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陸航機場外/日
〔袁朗的越野車通過機場口的哨卡,駛上跑道旁的便道。\思考呆會再說。(他看向許三多和
成才,是真正平等的友好)原來四十二人的最後兩個是士官。放鬆好嗎?
人老a也說了,受訓人員不分大小,他為大,咱們小。
拓永剛:小成微生物!對咱們象對病毒!
吳哲:不管啦!分chuang分chuang!(他快樂地伸展了一下)學生時代最快活的事之一
就是新宿舍分chuang!平常心平常心!
成才:我們上鋪。
拓永剛:那怎麼行?一個少校一個中尉,還要你們士官發揚風格。
許三多:我們都是班長。
拓永剛:班長怎麼啦?
吳哲:我明白他的意思,做新兵那會都是班長睡新兵上鋪,方便照顧。是不是?
許三多:是的。換下鋪睡不著。
拓永剛:好笑了。要把我們當新兵照顧嗎?
吳哲:咱們是有好久沒過過新兵生活了,是新兵。平常心平常心。(他讓開,
做個恭請的手勢)請,發揚風格給你們上鋪。
〔許三多和成才開始整理,吳哲幫忙,拓永剛仍在生悶氣。
許三多拓永剛來自傘兵,老a挖過來的,他不理解被挖過來的人為什麼
要如此對待。吳哲和我們同一軍區,軍事外語雙學士,光電學碩士,就
比成才大兩月,一代驕子,可說的最多的就是…
〔連行李都沒有,那種整理簡單得要命。他們很快就坐下。
吳哲:平常心平常心。我號39,說起來都生氣(他自嘲地笑笑)叫爸媽起的
吳哲違規。
拓永剛:拓永剛,27。
成才:41,成才。
許三多:42,許三多。
〔他們沉默,無論軍銜學歷,此時一樣茫然。
拓永剛:你們受得了嗎?我已經覺得來錯地方。
吳哲:不一樣的體驗。以前輕鬆日子過多了,現在天譴,哈哈。
許三多:很怪。
成才:我受不了的就一個,以前命令我的人對自己要求更嚴。這裡對人和對己
是兩種對待。
〔樓下傳來喧嘩和笑語。
9、受訓人員宿舍外/日
〔齊桓和幾個兵在樓下,他們在喝啤酒,居然。
〔不是休息時間,更不是會餐,居然在喝啤酒。
〔齊桓現在是另一張臉,拍著他的老a隊友,傳遞著冷餐食品。
10、宿舍內/日
〔這屋裡的四個人縮回頭來,臉上如其說是驚詫不如說是震驚。
成才:…我的天。非休息時間在公用場地聚酒,這在三五三團夠記大過。
拓永剛:我可以去舉報他們嗎?
吳哲:我來給你們複習一下規則。除教官和他之外,你們不能跟任何基地人員
sī下jiāo流-也就是說,你只能向他本人舉報他。
拓永剛:這叫什麼規則?
吳哲(湊在men邊)你們再看。
〔就著men縫往樓下看去,一輛越野車視若無睹地從齊桓他們旁邊駛過去,車
上坐的是鐵路。
吳哲:如果沒nong錯的話,我記得他是這裡的基地指揮官。
11.活動室內/暮
〔一個中尉在教訓十幾個尉官和近十個校官。
〔齊桓仍繃著他寒冰也似的臉,喝酒時的好心情是絕沒有了,他在訓話。
齊桓:…領到作訓服後,你們這些新來的受訓期間不得再穿戴軍銜,既然以代
號相稱,也就是說現在都是從零開始。零是什麼,知道嗎?
〔沉寂。
齊桓:就是剛換軍皮的老百姓。我沒聽見回答。
〔一群尉官和校官沉默著,一群散步都會不自覺踢正步的人。
學員:知道!
〔幾名老a發放著特種兵的作訓服裝。
老a:……35,36,37,38,39,40……
〔大多數領到作訓服的人都不是太滿意,因為他們發現那套作訓服空空如也
什麼也沒有,雖說因為樣式不錯穿出去也不會被人當民工,可最多也就當
是一軍服mi。
〔41和42號筆tǐng的一個軍禮,寶貝似地把那套軍裝捧走了,那自然只能
是許三多和成才。
〔吳哲對一臉不忿打量著那套作訓服的拓永剛使眼se,拓永剛湊過去。
吳哲:內幕。
拓永剛(看著齊桓)他要被撤了?
