暮去晨來露方生(三八三章)
目視著行雲和秦百程被唐茂引去休息,唐雪問到:「大萬劍宗此來的真正目的為何?您為什麼便信了他?」
那老者仍然合著眼睛,此時聞言笑到:「那萬劍宗的少年宗主語出誠懇,甚少巧言,絕非奸猾之人,就從他當日面對八派之圍還敢孤身一人上得青城,便可看出他極重情義,這樣的人是不會在如此大事上說謊的,所以我信他。」
唐冷的眉頭微是一皺,那老者雖然合了眼睛,卻好似看到一般的笑到:「不只是為人,想那萬劍宗與各大派均有深仇,雖然大派在青城之時各懷心事而散,可萬劍宗此去嵩山乃是少林的根本之地,再由不得少林躲避,與之衝突再所難免。」
唐冷聽了,點頭到:「所以萬劍宗擔心各派聯手再演二百年前的一幕,而不得不來有求於我。」
那老者笑了笑到:「不錯,萬劍宗之前藏於暗處,可此去嵩山卻是將他自己置於明處,立成眾矢之的,就算他萬劍宗的門下實力再是雄壯,能勝的過二百年前麼?從沒有一個門派可以挑戰整個武林,便是再加上一個萬劍宗也不能。」
唐冷沉吟到:「如此看來,那少年所言到是真的了,萬劍宗此時處於萬眾矚目之下,如果不想再重蹈當年覆轍,必然要消除各派的猜忌,以貴州與我唐門交換利益,於人於己都有好處,也算是合理。」
不過唐冷話鋒一轉到:「可我不信他們能放的下那仇恨。二百年隱姓埋名,這份毅力豈是常人能做?這份代價又豈是區區重回江湖就能滿足地了?萬劍宗雖然不比大派合力。但卻勝的過任何一個大派,如果讓他們立足穩了,也非是什麼好事,再者那行雲對他師門青城地感情有目共睹,唐門在川中必然與青城有利益之爭,而且這一年來。我們已經佔了不少青城的便宜,那少年也不會心下沒有怨恨。」
唐雪聞言秀眉一皺:「那大哥的意思是?」
唐冷到:「以我唐門得失來看,萬劍宗算是弊大於利,就算萬劍宗助我們得了貴州,可娥眉會如何看待?想來他們此行絕不會只找我唐門,將那貴州給了我們,娥眉又會得到什麼?青城一年後封山結束,又將如何?那青城弟子雖然被無陽子逐出山門,可誰都知道那不過是做戲罷了。那青城弟子能入主萬劍宗,便絕非那麼簡單。」
唐冷正說到這裡。就見一個黑衣人突然閃了入來!只見那人竟然不做任何通報,更不言語。直到了唐冷的身前,將一卷紙條交給唐冷,然後再是閃身而去。
在場的唐家三人均是平靜的很,顯然那黑衣人是唐門中人,只不知他帶來地那紙上寫的是什麼。
片刻之後,唐冷看過那卷紙條。臉上微是變化,許久才緩緩出了口氣,言到:「那個青城弟子到真有幾分本領,我還是小看了他。」言罷將紙條遞給唐雪,同時對那老者說到:「那少年前些日子曾是去了劍竹島,不知用了何法,竟然能說動飄渺天宮主人與萬劍宗結盟,還通告天下。」
那老者聞言仍是面色不動,而唐雪還未來的及看那紙上所寫,聽了其兄長之言。不禁奇到:「德皇前輩不是與天命和飄渺天宮主人有約麼?」
唐冷到:「天命已死。」
那老者一直古井不波的臉上終是露出一絲訝色,顯然天命之死大是出乎他的意料。沉吟到:「那少年登島後,天命便亡,飄渺天宮主人更是應其為助力,甚至德皇亦不對萬劍宗此番出山做什麼表示,那幾日的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幾日島上發生了什麼?
