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麼大的力量,卻是針對總兵和巡撫的,雖說錦衣引有刺探官員的職能,但王通方纔這句話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劉吉林自然聽的明白,所以他的第一個回答不是問如何做,而是先表明自己的立場,這件事或許不合法,或許不合規矩,可劉吉林知道自己的榮華富貴到底是來自誰,沒了王通的支持和提拔,自己什麼都不是,如果在這樣的問題上搖擺猶疑的話,那麼也沒有將來了。
他的回答讓王通很滿意,王通點點頭開口道:「你是虎威軍中出來的人,跟本官出生入死過的,本官也不瞞你,本官早就有改草邊鎮的意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通是大明位置最高的武人,也有資格說這句話,但劉吉林聽到之後還是忍不住顫了顫,顧不得此時要xiǎo心謹慎,開口諫言說道:「都娶,此事非同xiǎo可,要慎重啊!」,九邊重鎮有大明近五分之一的人口可能更多,大明二分之一甚至更多的軍隊,每年佔用大明三分之二多的財政收入,這樣一個集團,儘管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可從邊鎮到地方,從邊鎮到朝廷,二百年下來,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盤根錯節的利益共同體,牽一髮動全身,王通想要對這個利益共同體動手,雖然王通如今權傾朝野,但也是冒險太過,更準確的說,這應該說是自尋死路。
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自然要慎重,本官也不會和朝中那些言官一樣」事情沒做」先扯著嗓子吆喝起來,但真要有邊鎮裁撤之意,保不齊這裡的總兵、巡撫」甚至是下面的參將、游擊的要鬧,你要應對的就是這個,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甘願粉身碎骨!」
這話說的響亮,可也有幾分慷慨凜然的真意,劉吉林想的明白,真要是因為改草邊鎮」裁撤邊軍鬧起兵變,自己手裡的這點力量未必能管用,到時候要做的,無非是將這條命丟進去,對得起都堂的信任而已。
王通擺擺手,淡然說道:「到不了死人那一步,謹慎些」仔細些,xiǎo心些,也就夠了。」,劉吉林忍不住笑了,自家大人不太習慣說豪言壯語,這個倒是自家忘了,王通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又是開口說道:「正月十八這天,我要大宴寧夏各方,寧夏鎮中的軍將,地方上的豪強…………不管有沒有官身,在地方上說話有號召力管用的人物」你出個名單,一概請來,也把口風透出去」不來的,等著罪過吧!」,「是」屬下冒昧,這罪過是言語上,還是做準備!」
錦衣衛是給人羅織罪名的行家,恐嚇是一回事,要是真要治罪,就要搜羅證據了,當然,證據靠譜不靠譜又是另外一回事。
「做準備,這等局面下,還不願意來赴宴的,肯定是心懷叵測之輩!」,王通乾脆利索的給了答覆。
………………,正月十一這天開始廣發請帖,寧夏是邊鎮,以王通所說的標準被請來的人應該是不少,實際上卻不多。
西北的寧夏鎮和甘肅鎮與東邊的各個邊鎮不同,那邊除卻邊鎮衛所之外,還有民治,比如說大同衛和大同府管轄的地域頗多重合之處,而寧夏鎮這邊純是軍陣,各處都是堡子和千戶所。
能在這些堡子和千戶所裡說話管用的,有號召力的,也就是那麼二三個而已,軍戶的軍將頭目往往就是當地豪族的族長。
至於說收到帖子不來的情況,這個的確是王通多慮了,不是收到帖子不來,而是有些人沒收到帖子惶恐不安,生怕自家成了王通下一個開刀的對象。
別的不說,哮家那是何等的風光勢力,說倒幾天的功夫就倒了,huā馬池那邊有多少兵馬,在寧夏城這裡有多少兵馬,王通談笑間就nong來一支大軍,誰還敢luan動,誰還不是戰戰兢兢,這沒接到請帖的,還以為下一個清算的就是自己若是從前,bī急了之後,大不了攜家帶口去草原上,可王通調來的是歸化城的人,這年頭去了草原吃苦不說,歸化商團又怎麼是好相與的,彷徨無計之下,只得是托人拿重禮來寧夏鎮城為自己辯白,托關係找men路。
