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軍出大同鎮殺虎口進入草原時候起,虎威軍炮兵攜帶的火炮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但有幾門火炮卻是始終沒有開火過。
這三門大炮就一直沒有開火,儘管沒有開火,但運輸時候最花費人力畜力的就是這三門火炮,也虧得虎威軍這邊有用軟皮索連接馱馬的方法,可以在縱列上排出許多馬匹,足足十六匹壯馬。
就算是普通的單馬雙輪的大車,也可以裝運六百斤到八百斤左右的貨物,十六匹馬壯馬能拖拽的貨物那又要多重。
除卻馬匹用的多,承載這三門火炮的炮架和炮車還有備用的,專門用幾匹馬拖拽,這炮架炮車不過是個有大鐵輪或者木輪的鐵架,一門炮配備一套,這三門火炮每門炮居然配備了兩套。
路上行進也是麻煩,這時天氣嚴寒,北地又是乾燥無比,路面土地都是鐵硬,可居然還被這炮車的輪子碾壓出深深的車轍,遇到坑窪,或者是用準備好的木板鋪墊,或者是用人力推過,好在這路上也走下來了。
韃虜俘虜在歸化城下消井r乾淨之後,這三門火炮被拖拽著上前,立方成了整個明軍的焦點,不要說是薊鎮和大同那邊的兵馬,就連虎威軍自己的士兵都在注目。
距離城池二百六十步左右,就是庶威軍的炮兵陣地,十六匹拖拽的馬隊列很長,也不可能讓馬匹太過突出,如果城內打出石彈或者泥彈,驚擾了馬匹那就麻煩。
所以火炮在陣地前停下,兵卒們開始上前推動拖拽,一幫人喊著號子,將火炮向著標定的位置推過去。
虎威軍的炮兵大部分都已經守在自己炮位之前準備,這邊出力的不少都是薊鎮的炮兵,他們也是心氣十足,同時也充滿了期待,這樣的火炮,明顯是最後拿出來的火炮,到底有什麼樣子的威力。
戰鬥打到這個時候,明軍兵卒反倒是沒什麼緊張了,推炮中還有人在大聲的交談:「這火炮得有萬斤重啊,過來的弟兄都快上百個了!」
有人直接推炮,還有的把繩索拴在炮身上拖拽,邊上有個老成些的大聲回道:「要有萬個十六匹馬恐怕拖不動,大幾千斤還是有的,嘖嘖,你看看人家天津衛造的火炮,看著就規整,你看看咱們那些炮,一比就差了!」
「前幾日幫著搬過炮彈,那炮彈差不多要十幾斤的樣子!」
「十二個他們禁軍的人都叫十二斤炮的,真了不起啊,咱們的大將軍炮也就是打十斤上下的炮彈。」
「這樣的火炮什麼時候咱們也能有?」
「聽上面的大人講了,這次回去薊鎮,砸鍋賣鐵也要和天津衛那邊買幾門大炮!」
火炮漸漸落位,虎威軍的炮兵開始清理炮膛,裝填彈藥,虎威軍這邊裝填的火藥都是用棉布包著,什麼口徑的火炮,都有定量,清理炮膛之後,直接將布包塞入,然後裝入炮彈,再用木棍夯實:近三十門六斤以上的火炮炮口都是對準了方才填壕所面對的那一面城牆,其餘火炮則是隨時機動準備。
在炮兵陣地後面,各軍步卒都是後退一段距離,軍將們吆喝著讓他們列隊待命,馬隊也是避開,又有王通和各級軍將的親兵騎馬縱橫各隊,吆喝著讓眾人在開炮的時候堵好耳朵,馬隊這邊也是早早得了吩咐,騎兵們都是用布條堵住了自己坐騎的耳朵,自己的耳朵也用棉球塞住。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火炮打到城牆上能有什麼效果,何況這還是冬天,最多也就是把外面的牆磚打碎,夯土依舊堅固,城頭上的守軍兵丁則是紛紛在垛口後隱藏。
六斤以下的火炮紛紛在炮架中段打入木楔,將炮口抬高,而且若是有心人注意的話,會發現,三斤炮的發射藥量也增加了一些。
王通檢查了一下自己坐騎耳朵的布條,開口說道:「楊進那邊還不相信今日就能入城,等下他就信了,傳令!開炮!!」
大聲下令,身邊的親兵揮舞紅旗傳信,木恩和張武的目光一直是看著這邊,看到紅旗劈下,木恩和張武對視一眼,木恩高聲大吼道:「各炮都準備好了嗎?」
從外圍開始,每門炮旁邊的炮長小旗都開始次第的報備,木恩又是大聲說道:「記得捂耳朵,震聾了以後可就聽不到這麼痛快的動靜!」
眾人齊聲哄笑,木恩猛吸了一口氣,扯著嗓子大吼道:「開炮!!」
「開炮!!」「開炮!!!」
聲音次第傳T刁去,炮兵們拿著燒紅的鐵釘湊近了弓線,引線唯噬的燃沈廠天地之間好像在這一亥安靜了下去。