真正的細節沒幾人知曉,自然更不會是這一個小小紙條上所能記載的。
唐冷本是想要拒絕行雲的提議,行雲和秦百程此來,正是晚飯時刻,可他只是讓唐茂去引了二人休息,而沒有設宴招待,要知行雲萬劍宗宗主的身份怕是比少林方丈還要高上一分,他如果不是想拒絕,又怎麼會如此怠慢?
可此時驟然得聞這個消息,唐冷想了想便立下決斷到:「且將他們留上一二日,此事絕不能倉促決定,明日中午擺宴,好生招待!再做打算!」
飄渺天宮地,沒有人能夠小視。
而此時的行雲和秦百程已是被唐茂引了到客房休息。
待那唐茂走後,行雲忙是問到:「秦老,您看那坐在唐冷身側地老者是不是號稱暗器天下第一的唐懷?當日青城之圍他也在場,唐門的化形級高手就只有他一人。」
在安樂谷時,唐門有什麼樣的高手,大體都被蕭壽提及過,而唐懷身為唐門最強的高手,自然是其中重點。
行雲之所以如此著緊此人,不僅因為他的武功高強,方纔那老者言到他相信自己,這讓無法證明萬劍宗不會記恨地行雲很是感激。
秦百程見行雲來問,答到:「想來應該便是他,那人年紀形貌都與唐懷相符,且都是一直合著眼睛,而且他的氣機一直鎖定著宗主和我,便是我也擺脫不了,在這唐門裡能做到如此的,除了他,老秦再想不出第二人了。」
行雲自然也感受的到那危險,當下言到:「唐懷的氣機確實令人不安,尤其是他合著眼睛便如此厲害,要是睜開眼,那豈不更是了得?」
秦百程笑到:「那不一定,宗主可知那唐懷為什麼總是閉了眼睛?」
行雲聞言搖了搖頭。
秦百程說到:「那唐懷與老秦的年紀相當,當初老秦在外歷練時,雖然沒有見過他,但也曾聽過些關於他的傳聞。
所有江湖人都知道唐門地暗器獨步武林。要知這武林向來是以劍為尊,而他唐門卻能憑借暗器名列大派之一。自然有其獨到之處,這其中所仗之一便是聽聲辨位之法。
劍法種類之多舉不勝舉,可劍法中的大多劍式都有炫敵人耳目地用意,不論是劍法花式或者聲東擊西,這都是為了
斷失誤,以為自己創造良機。
可這對唐門中人來說卻不大靈光。究其原因便是因為這聽聲辨位之法,劍法少了惑敵之術,威力自然要減了幾分。」
行雲聽到這裡,暗到:「與那夜魔一戰,如果我有唐門這聽聲之技,便不會在開始時那般地狼狽了,還有那嵩山劍試時與常天賜之戰也是一例。
不過那日常天賜便用如鏡使了一式浮光躍金,結果唐門大好局面瞬間崩潰,這又為何?」
是了,當時的常天賜也沒真勝了唐月。而且聽聲辨位只是聽到,是否能再勝了。還是要看他應對地本領。」
行雲正想到這裡,就聽秦百程繼續說到:「據說那唐懷自幼入門,各方面的天賦都是極高,卻偏偏在測試之時被查出耳朵不甚靈敏。
可他也是堅毅,竟然從那日起便閉了眼睛生活,幾乎每天都在黑暗中度過。為的就是蔽住自己地視力換取聽覺,而最後也確是其如願,自從他達到魂級之後,與敵動手便再沒有敗過,勘稱奇跡。」
說到這裡,秦百程到:「我們此時身在唐門之中,雖然他們懾於宗主實力不會妄動,但事有萬一,其中宗主最要小心的便是那唐懷,其他的唐門中人都不難應對。」
行雲想了想方纔那若有若無的氣機鎖定。點頭到:「行雲省得,唐門態度曖昧。行雲身處其間,自不會大意。」
秦百程見行雲聽了自己之言,當下笑到:「今日宗主談吐從容鎮定,老秦可是欣慰的很。」
行雲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到:「秦老謬讚了,那不過是行雲以前所聽的前輩之言,並沒有什麼好值得稱讚的。」行雲此言到是實情,今日所講之中,大多是德皇和剎那以前的分析,甚至還有秦蕭二人之言。
