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雙休日,可街道上人不多,貧民區的勞力者即便是雙休日也需要加班加點的賺些外快補貼家用。快嘴的女人們一邊和芳瑜、蕭逸軒打著招呼,一邊議論起來,無非是蕭逸軒不知什麼時候看上了芳瑜,才喬裝打扮到了馬家開診所,上演了一出遊龍戲鳳的好戲,終於圓滿了。
看人家芳瑜,這都成了闊太太了!這些個女人,嘴快心卻不壞,除了羨慕和祝福,最多也就兩句發酸的話,自家的女兒就沒馬家二丫頭那個好命。
馬嬸幾乎要認不出自己的女兒了,自己養大的姑娘,什麼時候比那些畫兒上的大明星還明星了!「媽——!」看到母親的眼神怪怪的,芳瑜過去抱著母親胳膊,甩動了一下,馬嬸這才回過神來:「回來啦!蕭醫生也來了,快進來!他爸,咱女兒和、和蕭醫生來了!你幹什麼呢老頭子,還不快點出來!」
「死老婆子,你咋呼什麼!不就是女兒和逸軒回來了嘛!還不快去做點兒下酒菜,蒸點兒饅頭!」馬叔紅黑的臉膛,顯然正在喝酒,蕭逸軒似乎已經嗅到了二鍋頭的烈勁。果然,跟著出來兩個和馬叔差不大的漢子,芳瑜甜甜的叫了聲李叔叔、王叔叔。
兩個漢子忙不迭的應著,一個對馬叔說道:「大哥,有客人啊,我們就先回去了。」
蕭逸軒忙說:「馬叔,我正想和您喝酒呢,既然兩位叔叔也在,您就多添一副杯筷吧。」
馬叔連連點頭,對兩個漢子說道:「都聽到了吧?能來我家的,都不是外人!都回屋裡坐去,芳瑜啊,把這些水果洗洗,切上一盤,可是下酒的好菜呢!呵呵呵呵,逸軒,進來進來,好長時間咱爺倆也沒在一起喝酒了!這兩位都是我的工友和兄弟,王叔王成、李叔李孝業!呵呵!」馬叔很高興,似乎又是想顯擺一下,毫無疑問,馬叔接受了這個不太容易接受的事實:蕭逸軒居然就這麼即將成為他的女婿!
芳瑜感激的看著父親:「爸,讓逸軒少喝點兒;你,你也少喝點,讓王叔和李叔多喝點。」馬叔聞言哈哈大笑,芳瑜忸怩的瞟了一眼蕭逸軒,幫馬嬸添菜去了。
蕭逸軒陪著馬叔、王成、李孝業進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下首,讓王成和李孝業很不自在,蕭逸軒衣著光鮮,氣質不凡,明眼人一看身份就非同小可,王成、李孝業雖出身卑微,可世面見過不少,當下有些急促不安。
「二位兄弟,逸軒不是外人,也怪我沒跟你們說起過,他可在我這裡住了九個多月呢,現在發達了,也忘不了我的二鍋頭!你們是我兄弟,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蕭逸軒笑道:「就是啊,王叔、李叔,別見外,我敬你們!」蕭逸軒入鄉隨俗,既然芳瑜跟著他了,來到馬家,自然要像半個兒子,禮數可不能失了。王成、李孝業何時見過如此豪爽的公子哥兒,在蕭逸軒和馬叔的連番勸酒之下,慢慢開懷暢飲起來。
酒喝開了,話也多了,馬叔和王成、李孝業天南海北的扯談,二鍋頭一杯接著一杯,酒酣耳熱居然戲文也出來了,雖然有些走調,卻也自得其樂,看到蕭逸軒兩眼發直,王成說道:「呵呵,蕭先生別見怪,我和老李就這德性,除了養家餬口,也就好這杯中之物,再一個就是喊上兩嗓子,苦中作樂,活得舒坦。呵呵!」
李孝業也連連點頭:「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是想著怎麼風風光光,後來呢?不還是打工達到現在?呵呵,孩子都出去了,就只好守著黃臉婆娘,清閒時候喝兩杯,樂呵樂呵就行了。人嘛,就這麼回事兒,想做的就去做,問那些條條框框的,累也累死了。呵呵,蕭先生是做大事的,可看不慣我們這副德性呢!」
男人有時候相交就是如此簡單,一杯酒就能成為知己,即便年齡也不是問題。蕭逸軒杯杯見底的作風,少了傲慢,多了份尊重,更讓王成和李孝業高看不少,二人也完全放開了話匣子。
蕭逸軒說道:「王叔和李叔像是道家出身,無為而無不為。只是可惜了這副身板。來,我再敬二位一杯,剛才的那番話我受益匪淺啊!」
王成和李孝業不由得一呆,看向蕭逸軒,又相視一眼,急忙各自端起酒杯,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乾掉一杯,接著和馬叔海闊天空的談論起來。
而蕭逸軒卻想到了自己的迴旋力修煉。迴旋力、螺旋勁運行線路不同,發出的力道不同,兩種內息的屬性自然不同,根本無法中和到一起,蕭逸軒修煉了迴旋力,沒曾想迴旋力沒有練到化境,連同螺旋勁的力道也大大減弱,停滯不前,正是毫無頭緒的時候,此刻王成和李孝業的話就如同醍醐灌頂,登時開明,原來自己太過執著了。
不僅是武功修為太過執著,就連這一身仇恨也太過執著,反而讓自己把一些事情看得複雜,把任何事情都和自己的血海深仇相聯繫,也許茅山邪教來寧州,另有原因吧。該來的總會來,該得到的總能得到,這些年竭盡全力尋求的蛛絲馬跡,也許會在不經意間就突然浮出水面,或者是水落石出!
