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靠近了,要不然就要射箭開炮!!」」
城頭用蒙語在大喊,城下的俘虜們自然聽的清楚,可他們不敢向著兩邊跑,因為兩邊有大炮攔住,不敢回頭,因為後面是弓箭和火統。
他們也知道城上的人也會下殺手,現在已經離開火鈍和弓箭的射程,他們放慢腳步,哭喊著請求城上的救他們。
「轟」又是一聲悶響,又是一片慘叫,本來放慢腳步的教虜俘虜駭然回頭,卻看到兩門火炮已經調撥到了他們的後面,炮口正在飄散硝煙。
「快跑,要不然全都給你們打死在前面,用你們的屍體填壕溝,也沒什麼不行」
後面同樣在用蒙語大吼著催促,前面畢竟是自己人,多少會手軟一些,後面肯定是無情,輕虜俘虜們一邊大聲的求懇城頭上的人留手,一邊繼續向前。
王通曾經對歸化城有個評價,不過是比滄州城大一些堅固一些的地方,實際上這歸化城還是要比滄州城大一倍要多,城防更是強出許多。
但滄州城這個基準實在是不高,城牆的高度雖高,城下的人也能看清城頭上守軍的相貌,眾人都都在同一軍中服役,彼此都是相識。
下面的同伴哭喊著自己的名字,讓自己手下留情,實在是下不去手,幾百步的距離並不太遠,已經有人向著壕溝中丟下了東西開始向後跑,城頭上的一名千夫長在那裡趴著探口看了看,突然在城頭上大吼大叫。
周圍的兵卒都是詫異的看著他,遲疑不前,那千夫長抽出刀猛地砍翻了一個站在垛口邊的人,舉起刀又是大聲的命令。
城頭和城牆後面前是大聲的怒吼,很多人都是帶著哭腔,歸化城城頭的幾門火炮開火了」兵卒們也是拉弓向下射去」投石機吱嘎響動,石彈泥彈開始向外投去。
行動區域被限定的這些韃虜俘虜立刻是慘叫哭喊一片,有的人甚至不跑,站在那裡指著城頭大哭大罵。
這次的死傷還真不太多,因為城頭的火炮和弓箭多少都下不去手,唯一能殺傷的都是投石機的石彈和泥彈,很多人丟下了東西,顧不得同伴的死傷,扭頭又向著後面跑,兩邊都在殺人,左右被逼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按照明軍的威逼填壕。
丟下了東西,又開始拔腿向後跑,回到明軍的陣地,卻發現明軍那邊給他們備下了烈酒」木碗裡面裝著的酒聞著香,喝了下去,洋身上下都好像是著火一樣,這樣的好酒,只有城內的大貴人才能喝到,沒想在這樣生死關頭居然也可以。
喝了這酒」人都是不自主的興奮起來,明軍的人好像是魔鬼一樣,笑著說道,只要你們再繼續填,回來還有這樣的烈酒喝。
駱胎好柳,蒙古好酒,這是在宋代就有的典故,有這樣的烈酒在,韃虜俘虜們什麼都忘了」本就是不去則死的勾當,有口好酒喝」就算死也值了,韃虜俘虜各個嗷嗷叫著」拿著磚石朝著城下跑去,腳步都快了很多,就想著回來再喝一口,「你們是大汗的勇士,怎麼卻給明狗來趕死,拿起武器去和明狗拚命,到了長生天那邊,你們也會有福報!」
城頭有人在大聲的吼叫,弓箭、石塊還有那幾門土炮的絲毫不停,下面的俘虜哭喊著丟下石塊,或者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或者回去喝口好酒。
這一幕在教虜眼中是慘劇,在明軍眼中卻是好戲,明軍陣地中大呼小叫,叫好喝彩的聲音不斷,這真是活報應,昨日教虜驅趕著漢民步卒攻陣,今日咱們驅趕著韃虜俘虜填壕溝,真是痛快無比。
「1日他娘的!!老子十二歲的時候就上城殺韃丵子,韃丵子把四里八鄉的百姓都搜羅起來攻城,老子在城頭看著我叔叔一家攻城啊,他看著我,我看著他,一起哭啊,嚎啊」可還要拿著石頭向著下面砸!」
明軍陣中,有人說著說著就嚎哭了起來,然後號哭著時前面喊道:「也有今天啊。也有今天啊」老天開眼,老天開眼!」
「我的兄弟被鞋子抓去,第二日就在陣前用馬匹活活拖死,我要衝出去,卻被身邊的人死死抱住,兄弟,你在天上看看,你痛快不!」
