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說沒出正月年就不算過宗,眾個一是民間說法,京師奴兒二月十四人差不多就齊了。
正月十六的順天府衙門已經和正常時候沒什麼區別,衙役官吏們進進出出,忙碌不停。
前面說過,順天府尹在京師這今天子腳下,高官勳貴雲集之地就好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照顧方方面面的利益,又什麼人都不能得。
而且在外地可能不需要驚動官府的小事,在京師若生了,或許就是司禮監和內閣都要過問的大事。
但不管怎麼說。順天府尹也是堂堂的正三品京官,身著紅袍的每品,實權大到天上的。在他面前還要守個官場規矩。
比如說現在恭謹站在順天府內堂的部義,原來是左少監的時候,勉強還能平坐。現如今是御馬監下面的監軍,內廷武職,身份已經比從前降了一級,加上大明文貴武賤,怎麼也沒有在正三品文官之前平坐的道理。
在這內堂之中。有端坐在匕主位的順天府尹黃森。左手邊坐著順天府承陳致中。兩排位置。散散落落的坐著治中、通判。
儘管有坐有站。但坐在那裡的黃森和陳致中神情態度卻好像是跪在部義面前似的,臉色都不甚好看。
「各位大人,咱家這次來並非公事,只不過替司禮監的張誠張公公來給各位誇個,人,南街錦衣親軍總旗王通,心性正直,忠於職守,對待奸惡之徒從不手軟,這真是錦衣親軍中的楷模。順天府乃是善之地的牧民衙門。理應對王通這等模範多多學習,替聖上忠心用命,維護京師平安才是。」
府尹黃森的下巴好像是受傷一樣,僵硬的點了點頭,臉上擠出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恭謹假笑。回答說道:
「張公公說的極是,難得他老人家在百忙之中還能記掛著我們順天府,真讓人感激莫名。麻煩煞公公替本官給張公公帶個回話,順天府上下定然對奸惡之徒絕不姑息。從嚴從重的定罪定案。
部義聽到這話,連忙客氣的躬身施禮,笑著說道:
「黃大人的話。小的一定給張公公帶到,各位大人小的外面還有急差要忙碌,就不打擾了,這就告辭。」
說完四下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順天府的這些人剛才還能假作個高官氣度,部義這一點頭,很多人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恭謹無比的抱拳相送,起身才覺的不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異常。
部義出了屋子。順天府尹黃森面沉似水,看著好像在思考什麼事情,實際上卻是在細聽部義到底走遠沒有。
儘管部義說的冠冕堂皇,可經手的府尹黃森和府晝陳致中卻明白對方在說什麼。而屋中的其他官員卻摸不著頭腦,大家一頭霧水的彼此詢問交流。
「陳大人,今天呂大人來了沒有!」
府尹黃森輕咳一聲,出聲詢問道,邊上的一名通判有點納悶接口說道:
「太尊,呂萬才貪墨。已經停職待參了!」
府晝陳致中卻馬上知道該怎麼說話,他立刻起身,義正言辭的說
:
「黃大人。關於推官呂萬才貪墨讀職一事,卑職派人調查之後現純屬子虛烏有,應該是小人中傷,大人,順天府和京師方方面面打交道的很多,難免有得罪人的同僚,若咱們不仔細辨別,委屈了自家辦事的官吏,那今後誰還會忠心用事。」
同在屋中的人。眼睛都瞪大了,府承陳致中滑頭了這麼多年的地頭蛇,居然敢當面指責府尹。沒想到府尹的反應更讓他們糊塗,居然笑著說道:
「陳大人這才是正論,劉通判,你親自去呂推官家裡走一次,跟他說官復原職的事情」對了,還有那兩個捕快,叫什麼名字來著」
「王四、李貴
「對,對。一併快些叫回來,這兩人做事一貫用心勤勉,本府覺得每個人都做個班頭吧!!」
班頭不是正式的官員。可卻管著十幾個捕快差役,也算是小小提升,府尹大人決定的事情。而且這等和大家都沒有什麼衝突損害的,眾人自然沒有二話,齊齊奉承太尊黃大人公正廉明,那是少不了的。
內堂中的官吏紛紛走出忙碌,只剩下黃森和陳致中二人,兩個人對視一眼,齊齊的歎了口氣,府尹黃森有氣無力的說道:
「字裡人辦事怎麼如此神出鬼沒,早些來打招呼,何必弄得這個局面,」可這田公公的帖子過來,這又有張公公的帖子過來」
「大人啊,田公公不過是個隨堂太監,那張誠張公公可是當今天子的伴當,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將來保
