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程,王五是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的,華芸這一次課好像講了新東西,並不僅僅是用築夢術輔助學員冥想,只是具體內容他基本一個字沒聽到,也沒興趣去聽。
反正對著一群還沒到空明境界的學生,華芸能講出什麼來?王五已經在造物境界上越走越遠,跟其他人完全不在一個層面,華芸講得天花亂墜,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義,因此不顧疲倦跑來上課,實在是費時費力的蠢事。
然而想起幾天前在林天正面前,華芸那三次落櫻神斧,王五覺得自己有必要請她好好吃上一頓,只可惜沒有合適的時機,那麼就改為對這位年輕的導師予以足夠的尊重好了,雖然課上得無聊,王五卻還是擺出了津津有味的神態。
老獨眼教給他的有用東西不多,但是尊師重道,有恩必報的原則卻在王五心中根深蒂固。
哦,至於林天正教授?王五從來沒承認過那種人也配當教師。
好在陽成學院的新生課程只有半天,上午的教學結束,下午就是學生的自習時間。當華芸宣佈課程結束時,教室裡頓時傳來學生們的喧鬧聲,只是從喧鬧聲中,華芸的聲音清晰無阻地傳到了王五耳邊。
「待會兒留一下好嗎?有些話要和你講。」
王五頓時一驚:不要這樣吧?不過是上課開小差,居然要被留下教訓?
不過當華芸將其他學生都勸走,只在教室留下兩人時,王五才發現自己猜錯了。
「前些天的事情,給你的壓力很大?剛才看到你上課時完全沒有精神。」
華芸坐在王五的座位旁邊,邊說便閉上眼睛,調用起了夢境的力量。
而王五隻感覺腦中彷彿多了一股清流,在輕輕的流動間,將腦中堆積的倦意全數驅走,整個人頓時精神百倍。
「這只是簡單的振奮作用,雖然可以減緩疲勞,但回去以後還是要注意休息,不然身體會撐不住……」華芸在一旁溫和地解釋著。
「你不用為那件事擔憂,林教授雖然性格偏激,又不講道理,但是出了這件事後,在學院裡他還不能把你怎麼樣,你是四班的學生,他管不到你。」
王五撇撇嘴:「明著來不行,暗地裡下絆子總可以嘛~」
華芸苦笑了一陣,沒有接話。以她的性子,實在不願在學生面前說其他導師的不是,只是考慮到林天正的性格,王五的擔憂實在大有道——事實上經歷了那天的事,現在要安慰王五說林天正不會胡作非為,人家也得信啊。
林家貴為自由聯盟的一大豪門,家族之中著實有些英雄豪傑,雖然性格激烈護短,但並非不講道理。只是林天正這人,實在讓人無法評說。
想了想,華芸說道:「林教授的事情你不必擔心,這段時間我會認真照看著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搬到我的實驗室來住。有我在,他不敢怎麼樣。」
王五絕對相信華芸說的是真的,林天正那廝再怎麼猖狂,面對華芸這種將他打出過屎的彪悍女人,肯定也要夾起尾巴,若是真的始終跟在華芸身邊,林天正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只不過……
王五實在有太多事情見不得光了,至少大半夜跑去血色位面的事情,就決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否則,三個被院長金正陽親手封印的大魔頭正準備突破封印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定要掀起巨大的風波。
這麼想著,王五便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而華芸也是善解人意,見到王五的表情,立刻瞭然地點點頭,笑道:「嗯,我當學生的時候,也不喜歡被導師盯得太緊,而且一直跟在我身邊,我修行築夢術可能會影響到你,的確是不太好……這樣的話,我先借你幾樣東西吧,只要林教授沒有撕破臉不顧身份地全力出手,應當能幫你抵擋一下。」
王五當時就吃了一驚,因為他聽明白了,華芸要借給他的,很可能是現實化的寶物。
對於築夢師來說,世界上的寶物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夢境化的,一種則是現實化的。諸如黃泉圖,夢想火種……都是夢境化的寶物,只能在夢境中發揮功效,雖然在築夢師修為足夠的時候,可以將這些寶貝投影到現實中來,但它們的本體還是停留在夢境空間,一旦寶貝的主人死亡,夢境消散,這些寶物全部都會歸於虛無。
而現實化的寶物就不一樣了,那是要經過宗師級築夢師千錘百煉,徹底改變寶物法則之後,可以完美存在於現實位面的夢幻寶物,任何一件都價值連城。
華芸出身貴族豪門,又是家族中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身上帶有一件這樣的寶貝並不稀奇,只是對她來說,這樣的寶物也不可多得,應當愛若性命,怎麼可能輕易借給別人——而且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當年那老獨眼,明知道他死以後所有的東西都會歸王五所有,但在世的時候依然不肯將自己珍愛的瓷器借給王五把玩。
兩相比較,王五簡直感動萬分,心中對華芸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只是感動歸感動,王五卻知道華芸這實在是出了個餿主意。
古語有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今的王五在林天正眼裡,不過是個礙眼的匹夫,給些教訓,讓他丟人現眼一次也就罷了,算是出氣。畢竟藍血貴族何必和一個平民那麼較勁呢?他林天正真正的敵人是華芸。
可若是華芸將貴重的寶物交到王五手裡,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按照老獨眼的推論,要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摩藍血貴族,屆時林天正那大貴族一定會臭不要臉地用盡所有手段來搶奪,他搶不過華芸,難道還搶不過王五麼?等寶貝到了手,再把責任推到王五身上,事情就完美了,連華芸都說不出什麼。
