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天津,市井和官面上的事情,儘管有原來天津錦辦世側人提供消息,可還是像個傻子、聾子一般。
通過和這船頭香打交道。王通卻也現,那留下的幾百錦衣衛之中,恐怕真心為自己的沒有幾個,要不然,船頭香這樣橫行的大道門,為何無人告知自己。
兵備道潘達、監糧宦官萬稻以及天津衛地方的文武官員差不多都是地頭蛇,在此地多年,可也沒有話告訴自己,儼然一副坐看自家笑話的態度。
要說那戶部天津轉運司,那邊的衙役明顯是偏向船頭香,這其中可以玩味的地方也是許多許。
能在城中隨時拉出百餘名有些練的漢子,裝備著兵器,還有個院子駐紮,以及那「崔大爺」和金老漢,談吐應對都是極有分寸,進退有度,一看就是和官府打長時間交道的,今天自己用暴烈手段震服住,這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勝腆手段對付自己。
王通回程走的不快,在馬背上有些走神的想到,譚家的家將雖說叫王通一聲老爺,可這身份卻有些特殊,平時也放得開。
此時眾人正在打趣馬三標,剛才在張純德家門口,馬三標那傻乎乎的拙劣表現,是個人就能看得明白。
馬三標性子粗豪,平日裡和眾人言談無忌,這葷笑話也是掛在嘴上,可今日卻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來。
張世強和譚將在王通一左一右,都看著自家這位大人臉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們倒沒有王通此時想的那麼複雜,反到是以為自家大人近距離見血殺人有些不適,索性把話題引開說道:
「老爺,你看三標的窘迫模樣,看來倒走動心了?」
譚將這麼一說,王通回頭看了眼,也是笑了,反倒是張世強琢磨了下,開口說道:
「大人,三標這今年紀也到了成家的年紀,可那老張家的女兒是個舊的,還帶著個小丫頭」
王通隨意的擺擺手,笑著說道:
「三標喜歡就好,那老張現在不靠著咱們恐怕活都活不下去。這樣的人家放心,那女人也是風風雨雨走到今天,知道珍惜,隨三標吧!」
邊上兩人本就是要引開話題,見王通這麼講,也都跟著笑笑。不再出聲,大家都明白,馬三標怎麼想不重要,大家怎麼想也不重要,馬婆子點了頭才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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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嬸,那羊骨湯能不能給我再來一碗,路上寒風太重,現在骨頭還是僵的
王通他們回到住處的時候,京師來的信差已經到了,卻是個熟人,順天府衙門呂萬才手下的差役班頭王四。
王四臉色青白,精神卻還好,身邊放著個皮口袋,他縮在椅子上喝熱湯,身上裹著一床被子。
看著王通進門,這王四連忙要站起,王通快走兩步按住,能看出這位差役班頭半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連聲說道: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坐在那裡說就是!」
王四卻不敢怠慢,好歹在椅子上行了個半禮,放下湯碗賠笑著說道:
「好久不見王大人,看著可比京師壯健太多了,兩天前呂大人那邊吩咐小的出了城,兩個人六匹馬,這一路上除了在驛站歇馬吃草料就一直換馬趕路,兩天就送到了這邊,大人看看這口袋的扣子,上面的銀絲繩還點著火漆,未曾開封,請大人驗看。」
說完,就恭恭敬敬把那口袋捧起,遞給了王通,口袋封口處就像王四說的一般打了個結,那上面滴著火漆,如果被打開的話,立刻會被覺。
王通摸出腰間的匕,網要去挑開袋子,邊上的王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
「王大人,呂大人那邊講了,袋子裡的東西要緊,讓您打開時候邊上不要有人。」
雖說婦氐了聲音,不過屋中該聽到的都聽到了,眾人一起躬身,王通拿著那袋子去了自己的房間。
口袋雖然大,拎著時候卻感覺沒什麼份量,進了屋拿著匕割開了銀絲繩,裡面東西不多,六個牛皮紙的信封,還有個黃布的小口袋,裡面裝這個四四方方的東西。
打開那小口袋,一個。黑漆漆的鐵盒露了出來,這鐵盒乍一看不起眼,可細看卻不尋常,黑色表面鏤刻著雲紋,接縫處極為的緊密。用匕的刀刃恐怕都劃不進去。
