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母尖世。年女當守孝道在家居喪,在任官員則有,「甩口規矩。要在家呆滿二十七個月才能復職,稱為起復。
不管什麼職位都不可能空缺兩年。一有空缺必然要換人頂上,天下事什麼都能讓,這官位卻不能讓,坐上去就不想下來,除了極為特殊的情況,起復的官員很難官復原職,往往要調任其他的地方。
其他官職還好說,可內閣輔乃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差事,奏答票擬,名為輔,實則為宰相,是協助天子管理大明的第一文臣,這個位置要是空出來會怎麼辦?
國不可一日無君,同樣,國也不可一日無輔,張居正若是丁憂,這個位置必然要有人頂替,一朝天子一朝臣。輔不同,一切也都不同。
先不說那清丈土地和準備認真推行的一條鞭法,張居正身邊的人又會如何呢?
張居正自萬曆登基之後便是輔,群臣百官大都是張居正任命安插。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親信黨徒,新任輔會不會容下這些人,會不會要挪出一批位子給自己的黨徒呢?
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在嘉靖末、隆慶初的時候,不過是司禮監的隨堂太監,當時的輔高拱一直在壓制他。
正是因為和張居正的聯合結盟。才有了今天掌司禮監、御用監的大權。成為內廷第一人的身份。
若沒有張居正這個同盟,宮內覬覦這個位置的人難,馮保還能否和現在一般穩如泰山呢?
或者沒有張居正,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不倒,但勢力卻因為沒有外朝的支持而衰弱,宮內另外的強勢者竄起,局勢又有什麼變化。
宮內現在排名第二位的太監是張誠,若是馮保倒台或者削弱,張誠得卑的可能最大,那和張誠一系關係密切的王通當然會得益良多。
眼下的朝政是張居正和馮保二人把持內外,萬曆皇帝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如果這兩人都被削弱或者離開,逐漸成長起來的小皇帝必然會獲得更大的權威,萬曆皇帝的威信上漲,那麼作為天子近臣的自己,肯定會好處多多。
小皇帝可是說要給自己一個錦衣衛指揮金事或者指揮同知做的,被大佬們壓了下來,如果張居正丁憂離開,馮保權勢削弱,自己這百戶的位置會不會高一些呢?
自從醒悟過來這個消息的重要性,王通就一直在琢磨會帶來什麼,但思來想去。好像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過王通並沒有飄飄然,他知道自己考慮的肯定不全面,因為政治這東西。自己不過是剛剛接觸而已。其中複雜和詭誘。遠不是自己的閱歷和見識所能準確判斷的。
振興樓的酒席還沒有散,王通中途離席是很失禮的行為,但他什麼身份,那富商自然不敢走,只能等他回來。
回到酒桌上,看到王通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那富商到也乾脆利索。喝了一杯酒,就開口說道:
「這鋪子鐵再的工錢,鐵料、木炭煤炭,還有那套家什,在下置辦起來一共花了三百兩銀子,大人這次幫忙平了這個事情,在下沒什麼可謝的,就便宜些賣給大人了,鐵再鋪裡還有兩個和在下沾著些親戚的聳事,大人就給個五十兩做個遣散的銀子,這就算買賣成了。」
王通楞了楞,卻轉頭對邊上陪酒的王四說道:
「王班頭,這次酒席之後,大家也算術士,要是今後還有打交道的機會,可要多幫忙,要是有什麼為難處,過來找我就是!」
別看王通如今的身份依舊是百戶。可在這個富商和王四的眼中,那已經是天上了,聽到他許出這個願來。王四慌忙給那富商用個眼色,那富商也激動的滿臉通紅,起來接著敬酒之名連乾了三杯。
「你那鋪子有四個鐵爐,六個熟手的匠人,還有二十幾個青壯勞力。通州附近莊子的農具三成都是你來買賣,私下的那些生意就不說了。這一年下來,百五十兩的進項是起碼的,做好了更多也有,就這麼撒手,你捨得嗎?。