吳哲:想得美。關於咱至今未lu一臉的教官。
拓永剛:教官怎麼啦?總不會比他還慘。
吳哲:說是真殺過人。
學員:不會吧?真正的戰鬥英雄今天都多大年紀啦?
吳哲:我也在納悶。但是我期待,打過仗的人會很不一樣.
拓永剛:我還在鬱悶。
吳哲(笑笑)不要想現在是什麼位置,該得到什麼待遇,會好受得多。看41
和42。
〔41和42正寶貝般地觀察著新軍裝的每一個細節。
拓永剛:誰是他們呀?
齊桓:27!39!做到校官都不知道列隊時禁言嗎?別立正了就裝沒事,(他
刻意地把兩人從眾人中指點出來)就是你和你。
〔連吳哲都恨得咬肌繃生緊。
〔然後齊桓掉了頭就和他的隊友說笑,聽不見說話,但那表情擺明是取笑,
順便沖發服裝的一名老a揮揮手。
老a:解散吧!還想要什麼?
〔解散,大部分人並不急於走,或者說氣得並不想往men口擁。
成才、許三多:讓讓,對不起,讓讓。
〔一屋子人瞧著這兩兵捧寶似地捧過去那套軍裝。
〔成才樂不可支地對許三多使著眼se,許三多也有一種大功告成的表情。
〔拓永剛沒好氣地又橫一眼這兩沒見過世面的小子。
12.宿舍內/暮
〔成才已經穿上了那套他想了很久的作訓服,對了屋裡一個剛夠照到臉帶肩
的鏡子拚命想照出個全景來。
〔許三多衣服已經穿上,正玩命把tuǐ往ku子裡套。
許三多:出去照啊!一樓有軍容鏡!
成才:懂啥?在那塊能這樣臭美嗎?42,敬個禮給我看!
許三多:幹嘛給你敬禮?
成才:笨蛋!咱們倆個差不多,看見你就像看見我自己啊!
許三多:那你也得給我敬!
〔兩個傻瓜相對著敬禮,沒完沒了,一個一個。
〔拓永剛推men就進,看都沒看兩人,吳哲跟在後邊進來。
拓永剛(一屁股坐下)我剛才就想一拳揮過去了!再說這發的叫什麼呀?不讓戴
銜也就算了,連個臂章都沒有!他們有什麼好神氣的?27號?我是囚
犯?
〔吳哲坐下,使勁消化著剛受的氣。
吳哲:是有點像施捨了。
〔拓永剛這才瞧見那兩人都把衣服換了,許三多忙接著提ku子。
拓永剛:41,42,您兩位也真是……就這麼榮幸?
吳哲(笑)平常心平常心。
成才:42,咱們出去整理軍容。
許三多:哦,哦哦。
〔提著ku子被成才拽了出去。
13.一樓內/暮
〔軍容鏡裡的許三多和成才都三分害羞七分得意地對著自己微笑,說實話,
這不太有軍人氣節。
成才:不管怎麼說,這是咱們奮鬥來的。
許三多:嗯。
成才:很適合我們。
許三多(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是的。
成才:在想什麼?
許三多:…想讓熟人看看。
成才袁朗!
許三多:不是他。是更熟的人。
〔是讓他想起來就傷感的人,成才看著,沉默一會,拽他一把。
成才:別想了。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值得了。
許三多:我倒不覺得。
成才:不管怎麼說,該讓袁朗看看。
許三多:為什麼?
成才:笨。他明擺著是管管咱們的那位,這樣惡劣的地方,定得跟管事的搞好
關係。
許三多:出不去。
成才:看他們這鬆散樣,多半報他們領導的名就四通八達了。
許三多:我不想。
〔成才置之不理,轉向樓men前站崗的哨兵,哨兵早把這兩傻蛋看在眼裡,只
是當沒看見一樣。
成才:請問…
哨兵:41,退後一步。
〔成才只好退後,號一叫也等於把老底揭了,成才頓時氣餒,再看看對方,
服裝倒一樣,可對方軍銜臂章,全套武裝背具滿滿當當,兩世界。
成才:我想找袁朗隊長。
〔哨兵很不屑地笑了笑。
成才:就是你們那個…中校,隊長。
哨兵:知道你們想找誰。這樓裡想找他的人多了,以為就你們跟他有jiāo情?再
說了,那要叫jiāo情,什麼不是jiāo情?
