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莫名之問 名將西去
    聽到外面的通報,王通從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衝著那包孝知一點頭,大步走出了屋子。……不行了」這句話說出來,也沒什麼失禮不失禮的了。

    王通出了門,卻看見一名在俞大猷那邊伺候的親衛滿臉的惶急,一見王通出來就要上前稟報說道:「老爺,快過去吧!」「早上過去看的時候不還說好嗎,怎麼現在就這個樣子了?」

    王通一邊加快腳步朝著後面趕,一邊出聲問道,那親衛跟在後面急忙小聲說道:

    「早晨時候喝了點粥,還讓人扶著走了幾步,回去還是躺在床上達糊著,沒曾想剛才突然精神好了,郎中說不太好,讓小的快些來請大人!

    這分明是迴光返照的跡象,王通心裡抽了下,禁不住跑起來「王通宅中的下人、護兵少見王通這種失態的模樣,驚訝的看著,紛紛閃開。

    俞大猷自己住著一個三進的獨院,他的兩個兒子帶著家眷都已經趕了過來,王通進門的時候,院中的女眷也不當他是外人,沒有閃避,或者是根本沒心思做這個,有幾個女眷正在廊上哭。

    /墾門口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在那裡張望,他是俞大猷的長子,看到王通過來,急忙迎上前去說道:「大人快進去,家父等您……」「老大人喝口參湯吧!」

    十進門就聽到郎中在那裡輕聲說道,俞大猷正斜靠在床上,這些日子的虛弱卻不見,臉上居然隱約有紅潤,精神好了許多,在那裡笑著說道:

    「參湯是給垂死的人吊命用的,老夫到日子了,喝這一口也不會多活一個時辰,少喝這一口,也不會少活,不必了不必了。」

    王通拿著手狠狠揉揉了臉,笑著說道:

    「老大人那裡話,今日精神變好,還有幾十年苒-呢!!?

    俞大猷招招手,示意王通過來,爽朗的說道:

    「打生打死這麼多年,死活見的多了,老夫到這今年紀已經夠本了,還活那麼多作甚,王通啊,老夫和你在一起幾年,看到你的本事,賺錢財這個不必說,這打仗練兵也不差,從那武館到宣府塞外,居然能一次砍了幾千個腦袋,實在走了不起。」

    聽著俞大猷聲音洪亮的誇獎,王通臉色木然,可沒辦法不木然,生怕表情變化就要流下眼淚,俞大猷又是繼續說道:「老夫問你,你賺這麼多錢,練這麼強的兵,又和文官弄的那麼僵,你到底有什麼打算!!?王通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賺成是為了充實國庫,富強社稷,練兵是為了忠君護國,殺倭殺韃!」「莫跟老夫說這等官樣文章,這邊沒什ど外人,說說你心裡話!

    俞大猷依舊那般豪爽,笑著打斷了王通的話,王通頓了下,沉吟著說道:

    「的確像是官話,可老大人,若王通有什麼別的心思,何必做逕麼多無用的事,何必費那麼多的麻煩,不做這些,我完全可以做更大的官,賺更多的銀子……」

    「也是,也是,不過你做的辛苦,九邊兵馬將近百萬,其中能戰精兵在十萬之上,這還沒算上兩京各省的,你練四千兵也算不上什麼。王通略微聽出了點意思,忍不住搖頭苦笑著說道:「老大人,我做的這麼辛苦,您老這麼一說,倒好像是我有什麼居心一樣。」俞大猷聽他這麼說,也是笑了,開口說道:

    「人一老,腦子裡面總是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轉悠,不說出來難受,說出來卻又讓人笑話,真是……」

    話說了一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急忙喊王通過來,似乎就是要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完這個之後,能看出俞大猷好像是去了個心事一樣,人迅的放鬆下來。

    可人這麼一鬆下來,能看到俞大猷臉上剛才的紅潤也迅的消退,整個人跟著萎靡了下來,俞大猷看出來想抬手,可肩膀顥了下卻沒有動,只在那裡虛弱的說道:

    「精神才好了一會,這就倦了,你好好做,將來前途無量,多在聖上身邊吧,在外面折騰,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讀書人找出毛病來,你好好做一一r一一一」

    就那麼在伺候的僕人攙扶下,緩緩的躺在床上,躺下的時候,雙目閉上。

    俞大猷的家人都衝進了屋子,王通上前一步,卻聽到老人似乎在哼唱什麼歌謠,似乎是山歌村調,節奏簡單的很,斷斷續續的。

    王通還不覺得如何,身後俞大猷的兒子卻已經哭出了聲,王通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卻突然聽見俞大猷的聲音

