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漢 第一部 第一0一章 義真之死
    平元年二月,皇甫嵩奉旨征討穎川反賊。

    徵調北軍五校(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與三河(河南、河東、河內)騎兵,共六萬多人集結於管城,並於二月十三日和右中郎將朱俊相約分兵出擊。

    朱俊部走陳留、縣,直奔南陽;而皇甫嵩則出擊穎川,以期吸引黃巾軍的注意力。

    剛過四十的皇甫嵩,祖上曾擔任度遼將軍,是正經的軍人世家出身。

    性情剛烈,更嫉惡如仇。在進入穎川之後不久,就與黃巾軍波才一部人馬相遇。

    雙方在穎水河畔,展開了激烈的撕殺。

    苦戰近十日的光景,皇甫嵩終於大敗波才,取得了進入穎川後的第一場大勝。

    穎水河畔,殘陽如血。

    無數具死屍疊摞在那裡,戰馬淒厲的哀鳴,在戰場上徘徊,似乎在尋找已經喪命的主人。

    皇甫嵩登上了一處高崗,眺望遠方。

    面頰如同刀削斧劈一般,稜角格外的分明。風中帶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卻又讓皇甫嵩感到非常的舒服。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過這樣的味道了,好像又回到了在邊關和異族作戰歲月。

    這一次,也許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機會。

    皇甫嵩心裡很明白,如果不是太平道造反,他說不定現在呆在何方,當個清閒的小官吧。

    骨子裡是看不起朝堂上的那些官員,尸位素餐,整天的在算計來算計去。卻偏偏沒有人為皇上。為大漢國考慮過。又做了一個深呼吸,皇甫嵩開口:「軍司馬何在?」

    「末將在?」

    「命令大軍停止打掃戰場,繼續向宛縣進發。我要在十日之內。抵達宛縣。」

    「喏!」

    軍司馬立刻下去傳達命令。

    皇甫嵩卻在依然站在高崗上,斜陽中,如同一棵筆直蒼勁地古松。

    宛縣啊……從二十天前就失去了消息。據說整個南陽都被反賊攻破,不知道宛縣如何?

    皇甫嵩不能不感到憂心忡忡,雖然他從未在手下面前表現出什麼情緒。

    宛縣有大將軍地家眷,據說大將軍的父親。何老太公目前仍居住在宛縣城中。如果宛縣被反賊攻破的話,只怕身為皇親國戚地何府,當然只不過是個外戚,也難以保全。

    離開洛陽之前,何進曾專程上門拜託皇甫嵩。

    如果是皇甫嵩對何進這個人並不是很看在眼裡的話,那麼太傅袁隗的話,他卻不能不聽。

    「義真啊,遂高是我們清除宦閹的關鍵。如果我們能救出他的父親。想必遂高定然會對我們感激萬分。所以,老朽懇求你,不惜一切,務必要保證何太公的安全。」

    可以看得出來。袁地確是很在意宛縣。

    當然他並不是在意宛縣的安危,而是在意宛縣城中的某一個人。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算計?皇甫嵩心裡要多膩歪有多膩歪,可偏偏又無法拒絕。

    ******

    按照皇甫嵩的計劃,反賊的主力既然已經被擊潰,那麼十天內定然可以抵達宛縣。

    可誰都沒有想到,波才大敗之後,在短短的幾天裡再次集結了數萬人馬,擋住了皇甫嵩的前進道路。不得不說,北軍五校作為中央常備軍,其戰鬥力非常的驚人。

    而波才地人馬大都是臨時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雙方才一接觸,很快就落了下風。

    隨後,河內騎兵自兩側迂迴出擊,令波才再一次大敗。

    在穎水河畔丟了幾千具屍體以後,潰散而去。波才在親軍的拚死保護下,逃出生天。

    好了,兩次大敗,想必黃巾軍也應該明白雙方的差距了。

    就在皇甫嵩整備人馬,正要下令急行軍地時候,波才又一次出現了,帶著上萬重新集結的烏合之眾。

    「螻蟻,這些該死地螻蟻!」

    皇甫嵩終於怒了。

    兩次大敗你們,兩次懶得理睬你們,這些該死的蝗蟲卻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來送死。好吧,既然你們想死的話,那我就成全你們。

    皇甫嵩率軍出擊,大敗波才於穎陰城外。

    不過這一次,他不準備在放過對方了。命令五校人馬在穎陰就地修整,而後帶著八千三河騎兵乘勝追擊。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些蝗蟲消滅,省的再出來惹麻煩。

    波才帶著人馬,惶惶如喪家之犬。

    沿著穎水倉皇逃竄。一路上幾乎得不到任何的修整,剛喘口氣,後面的騎兵就追上來。

    咬著牙繼續跑,波才在心裡把褚燕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遍。

    打仗就打仗,哪有那麼多的彎彎繞?三戰下來,上萬名黃巾軍橫屍穎水河畔。雖然這些人大部分是波才臨時從穎川地區召集起來的人馬,並非是他本部嫡系。可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教友,大家都是苦哈哈。死了這麼多人,褚燕就不心疼嗎?