許三多:不是這個意思。
哨兵:那就說清你的意思,或者向後轉。
〔許三多愣了一會,向後轉,而成才並不後轉。
許三多:走吧,成才。
成才:我就在這站著。可以吧?
哨兵:隨便。
〔許三多只好陪他呆著,看著外邊的青山綠樹,人來人往。
〔幾個筋rou發達的小伙子玩著足球笑鬧過來,顯然是老a一員。那球被一
腳踢歪了,向這邊滾來。
〔成才想要一腳踢回,那多少也算個不違規的接觸。
〔哨兵一腳把球踩住了,然後踢回那幾個小伙子手上,而成才的狼狽讓那些
人開始哄堂大笑。
〔成才僵直地立著,看著那幾個人離開。
成才:回去吧。
〔許三多感覺到朋友心裡的難受,靜靜跟著。
許三多六一說跑吧,團長說飛吧。我跟在成才的後邊回到那間宿舍,想
著本該一起跑到這卻沒能tǐng住的人。我想,這樣一個現實。
14.宿舍內/凌晨
〔四個人都在睡覺,周圍的天se如其說是凌晨不如說是夜晚。
〔遠遠處的第一聲槍響帶來了不知多少只槍的點she和連發,然後這些槍聲連
成了緊密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暴風般的一片,中間間雜幾聲悶雷般的震爆。
〔許三多和成才不約而同地一躍而起,嚇了起來,所謂的一躍而起是指從上
鋪直跳到地上。
〔他們驚訝到甚至有些恐懼,盯著槍聲傳來的方向,此時的槍聲已經響得像
chūn節十二時左右的那十分鐘一樣。
〔樓下的哨兵仍若無其事地在巡邏,這至少是個還沒有爆發戰爭的跡象。
許三多:這是……
成才:打靶?
許三多:不是吧?
成才:這得出去多少發呀?
〔拓永剛算是被他們給折騰醒了,沒好氣地rou著眼睛。
拓永剛:真沒見過世面。你們不這麼打靶嗎?
成才(硬了頭皮)打呀!我做機槍副she手的時候一天就打四百發!
拓永剛(笑)機槍才打四百?傘兵那塊九五短突每天早上就四百,打完再早飯!
(他躺在chuang上想著)今天可以上槍了吧?我一槍在手,讓他們知道老a也
不過如此。
吳哲:嗯,我也等著。我手槍左右開弓二十五米不帶瞄的。
成才:我是狙擊手,跟老a對抗我是斃敵最多的。他在我們團常指導夜間she擊。
〔他們立刻把自己鼓舞得很有鬥志了。
拓永剛:今天肯定上槍!咱們滅了老a再自己比劃。
〔樓下的哨聲忽然尖利地吹響了。
齊桓(聲音)緊急集合!
〔許三多和成才條件反she地已經開始穿衣服。
〔拓永剛和吳哲跳下chuang來穿衣服,不可謂不迅速。
〔這時許三多和成才已經裝束停當拉men就跑了出去。拓永剛和吳哲上衣還根
本沒上身,更別說武裝帶了。兩人都愣住。
吳哲(忽然笑了)27,以後不吹了。咱們吹完老讓幾個小步給斃掉。
15.軍營外/晨
〔許三多和成才是第一對衝下樓的,周圍還是一片夜se,最奇怪的是一個人
沒有,連哨兵和剛才吹哨的齊桓也沒了。
〔多年來已經養成習慣了,兩人立正站著。
〔往下的人基本速度等齊,絡繹不絕地衝了下來,大家自行地開始列隊。
〔仍是一片空地,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支剛集合的隊伍已經有點鬆動,更
多的是莫名其妙。
拓永剛:剛才那集合哨是吹咱們嗎?
學員:是咱們。聽聲音就是那個誰。
學員:對,就那兩面派,棺材釘。
吳哲:就那透骨寒的聲音。
學員:沒人啊!可是沒人啊?
吳哲:開玩笑吧?
拓永剛:就這地開出這樣的沒品玩笑也不好說。
〔連成才也已經開始東張西望。
〔許三多筆tǐng地站著,曾經獨守一個連隊半年的人做事不是給人看的。
拓永剛:我看你昨天穿著陸戰服,你是陸戰吧?
學員:對,你哪?
