俷垂頭喪氣的走出何進的書房,至少在表面上看去,的。
風,很輕柔。
早春的氣息,給本就繁華的陽城更增添了幾分生機勃勃的情趣,路旁的樹,也綠了。
曹操就在大將軍府儀門外等待,看到董俷出來,急忙迎了上去。
「西平,大將軍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先是不由分說的把我臭罵一頓,就差擼袖子上來揍我了。不過我態度還算誠懇,大將軍罵了幾句之後也就不說什麼了,讓我滾回家去閉門思過。」
「回家?是回臨洮嗎?」
「是的話就好了!」
薰俷長歎一聲,道:「馬上就要對羌人反攻了,如果能回去的話,還可以趕上報仇呢。大將軍讓我留在陽,過兩天去軍營報到,說是省的我天天沒事做,惹是非。」
曹操哦了一聲,轉身要上馬。
突然,他又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看著董俷問道:「讓你去軍營?這麼說,大將軍把府兵給你了?」
薰俷這邊已經上馬,搖搖頭說:「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是哪部分?」
薰俷歪著腦袋想了想,後來有從順袋裡摸出了一個青銅符節,「就是這個。」
「鸞衛營校尉?」
曹操輕聲的念了上面的古拙文字,愣了一下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剛開始還保持著儀態。可隨著笑得越來越激烈,最後甚至蹲在了地上,捂著肚子笑不停。
薰俷愕然地看著曹操,「孟德兄,你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曹操擺手準備上面。
肯定有問題……
薰俷怎麼可能這麼就放過曹操,一催馬,過去抓住了曹操的衣領子,急道:「孟德兄。你把話說明白,否則可別想走!」
也真的是急了一點,力氣大了一點,把曹操硬是提溜了起來。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這大街上的,被這醜小子這麼拎著,活脫脫一副老鷹抓小雞的樣子。多丟人啊。
曹操急忙大喊,董俷也意識到這個姿勢似乎是很不雅觀,連忙鬆開手,險些把曹操摔了個跟頭。
蠻夫真是蠻夫,這蠻勁兒上來了,什麼都不顧!
曹操站穩之後嘀咕了一句,苦笑著對董俷說:「這鸞衛營……說起來可就話長了。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然後再慢慢的說,如何?我估計,你那大宅門外面,這會兒正熱鬧呢。嘿嘿,你那脾氣還是晚一點回去,省的蠻勁兒上來惹是非。」
「這個,也好……孟德兄說地方。我做東。」
「甚好,甚好!」
曹操家裡也不缺錢,但是在這陽城內的花銷實在太大。如今有冤大頭出現,他怎能放過。
這二人如今關係非常好,特別是在經過了月旦評事件之後,兩人就成了一根線上的螞蚱。
許劭死了,陽城內地大小名流或多或少的都表達了不滿。
每天一大早。那迎春門內的大宅門外。就會聚集了一幫文人士子在譴責董俷的暴行。
不管那許劭的人品如何。可不管怎麼說也是士族一員。
薰俷固然也沒有做錯什麼,那月旦評的規矩是許劭定下來的。可沒有說過不許硬闖。只是這件事做地,非常之有辱斯文。更重要的是,那薰俷氣死了許劭之後,居然跑出門要那些先前和他打賭的士子文人們履行賭約,把腦袋都乖乖的交出來。
這些文人士子,打賭的時候一哄而上。
眼看著董俷真的蠻幹,卻一個個都縮了回去,沒有一個人承認他們答應過這個賭約。
氣得董俷當時拔刀就要砍人。
幸好曹操跟在董俷的後面,一看情況不好,立刻撲過去把董俷拉住,這才沒有造成血案。可人們也都看出來了,這涼州董家子是真敢殺啊,如果不是曹操攔住,說不定這月旦評大門口就血流成河了。
蠻夫,惡漢……
這也就成了文人士子們地口頭禪,說什麼事情的話,都是:「莫要去學那惡漢如何如何!」
要知道,這可是許劭最後一評,董俷這惡漢的名頭想不出名都不行。
可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曹操,卻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兒。
許劭那句話是:你實乃惡漢……
很明顯,這句話並沒有說完。惡漢什麼?曹操感覺到,那惡漢二字後面的,才是關鍵。
但,許劭死了!
