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飛龍武館,南拳門下規模最大的武館,也是洪百祥名下的產業之一。在這裡,有意見能容納四五百人的較技場,歷來是南拳門特意用來和南拳各派之間一較高下的地方,今天卻用來作為南拳門生存之戰的終極場所。
洪百祥焦急的等待著,今天這個人要是不來,那麼他只有親自向蕭逸軒謝罪了,不得不承認,他洪百祥沒有了寧死不屈的意志,更沒了年輕時的衝動和火性,他知道自己膝下一幫兒女子孫、徒子徒孫都要靠他的蔭庇。如果南拳門完了,他完了,他所蔭庇的一切也就全完了,因此,他不得不這麼做,即便南拳門的聲譽完全毀了也毫不吝惜。
不過,無論怎麼說,今天的比武時避免不了的,英雄帖都散發出去了,如果南拳門連比武都免了,今後無論如何也不需要在混下去了。
進退兩難啊,洪百祥一時間長吁短歎。這又怪誰呢?一直以來南拳門小心謹慎,在林家的威壓之下以自己的強勢和林家在廣西平分秋色;林家完了,本以為南拳門終於能在兩廣之地獨領風騷了,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隻猛虎,把眼看到手的肥肉叼走,洪百祥真有些不甘心,可如今,不甘心又能怎樣?
「師父不必多慮,他再厲害也只有自己,我們兩廣那麼多武林中人,他還敢犯眾怒不成?」吳道山寬慰著說。
洪百祥氣急而笑:「不是他敢不敢犯眾怒,而是我們敢不敢去冒犯他!道山啊,我知道你們不甘心,不要說你們,就是為師也不甘心啊。可事到如今,只能委屈求全了,否則,南拳門必然從此無法立足。當然。好處也自會有人去拿。與其讓給別人,替別人做出頭鳥,何不自己委屈一下呢?退一步海闊天空啊。如果當初林家知道退讓,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道山啊。為師真的老了,也許這件事之後,我真的該金盆洗手,從此不問江湖事事了。南拳門以後就要靠你們師兄弟了。我的子女和後人中,沒有一個可造之才。真正能擔當大任也就是你,今天事了。我會讓你和蕭逸軒好好接觸一下。」
吳道山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因為擔心舒服不高興,稍一思忖,還是恭恭敬敬應承了一聲,垂手站在洪百祥身側不再言語。
終於,洪百祥要等的人來了。看到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洪百祥不由得有些失望,但表面上還是熱情的前去迎接。「永德賢侄、英萍侄女,哈哈哈哈,我都等急了,我霍老弟怎麼沒來啊?」
霍永德笑道:「洪老伯好。家父有些要事處理。抽不開身,因此委託我和小妹英萍過來協助洪老伯。您放心。我也是個陪襯,有我小妹在,一切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霍英萍嬌嗔的看了大哥一眼,對洪百祥說道:「洪伯伯,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招惹上我小師叔,我看啊,是沒什麼法子了,誰惹出來地事情您讓誰自己承擔,否則地話,連我也要挨小師叔罵呢。」
「你們兩個小兔子,要是我老人家知道他那麼厲害,就是南拳門沒了物業不去招惹他啊。還有我手下那幫不爭氣的東西,做的事情我也很少過問,沒想到良莠不齊,疏於管教,倒成了混混,完全背棄了武德和規矩,唉,這是我地失敗啊!」
霍英萍暗暗罵了一句老狐狸,笑道:「洪伯伯不必擔心,既然您能想通,那麼一切就都好辦了。到時候我會讓師叔放伯伯一馬,實在不行啊,我就纏著師叔,直到師叔答應為止。」
「哈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來來來,咱們進去。道山啊,你在這裡等候一下蕭先生,蕭先生一到,立即引到休息室去,我和永德、英萍先聊聊。」
霍永德、霍英萍和吳道山一番寒暄,隨洪百祥走進武館。吳道山卻呆了,他沒想到師父居然會知道這層關係,看樣子霍家跟蕭逸軒關係匪淺,難怪霍家在香港無人敢惹,包括李家也要對霍家禮讓三分,這樣說來也到真的有可能和師父猜測地一樣了,畢竟當年華家先人和霍家仙人都是同一時期的人啊。
兩廣之地南拳高手、名家陸續而來,吳道山帶著兩名弟子在門口迎接,有其他弟子把人引領到比武廳就坐。看著以前和師父不和的人也來了不少,吳道山不由得惱怒,這些人曖昧的笑意讓他難以接受,卻又不能發火。這些兩廣武林的名宿,滿嘴地仁義道德,說什麼前來助威,卻巴不得自己師門落敗,可謂司馬昭之心,亦可謂人心叵測啊。
吳道山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兩廣之地武林界如此局面,又怎麼能抵禦外來勢力入侵,師父說得果然沒錯,即便蕭逸軒沒那麼厲害,也能在兩廣之地發展起來,除了南拳門之外,兩廣武林根本就是散沙一盤,外人想來分一杯羹,實在太容易了。
