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臉人,香山知縣在這窮山的地方清苦的很,除了這伙葡萄牙人時不時的孝敬一二之外,再也沒有什麼進項,這又是拿人家銀子手短了。
莫名其妙的總督大人派了大兵過來,儘管嘴短手短,可卻不敢不照辦,他這邊擺出一副高傲樣子來,一方面心中卻擔心雙方打起來。
眼見著這位西人百戶如此的通曉事理,心中禁不住鬆了一口氣,當下點頭說道:「嗯,照規矩理當如此。」
站在他身後那名游擊正眼都不瞧那知縣和什麼洋人百戶,只是回頭大聲說道:「千總帶隊,把總做事,各自分片,照著陳大人的將令仔細篩查,可都聽清楚了!?「屬下明白!!」
聽到下面軍將響亮的回答,游擊點點頭,向前一揮手,一營營的士兵向著前面開始行進。
這位斯威士中校臉上的笑容和藹無比,每過去一營兵,他就樣舞下手上的頭盔,以示打個招呼。
一隊隊士兵開進,眼看著大隊士兵走完,那個明國的將軍和官員也要進入的時候,斯威士中校就準備跟上,或許對方需要個嚮導之類的。
沒想到,最後過去的兩營明軍卻沒有朝著澳門的方向開進,反倒直接圍住了在路邊的二百名葡萄牙軍兵。
這位斯威士大驚失色,下意識的手就朝著佩劍柄上伸,還沒等他動作,那游擊身邊的親兵已經是撲了上來,直接放倒在地上,下了他的武器。
本來那些葡萄牙的士兵昂挺胸豎起武器站在路邊,拿出那種迎接大人物的那種規矩模樣,沒想到突然間明軍士兵的刀槍已經對準了自家的要害部位,正驚慌失措的時候,卻看到那邊中校大人已經被按到在地。
大家都很整齊的沒有抵抗,按照對方的要求丟下了武器,老老實實的被綁起來,來東方是要財的,而不是要送命的,何況是和絕對優勢的敵人作戰。唯一在喊的就是那位斯威士中校,他扯著嗓子在那裡說道:「代表葡萄牙帝國政府對明國政府提出最嚴重的抗議,我要抗議,這是對主權的侵犯,這是對葡萄牙皇室的侮辱……」
聲音喊的大,可身體卻一動不-敢動,就在那裡老老實實的,聽到通譯的傳話,游擊不屑的說道:「追本就是大明地方,有官軍饋守就足夠,你們帶刀帶槍的幹什麼,老老實實跟著進去吧!!
那知縣一看到這般情景,哪還敢心懷僥倖,在那裡拂袖冷哼說道:
「彈丸小國,還敢稱什麼帝國,貽笑大方。」
叫喚了一會,斯威士和手下的士兵們都是灰頭土臉被押著進澳門,倒是那斯威士既然官位最高,給了些體面的待遇,沒有捆綁牽引,老老實實的被士兵們看著向前走。
看著一隊隊的明軍進入,澳門的商會和教堂中都沒什麼反應,本來這兩處有最高的建築,上面的塔樓可以在敵人入侵的時候敲響大鐘,警示全城。
但他們都知道是大明的軍隊來搜查海盜,跑已經來不及跑了,為了避免遭受什麼打擊,兩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就。「不必驚慌,廣東官兵來此處搜尋海盜,並不淄擾百姓平民,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澳門地方實在是太小,聚居的區域更是不大,這麼多兵丁衝進來,一切怎麼可能照常,關門閉戶不可能,只能聽天由命,好在這些軍兵粗魯歸粗魯,不過軍紀還算是嚴明,並不偷拿搶奪。
斯威士心驚膽戰的跟在後面,澳門這邊個海港,而且難得的是明國不怎麼管理的海港,南洋的漢人、白人甚至閩浙一帶的豪商都來到這邊做生意,這其中背景不乾不淨的人頗為不少。
作為澳門此處的治安官,斯威士自然知道海盜、倭寇什麼的不少,貨物的來源也是五花八門,不過他的財富就是來源於這些人,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這支氣勢洶洶到來的大明軍隊說的就是清查海盜,那斯威士可就是提心吊膽了,這些不乾不淨的人所在的地方無非兩處,一個是商會,一個是客棧,時間太倉促,不知道能不能跑掉。
這些人如果能上了船,揚帆出港,那一切都沒有問題了,走在街道上的時候,眾人看見他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面,還不知道生了什麼,以為他是陪同搜查的。
方才被他趕出去通風報信的那個隨從小心翼翼的湊了上來,親兵們看了前面騎馬的游擊,見到自家上官百無聊賴的四下張望,也就沒有上前阻攔。