拓永剛:傘兵…這我同屋,他學歷邪乎。
〔jiāo頭接耳得正是熱鬧,一個人影(袁朗)慢吞吞地從樹叢後踱了出來,眾
人訝然中都沉默下來,顯然袁朗已經在樹叢後呆了很久。
袁朗:你們完了,我是教官。
〔如果剛才大家還算知錯的話,他這麼一句話加上幸災樂禍的表情已經讓人
為之氣結。
〔齊桓拿著記分冊出來,站在袁朗身邊。
袁朗:扣吧。每人倒扣兩分。我說我們的規則,做好事沒分加,做錯事扣分,
一百個積分,扣完走人。兩分本來是給大家見面禮的,隊列中不jiāo頭接
耳好像是新兵連就有吧?
〔他在每一個人面前踱過,並且幫之以那種幸災樂禍的注視,散漫而不在意,
看起來是存心讓人更加惱火.
〔齊桓刷刷地在記分冊上打著叉.
〔到許三多面前停下.
袁朗:這個不扣了。這個真沒動。
齊桓:已經劃上了。
袁朗:那沒辦法了。沒問題吧,42?
許三多:沒問題。
齊桓:上級問話,說是或者不是!
許三多:是。
〔袁朗看著許三多,後者的眼光並不憤怒,倒像有些惋惜。
袁朗:你在想怎麼突然成了這樣,以前跟你說那些,是不是只是手段。
〔許三多不說話。
袁朗(歎了口氣)我有苦衷的,士兵。千萬別認為我存心這樣對待你們。我最
不願意的就是被你這樣的士兵誤會。
〔許三多沉默,但對方眼裡的失落之意愈熾,他也就愈撐不住。
許三多:…什麼苦衷?
〔他剛說完就後悔了,因為袁朗lu出一種可算讓我逮著了的得意表情。
袁朗:扣五分。(他簡直有點沾沾自喜)為了在隊列中jiāo談無關話題和企圖與教官套近乎。
〔齊桓有種奇怪的表情,但在分冊上刷刷地記著。而從這時起袁朗再也不看
許三多,儘管後者的表情終於從惋惜成了憤怒。
袁朗:規矩是我訂的。這幾個月你們完全由我支配,就是這樣。-現在跑步。
〔在幾個老a的吆喝聲中,隊列跑了出去。
吳哲:我長見識了。
拓永剛:什麼?
吳哲:棺材釘是小人,他是惡人。我還沒見識過惡人。
齊桓:講小話!
〔他低頭扣分。
16.野外外/晨
〔這個隊列在做全負重的狂奔。
〔袁朗輕鬆之極地後來者居上,因為他和齊桓都坐在越野車上。
袁朗:跟上跟上!跟不上都扣五分!
〔那支隊伍已經跑散了黃。
成才:你見過嗎?
許三多(知道成才指什麼)沒有。
成才:跑步的時候,主官居然坐在車上!-還喝茶?!
〔拓永剛衝著吳哲嚷嚷。
拓永剛:期待?!
〔吳哲有氣無力地苦笑,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許三多狂跑,幾乎與那車齊平。袁朗毫不客氣地讓齊桓保持著中等車速,
一邊吹涼正要下嘴的茶-他根本沒把這些玩命奔跑的學員放在心上,表情
上寫著。
〔那樣的自得足以讓許三多忘記疲勞,只剩下機械而無目的的奔跑。
許三多我很失望,而且剛明白以前我不知道什麼叫失望。
我很慶幸六一沒來,他那樣純淨的人不該體會這樣的失望。我很想念六
一的右tuǐ,六一居然為了這樣的未來失去了一條tuǐ。
場外/日
〔齊桓對著那支慘不忍睹的隊伍念誦著訓練日程。
齊桓:……早中晚十公里負重越野各一次,早晚俯臥撐、引體向上、仰臥起
坐、貼牆深蹲各一百個,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援各一次,全部項目要
求負重高於二十五公斤,全部項目要求在用餐時間前做完,不能影響每天正
常的課目訓練……
〔袁朗在他的隊伍周圍晃悠著。
袁朗:全體倒扣一分。這算是立正嗎?