一個黃銅小鎖頭在前再扣住,一把鑰匙正插在上面,這個黃布口袋中還有一張折疊起來的信紙。
展開來看,上面寫的很是簡短「王愛卿事卓想著告品,等忠心聯明白。今後大事小情想和聯講的。聯應該柑世側,並寫出來放在鐵盒之中上鎖,派人送到京師美味館管事宦官手中,只說是給聯進獻的天津衛特產,自有人收納。這鐵盒鎖共有鑰匙兩把,聯和愛卿各掌一把
王通翻來覆去的把這信看了幾遍,張誠和郜義的字他都見過,這似乎是萬曆小皇帝的親筆,認識這個筆跡,對自己將來有好處。
其餘幾個牛皮紙信封中裝的東西就頗有意思了,全都是天津衛各個人物的起伏始末,算是幾份並細的檔案。
王通在船頭香那邊回來時候的悶氣此時消散無蹤,有了密奏的權力,他的進退更加從容,能詳細的瞭解這些天津的地頭蛇,打交道的時候會判斷的更加準確。」
兵備道潘達是嘉靖四十二年的進士,殿試的名次頗為靠前,也被選入了翰林院,這等人將來最差也是個侍郎的前程,做尚書或者入閣都有很大的可能,那真是清貴異常。
年輕人突然間踏上了青雲之路,前程如此的輝煌,自然心態不同,有些飄飄然不知所以也是難免。
隆慶四隻的時候,潘達已經是兵部某司的郎中,都說兵部左右侍郎的位置必然有他一個」可天有不測風雲,就是這一年的冬天,潘達回家路上,他的車馬和京師某貴人的隊伍衝撞了,這等事要是和氣解決,不過是兩家做老爺的拱拱手,一笑而過。
偏生這貴人沒有好脾氣,當即就罵了出聲,潘達也是年輕氣盛,又自覺地前程無量,當即針鋒相對。
光天化日之下,潘達又是個進士出身。呆過翰林院的,那貴人卻也不敢當街動手,雙方對罵了一陣也就散掉走人。
事情若這麼結束就罷了,偏生有幾個潘達的同鄉後進為了討好潘達,居然在文會詩社上寫文讚頌,說這位潘達鐵骨錚錚不畏權貴,當街怒斥某貴人。
大明有個風氣,這文官掃了貴人、宦官、武將的臉面,民間先不問誰對誰錯,直接就是說那文官做的有理,必然是其他幾類仗勢欺人,才讓這科舉出身的文士抖出風骨,弘揚正氣,莫說百姓如此,就連那勳貴、宦官以及武將自己都是這般想。
那讚頌的文出來沒兩天,整個京師大街小巷都知道了這樁故事,而且也被改的面目全非,什麼某貴人強搶美女,被潘大人現,不畏強權怒聲斥,並要上本彈劾什麼的,那貴人服軟,那美女願意以身相許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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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說書的編成了評話在茶館、酒樓講述,這潘達的風頭當真是一時無兩。
差不多是十天後,這消息傳到了隆慶皇帝那邊,隆慶皇帝在宮外做皇子幾十年,對這些門道明白的很,詳細聽了這故事之後,就開口笑著評價道:
「無非是衝撞,雙方脾氣大,這兩人不管誰想要美色,何必去搶,說媒的就踏破門檻了
皇帝一笑置之,自然也就沒人去追究彈劾那貴人的錯處,而且此事詳細追究起來,恐怕還是潘達的轎夫走的急了些沒看路。
但這個事情卻讓那個貴人大怒,這完完全全的是無妄之災,這幾日弄的灰頭土臉不說,家裡的婆娘和幾個小妾還鬧翻了天,然後被相熟的同伴看到,也是好一頓嗤笑。
既然天子話評斷,那這貴人也就沒什麼干礙了,接下來自然是打擊報復,這貴人姓劉,名守有,當時就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如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
用錦衣衛一查,這潘達在任內剋扣軍餉,收取同鄉好處的事情立刻被揪了出來,這等事文官每個人都在干,不獨潘達一人,大家默認不說就罷了,鬧出來還是要治罪的,當即就是罷官待罪。
寒窗十年,金榜題名,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卻因為路上的一次吵架鬧的前程全無,一切榮華富貴煙消雲散,潘達心中的憤恨懊悔可想而知,眾人也都以為他徹底完了。
但隆慶五年初的時候,事情卻有了轉機,潘達被外放到萊州府做個了知府,按說六部的郎中外放做個知府,品級變化不大,身份卻跌了十萬八千丈,有那給事中出來做個參政都慘痛嚎哭的,何況這等。但這卻是仕途上的一線生機,然後又在這知府的位置上來到了天津兵備道,做到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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