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事情實在是有些大,黃雲逸回到家裡,和顧嵐商量了一下。顧嵐雖然平時還算有些主意,可碰上了這樣的事情,顧嵐也沒太多主意,畢竟女人,對安全這個事情,還是很在乎的,按照她那弱弱的意思,黃雲逸明白她可能是想讓他不要趟這趟混水。
最後黃雲逸和顧嵐兩人還是給老丈人打電話了,顧大副省長倒沒說什麼,電話裡先叮囑黃雲逸要注意安全,至於他和顧嵐擔心的那些事情,老丈人笑著說:「他們應該還沒這個膽子,不過像你說的那樣小心點也好,小章不錯,既然他能給你借幾個人,那也可以,到時候我們回來再謝謝他。」
上次章秘書長和汪老闆說找兩個退伍的武警暫時遠距離保護黃雲逸,他本來以為沒必要,現在老丈人提起了,想想那也好,有些時候這樣的人,或許還能幫自己一些忙。
至於是否留在啤酒廠,老丈人沒給自己具體的答覆,只是說:「你當初是怎麼到啤酒廠來的?」
「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有人將我當槍使,一個是啤酒廠的工人要我回去。」酒諸葛他們鬧事那天,黃雲逸還很是感動,以為還真是啤酒廠的人叫自己回去,現在呆了幾個月之後,也明白了自己到啤酒廠當這個總經理,只怕更多的是那些幕後的人,而不是這些工人。「既然這樣,那你還是回到當初打動你留下的那些人那裡去感受,感受他們的想法。」老丈人電話那頭呵呵笑著說,「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很多內心的想法,最後的主意,只有到底下才踏實。」
聽了老丈人這話,黃雲逸想想也是,當初自己就是因為那些感動。才從華雲集團那個蜜缸裡來到啤酒廠這個亂攤子。那自己再像前次一樣,再去集體宿舍一次,或許有些會聽到一些自己想聽的東西。
第二天下了班,黃雲逸酒直接去了唐莉莉他們家,先讓大軍弄幾個菜。自己帶了幾瓶好酒,讓唐莉莉招呼幾個有些宿舍裡的同事一起來吃飯喝酒。
聽說是黃總在唐莉莉他們家裡吃飯,等過道裡各家廚房菜燒好了之後,大家都端著碗過來了,圍坐在唐莉莉家裡一起吃飯,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開了,也吃開了。
幾個喝酒的男人,都各自拿著碗來。自己倒上,黃雲逸這次沒帶五糧液,這酒太好了,這裡人多自己也帶不起這麼多,就讓司機搬了三箱稻花香,三五十塊一瓶,比他們平時喝的六七塊華州燒要好些。三箱也沒多少錢,但是大家都能喝地滿意。
在筵席上。就是酒過三巡,可在大軍他們家裡,就是大家都喝完了第一完酒之後,話開始慢慢多了起來。
「黃總,您可算來了。」不但喝了。還往自己小酒壺裡裝滿地酒諸葛打著飽嗝說。「我以為我們的黃書記,也跟著腐敗了。」
這個酒諸葛啥話都說的出口。黃雲逸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把我拉下水來的,現在還好笑話領導。
「黃總怎麼會,黃總和他們都不一樣…」唐莉莉還不停的在外面燒菜,將一大盆紅燒魚塊端進來,聽到酒諸葛地話,踢了他一腳說。
唐莉莉他們已經買了新房子,到年底就要搬到新房子裡去了,大家都很羨慕唐莉莉和大軍,當年和自己一樣住集體宿舍,自從黃總來了之後,到現在只四五年,房子已經買好了,雖然不大,但總是自己真正的家,大寶也已經上學了,正在房間裡張羅著給這個叔叔倒酒,給那位叔叔夾菜。
「大軍,你和唐莉莉也來吃把,別的菜不要燒了,有酒就行,下酒菜的雞爪、花生米等我都買回來了,夠咱們這些爺們吃的。」黃雲逸朝著大軍說。
「馬上就好,還有一個剁椒魚頭,您喜歡吃的。」唐莉莉朝裡面說,由於在這些菜都是樓道裡的女人們大家幫著燒的,所以過了兩分鐘唐莉莉就將一大盆剁椒魚頭搬過來,加上前面準備好地火鍋和每家燒的一個菜,唐莉莉他們房間中間擺滿了各種各樣各地風味的菜。
看人來的差不多了,黃雲逸舉起酒杯和大家說:「同志們,來,大家喝酒,我敬大家。」