    波才這個人,有點憨直,心眼兒也不算多。

    奉命聽從褚燕的調遣,他是有點不舒服。不過為了天公將軍的大業,這不算什麼。

    故而,很痛快的就把手中的人馬交給了褚燕。

    他自己則帶著臨時召集起來的烏合之眾,拚命的阻攔皇甫嵩。

    用褚燕的話,「波才將軍,你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給我激怒皇甫嵩,不惜一切代價的激怒皇甫嵩。損失多少人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他帶到飲馬河畔。成功了,你首功一件;但如果失敗了,就休怪飛燕軍法無情,你到時候別怨我。」

    飲馬河,飲馬河……

    波才跑了一天兩夜。後面的皇甫嵩依然如影隨形的跟著,大有不取他性命誓不罷休地意思。

    「距離飲馬河還有多遠?」

    「渠帥。在往前二十里。就是飲馬河了!」

    已經疲憊不堪地波才聞聽,頓時精神振奮,「告訴兄弟們。再加把勁兒,我們快安全了!」

    皇甫嵩率領八千騎兵一路追擊,斬殺黃巾士卒多不勝數。

    眼看著就要追上波才

    成想在抵達飲馬河的時候,發現在河對岸有一座黃巾才帶著殘兵敗將,躲入了營內。弄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馬。不過看樣子,人數應該不算太多。也許這裡就是黃巾軍的一處聚集地,正好把它消滅掉。

    不過天已經很晚了,手下地騎兵一路追趕,也都顯得很疲憊。

    對方大營看上去,已經有了準備。皇甫嵩在思忖了一番之後,決定臨時安營紮寨,在天亮之後發起攻擊。把這些蝗蟲消滅了。想必往宛縣去,再也不會有阻礙。

    於是,八千騎兵臨時搭箭了營寨,在飲馬河另一邊修整。

    對岸的營地裡。時不時的會有鼓聲響起。應該是反賊在召集人馬,商議對策吧。

    皇甫嵩並沒有在大帳中休息。而是站在河畔,看著對岸燈火通明的營地。

    當憤怒的情緒過去之後,他開始隱隱感到有些不太對勁。反賊的主帥難道是傻子嗎?

    —

    明知道打不過我,卻偏偏要送死。

    如果換做是我,肯定會放主力過去,然後不斷地襲擾他們的後防線,破快糧道。

    穎川如今已經成了反賊的樂園,官軍大都縮在幾個堅固的城市中,不敢出來。

    也就等同於,朝廷的人馬在進入穎川之後,糧道就變得很危險。如果沒有袁隗的命令,沒有何進的請求,皇甫嵩是絕對不會理睬冒然出擊。相反,他會步步為營,掃平穎川地區的反賊主力之後,再向宛縣進發。可惜現在,他只能冒險進軍。

    不對,這裡面好像有問題。

    皇甫嵩蹙眉看著對岸地營地,又看了看水勢很平緩的飲馬河。

    奇怪,飲馬河的水怎麼這麼少呢?

    「來人!」

    皇甫嵩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喚來手下的將領,「你帶人去對岸地營寨看一下。」

    那將領打了一個哆嗦,「將軍,你的意思是偷襲敵營?可他們都還沒睡啊!」

    「讓你去你就去,不要那麼多話!」

    軍令難違,那將領就算有一萬個不情願,也只好點齊人馬,偷偷地趟過了飲馬河,直撲對方的營寨。河水只有馬腿膝蓋那麼深……皇甫嵩心裡一咯登,似乎明白了。

    「全軍集結,全軍集結!」

    心中意識到上了當,皇甫嵩大聲的叫喊。跑了一整天的士兵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邊上馬,一邊暗自咒罵皇甫嵩。可皇甫嵩這時候也顧不得許多了,大聲的催促。