薊鎮、大同鎮的邊兵久在邊鎮,親眼見過,親身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淒慘之事」眼前看到這樣的局面,不由得大呼痛快過癮,有激動的更是在那裡大哭大叫大笑。
王通騎在馬上,在親衛環伺下看著前面陣地,傳令兵往來於各軍之間,將各處的命令傳給王通。
「大帥,右翼有韃虜騎兵靠近,開炮之後,敵騎退軍「「大帥,後方有近兩千人的敵騎靠近,但遠遠遊戈,不敢靠前!」
「大帥……」
教虜並不只是死守這個城池」王通大軍集中在城池的一面,其餘幾方城門一直是開啟,不斷的有騎兵進出,但昨日戰鬥過後,韃虜軍將們也是知道,只要明軍列好了軍陣,騎兵很難衝破,白白死傷而已,目前雙方的接觸和戰鬥都是在這面城門之前。
「大帥,是不是派出馬隊追擊那些逃跑的部落,這些部落油水不少,而且未必有戰鬥力!」
譚將在邊上低聲問道,王通搖搖頭,開口說道:「他們走不快,也走不遠,等破城之後,再派出馬隊追擊,一樣能追得上!」
「大帥,就怕俺答部的貴人們也從其他城門走」那這次豈不是白來了!」
譚將是王通的護衛頭領,是王通的管家,在這等時候,也是王通的參謀,王通盯著眼前的城池,沉聲說道:「走就走了,這次來,是為了這個城池,而不是為了城裡的人,俺答部因為土默川這個要害位置,這片肥沃的土地才興盛起來,沒了土默川,沒了這些漢民耕種的土地,他們什麼都不是,我們知道,他們也知道,他們必然會死守。」
說到這裡,王通嘴角扯出一個冷笑,又是說道:「他們肯定以為我們糧草用盡之前,拿不下這個城池,城內的拖虜估計還想著等我們撤軍的時候撈便宜。」
譚將偏頭看了看一邊的炮兵陣地,低聲感慨說道:「大帥,不光是狂虜沒有想到,就是屬下等人也沒有想到,屬下看了昨日的大戰,一邊是高興,另一邊就覺得自己老了。」
聽著譚將的感慨,王通搖頭笑了笑,卻沒有接話,習慣於冷兵器時代的人看到了真正熱兵器的威力,都會感覺到自己是不是還有用。
戰場之上也不是什麼感傷的場合,諄將很快就是轉了話題,那些鞋虜俘虜已經被酒精刺激的癲狂,似乎不知道死亡和痛苦,來回快跑著運送土石,不斷有人死在城上的箭支和土石之下,他們被抓後一直沒有吃飯,也有人跑著跑著,吐出一口鮮血,累死在路上。
「大帥,拖子是不是死的太多了,這些人也填不了太多的土方。」
「值不得一文錢的垃圾,死就死了,讓他們折騰,不過是讓狂虜的士氣再衰下去些。」
王通笑著解釋了一句,踩著馬鐙站起,看了看前面舟戰場,又是開口說道:「這伙雜碎快死光了」
教虜在明軍的眼中從來都是和野獸差不多,這些喝了酒生死都不顧的俘虜們更是加深了他們這個印象,壕溝不知道填起來多少,俘虜們的數量卻在飛速的減少,最後一個人向著壕溝內丟下一筐土之後,跌跌撞撞的向後跑。
這個人倒是高壯,後背上已經中了兩箭,居然還能活著,但向後越走越慢,腳步從邁步變成了踉蹌,距離明軍陣地還有十幾步的時候,他滿臉通紅的穿著粗氣」對著明軍陣地伸出手,吼著蒙語。
這邊自然有能聽懂的,在那裡解說道「這教子是想要口酒喝!」陣前的百戶厭惡的看了眼,回頭張望,看到楊進那邊做了個手勢,這百戶轉身抄起弓箭,張弓搭箭,一箭釘在了那教虜的額頭上。
這最後一個俘虜死去,方纔還喧鬧無比的戰場上安靜了許多,但在歸化城的城頭上能聽到哭號和叫罵,這聲音聽在明軍官兵的耳中,就好像是戲曲一般的悅耳。
「清理前陣,炮隊上前!」
有人大吼著將王通的命令下達,在陣前的士兵迅速的將用來填壕的磚石雜物丟進大車裡,將大車推開,而炮隊開始將火炮向前運動。
薊鎮的炮隊並不去操作自己的火炮,他們的炮彈和火藥都被虎威軍的炮兵拿去,他們的人手也在虎威軍的炮兵中幫忙,接受指揮。
在這個時候,一斥、二斤的小炮已經沒有了上前的資格,三斤炮也不會被擺在中心的位置,六斤炮和九斤炮似乎也不是主角」排列在兩邊。
「讓開,讓開!」
有人大聲的吆喝,士兵們都已經閃開了足夠的寬度,不過還走向後退去,三門大炮被拖拽向前,每門火炮都是用十六匹馬來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