王透明白這個鐵匠鋪的價值。平息案件之前也委託人打聽了一下,這個鐵匠鋪連人帶著工具,賣八百兩也賣得出去,這富商只要了五十兩。實際上等於白送,雖說案子平了,但這樁大禮的價值也未免太重了些,所以有此一問。
那富商酒量不錯,但剛才連續三杯也是喝的急了,酒意重了些,紅著臉笑道:
「王大人,小人當時做這個營生也是琢磨著多賺些,這次犯了案子。婆娘孩子哭哭啼啼,自己心驚肉跳的,這才明白,口,連個功名官身都沒有,膽子卻大大,以後啊,自只楓格貓,自己。有什麼本事就賺什麼錢,不能這麼折騰了,這次托大人的福,案子結了,過幾天小人就要搬到天津三衛那邊
一向不怎麼喝酒的王通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果然是好酒,在嘴裡香甜,入喉卻好像是一團小火,暖洋洋的燒了下去。
有什麼本事,做什麼事,這富商的言語讓王通豁然開朗,當朝輔張居正的父親死了,丁憂與否,實際上代表著大明帝國的高層會不會有一次劇烈的變動,自己可不可以在這個劇烈的變動中得利,可不可以憑借這個這消息得利,這樣的想法。都太虛妄可笑了。
那些大佬們的勾心鬥角,各方勢力的鬥爭角逐,自己目前還沒有資格參與,甚至沒有資格太近去觀看。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唯一的應對方法,就是做自己能做的,僅此而已。
「部大哥,昨夜坐坐,喝點茶吃點點心,閒聊幾句,到未必有什麼事,已經成了今生活習慣。
那日醉酒之後,雙方關係更加的親近,聽王通說這句話的時候,部義嘴裡的火腿月餅網吃了一口。嚥下去的時候正好想明白,網要說話卻噎住了,瞪著眼睛用手擼脖子,好半天順過氣來,卻顧不得喝水,啞著嗓子問道:
「張閣老,哪一個,是張四維還是張居正」
「是張居正!」
「好大事,好大事,王兄弟你怎麼知道?」
郜義起身走了幾步,停下來就問了這麼一句,王通遲疑了下,那宋姑娘告訴他這個要是把對方牽扯出來,不過部義沒想著知道答案,把冠帽帶上,急匆匆的告辭離開。
王通也沒有去送,在屋裡慢條斯理的喝完茶吃完點心,又給自己父親的牌位上了香。他做了自己能做的和該做的,剩下的就是靜觀其變了。
司禮監也是天下中樞,一年到頭從沒有清閒的時候,如今清丈天下土地,涉及的官員獎懲,各省的政策稅賦調整,以及各種各樣的奏折比平日裡要多了許多,司禮監的宦官們都繁忙異常。
各級需要司禮監閱覽批紅的折子分門別類,重要的直接就在馮保和張誠的書案上,其餘隨堂太監們經受的奏本如果有不能決斷,或者覺得很重要的,也會及時的通報上去。
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的兩邊都堆了高高的幾疊,張誠不時的取下奏本打開,圈幾個圈,批示幾字,也有的看了幾眼之後就吩咐邊上聽差的宦官,低聲說道:
「送馮公公看
正忙碌間,一個穿著青袍小宦官快步進了房間,把一本奏本放在了張誠的書案上,這等專程送來的往往都是要緊的奏本,而且這小宦官看著就是個小孩子模樣,張誠倒也認得,正是鄒義安排在內書堂學習的趙金亮,淨身進宮沒幾個月,還特意領過來給自己磕頭的。據說是王通的親近人什麼的。
這麼多跡象,張誠僅僅是抬尖看了眼就繼續批閱,批完兩本之後,隨手拿起了那個奏本展開,看了幾眼之後批了幾筆,然後放在一邊。
批閱了會,張誠打了個招呼就起身出門,人有三急,宦官們尤其不方便,眾人也都不覺得奇怪。
張誠出了司禮監那宅院,就快步的走向另一邊,御馬監在這邊有個。存放旗號的小庫,部義卻在門口等待,張誠一來,部義就恭恭敬敬的把人請了進去。
「弄什麼玄虛,你以為派那個孩子來送信,旁人看不出嗎?」
一落座,張誠就不客氣的斥道。部義連忙躬身陪笑,急忙說
:
「臨時找不到信得過的人,事情又急,就抓了那個趙金亮過去,乾爹,兒子在外面得了消息,張居正的老父九月二十六那天病死了。」
張誠身體顫了下,隨即如常。他沒有出聲,一向穩重的部義這時候卻有些急躁,湊近了步開口說道:
「乾爹,要不兒子這就找人,裡外也好有個預備。」
張誠抬起手擺了擺,沉默許久才開口道:
「什麼都不要做
看著郜義又想張口,忍不住沉聲說道:
「連咱們都知道了,難道馮雙林他不會知道嗎?」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