這番推論細究起來,或許有種種不合邏輯,經不起推敲的地方,但老獨眼就斬釘截鐵地說過:「那幫大貴族從來不跟你講邏輯,你就用我給你的公式去套,把那幫貴族的品格拉低到最下限,最後的結果總不會有錯!」
於是王五面對華芸的好意,只好推拒:「不用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您放心就是了。」
華芸還想說些什麼,耳朵一動,卻是聽到了什麼,而後沖王五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有件急事……之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今天就到這裡吧,回去注意休息。」
又是細心囑咐了一番,華芸才笑著對王五揮手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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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芸走後,教室門口露出一個棕髮少女的頭。
「華老師走了?」
見了少女,王五神色一動,笑道:「喲,少女,汝欲與吾手談乎?」
凱麗三兩步進了屋,敲了一下王五的腦袋:「下棋就下棋,拽什麼文啊,明知道我對蓬萊古語不拿手……剛才華老師跟你說什麼了?」
「提醒我要好好學習,努力修行,然後記得不要結交那些大早上吵人睡覺的損友什麼的。」
「喂……我是好心叫你上課誒,看你現在這麼精神,也什麼副作用嘛。」凱麗委屈地撇撇嘴,「虧我天天陪你下棋呢。」
王五想想也是,像凱麗這麼有受虐體質,屢敗屢戰的棋手實在曠世難尋,而能屢戰屢勝,不斷激發凱麗受虐天賦的棋手也只有王五一人……
古有俞伯牙鍾子期,今有王五凱麗,這也實在是一段佳話,為了珍貴的友情,王五覺得犧牲一下睡眠也就無所謂了。
「好,那咱們這就開始吧。」
說著,王五從課桌裡拿出棋盤,擺好棋子,開始每日的例行一虐。
從林楓手裡搶來的限量版奪塔棋所能給予的遊戲體驗,遠遠勝過凱麗手中的普及版。而漸漸摸清新棋盤的特性之後,凱麗越發愛不釋手,中午和王五接連下了四五盤,一直到肚子餓得不能再忍,才戀戀不捨地放下棋子,和王五一起去食堂準備吃寫殘羹剩飯。
一路上,凱麗意猶未盡,不斷和王五探討著新鮮的戰法,以她的奪塔棋水準,發言見解已經有職業棋手的風範,倒是能和王五聊得盡興。只是說得多了,王五就不由好奇。
「我發現你今天格外熱情誒……」
「誒誒?有麼?可能是我太興奮了吧~」
「喂喂,剛才被我殺得落花流水的,你現在還興奮?」
「哪次不是被你蹂躪,早習慣了……不過你剛剛那一下實在好厲害啊。」
「哈哈,你也不差嘛,能連續頂住我幾次攻勢的沒有幾人。」
「哼,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很自信的……」
兩人說著說著,忽然發覺周圍的許多人,正以非常古怪的目光看過來,幾位學姐面色緋紅,似是害羞,和年齡稍大的學長則露出詭異的笑容。
凱麗畢竟比同級的學生大上一兩歲,懵懂了片刻,頓時恍悟,臉色刷一下就紅了個通透,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就地活埋掉。腦袋裡全是嗡嗡的雜音,彷彿被人在耳邊撞了大鐘,全然無法思考。
然而歪頭悄悄偷看了下王五,後者兀自恍然不覺,還沖圍觀群眾揮手示意!
凱麗當場就感覺熱血冷卻,滿心儘是無奈了。
「這傢伙,還是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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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待會兒還有一更,算作是補償最近劇情的平淡吧。
PSS:很多人呼喚說想要原來那個王五,現在這個不給力,也有人評價說這次轉型並不成功。
怎麼說呢,對此多說幾句吧。
其實從上本書的時候,這樣的抱怨就略見不鮮,最近王五不夠王五啊,最近劇情不夠崩壞啊,最近情節不夠給力啊……之類。
現在想來,只是可惜自己的狀態居然只維持了那本書最初的七萬字,後來的確有些難以為繼的意思。
畢竟,《崩壞》是有很多先天缺陷的,哪怕能穿越回到過去重寫一次,也最多將狀態維持到十幾二十萬字,真正篇幅拉長了,依然會因為種種原因造成質量下滑。
所以在開第二本書的時候,我就反覆斟酌,嘗試規避這些雷區,同時又要保證故事有一定的精彩性,再同時,還要考慮到許多老讀者的需求以及我本人的文字風格,不能將小說風格變化太大……
於是便誕生了這本盜夢宗師。
走到現在,我個人來評價的話,不能說完全滿意,但基本上還是達到了我的預期,該寫的,想寫的,基本都寫出來了,要說還有什麼不足的話。
如同一位朋友對它的評價:一直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高潮情節。
我相信這個問題,也是讀者抱怨情節有些無聊的原因了,老實說這方面我的確不甚擅長,一般小說逆境中爆發,先抑後揚的套路在王五面前也頗行不通,而像上一本書那樣,龍傲天似的情節大爆發,也是可遇不可求——那需要突如其來的靈感。
解決的方法正在考慮與嘗試中……雖然我可以說是靠著靈感小獲成功的寫手,但本質上我還是希望能靠技巧與實力來支撐一本小說。所以比起靈感爆發,我更希望自己能寫出意料之中的高潮情節。
希望之後的種種變化能讓讀者感到滿意。
謝謝大家的支持!
PSSS:最後,新書期間,依然求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