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是怕官,可民多了鬧事「官也怕!」※
「金香頭您德高望重,看得明白。咱們船頭香六千多人。這天津城才多少人那,不管什麼官來咱們這邊,都不敢對咱們怎麼著!」
「呵呵,老頭子在高麗二十多年,來大明也有三十年,那邊都是一樣。」
在王通上次殺過人的那個院子裡,屋子中四名大漢站著,一名老漢坐在當中,悠然自得的喝著茶水。
正是當日恭敬給王通磕頭,徹底服軟的香頭金斗倉,此時的態度和那時完全不同,言談舉止間自有高人一等的氣度。
邊上幾個大漢說話間都是附和著。客氣敬畏,奉承完一句,邊上一人低聲說道:
「崔把頭和江松那件事,弄得咱們失了臉面,最近那小子又從城外調了幾百人進城,更別說城外那鹽鹼灘上上千人在那裡熱火朝天的練。香頭,太險了,咱們要提早做個預備才是」
金斗倉悠然自得的笑了笑,開口說道:
「怎麼沒有預備,每日裡讓你們派出去盯梢的人不就是個預備嗎,那王通年紀殺了人之後他心裡也是怕的,殺了咱們的人不過是一時的血氣,他是個官,他上面還有上司,這王通也是個混得不如意的,要不然怎麼會來咱們天津,做出這等莽撞事,定然在上面吃了斥。」
這高麗人都是軟性子,受了委屈也要撐著,在天津地面的人和高麗人打交道多,多少有數,金斗倉做香頭快十年,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不過這時候說這種蒙著頭挨打的夢話,下面人如何能信。
看著下面的人又要開口,那金斗倉笑著說道:
「他帶那麼多人進城來,那王通是官,咱們是民,要真對咱們動手。為什麼不把咱們趕出去,老頭子和你們講,這是他王通怕了,所以弄這些人來護著!!」
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有些道理,看著眾人點頭,這金斗倉網要說話。卻看到正門猛地被人推開,一名青壯漢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小樸,你怎麼了!」
幾個人同時喝問了出來,大家都認得這就是金香頭的親信,也是來自高麗的樸全,那樸全平素裡的凶悍模樣全然不見,慌張無比的說道:
「金香頭、各位把頭,王通領著大隊人馬向著咱們這邊來了」
剛才還在說王通怕了,誰想到轉眼間居然弄出這個。事情來,等於結結實實的在這金香頭臉上狠狠的一耳光。
不過此時誰還顧得上這個,這些日子王通和船頭香井水不犯河水,雙方沒有絲毫的干涉,而王通所作的看起來也和船頭香沒有絲毫的關係。沒想到毫無徵兆的突然難。
「快關上大門,召集香眾!!」
倉促之間也只能出這樣的命令。本來這正屋的門敞開著,裡面的人頭目大喊,外面的香眾緊張的關上大門。
屋中一干人都是站起,緊張的看著外面。那金斗倉的白鬚白都在顫抖,盯著那關閉的大門澀聲說道:
「他就不怕咱們鬧嗎?」
「天津錦衣親軍干乒辦差,快把大門打開!!」
差不多就是前後腳的功夫,密集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有人在外面中氣十足的大喊道,院中幾十個青壯香眾此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齊齊的轉頭看向屋門這邊,但金斗倉這些人又能如何。
那氣喘吁吁跑進來的樸全已經有些驚慌失措,在那裡跳著大喊道:
「拿木樁子頂上門,別讓那幫狗子進來!」
他這邊已經完全失卻分寸了。邊上幾個人倒還反應的過來,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外面的香眾不知道怎麼反應,聽到這個命令急忙忙的拿著木樁子就要頂門。
「撞門!!」
裡面的反應還未如何,外面已經有人大聲下了命令,「卸車第六小旗、第七小旗出列」也就是三句話的功夫,船頭香宅院的大木門猛地震顫了下,轟然大響。
居然這麼快,看著突然凹進的大門。院子中每個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第二下緊接著就是撞了進來。
支在門上的木樁直接斷了,大門轟然大開,能看到外面橫抱著木樁的十幾個。人向後退去,手持長矛和刀盾的人朝著裡面衝了進來。