〔那支隊伍強打起jīng神立正。
袁朗:別再讓我抓到把柄了。我都勝之不武。
〔齊桓刷刷地在記分冊上劃著叉。
〔學員們站著,而且沉重的背包一直就沒有解下來過。
許三多袁朗是最爛的教官,這位中校的領隊才能甚至帶不了一個班,第
一天他在眾目睽睽下玩nong感情就已經犯了眾怒,所有人堅信在連隊,第
一個季度他就得走人。但在這裡,正像他說的,他完全支配我們。
18.教室內/日
〔那些要了命的背包終於解了下來,靠在一張張課桌旁邊。
〔神情渙散的學員們正在聽台上軍教所講的九五槍族軍械課程,講台上傳來
的已經是一個極遙遠的聲音,一個體力消耗殆盡的人又如何聽得進這些枯
燥的數字。
〔許三多的汗水仍在流,眼皮打著架。
〔每個人的座位前都有那麼一灘滴下來的汗水。
〔短暫停頓的間隙,袁朗起身,走上講台。
袁朗:你們愛聽不聽。反正課後的作業成績也會記入總分。
〔一屋子學員已經連憤怒的力氣都沒了,無力地看看他。
〔有人在掐著自己的大tuǐ,有人狠擰自己的人中。
〔吳哲用筆心狠狠頂在自己不斷向下垂的脖子上,不管怎麼說,這堂課還是
得聽進去。
許三多忘了,全都忘了,現在沒人記得之前的光榮與理想,只盼著吃飯
和睡覺。
〔袁朗坐在教室後,拿著名冊在計算每個人被扣去的總分。
許三多我恨他。我們很窮,現在連僅有的尊嚴也被他拿走了。
19.宿舍內/夜
〔四個人坐在chuang沿,明明困頓之極卻沒一個人睡,他們在等待什麼。
拓永剛:棺材釘還沒出過聲…
吳哲:烏鴉嘴!
〔拓永剛輕扇了自己一記,居然就認同了此罵。
〔這時熄燈號響起,齊桓的聲音在走廊裡響著。
齊桓:熄燈!別讓我說第二遍!
〔拓永剛一個虎撲到開關前,把燈關上。然後全體的屏息靜氣。
〔齊桓的腳步聲遠去。
拓永剛:他沒說。也許是忘了。
吳哲:能作踐我們的事情怎麼會忘了?只是壞也有個限度,咱們唯一沒被取消
的也就是明兒這個星期天了。
拓永剛:反正他沒說,他沒說。(他已經輕鬆到哼唱起來)明兒星期天,星期天。
吳哲:41、42,你們明天怎麼過?
成才:睡覺。
許三多:跑步,再睡覺。
吳哲:你還跑啊?
許三多:那是給自己跑的。跑完,接著睡覺。
拓永剛:他有病的。我就是睡覺,睡覺,繼續睡覺,別說出不去,出得去老子也
睡他娘!
吳哲:我也是,飯都不要吃。餅乾就在枕頭下邊。我保證做到吃時不帶睜眼的。
拓永剛:能不能發揚風格賞我一包?
吳哲:做夢!我容易嗎?吳哲少校,你黃金年少,連首長也是被人叫過的,偷
買幾包餅乾居然心跳一百八。唉,不說了,平常心平常心。
拓永剛:不給拉倒。反正我餓死不起chuang。
〔幾個傢伙mō著上chuang,黑燈瞎火裡吳哲拿了幾包餅乾往幾個人chuang上扔著,成
才被砸個正著。
吳哲:收好你們幾個的份。我藏ku管掖回來的,不嫌臭就吃吧。
拓永剛:,剩下那點時
間也許還不夠恢復到學員們能自行爬回chuang上。
〔仍然得在樓下邊列隊,袁朗一直到隊列排好才從車上下來,慢條斯理走過。
袁朗:今天你們還算讓我滿意,所以有小小的獎勵。每人加兩分。
〔正如他所預期的那樣,這兩分加得隊列裡的人恨意熾然。
〔可正跟袁朗沒關係,他施施然地走了,並且沒忘了拿走他的野外保溫瓶。
齊桓:解散。-救護車暫時就停在這裡,有不適的人可以現在就醫。
〔隊伍散去,走向救護車的人接近了半數。
28、宿舍走廊外/日
〔許三多和成才一人一個把吳哲和拓永剛攙了起來,往樓上攙。
〔拓永剛兩條tuǐ拖得如劈了胯的山羊,人也是前所未有的失意。
拓永剛:我算是明白了。那個分沒什麼好掙的。他說扣就扣,說加就加,什麼規
則等於放屁。
吳哲:也就是他讓你留就留,他讓你走就走。
拓永剛:讓他滿意…嗨,原來我們吃了這麼多辛苦是為了讓他滿意。
吳哲:噯噯,老拓別哭。
拓永剛:誰他媽哭?我就是不知道幹嘛來了…我幹嘛不在空降兵好好呆著…現在
正是訓練緊的時候…藍天白雲,一開一片huā…我怎麼就空投到這泥潭裡
來了…
〔他本來是真沒打算哭,結果讓吳哲安慰到想哭,最後成功地把自己說哭。
吳哲:三多成才,你們別光悶自己心事,也哄哄他呀。
拓永剛:他們懂屁。被人當狗欺,還欺得受寵若驚。我說你們倆,以前過的什麼
日子?是不是還把這當天堂了?