就看到那隨從在這斯威士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斯威士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呆立了半響,就要跑到那游擊和知縣跟前去,立刻被游擊的親兵攔住,這斯威士大聲的喊道:「兩位大人,請相信我,我剛來這澳門不到一年,什麼事情都不知情,或許被人蒙騙……」
前面的人根本不理會他,依舊是繼續前進,這時候街上已經有-人小聲的議論,說是海港中的船全被制住,根本不敢出海,而且港口外面被近百艘大明的戰船堵住,根本無法進出。
從明軍進入澳門時開始,在前面做嚮導的就不是本地的洋人,兩個勞工模樣,一個商人模樣,甚至還有兩個街邊的乞丐,看得那些恭敬的葡萄牙人暗自的心驚。
斯威士在那裡大聲辯解了幾句,卻覺得奇怪,什麼教堂,什麼商會,明軍根本不進去,路過了一個修理武器和盔甲的小工場,則立刻派人衝了進去搜查,不多時還把一幫人從其中驅趕了出來。
連駐軍的那個小小軍營也沒有理睬,裡面留守不過十幾個人,明軍只是派了些人進去看看,然後繼續的行進。
這麼跟著看了一會,斯威士和跟隨的洋人們的確看出了些門道,明軍把澳門所有工場和手藝人都給集中到了一起。
什麼製造武器和盔甲的工場,還有修理的工場,裡面的人都被一掃而空,連裡面的東西士兵們都開始搬運。
葡萄牙在亞洲除了正常的做生意之外,也有幾處殖民地,規模都不大,印度的果阿,南洋的滿剌加,還有這名份尚未確定的澳門。
這些殖民地都是港口,除卻作為貿易口岸的效用,還有給遍佈世界的葡萄牙商船、商隊和殖民者做中轉站的效用。
所以這類地方,都有懂得檢修製造船隻的船匠,也有打造武-器盔甲的工匠,軍事和航行相關的各種工匠都有些。
但都被明軍從住處和店舖驅趕出來,通過通譯大聲的喝令,讓他們收拾自己的細軟和工具,有什麼粗重的,兵卒們甚至會主動上去幫忙。
「尊敬的大人,他們不過是最普通的工匠,並不是海盜或者惡人,請您不要和他們為難。」
看到這樣的局面,隨行的葡萄牙官員也有看不-下去的,大著膽子在那裡建議,那游擊騎在馬上根本不答話,反倒是那縣令義正嚴詞的說道:
「這偏遠之地,海上人奸邪混雜,你們怎知道這武器不是給倭冠修的,你們怎麼知道這船不是海盜的船!?」
這一問的確啞然,可有人用菜刀殺了人,總不能去找那些賣刀的麻煩,但眼前大兵拿著兵器冷眼相對,那有什麼說理的地方。
不碰平民,不磁商戶,只是對著工匠和工場下手,可也就是驅趕出來,澳門的市面上有些混亂,可也沒有失去秩序,倒是不少漢人和洋人走站在那裡看熱鬧。
一路走向海邊,唯一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是在一個頗為破敗的糧匠鋪子之中,幾名軍兵頗為客氣的從裡面請出來一位鐵匠。
這位鐵匠也不是澳門手藝最好的匠人,也不過就是打造些簡易兵器而已,生意也很一般,只不過是個熱心人,儘管他是葡萄牙人,不管漢人還是葡萄牙人有困難,他這邊都會熱心幫忙,風評倒是不錯。
如果對他硬來,沒準會激起眾怒,卻沒想到明軍這麼客氣,到讓大家感覺到頗為奇怪,莫說是圍觀的眾人,那位鐵匠也是滿臉的懵懂和糊塗。
走到海邊,斯威士和所有的葡萄牙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港口中的景象,不管是西洋船隻還是大明的僅只,都在那裡落下船帆,一動一動,老實的不能再老實。
斯威士可是萬萬不明白,這港口中最起碼有三艘船很強,這幾艘船都有三十門到四十門的火炮,明國的戰艦根本不是對手,這幾艘船怎麼也老老實實的呆在港口中,明明已經通知到他們走了。
走到碼頭上才算看明白,每艘船的船身兩側,都有幾艘小船緊緊挨著,小船上堆滿了柴草,幾名明軍士兵拿著火把站在船上。
每艘船的甲板上,也都能看到手持兵器的明軍士兵,港口的更遠處,密集的船隊把港口堵的嚴嚴實實,一艘最大的廣船桅桿上,飄著一面大旗,旗幟上寫了個斗大的「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