    幾乎是在同時,那過了河的將領在逼近對岸營地之後,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

    心裡奇怪,一咬牙,帶人就衝了過去。

    營寨大門是虛掩的,門口站著兩個衛兵。騎兵衝擊過去,砍下了那些衛兵的腦袋才發現,竟然是兩個草人。心中意識到有些不妙,將領衝進了營地。

    只看見到處都點著火把,營地中間有一圈戰鼓,上面吊著羊。

    鼓聲,就源自於此。整個營地裡,空無一人。

    「不好,上當了!」

    那將領立刻帶著人撤出了營地,在河對岸大聲的叫喊起來:「將軍,是空營,這是一座空營!」

    話音未落,從飲馬河上游,傳來一陣轟隆的咆哮聲。

    如同天河決口,兩人高的水牆呼嘯著就奔騰而來。皇甫嵩沒聽清楚對岸將領的叫喊,可是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今已經接近汛期,飲馬河的水位不可能這麼低。

    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在飲馬河上游堵住了水流,才會出現這樣的一個結果。

    那波才,恐怕不是黃巾軍的主帥。對方有高人啊……皇甫嵩翻身上馬,大喊道:「跑,快跑!」

    一馬當先,在親隨的護衛下疾馳而去。

    可大多數士兵還沒有弄清楚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眼睜睜的看著滔滔大水撲來。這才發出驚恐地叫喊聲。

    飲馬河是穎水地上游,由於隆冬剛過,河水中有不少大塊尚未融化的堅冰。

    數千名士兵。被決口的洪水捲入進去。很多人被堅冰撞飛起來,落在河水中地時候,就變成了屍體。足足存了兩天的水,飲馬河上游的水位之高就可以想像了。

    兩岸,被洪水捲過之後,變成了一片泥濘。

    到處都是死屍。士兵的,還有馬匹的……武器、糧草丟了一地,看上去格外的淒慘。

    皇甫嵩跑地快,而且是往高地上跑。

    一塊堅冰衝過了,撞在馬上之後,那戰馬一聲哀鳴,把皇甫嵩甩下了馬背。

    身後跟隨的親兵,有的人騎著馬。有的人根本就來不及。有親兵把皇甫嵩抓在馬背上,瘋狂的衝上了一座高崗。洪水就從腳下洶湧而過,那冰塊撞擊的聲響,那河水奔騰的聲音。令人心驚肉跳。

    皇甫嵩坐在高崗上,麻木的看著滔滔洪水。

    突然一聲大喊:「嵩……該死!」

    鏘地拔出肋下佩劍。就要自。有親兵眼疾手快,攔住了皇甫嵩。

    「將軍,你不能死啊!」

    「嵩無能,上了賊人的當,累三軍將士喪命,更有負皇上的厚愛,讓我死,讓我死!」

    數百名跑上高崗的士兵齊刷刷地跪下,「將軍,您若死了,我等該如何是好?咱們在穎陰尚有兩萬大軍,我們還有機會啊……將軍一死,誰帶著我報仇雪恨呢?」

    皇甫嵩手中的寶劍被親兵搶走,呆如木雞地站在原地。

    沒錯,要報仇雪恨!

    穎陰還有我兩萬大軍,我還有機會一雪今日的恥辱!

    想到這裡,皇甫嵩又來了精神。天亮之後,皇甫嵩收攏倖存下來的殘兵敗將,只剩下四五百人。

    而且大多數人的馬匹都被洪水捲走,河內騎兵,如今變成了河內步軍。

    待洪水過後,皇甫嵩抖擻精神,帶著殘兵敗將向穎陰方向逃去。一路上可以看到無數在洪水中喪生的士兵,皇甫嵩心如刀割一般,不斷的在馬上責備自己太輕敵了。

    黃巾賊,不簡單啊!

    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皇甫嵩

    不去面對。

    能不惜上萬同伴的性命而設計這個計策的人,不但是足智多謀,而且心狠手辣。

    波才?

    只是個平庸之輩,不足掛齒。可怕的是,那個隱藏在波才身後的人。

    皇甫嵩也是運氣好,而褚燕也是一時大意。早在數日前,陳留地區的黃巾將領彭脫就派人向他求救。面對朱俊的兇猛攻擊,彭脫已經快要不住了。所以褚燕在設計了這個計策之後,就帶領主力人馬直撲陳留,準備和彭脫夾擊朱俊的人馬。

    而波才卻是一路擔驚受怕,如今正躲在飲馬河上游的高地上呼呼大睡。

    所以,皇甫嵩這才能撿回了一條命。

    只不過,來的時候是騎兵,大家意氣風發。回去的時候變成了步軍,灰溜溜的還要躲避流寇。當真是風光不再。

    跑了一天之後,已經習慣了騎馬飛奔的河內騎兵實在是頂不住了。

    僅有的幾匹戰馬,也因為太過疲憊而累死在路旁。

    皇甫嵩心知這樣下去可不行。如果被賊兵追上,他們現在的狀況可是一個都逃不了。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有時候真的是古怪。