成才:不是空降兵,對藍天白雲天堂泥潭都沒有興趣。
許三多(乾巴巴地)以前過得很好。我們也很想以前的部隊。
吳哲:平常心平常心。你們怎麼還有這份力氣…
〔樓下一聲暴喝把他的拉和打斷,那是齊桓。
齊桓:進屋沒進屋的都聽清楚,明天實彈she擊,成績列入總分!
〔樓上樓下怔住的絕不止在這樓梯口拖磨的四個。
〔拓永剛抹一把奪眶yu出的淚水,他已經忘了哭了。
拓永剛:他說什麼?
許三多:明天實彈。
拓永剛:不用跑三個月了?還是我幻聽?
吳哲:我想他們子彈快報廢了,借咱們消耗點。
〔拓永剛站了起來,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也不用人扶了。
拓永剛:我想是時候讓他們知道天底下還有其他的部隊了。
〔這大概是全體學員的同一反應,齊桓沒事人一樣走了,而所有人心領神會
地jiāo換著眼神,那有些像在提前預支著勝利。
29、宿舍內/日
許三多四十二個人來自四十一個好鬥的團隊,通常還都是該團隊最好鬥
的傢伙。追著越野車屁股吃灰不是光榮而是污辱,一多半的憤怒是因為
死老a居然連槍都不派一枝。
〔成才在窗邊,看著極遠的一點星光,不是發呆也不是在惆悵,他在練目力。
拓永剛:這回我要讓死老a見識。
〔他閉眼在養神,活動著指關節,看起來很有修行的樣子,可說的全是沒什
麼修行的話。
拓永剛:我槍械全能,我能用十一種槍械打出接近滿分的成績。你們呢?
許三多(在畫外,聲音聽起來很沮喪)我們沒有十一種槍械。
〔吳哲笑,他總算是在chuang上,但雙手上各攤了一本書平舉著,在練穩。
吳哲:你別被他嚇著。打好一把槍就行了,自己手上那把。
許三多(畫外)嗯哪。
〔chuang微微地動,許三多翻上了上鋪。
吳哲:…你睡覺嗎?
許三多:嗯。
吳哲:這麼有把握?
許三多:是沒把握。我太久沒mō槍了,現在補也沒用。
拓永剛:什麼太久。就一星期。
許三多:半年。
成才:我也是快半年沒開過槍了。
許三多:你至少還mō到槍,有槍感。
成才:那也是八一槓,明天是九五式。
吳哲:那你…天天在mō什麼?
許三多:掃帚。
〔他有些不大開心地睡去。拓永剛和吳哲面面相覷。
拓永剛:慘了,有人丟東西了。
吳哲:早說那個記分沒有意義。平常心平常心。
〔許三多躺著,試圖讓自己睡去。
許三多是這麼說,我是四十一個中被扣分最多的人。十分之一的分數
竟然因為那麼一個原因被扣掉了。
〔袁朗在他眼前微笑著。
袁朗:-過於天真。
30.軍營外/晨
〔齊桓吹響了哨子,學員們幾乎是著裝整齊從屋子裡衝出來的,瞬息間便在
樓下集合成整齊的方隊。
〔今天沒一個被扣到分。
袁朗(輕聲)我賭他們都是穿著睡的。
〔隊列中,十個人倒有七個在活動著自己久不開火稍有僵滯的手指。
齊桓:立正!稍息!向左轉!目標—靶場!出發!
〔黑漆漆的夜se中隊伍進發,十個人倒有十個人反應不過來。
拓永剛:…不跑步了?不跑得咱們吐血才去靶場?
學員:別吱聲。他忘了。
吳哲:才怪。
齊桓:衝刺速度—加速!
吳哲:小心。敵人又有huā招。
〔這支隊列無聲地加速,浸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