    變大,急促的說了幾個字,然後再無聲息。相比於方纔的聲音,這幾個字已經是喊了,王通抬頭看過去,俞大猷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站在一旁的郎中急忙上前,伸手在鼻子下試下,又伸手把脈,轉身拱拱手,歎氣說道:「老大人仙去號-,請諸位節哀。」

    屋中哭聲大作,王通低下頭,過了半響才抬起頭,澀聲問道:

    「老大人最後那句話是什麼!?」

    俞家的人雖然悲痛,可來到這天津衛,看著俞大猷一天衰弱似一天,此時故去,自然悲痛欲絕,可心中畢竟有了準備,他們也知道今後恐怕仰仗這位王大人的地方很多,俞大猷的長子轉身回答說道:「家父說的是家鄉話,說的是『殺倭寇啊!」……」

    俞大猷的一生最輝煌事跡就是剿倭平亂,王通聽到之後,在那裡愣住,就那麼呆了半響,然後大禮參拜了下去。

    俞大猷其時職銜不高,不過地位極高,人一故去,王通這邊除卻籌辦安排葬禮之外,還要派人去京師報備。

    逕等名將死後京師都會有褒獎封贈,一來是對這人一生評價,二來還要考慮是否蔭庇後人,除卻朝廷禮儀上的考慮,林林總總,公里私下的事情極多,麻煩極多,不過這些事不用王通操心,自有人操持。

    儘管如此,可還有很多事情需要王通過問確認,每天也忙的不可開交,五月就這麼過去,天氣漸漸炎熱,屍體不能停放太久,葬禮準備在六月初二進行,這才算是忙到了一個段落,六月初一這天晚上,一干人聚在王通的書房中,一起把最近的事情理清一次。「大人,治安司那邊傳回來了消息,老大人追贈左都督。」

    蔡柚翻著文卷說道,王通眉頭皺了皺,左都督不過是個榮銜,壓根沒有什麼好處,子女這邊也得不到什麼護佑,他開口問道:「以老大人的功勳,又有教授天子武學的經歷,難道不能封伯,這左都督的稱號有何用?」譚椅邊上歎了口氣說道:「老爺,老大人一生起落多次,來京師之前他已經沒有實職,能追贈左都督,已經是宮內開恩了。王通擺擺手,煩躁的說道:「無妨無妨,老大人的家人有什麼要求,咱們這邊盡力滿足,不要讓他們受了委屈。」

    朝夕相處好像是親人的人故去,自然讓人悲傷,可俞大猷臨死前迴光返照時候的那幾個問題,卻讓王通很不自在,想起來的時候,心中就有些莫名的不自在。那邊說完,這邊孫大海開口說道:

    「大人,三天前,古掌櫃和張掌櫃過來裒報,說有浙江和福建那邊的商人想來大批量的買鹼,用船運出去販賣,只是不知道這稅怎麼定?」

    在天津衛這邊,海上船隻運來的南貨都是江南產來,可運出去的貨物大部分都是要銷售到倭國和南洋的,海河那邊一般收取重稅,可這鹼的大宗交易也就這幾個月才有,所以才過來詢問。王通沉吟了下,開口說r道:「收一成五的稅。」

    對天津衛稅賦稍有些瞭解的人都是驚訝的抬頭,河上海上,最低也才是兩成,這鹼如此暴利,怎麼只收一成五,王通看到眾人神情,又是開口解釋說道:

    「鹼從北邊來,都是用牛馬大車運來,運貨花銷上,運往天津和運往他處沒什麼不同,無非是咱們這邊商戶多些,稅賦低,買的人才多,那邊才會源源不斷的供貨過來,買賣上咱們本就得了大利,稅賦上鬆鬆也好。」

    王通的話就是決定,聽到解釋之後,眾人都點點頭,楊思塵連忙拿筆記了下來,按規矩明日就要成文給2-通過目,盡快形成規矩了。

    「送給宮內的金花銀增額今日上午已經出城,這次送去二十五萬兩,若不出意外,今年七月下半,今年該繳納的銀子就交齊了。」

    「騎馬追回來,今後一次送十萬,不要那麼快把一年的定額送完!」

    王通冷聲說了一句,稟報的張世強愣了愣,連忙起身去安排「王通也站了起來,在屋子中走了幾步,走到門口回頭問道:「海州來的包孝知走了沒有?」「那日告辭之後三日就派人工門知會,說多些大人的盛情款待,他回返海外了。」孫大海急忙回答,王通拍拍腦門,開口說道:「那日匆忙,總覺得忘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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