    在天快要黑下來的時候,一群飢寒交迫,疲憊不堪的殘兵敗將在山灣腳下發現了一隊人馬,而且都是騎兵,看那些戰馬,不知道比他們原先的戰馬要好多少倍。

    人數也不算多,三十多個人。

    雖然都拿著武器,可皇甫嵩這邊的四五百人,手裡也都拿著傢伙呢。

    「將軍,那些人看起來不是官軍。而且這個時候敢在穎川招搖過去的人,不是反賊就是流寇。咱們這麼跑下去,天曉得要跑到什麼時候。要不然,咱們搶了他們的馬?」

    如果在平時,皇甫嵩定然會打聽清楚對方的情況。

    可如今這種情況,保命第一。而且親兵說的也沒有錯。這個時候還能招搖過市地人。不是流寇就是反賊。管他們是不是流寇,管他們是不是反賊。這已經都不重要。

    重要地是,要盡快趕回穎陰。

    當下。皇甫嵩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錯誤的決定,也是他一生中的最後一個決定。

    數百名官軍蜂擁而上,直撲向那些人。倉促間,對方立刻上馬迎戰,為首地一人頭戴鎏金獅子開口盔,身穿獅子甲。胯下象龍馬,掌中一對擂鼓甕金錘,正是從宛縣殺出來的董俷等一行人。

    ******

    離開宛縣之後,董俷等人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進入穎川地區。

    但此時的穎川,已經變成了太平道的天下,流寇的樂土。到處都是黃巾抹額地反賊,反而官軍是一個都看不見。一路上。也和好幾股黃巾軍遭遇。不過幸好對方的人數都不算多,董俷等人殺出重圍後,聽說在穎陰城有官軍駐紮,就準備過去。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

    薰俷身邊的人。也都累得筋疲力盡。

    無奈之下,在山灣處停下來。準備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後再次出發。

    可誰也沒成想,一群手持武器的人突然衝了出來。雖然沒有帶著標誌性的黃巾,可看那樣子,就知道對方是窮凶極惡之徒。說實話,這時候皇甫嵩的手下樣子也是很淒慘,看上去和泥腿子差不多。如果是往常,薰俷還會留個心眼。可一路上遭到的襲擊次數一多,董俷不免有些驚弓之鳥。看到對方衝過來,二話不說輪錘就殺。

    一邊是疲憊的五溪蠻巨魔士;一邊是狼狽地官軍。

    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巨魔士雖然仗著馬匹、兵器的便利,可官軍的人數卻很多。

    薰俷大錘上下翻飛,在人群中連連喊殺。

    錘過之處,無一人能夠阻擋。像龍在人群中縱橫馳騁,連踢帶踹,又是撕咬,又是衝撞。

    皇甫嵩在遠處看地清楚,心裡暗道一聲:反賊之中,果然是藏龍臥虎啊。如此猛將,竟然不能為朝廷效力……可惜,實在可惜!

    不過可惜是可惜,皇甫嵩還是從親兵手中接過了一張三石硬弓。

    張弓搭箭,瞄準了董俷。手一鬆弦,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直撲向人群中的薰俷。

    狂狼大叫一聲,「主公小心!」

    一個虎撲,從馬上竄起來,把董俷撲下了戰馬。利箭正中狂狼地背心,當場斃命。

    薰俷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大錘雖然丟在了一遍,可是象龍卻機靈的跑到了他的身旁。

    翻身上馬,抽出了斬馬劍。

    「反賊,拿命來!」

    聲若巨雷一般,手舞斬馬劍,一路衝殺過來,直撲向皇甫嵩。

    這發起狠來的董俷,殺法格外凶殘。刀刀見血,招招要命。凡攔在他面前的官軍,無不被他砍得是血肉橫飛,支離破碎。皇甫嵩心中暗自吃驚:反賊中有如此人物?

    身邊的親兵一擁而上,把董俷圍在了中間。

    此時,巨魔士已經節節敗退。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官軍也是玩命了撕殺起來。

    皇甫嵩面沉如水,眼中寒芒隱現。

    再次彎弓搭箭,準備射殺董俷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山溝中傳來了一個聲音:「主公,休要驚慌,少要害怕,唐周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利箭呼嘯著射向了皇甫嵩。

    噗的一聲,正中皇甫嵩的肩膀。而董俷也在這時候砍翻了身邊的親兵,探手抓出一支投槍,怒吼一聲,抬手擲出。雙方相距有幾十步,可薰俷這一擲,卻是含怒而擲,不但力道猛,更快若流星一般。

    皇甫嵩先是被箭射中肩膀,手一軟,弓箭脫手。

    緊跟著一道烏芒臨面,眼睛一閉,暗叫一聲道:我命休矣!

    噗……

    一蓬血霧,噴向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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