「怎麼能讓黃總敬我們,我們敬黃總。」大家都端著酒杯來敬黃雲逸,黃雲逸將酒杯在椅子上敲的砰砰響,大家學他那樣,用酒杯在身邊能敲響的地方,敲的砰砰響,一時之間房間裡其樂融融。
「唐莉莉,我把你拉回來,你不怨我把,那邊可是月薪上萬,回來了,只有兩千塊。」黃雲逸笑著和唐莉莉說,「你可是虧大了。」
「我們當年還不是一樣揭不開鍋,要不是托黃總地福,我唐莉莉也不會有今天這樣子。」唐莉莉還真是有些感動起來,「不要說是回來為了啤酒廠大夥兒,就算是去別的啤酒廠,只要是黃總一句話。」
「馬屁就別拍了。」黃雲逸笑著說,「大家說說現在地情況,大家有什麼想法,我聽聽。」
「黃總,我們最希望您帶著我們像那兩年一樣,哪怕最辛苦,我們也願意,我們沒別的想法,就是想攤個好領導,靠自己的力氣多賺錢。」剛結婚的小唐端著酒朝黃雲逸敬著說。
「是啊,別的也不要,只要有活幹,有工資拿,能養家餬口就行。」老周接過話說,「像現在有力氣沒地方使,工資也沒多少,這樣地日子不好過啊。」
「是啊,我也想啊。」黃雲逸這話沒有說出口,心裡琢磨著,可這話也不好和你們說。
「現在黃總地難處,想必大家也知道把。」酒諸葛突然和大家說,他話音剛落,整個屋子裡一切靜得,連小寶嘴角滑落在地上的一塊豆腐地聲音,大家都聽到了。
「整個啤酒廠已經被他們掏空了。」酒諸葛接著說,「上面也不再給我們錢了。黃總能帶著大家撐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啊。」
黃雲逸沒說什麼,雖然感覺有些不是很舒服,可酒諸葛這也是實話,自己要不是徐工和老陸幫忙撐著,自己還真不知道能將啤酒廠弄成什麼樣子。
其實啤酒廠被吳信德他們設局的事情。潘偉老早已經和底下幾個為活躍分子通報了,有些頭腦的人,老早明白啤酒廠現在的情況。當然大部分人,還是不知道這些情況的,所以酒諸葛就直接說是他們把啤酒廠掏空了,掏空了那自然是沒錢了,沒錢了就沒法幹活了,而且他還說上面也不給錢了。那就是沒米下鍋了。
酒諸葛這樣說,大家就知道了,也相信了他的話,畢竟他上面是副總工程師,啤酒廠高層的那些情況,他還是知道地,加上他一向和員工打成一片。有酒大家喝,沒酒四處討酒喝。二十多年來,大家不再把他當作領導看待,反而把他當作員工中威信高地老師傅看待。
「黃總今天來,就是想聽聽大家的說法。」酒諸葛接著說,他看黃雲逸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所以才接著說。
黃雲逸的內心。還真是有些不台高興,畢竟這是沒面子的事情。可想著自己是來聽真實想法地,那就沒必要掛著這面子,自己如果留下,就要他們和自己同心同德一起艱難度過。
當然,如果自己不再趟這混水,那就無所謂了,如果都不接這亂攤子了,那有沒有面子,那更無所謂了,或許讓酒諸葛告訴他們一些真實的東西,自己更能心安理得一些,所以黃雲逸就讓酒諸葛繼續說下去,再旁邊笑咪咪的看著大家。
「我們沒的說的,一切都聽黃總的,只要黃總東,我們絕不往西。」好幾個端著酒杯說,黃雲逸感覺這樣的行情不怎麼好,好像黑社會拜把子一樣,今天的情形要是傳到領導們地眼裡,只怕要被人說自己做秀或者是搞什麼拉幫結派。
「黃總,不管再怎麼困難,您也不能丟下我們!」老周畢竟是當過小組長的人,有些明白酒諸葛的意思,當初大家就是採取逼迫的形勢,將黃雲逸逼迫過來的,他覺得今天要把話說清楚,從後面端著酒杯越過好幾個人,過來和黃雲逸說。
「黃總,年前我們鬧事,當時的情形,現在您肯定也知道了。」老周眼睛有些濕潤說,「我們也沒法子,這事情不鬧也不行,可鬧了啤酒廠只怕就是沒娘的孩子了,我們幾個老哥兩合計,只有黃總能救大家,時間急,就沒和黃總商量,也怕黃總不同意,就只好來這一招了,希望黃總能體諒我們地一片苦
看著有些激動的老周,這個老人,到真是個值得尊敬地人,還有一兩年他就要退休了,居然和酒諸葛一起來給黃雲逸使這樣的陰謀。
「放心把,既然來了,我就不會輕易的走。」黃雲逸也不知道哪裡會冒出這樣一句話,就為了老周這樣句話,就為了他老花眼後面那混濁濕潤的眼神?