一「轟……」
不知道那門炮邊上的炮兵動作快一點,不知道那一門炮先打響,炮群猛地轟鳴起來。
即便是捂著耳朵,堵著耳朵,也能聽到這震撼人心的大響,馬匹都被震的亂動亂跑,嘶鳴一片。
地面好像在顫抖晃動,在炮陣中的炮兵有人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平衡,直接坐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耳朵不敢離開,摔得很是狼狽。
後面的步卒,靠近的馬隊騎兵,凡是在前排的,都睜大了眼睛盯著前面的城牆,想看看這樣驚人的炮擊到底是個什麼效果。
硝煙瀰漫,什麼也看不到,每個人的耳朵都是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到,只覺得戰場上安靜無比,過了一會才能恢復過來。
戰場上是有風的,瀰漫城牆前面的硝煙很快就被風吹散,這個過程中,眾人也看到了遭到轟擊那片城牆的模樣。
那片城牆的上半部分已經殘缺了大半,好像有什麼巨獸在半空中咬了一口一樣,實際上這樣的高度,步卒們已經可以攀爬進攻了。
明軍軍陣中猛地爆發出一陣歡呼,捂著耳朵的木恩眉頭卻是皺起,他盯著城牆的方向,自言自語說道:「炮口的位置不對,十二斤炮的藥加少了!!」
「壓制城頭的火炮繼續開火,十二斤炮加四兩藥,其餘火炮抓緊準備,重炮第二輪依舊是齊射!!」
身後兵卒們的歡呼,可城牆的殘破,讓炮兵們的士氣立刻高漲了起來,他們一邊吼叫著,一邊抓緊裝填彈藥。
炮陣兩翼的輕炮裝填起來容易很多,他們的第二輪已經是開打,抬高的炮口盡可能的把炮彈打向城頭,壓制的垛口後面的守軍甚至都無法抬頭,有不少火炮的射程都不夠、但炮彈落在城磚上,打出的碎屑四濺,已經不敢讓人出現了。
實際上,在缺口兩側的城牆上,活著的人已經不多,幾十門火炮的齊射,城牆上所受到的震顫極為強烈,已經有人直接被震下了城牆,甚至在城牆上就被震死。
「開炮!!!」
吼叫著的命令次第發出,眾人慌忙摀住耳朵,地面又是震顫,又是硝煙瀰漫,等阻隔視線的硝煙散去,明軍的陣列先是一安靜,然後爆發出了巨大無比的歡呼,被轟擊的那面城牆崩塌了。
塌下的城磚和夯土形成了一個斜面,在明軍的位置甚至能看到城牆後的建築,這時就可以攻城了,明軍兵將各個都在摩拳擦掌準備上前動手,木恩卻在繼續催促著手下的兵丁裝填彈藥,準備下一輪的射擊。
這時有王通的親兵騎馬過來傳令,大聲喊道:「大帥有令,十二斤炮和九斤炮向缺口內開炮三輪,其餘火炮繼續壓制缺口兩側守軍,炮口抬高,大軍準備填壕!!」
木恩大聲的答應下來,炮兵們拿著大木槌和木楔將炮口抬高,然後又是開始射擊,缺口處甚至沒有露頭的守軍,黑黝黝的火炮炮口正對,誰還敢衝上來找死。
但城池被打開了這個口子,守軍必須要上來封堵,要不然這城池的意義何在,在第三輪火炮快要裝填完畢的時候,在缺口處出現了韃虜的兵丁,陣型很混亂,不知道是要堵住缺口還是防禦:這立亥成了重炮的靶子,三門十二斤炮的裝填慢了一些,可恰好趕在守軍出現的這一刻火炮轟鳴,剛剛出現的守軍立刻被抹除了一塊,沉重的炮彈高速飛過,所過之處都是血肉粉碎,無可阻擋。
似乎那些韃虜兵丁後面有人驅趕,一波下去,還有另外一波上來,但其餘重炮炮彈落在缺口邊緣,磚石被炸的飛濺,這樣的殺傷就和霰彈一般,幾乎是形成了個死亡的彈幕,再也沒有人敢上來了。
六斤炮、九斤炮和十二斤炮的射擊開始散開,他們的射程遠,都可以打到城牆的後面,落在城頭更是簡單,重炮覆蓋的範圍下,投石機也都是啞火,輕炮壓制的地方,雖然城頭已經沒有守軍,但還有零星的石彈打出來,可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填壕!!」
王通的命令又是下達,繳獲韃虜的馬匹,繳獲韃虜的大車,裝滿方才拆除的土石碎木,開始向著壕溝而去,火炮已經開始零星射擊,一輛輛大車緩緩出陣,向著壕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