是如今馮公公的地位,懷有。大人看那部公公只經有照田十的差事,可依舊只能來當個傳信的,這比較。」
孰輕孰重,精通京師官場高下的兩人已經分了出來,順天府尹黃森想到了給他打招呼的那幾個權勢人物,忍不住說了句:
「神仙打架,咱們這些不相干的遭殃。」
兩人齊聲歎息,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在這兩位想來,自己已經牽扯進了朝廷的權勢鬥爭之中,不是被拿著當槍使,就是要當替罪羊了,想想自己辛苦讀書,層層科舉。一步步熬到了今天,榮華富貴卻突然飛了,一時間都心如死灰。
他們二人是順天府的正副。枯坐在內堂,也無人敢過來打擾。差不多大半個時辰之後,外面有下人朗聲的通報說道:
「呂萬才呂大人來了。」
門被打開,穿著對襟大褂的呂萬才走了進來,進來之後網要彎腰施禮,就聽到黃森笑著說道:
「萬才,怎麼一副富家翁的打扮啊?」
本來忐忑自己是不是叫到衙門問罪的呂萬才聽到這句話,又想起昨日王通那斬釘截鐵的保證,一下子心神大定,居然也笑著施禮回答說道:
「讓太尊笑話了,平日忙於公務,難得在家清閒,陪著父母妻兒就穿的隨便些。」
邊上的陳致中卻肅聲說道:
「呂推官這就是你的不走了,身為大明臣子,順天府掌刑名治安的推官,處處當以公事為先,怎麼能耽於天倫,忽視了盡忠呢!」
呂萬才神色一凜,連忙躬身賠罪,儘管指責的嚴肅,可話裡意思卻再明白沒有了,你小子官復原職,快來府裡盡忠吧!
推官呂萬才心情並沒有他自己想的那麼驚喜,反到是在震驚王通的能量,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在司禮監的太監遞帖子過來之後。還能把盤翻過來,自己跟對了人,這一注下對了。
「陳府承這話說的重了點,不過倒也是正理,呂推官,南街那場慘案你要徹底追查,一定要給苦主個公道,萬萬不能懈怠放過,這案情要緊,趕快穿了官服,領著人去查案吧!!」
呂萬才連忙謝過,態度甚至比從前還要恭謹十分,不過大家心裡都明白,若是這案子沒什麼意外的話,查完了之後,順天府誰也動不了這個呂推官了。
這邊轉身網要出門,外面有個師爺匆忙跑進來,呂萬才認得這是黃森的親信,連忙閃在一邊。
「太尊,南街有人來衙門裡報案,說是那何金銀被人刺殺在巷中」
屋中幾人,除了報信的那個之外,剩下的都齊聲吸了口涼氣,事情真的麻煩了,何金銀一死,並不代表著案子的結束。
嫌犯死了,莫名其妙的死了。人死了不算什麼,但怎麼和上面交待,特別是今天派人來催促的張誠張公公。
更麻煩的是,這代表這事情並不僅僅是賭場設局逼死人命,看看來說情來催辦的這些權貴人物,就知道這件事並不這麼簡單,還不知道水有多深,牽扯到什麼樣的權貴人物。
真森和陳致中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做出了決定:
「呂推官,這案子另有隱情,你一定要給詳查,查查到底是誰要殺人,到底是仇殺還是滅口,追查到底。」
呂萬才出門時候臉上的志得意滿在這時候也變成了苦著臉,卻也只能是反身莊嚴的施禮領命:
「請二位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會追查到底。」
宮內的司禮監衙門,內閣六部轉來的票擬,直抵內廷的秘奏。還有各地加急的文書,都彙集於此。
幾十名小宦官不停的把文檔分門別類,又一份份的呈上去,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上午的時候往往都在陪著萬曆皇帝與內閣群臣朝議,在這邊坐堂署理的是秉筆太監張誠,他坐在書案之後,或批紅或註明需要轉呈聖上。
其餘幾名隨堂太監,則是在那裡細細批閱相對不那麼重要的文件,突然間,秉筆太監張誠冷哼一聲,拍了下桌子,緩緩說道:
「田安,俺答部進犯邊塞。這何等要緊的急報,為什麼現在才遞過來?」
被這麼一,田安的筆掉在桌子上,慌忙站起,還沒等開口解釋,那邊張誠的言語已經是轉為嚴厲:
「草國大事的本行不做。卻去順天府要威風,你這個差事到底怎麼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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