這謎底也就無人知曉。
有時候想想董俷那三兄弟,曹操就有些感慨: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三個人,也許是老天要把他們湊在一起的。本來都是大凶之命,不成想三個大凶之人聚在一起,卻變成了大吉之相。而其中的關鍵,恐怕就是那個來自臨洮的涼州董家子。
越想,就越覺得這裡面奧妙無窮。
許劭地死,有好有壞。至少對曹操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由於他和董俷走在一起,也使得大將軍對他的注意增加了許多。特別是曹孟德原本就是有名氣的人,加之才能出眾,許劭還給他點評出治世能臣,亂世梟雄的評定,使得曹操的聲譽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只是他和薰俷混在一起,也讓他毀譽半參。
可不管是毀還是譽,大將軍對他明顯看重了不少。
在接見董俷的頭一天,將軍府例行會議的時候,曹操地位子明顯地向前挪了不少。
這世上,有時候就是這樣,有利有弊,利弊相
機會往往就在這利弊之間隱藏。只看是否能夠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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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南宮門外,有一座很宏偉地酒樓,名曰英雄樓。
在陽城,不知道英雄樓的人地確不多,除非你不是陽人。
英雄樓之所以聞名,皆得益於這酒樓的主人。有天下第一劍客之稱的王越,在仕途無望之後,潛心於劍道修行,修為日益高深。其門下弟子也不少。雖說王越真正的弟子只有一個,但那些記名的學生,也或多或少的得到了王越的指點提攜。
特別是王越成為皇子辨地劍術老師之後,有一些出身不錯,家中又有錢帛的記名弟子藉著王越這股東風,居然成功走上了仕途。而投桃報李,這些弟子又在南宮門外的大街上見了一座酒樓。這就是英雄樓。
既然是英雄樓,非英雄沒入。
而評價你是否為英雄的條件很簡單,一是你出的起價錢,二是有些身份地位,而後絕對可以在這裡享受到賓至如歸的感覺。
王越如今對仕途已經沒了慾念,可門下弟子的這番心意,卻接受了下來。
非是他貪財。只是他門下有不少出身貧賤,甚至一日三餐都顧不上地貧苦人家弟子。
王越這個人,你可以說他是個官迷,但絕不能否認他的人品。
也正因為這一點,漢帝劉宏選擇了他為劉辨的劍術老師。這酒樓中的侍者,多是受王越提點的記名弟子。在這裡一來方便聆聽教誨,二來可以賺些錢帛,保證衣食無憂。三呢。還可以借此機會,認識一些高官貴人,說不定那一天就能飛黃騰達。
薰俷聽說過這座酒樓!
王越這個人的名字,他沒有聽說過,好像在評書演義裡也沒有關於這個人的評述。
不過看他地某些作為,卻也的確讓人敬佩。
曹操點了這座酒樓,董俷當時就答應了下來。二人走上酒樓。立刻有侍者上前慇勤的招呼。
看樣子。曹操是這裡的常客。
「史阿。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呵呵,這是涼州刺史的公子。伯先生口中的虎狼之將。」
那史阿是個五短身材,雙臂修長,曲繞自如。
特別是那雙手,看著極為細嫩。手指修長,指甲修飾的非常乾淨。當兩人手掌相握的時候,董俷心裡一咯登。這傢伙看著瘦弱地很,可這手上的力氣不小。而那隱藏在細嫩肌膚下的粗糙,若非練武的人很難覺察到,這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劍手。
而史阿,也暗讚一聲:果然是虎狼之將,果然是個惡漢啊!
史阿如今是在酒樓中坐鎮,一方面防止宵小鬧事,二來也能指點那些弟子們劍術。
酒樓後有一個很大的院落,是供人練劍的地方。
寒暄了幾句,史阿就告退了。
薰俷這才收回心神,扭頭看著曹操:「孟德兄,這酒也要了,菜也點了,是不是……」
「好好好,就知道你這個急性子!」
曹操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讚歎道:「這英雄樓地烈酒,果然是只有英雄才能飲得……西平賢弟,這鸞衛營地歷史,可說是很久遠了,隨光武皇帝中興起就有之。」
「哦?」
「你可知道陰麗華?」
「那不是光武皇帝的……做官當為執金吾,娶妻要娶陰麗華,這俗語我是知道地。」
「可你知道,那陰麗華一開始並非皇后?」
「這個……我也知道。好像是郭皇后吧!嗯,這裡面的曲折,我大致瞭解,說重點吧。」
曹操呵呵笑道:「光武皇帝深愛陰皇后,可因為一些原因,開始並沒有立陰皇后為後,而是立的郭皇后。要知道,妃子和皇后,見面要叩首的……光武皇帝因不願讓陰皇后受這個屈辱,於是每逢出兵打仗,都會帶著陰皇后隨軍一同出征。」
薰俷說:「這和鸞衛營有什麼關聯?」
「你別急啊,聽我慢慢說……軍營裡帶著一個女子,是不符合規矩的。而且也有諸多不便……光武皇帝後來就想出了一個辦法,讓陰皇后自成一軍,全部都是有女子組成。名義上,陰皇后是一軍統帥,可實際上呢,卻是為了平息軍營裡的非議。」
薰俷恍然大悟,「還有這回事?」
「陰皇后不愧是大賢女子,在接手這一軍之後,居然訓練的是頗有章法。有一次在大戰時,還擊潰了敵方的精銳,不過己方死傷慘重。光武皇帝非常讚歎,就說要保留這支人馬,更賜名為鸞衛營……其含義就是,保護鸞架的禁衛營,全由女兵組成。」
薰俷呵呵笑道:「是這樣子啊……我倒是沒聽說過……慢著,你說那個營叫什麼?」
曹操笑瞇瞇的說:「鸞衛營!」
薰俷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說:「是我要去的那個鸞衛營?」
「正是!」
「那豈不是說,我手下的兵,全都是女人?」
曹操哈哈大笑,「所以為兄才要恭喜賢弟,你從此進入眾香國,莫要被看昏了頭才是。」
薰俷倒吸一口涼氣,同時,又感到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