當然,這一干人最後都是得了個哭笑不得的消息,不給你下帖子不是因為你們有什麼錯處,而是不夠資格。
鬆了口氣之後,卻又覺得不對,既然身份不夠不能參加,說明這宴會上肯定有什麼要緊事,聽了左右沒有錯處,原來用求饒的重禮又用在這個上面,打通men路,爭取要參加這個宴會。
王通這邊倒不是太嚴,事實上,能緊張並且派人來鎮城這邊打點的,也都是豪強人家,這些人勉強說也符合標準的,結果劉吉林免得又要多增添了幾張桌子,幾十張椅子。
哮家在城內城外的產業當真不少,商舖就有二十幾間,城外的莊子也將最好的地佔去,這一辭官失勢發賣家產,城內城外的權貴立刻蜂擁而上,都要在這裡啃一口便宜,這些權貴分掉,王通這邊也要跟著吃虧,索xing是由齊武和沙東寧過去主持發賣。
總兵、巡撫和監軍太監都是分到了最好的一份,其餘的人都是按照比市價低兩成的價格取得,也算是人人都有便宜賺。
哮家在這次的發賣中沒有吃太多的虧,這也是意外之喜,在大明做久了官,哮家也知道該如何做,nong出了一萬五千兩銀子和幾處最好的產業契約,一併送到了王通的住地。
這禮物王通不看在眼中,不過這個局面下,你不收禮物反倒不行,哮家勢必驚懼萬分,王通也只能收下。
一萬五千兩銀子中,王通給劉吉林留下六千兩,用作今後急用和對這次有功之人的犒賞,那幾處產業也當做本地錦衣衛的產業,總歸入息多了沒壞事。
其餘剩下的九千兩,本地的監軍太監、巡撫和總兵三人分掉,這也算是個安撫,他們三個胃口不xiǎo,準備和王通一起將哮家和親近哮家的那些人所有的財產全部吞掉,王通拿大頭,他們分其餘的,即便是這樣,所得也要比現在得到的多出許多,王通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這裡鬧成這個樣子,他們畏縮什麼都不敢做,事情解決了卻要想著分好處,天下間那有這樣的好事。
不過短時間內還要用這幾個人,所以多少要給點東西安撫。
………………,在寧夏後衛那邊守衛鹽池的哮雲接到消息後很懂得做,立刻是jiāo出了兵權,並且勸下面那些不穩的人安定下來。
然後他將哮傢俬兵的統領jiāo給商團武裝的頭目,自己快馬趕回寧夏鎮城,這時候的局勢不是甘心不甘心的問題,而是死活與否的問題,自己這支力量真要不甘心,恐怕立刻就會被徹底粉碎,然後寧夏鎮城的家人也會受到株連。
哮雲對草原上的情況很瞭解,他知道歸化商團武裝倒是什麼樣子的力量,那簡直就是為了專men克制騎兵存在的。
隨著哮雲jiāo出兵權,寧夏鎮城最心存疑慮的人也知道如今的大局已定,現在就要看看朝廷來的定北侯舉行的那場大宴上要做什麼了。
正月十八這天,錦衣衛千戶衙menmen前熱鬧非凡,就在這官署的屋子中舉行宴席,好處是地方足夠的大。
頭面人物紛紛來到,不夠資格來的也都安排了自己的下人在這裡打望,希望能及時的得點消息回去。
在外面值守列隊的是三江商行的護衛,儘管他們十人中才有一人穿著板甲,其餘人都是皮甲,但肅立在那裡的那種jīng氣神就不是寧夏邊兵能比的,城內城外那些貴人的奴僕在何處都是飛揚跋扈,可在這些「團練鄉勇」,面前都是縮手縮腳,不敢放肆。
進了院內,就是王通的親衛們在走動了,對上這些全身鎧甲、威風凜凜的jīng銳,就連參將、游擊這樣的軍將都是xiǎo心起來。
這算是寧夏鎮中的頭面人物大聚會,開始的緊張忐忑過後,大家也都是互相打起招呼,寒暄起來,和那哮家關係近的就謙卑幾分,和哮家關係遠,又和總兵、巡撫親近的,難免就要趾高氣揚些。
自然,大家想要拉關係的都是錦衣衛的,王大人來了就走,這錦衣衛可是要常駐,今後這位爺要好好供奉才是。
「王大人到nn∼」
席面上氣氛越來越熱鬧的時候,有人高聲通傳,熱鬧立刻變成了安靜,坐在首席的巡撫和總兵以及監軍太監幾人對視一眼,都是站了起來,在王通的權勢面前,他們也算不得什麼,眾人都是恭謹站起。
王通穿著官袍走出來,和眾人見禮之後,大家落座,才坐下沒多少時候,王通卻是舉杯站起,一干人自然不敢坐,都是跟著站起。
「本來要晚點說,但看諸位戰戰兢兢的模樣,還是早些說出來吧,這次請大伙來,卻是要給大家一個發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