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婆子把所有帶著家眷來的人家都轉悠了一圈,看看誰家沒有準備好。就絮叨幾句,派人來幫幫忙。
特別是有的人家是全家搬過來,供奉的祖宗牌位,香燭供品都準備好沒有,老人家特別看重這些事情。
帶著家小來的,新衣服新帽子,雞鴨魚肉加上點心糖果,甚至米面王通那邊都給了下來,一樣不缺。
那二十個以赤黑為首的莊客,更是發下了從保定府那邊運來的高粱燒。這可是上好的烈酒,運到草原上那是要用馬匹牛羊來換的,又讓他們去野地裡打了野味,供應的齊全。
家丁少年們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忙碌準備,晚上等著他們的也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年輕人興致高,這麼大幫人在一起,也就忘了思鄉之情,完全被興奮和新鮮感取代。
王通那屋子自然是正房正院,他父親王力的靈位和香案都已經擺好。一早起來,按照規矩,王通先恭恭敬敬的上香磕頭。
太陽升起之後,昨日到來的呂萬才卻又是找上門來,一進門卻嚇了王通一跳,這呂萬才雙眼全是血絲,看著像一夜沒睡的摸樣。
還沒等他發問,這呂萬才卻苦笑著說道:
「王兄弟昨天下午所講,還真是字字珠饑,翻來覆去想了一晚,後來索性是不睡了,點起***把兄弟所說抄錄了一遍,看了看感覺又有心得,從前科舉的時候,常聽家裡老人講什麼文曲星下凡,兄弟這般又是什麼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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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看著興奮的呂通判,哭笑不的的說道:
「呂大哥,勞逸結合,這樣可容易壞了身體!」
「勞逸結合」呂萬才念叨了這個,又是拿著折扇敲擊手掌,讚歎道:
「這四個字真是大有道理。」
王通搖搖頭,也不敢再說什麼成語,直接開口問道:
「呂大哥今早來想必不是讚歎的,你也不能在天津這邊耽擱太多時間,有話就問吧!」
呂萬才老臉紅了下,有些慚愧的笑道:
「王兄弟這心思老辣的很,為兄那就問了,治安司在京師偵餌收集消息的事情已經做起來了,除卻青樓賭坊之外。其他的牌子卻不知道如何發下去,也不知道該如何的收錢。這個還要王兄弟拿個章程出來。」
不知道如何發如何收,王通聽到這話都是愣怔了下,這有何難,可看著呂萬才的神色卻不像是作假。只要說道:
「酒樓茶坊這些人來人往,龍蛇混雜的地方先把牌子派下去,他們和衙門打交道打的多,是非多,的罪不起咱們,其他的則先從大商家開始弄,弄住了幾家大的下面小的就不敢不收這牌子了。」
聽了王通這話,呂萬才點點頭。臉上的迷惑之色卻更重,連帶著王通都糊塗了起來,心想這等事難道這麼難,果然,那呂萬才遲疑著開口問道:
「這些商家若是不交如何?」
「不交,難道衙門裡找他們麻煩的手段還少了嗎,順天府找不到,莫非錦衣衛還找不到,錦衣衛找不到,莫非東廠也沒辦法,他背後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大臣高官,難道就沒有一點陰私所在?」
王通的話語突然嚴厲起來,聽得聚精會神的呂萬才禁不住身子顫了顫。可疑問仍在,說是這麼容易,要是武清侯的產業怎麼辦,要是馮公公、張公公的產業怎麼辦,要是內閣首輔張大人的產業怎麼辦,不過王通馬上就給出答案:
「自然有些是不必收的,但要麻煩張公公那邊,一定要請陛下下旨免去,這可是陛下的恩賞,而不是他們依仗權勢得來的好處。」
呂萬才又是讚歎一聲,這麼一來,儘管都是不收,可意義卻不一樣。有功名官身的人家免去稅賦本就是大明的通例,如果直接不收他們覺得理所當然,如果天子下旨意免去。這可就是特倒了,他們要感恩。
免稅成了特權之後,取得這個利益的人就會主動的維護,並且排斥其他人,這些大明最頂尖的高貴人家也會自動的維護這個平安牌子的體制。
不過,呂萬才開口問的下一句話讓王通險些背過氣去:
「既然如此,那些正經商戶人家到底要收多少才算是可以?畢竟他們是正經商家和青樓賭館不同,收那麼多豈不是直接破產?」
「找些帳房先生過去查的他們賬本,看他們的生意,根據賺錢的多少定下檔次來,賺少的少,賺得多的交的多
弟,說到紋裡為兄直到你肯定要笑話。可紋帳房生生次賞…處找。能算帳的都在各家商舖之中。這些人又怎麼會替咱們出力。」