蕭逸軒越發恭敬起來,連番勸酒,讓馬叔也覺得意外,蕭逸軒難道就是為了自己這點面子,對兩位老友恭敬有加?而兩位向來膽小怕事的兄弟,怎麼就突然「膽大」了,嘿嘿,難道這酒真的是好東西,能讓人原形畢露,撕掉那層可憐的偽裝嗎?
相鄰的房間內,馬嬸看著女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自己的女兒自己心裡有數,這些天女兒還是完璧之身,馬嬸既覺得欣慰又有些擔心,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相問。可是看到女兒一臉幸福的側耳傾聽外面的話語聲,不由得開口問道:「芳瑜,蕭醫生,唉——!逸軒就能把持住自己,沒、沒想著佔你便宜?」
芳瑜呆了一下,看了母親一眼垂下螓首:「媽,你說啥呢!逸軒不是隨便的人,女兒又是隨便的嗎?不過,不過……」
馬嬸急忙問道:「不過什麼?這孩子,你到是說啊!」
「我打算好了,找個機會就把自己給了他!」芳瑜只覺得臉上發燒,在目前面前說這些,倒不如在媚姐面前說得順暢。
「你姐前些天問你來著,說要給你介紹一個什麼大官的兒子,我和你爸都沒答應。其實也就是想著你能找個本分人,不走遠,陪著你爸和我,就是入贅咱們家也行。逸軒是不錯,可是,可是你爸和我都是過來人,他對你好我們都知道,可他身邊那些女人,哪一個不是比你好。」馬嬸沒有再說下去,擔憂的神情依然表露無餘。
芳瑜思忖了一下:「媽,我知道你和爸擔心什麼。逸軒的確很優秀,甚至優秀得女兒都不敢想像,我也想離開他,可是,可是他已經把我的心偷走了。逸軒對我是真心的,從來沒有強迫我,這次回來看您和爸,也是逸軒提出來的。媽,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馬嬸無語,女兒的心高氣傲不是不知道,一般的男孩子女兒根本看不上眼,那些有本事的男人,能如一而終的又有幾個?紅顏自古多薄命,富家男兒非所托,只是女兒還能聽得進去嗎?逸軒的確不錯,想想蕭逸軒以前的所作所為,馬嬸還真捨不得女兒放棄,就這麼矛盾的想著,外面的酒場已然結束。
送走王成、李孝業,馬叔已經頗有醉意,蒙頭大睡去了。蕭逸軒和芳瑜開了診所的小鐵門,忙活了半天,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看病也是看熱鬧的鄰居街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蕭逸軒說道:「芳瑜,王叔和李叔很早以前就和馬叔相識嗎?」
「也不是,但也有四五年了吧,他們好像也是外地過來的,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他們兩個可是高手,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道家出身,所修煉的太極拳法雖然還欠火候,放眼當今武林界,能在太極造詣上超越他們兩人為數不多。」蕭逸軒笑笑說道,王成和李孝業的確很會裝,只可惜遇到了他。
芳瑜不信的說道:「你是說王叔和李叔同你一樣,他們比你裝得還久?算了吧,四年多前他們在工地和收保護費的發生口角,差點沒被人打死,多虧我爸在這一帶臉面兒熟,最後還是擺酒賠罪才了事。他們要是像你說的那麼厲害,能讓人欺負得這麼厲害?!」
「如果他們當時把人家打了,還能像現在這樣舒舒坦坦的過日子嗎?雖然生活清淡如水,不也是自得其樂,與世無爭嗎?所以我才說他們深得道家無為心法。只是他們『無為』得有些過分,也有些曲解,但人各有志,他們也許就希望自己這樣一輩子吧。」
芳瑜似有所悟:「你還別說,雖然那次我爸回來說他們受了多重多重的傷,可沒幾天又到工地上班了,好得那麼快,聽你在這麼一說,的確邪門!喂,他們如果是高手,會看不出來你也是高手?」
「他們是高手,和我卻不在一個檔次之上,而且他們身手再高,也就只能停留在那個檔次之上,再也無法逾越。不過以後我要是開個保全公司什麼的,讓他們做個教練總會不錯。」蕭逸軒隨意地說道,也許他一開始從殺手做起搜尋仇家蹤跡就是一個錯誤,畢竟醫生組織的藏劍部,一流的情報系統,找了那麼多年也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