秦百程看著行雲笑到:「老秦就是佩服宗主的實誠,這最是難得,至於那些話是誰說給宗主的並不重要,今日宗主能當著唐門門主侃侃而談,且言之有物,這便是難得,畢竟宗主不過一十八歲而已,只要稍加些時日,必為我萬劍宗地一代明主!」
行雲見秦百程沒口子的誇自己,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只好轉了話頭說到:「秦老認為我們今次有幾成把握?」
秦百程答到:「宗主如果是指將唐門說服為我助力,便如飄渺天宮那般,想來是不可能地。不過若是讓唐門不插手,卻也不難。」
行雲當下沉吟到:「秦老所言甚是,唐門與萬劍宗不只沒什麼關係還算有仇,更不會因為貴州便與萬劍宗聯手而面對其他大派的敵視。不過飄渺天宮的消息此時已經散了出去,唐門不會沒有耳聞,唐冷如果聽到,自會權衡利弊,當日青城之圍,八派俱在,都尚未與萬劍宗動手,此時他更不太會有什麼動作。如此一來,最有可能的結果便是他口中不做任何承諾,以觀事態發展,然後再做決定吧。」行雲有德皇、剎那、秦蕭等人的講解以及這幾年的見聞經歷,此時地他就算比不上那些大派掌門的見識,但這些大勢卻也看的明白。
秦百程聞言擊掌笑到:「宗主果然聰慧,正是此理。其實不說唐門,便是其他大派怕也都存了這個念頭,飄渺天宮的消息一旦傳出,那些大派更會觀望。
這幾年來,雖然大派彼此並沒有大的衝突,可猜忌卻是越來越深,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些人自然不會輕舉妄動,所以觀望者眾。」
說到這裡,就聽秦百程突然言到:「老秦有一句要說與宗主聽,雖是以前也曾說過,但卻萬分重要。」
見秦百程如此鄭重,行雲忙到:「秦老請講。」
秦百程說到:「此行三派,成則皆大歡喜,不成亦屬正常。
可我萬劍宗不論是得了誰人的助力也不能忘了一點,那便是最能靠的住的還是我們自己,其餘門派能做助力最好,但卻不能將希望全寄托在別派身上,那對萬劍宗可是百害而無一利,於門派如此,於人亦是如此。」說著,秦百程眼中滿是深意。
「於人亦是如此?」
行雲略一沉吟,便知道秦百程這話中意味,當即心下暗到:「秦老在路上便強調我為這宗主,全宗上下聽我一言斷之,此時再來提醒於我,是不是不放心蕭掌門?」
「剎那前輩以前曾是與我說過這萬劍宗三門實力相差過大,朝劍門一枝獨秀,而天劍、神劍兩門卻是人才凋零,合奉自己這個當時還是半大孩子為宗主,到有一半是為了均衡萬劍宗的三門勢力。」
此時秦百程的話讓行雲不由得回憶起來,對這門派內地爭鬥,行雲雖不喜歡,可身為萬劍宗宗主,行雲也避不開。
正想了到這裡,行雲的心下忽然一動,暗到:「想來郭老將張松山他們留給我做貼身護衛,是不是也有這層意思?」
雖然行雲當下應了,可他地神情,秦百程也看了滿眼,心下微是一歎,不再多說。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
行雲和秦百程二人吃過唐門送來的晚飯,再聽來人傳話,說唐冷要在明日中午設宴款待,便又是商議了些,然後各自回房休息。
行雲正要合衣而臥,門外忽然腳步聲起,行雲身在唐家堡中,唐門又是態度未定,他自然萬分戒備,聞聲立刻起身開門,卻是見了唐雪立於門外,朝著自己微微一笑。
「她找我做什麼?」
行雲將唐雪讓了屋裡,心下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