「為什麼不去戶部找。他那裡不是有全天下最精通算學的官吏嗎?」
王通的確有些焦躁了,在那裡語氣生硬的反問道,沒想到他以為是常理的這句反問卻讓呂萬才苦笑了出來。
「王兄弟,看來你是不知道。戶部平安牌子收取平安錢的議論最大。認為是敲詐黎民百姓的血汗錢。收上來有傷天和,以往宮裡派往各處的稅監和礦監帶回的銀兩,戶部從來不參與核算,只得內庫收用,他們那邊的官吏,又怎麼會幫我們的忙。」
聽了這話,王通倒是一愣,平安牌子這政策往長遠看,等於是為大明開闢了一條新稅源,城鎮之中的工商行業按照這個法子都會有大批的稅賦收上來,為何戶部卻這般的牴觸,轉彎一想倒也簡單,文官們的產業怎麼能收稅,暗裡攻許設卡不算。明裡也要消極抵抗才是。
王通冷笑了一聲,沉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那些掌櫃東家什麼的自己報個營業額,然後按照這個數額收錢,同時設立重獎。只要有人說這店舖的營業額有假,那就重罰。就按照他造假額度的幾倍幾十倍來重罰,不給出罰款不許開業。至於那重獎的錢財,就從那重罰的額度裡面出,拿出三成五成的就是不少。」
聽到這裡,呂萬才禁不住拍手叫了聲好,接口說道:
「誰最熟悉這些店舖的買賣收入,還不是那些帳房掌櫃,他們告了密之後就有了把柄在咱們手中,接下來查其他家帳目也有了人手,」
兩人說的興高采烈,馬婆子卻開門進來了,有些生氣的拍手說道:
「這大過年的,你們兩個談了這麼久的公事,也不歇歇,出來看看小子們忙,沾沾這過年的喜氣也是好的。」
王通和呂萬才對視一眼都是笑了。連忙站起對馬婆子說道:
「這就去,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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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王通所說的未必是什麼善政,甚至可能一實行就有種種的弊病。可如今的問題不是怎麼收這筆錢。而是能不能收上來,先有個起始。作出成績給小皇帝看,然後小皇帝拿著這個成績給其他人看,這才是問題的首要所在。
兩人向外走了幾步,王通看著前方低聲說道:
「回去請和鄒公公他們說,天津這邊各個衙門的管事官員底細要幫我查一份。能在正月十五之前送過來最好,另外,陛下想必對這邊的事情關心的很,來往奏折聖諭想必也不少,請部公公、張公公幫忙,為機密所在,能否弄一上鎖的鐵盒,鑰匙只有陛下和我有,盒中裝著奏折和批復,由快馬往復遞送。」
呂萬才聽到之後,略微遲疑。連忙神色肅然的回答道:
「請王兄弟放心,這消息一定帶到,估摸著聖上和幾位公公都不會有什麼異議。」
這話不光是帶話,也是點明王透明白這次來,呂萬才並不是自己的意思,身後肯定會有張誠和部義的搏派。甚至可能有萬曆皇帝的指示。
他現在已經在天津,京師的事情居然還要他來出主意,王通也趁勢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他知道自己的權勢地位完全來自於萬曆皇帝,現在隔著兩百多里的距離,時間長了。情分酒重也肯定會淡漠下來。
必須要建立一個溝通往來的渠道,維持住這個聯繫和情分,密折奏事無疑就是一個好辦法,以目前來說,宮中棄定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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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的臘月三十與其說是喜慶倒不如說是忙碌,祭拜列祖列宗。祭拜各路神靈。為江山社稷祈福等等等等。
萬曆小皇帝則是穿著禮服木然的做完這個又是做那個,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把沉重的禮服冠冕暫時脫下來,揮退了伺候的宦官宮女,才開口埋怨說道:
「到了天黑,還要穿著這身衣服去母后那邊,實在是累煞人。
現在的小皇帝,說任何私話的時候都會讓除了張誠之外的人退下,並且偶爾還回去門外看看有無偷聽。
張誠在那裡把禮服掛在架子上,萬曆皇帝又低聲說道:
「今年入冬的時候,聯和虎頭說過,要一起過年,一起放鞭炮逛廟會的」
張誠沒接話,只是在那裡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