三輛寶馬轎車停在滿口,陸續下來十幾人,吳道山不由得一呆,雖然此前有所準備,還是吃經不小:蕭逸軒走在最前,緊跟著是魏銀瓶,十二個自稱雷霆成員的人緊隨其後,列成三隊,統一服飾,精神抖擻,自家地門徒決然沒有這氣質。
他們真的是一夥的!吳道山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了,如果蕭逸軒和這些人不是一夥的,還能借助蕭逸軒的實力趕走那些雷霆成員,可是現在,人家強強聯合,南拳門根本毫無勝算不說,要真的較量起來,按照事先的合約,南拳門必然從此退出兩廣武林和兩廣黑道。
只是吳道山說錯了一點:蕭逸軒和雷霆成員根本不是一夥的,而是從屬關係!只是吳道山有意識的迴避這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蕭先生,魏小姐,兩位好!請蕭先生借一步說話。其餘諸位請先去比武大廳。」吳道山言語誠懇。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蕭逸軒也不為難吳道山:「那好,吳先生請!」
吳道山鬆了口氣:「蕭先生隨我來。」說罷前頭帶路,兩個徒弟把魏銀瓶等人引去比武大廳。來到休息處洪百祥所在房間門前,吳道山敲開門:「師父。蕭先生來了。」
蕭逸軒走進去一看。啞然失笑,洪百祥早已站了起來,霍永德、霍英萍已經疾步來到自己身邊躬身行禮:「師叔好!」
「我有什麼好地。嘿嘿,倒是你們好得很啊。」蕭逸軒言外之意是你們橫插這一手。事先也不告訴我一聲。
霍永德呵呵一笑不言語,看了妹子一眼。霍英萍上前挽著蕭逸軒手臂:「小師叔,我們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咯咯咯咯,其實我們之所以來,還不是為了你好啊。我可不希望別人說我小師叔不通情達理哦。」
洪百祥終於鬆了口氣,也才明白為什麼霍奇成讓自己地兒子和女兒前來。如果真的是霍奇成自己來了,夜襲真地不好開口。想到這裡,洪百祥笑道:「蕭老弟,事先是我不知道這層關係,唉,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疏於管教門徒,蕭老弟不要見怪。」
「洪先生客氣。」雖然洪百祥改口稱呼子老弟,蕭逸軒還是沒改口,他沒有必要和洪百祥套近乎。雖然霍永德、霍英萍來了。可以免於南拳門弟子斷胳膊斷腿地厄運,卻無法改變自己掌控兩廣黑道。只要南拳門不放棄。他一樣會毫不客氣。
「小師叔……」
沒等霍永德說完,蕭逸軒擺擺手,大模大樣地坐下,霍英萍跟著坐在蕭逸軒身邊,遞上水果。
蕭逸軒笑道:「無事獻慇勤,怎麼,討好我嗎?」說著看了一洪百祥和吳道山,「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麼我可以讓步,今天的比賽我不會讓屬下傷人就是了;第二,兩廣黑道我是要定了,如果洪先生有意合作的話,廣西我們之間可以合作。這是底線,如果洪先生願意地話,就這麼說定了。呵呵呵呵,英萍,你的面子可不小啊。」
洪百祥急忙笑道:「哈哈哈哈,蕭老弟果然是爽快人!好,我也說句到家地話,廣東我不敢說,但在廣西,黑白兩道都要給我一個面子,我們之間的合作一定很愉快。」
「但願如此。洪先生,在廣西我也不是走不動道,黑的不說,白的我也能通吃。不過有些事情洪先生出面也未嘗不可,既然大家是合作嘛,洪先生讓自己的徒弟多跑跑腿也是應該地,你說是不是啊,吳先生。」
吳道山臉色難看至極,但蕭逸軒的話卻不能不接:「當然!蕭先生,您既然開口了,有什麼吩咐我一定照辦。」吳道山知道,僅僅霍家兄妹,無論哪一個他都不是對手,而霍家兄妹還要尊稱蕭逸軒師叔,特別是霍英萍軟磨硬泡地給南拳門掙了一個機會,自己要是把握不住,從今以後,南拳門真的要破敗了。
蕭逸軒哈哈一笑:「既然這樣,我們就去大廳吧。比武可以開始了,當然,點到為止。不過到時候拳腳無眼,洪先生、吳先生還要多擔待點。至於事後的合作事宜,我會讓李蔚然和洪先生、吳先生商榷。」
「李蔚然?」洪百祥師徒異口同聲,面面相覷。李蔚然可是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醫術精通,妙手回春,無論是黑白兩道都對他恭敬有加,即便是林家的人也特意傳出話來,誰敢招惹李蔚然就是跟林家過意不去,沒想到這個黑白兩道通吃的李蔚然居然是蕭逸軒的手下!洪百祥和吳道山徹底折服了,先前蕭逸軒的條件雖然苛刻,但現在看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跟自己合作!
難怪蕭逸軒說霍英萍的面子大呢,原來如此!只是洪百祥卻不知道,霍英萍小的時候跟蕭逸軒相處融洽,雖是師叔和師侄的關係,卻親如姐弟。霍奇成也是出於這一點考慮才沒有親自前來,誰地面子不給,蕭逸軒多少得給霍英萍一點面子。
當然,這一點點面子足夠了,霍奇成足以向老夥計交代了;至於南拳門能不能接受,那是他們自己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