「所有人跪在地上,不然以謀反大罪論,格殺勿論!!」
話喊的明白,船頭香這些香眾看到這麼凶神惡煞的官兵,早就是嚇破了膽子,本來還不知道該怎麼做,聽到這話,各個跪在了地上。在屋中的金香頭和一干人正愣在那裡,猛然川引才後也是幾聲大響,也有人在高喊!「跪下,跪下,不然格殺勿論!!」
看著錦衣衛的兵卒拿著長矛刀劍逼上來,金香頭全然沒有了方才說「他悄了」的模樣,陰著臉第一個跪了下去。
官兵衝進來逼著眾人跪下。可事情沒有算完,外面有人高喊著下達命令:
「把這門拆了!!」
方才撞門的木樁開始朝著兩面的牆撞了過去,不多時兩邊牆壁坍塌,又有士兵拿著刀斧對著兩面的門框亂砍,那氣派的門樓和大門很快就轟然倒塌。
「大人,一個人沒有放跑!」隨著這聲稟報,幾名騎士已經騎著馬直衝進了院子中,大門都已經被拆毀,馬匹的行進絲毫沒有阻礙。
跑在最前面的那人正是王通,他沒有下馬,直接在那正屋跟前勒停了馬匹,冷聲問道:
「為什麼要在夜間跟著本官出城?」
跪著的那幾個人心下惴惴,還不知道王通要用什麼罪名來喝問,聽到這個卻都是愕然,那樸全更是不管不顧的抬頭大喊道:
「大老爺,冤枉啊,小的們只在白日裡盯著大老爺,晚上誰還會跟著」
話說了一半,他身邊跪著的幾個人直接摀住了他的嘴,金斗倉反應的快,卻聽出來王通興師問罪的事情應該是夜間出城盯梢,他也是糊塗異常,但卻直到這個時候嘶聲大喊道:
「大老爺小老兒願意拿身家性命擔保,白日或許派了幾個人手護衛大人宅邸,可夜間跟隨出城這事,絕無可能小老兒若有半句虛言,就請大人剮了小人
其餘幾個,人也都反應過來,都是磕頭泣血,城內盯梢的事情都毫不猶豫的認了,可夜間城外跟著,都是賭咒誓說沒有。
王通盯著他們,眉頭漸漸皺起。在馬上冷聲問道:
「船頭香一共幾個香頭?。
「回大老爺的話,五個」。
「你們是不是分別下令,彼此各不知會!」
「大老爺,若沒有五個香頭的知會,下面的香眾怎麼敢去盯大老爺這邊,城內城外的香眾動向,凡是要進城的小老兒都要知曉,要不然。這輪值盯梢的銀錢便不會下。」
雖然急切惶恐,不過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很有條理和清晰,王通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夜間跟著自己出城,當時為了能夠去探查夜間的海河。王通就帶著幾個人,如果被人夜間跟上,派人圍攻,那就是被殺的危險。
本來王通不想這麼早和船頭香生衝突,但對方居然敢這麼幹,那就觸碰到了王通的底線。
而且能有夜間盯梢的探子,這多少也是精銳,如果不是譚將那等老辣之人,王通還未必能夠現。本以為殺人已經震懾住這幫人不敢亂動,本以為船頭香不過是民間結社,沒想到都是出乎了意料。
這等情況,逼的王通不得不動,可沒想到這金斗倉卻完全否認。看起來又不像是在假造說謊,這就讓王通有些糊塗,莫非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勾當。
略一沉吟,從院子外面卻有兩名騎士到達,在門口下馬。快步跑到了王通的馬前,大聲稟報道:
「稟報大人,城西船頭香的兩處宅院都已經打破,不曾逃走一人。」
聽到這話,金斗倉和樸全等人渾身一顫,更是不敢亂動,王通點了點頭,吩咐說道:
「先回去把所有人捆起來,用繩子串住,等本官號令!」
那傳令騎兵轉身就走,王通在馬上轉過來,對著金斗倉那些人冷聲說道:
「今日本官來,可是想要殺人的。你們知趣,知道提早磕頭,那本官就把話說明白,所有船頭香香眾。不得踏入天津城一步,不得在城內燒香聚眾,不得靠近本官那練營三里之內。如若不然,格殺勿論!」。
一直是跪在那裡的金斗倉滿臉陰鷙的抬起頭,澀聲說道:
「大老爺,我船頭香香眾六千,您就不怕群情激憤嗎?」
「不怕,殺得光的!」
王通冷冷回了一句,不理呆若木雞的幾個人,轉頭大聲說道:
「諸軍聽令,把這宅院中人都捆起來趕出城去,然後全城清查香爐。今後城內商戶不得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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