黃雲逸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當時是為什麼,為什麼就忍不住去拉著酒諸葛和老周的手,有些深情地說:「我會努力地,但是也請大家給我時間,相信上級領導也不會允許有些人那樣做的。」
圍著一桌狼藉地飯桌,大家都說自己的想法,貢獻自己的計策,為黃雲逸提供一些他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方法,去緩解這個困境。
有些人甚至都提出,要不大家將積蓄拿出來,借給公司,度過這個難關,以前不是可以職工集資的嘛。
黃雲逸好言謝絕了他們,有些事情,雖然酒諸葛他們知道,可還是不能告訴大家,自己總不能說,要解決這事情的根源,並不是錢,而是啤酒廠將來最終的歸屬問題。
如果上面決定了,幾方勢利達成了共識,要將啤酒廠賣掉,無論是怎麼樣一個形式的賣掉,啤酒廠將都逃脫不了被賣掉的命運,啤酒廠的工人。也只能在事後進行上訪。到那個時候,木已刻成了舟,啤酒廠改制失敗,也只是國有企業改制改革道路上的一個學費,誰也不會在乎這幾百上千名職工的死活。
本來來家裡之前。黃雲逸和顧嵐多少已經商量了一個結果,那就是不要插手太深,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想辦法從啤酒廠抽身,如果在華雲集團混不下去了,那就到速達公司去。
小晴是極度的贊成黃雲逸不要再去惹那幫人,有什麼意思呢,對自己又沒好處。要得罪那麼多人,而且聽他們這樣說,還荒兮兮地,都是和黑社會有關係地人。
現在速達公司正是發展的高速期,需要象黃雲逸這樣的人去掌舵,有黃雲逸在,外有衛子達。內有周春明,速達公司成為全國電動車第一品牌指日可待。
其實黃雲逸心裡也有這樣的想法。在啤酒廠有啥意思呢,得罪人不說,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不良後果,一年也賺不了多少錢,去自己用心血創辦的速達公司。說不定再過三五年。江南電視台每年地江南年度經濟人物就會多一個姓黃的小伙子。
可今天酒一喝,原來和顧嵐以及小晴商量得差不多的事情。又有了變故,回去還不知道怎麼和兩個女人交待。
剛到大軍他們家裡吃了飯,陳總就叫黃雲逸去談話,說有人反映啤酒廠員工情緒有些不穩定,問他知道情況不,要他早點做好員工的思想工作,不要在出現上訪的情況。
這談話倒讓黃雲逸有些愕然,這陣子啤酒廠情況都不錯,職工情緒都很穩定,沒有誰說要鬧事的說法啊。再說了,自己這個做總經理的也不算官僚,怎麼會沒聽到呢,就算自己沒聽到,酒諸葛這的人總會知道一些情況把,可他並沒來和自己說。
難道有人在使什麼招數,黃雲逸沒說太多地話,陳總最近對黃雲逸的態度有些時好時壞,所以他好好言伺候著,畢竟現在自己還是他的部下。
答應回去仔細調查,做好職工的思想工作,黃雲逸準備回去,陳總突然又和黃雲逸說:「我聽說有不少單位對啤酒廠進行資產重組,還是滿感興趣的?」
黃雲逸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看著他的臉色,像從他臉上瞭解一些信息,好琢磨著回答。陳總可從來沒有關心過啤酒廠的改制和資產重組,第一次黃雲逸到啤酒廠,就一直黃雲逸將啤酒廠帶好。
可這次黃雲逸來啤酒廠,陳總地態度就有些曖昧了,應該說不是曖昧,而是很明確,讓黃雲逸先穩定啤酒廠職工的情緒,不要再次出現上訪和鬧事地情況。
等集團公司討論了合適的政策,在對啤酒廠進行資產重組,當時聽陳總的意思,他也知道啤酒廠那塊地的價值,他更側重於肥水不流外人田,通過置換將啤酒廠這塊土地交給華雲房地產公司開開發,這樣利潤也是集團公司的。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少數人知道地原因,那就是如果由華雲房地產集團開發,那玉龍山上地絕版別墅,集團公司這幫領導自然會得一些便宜,陳總甚至都許諾,到時候肯定少不了黃雲逸的一套。
這個想法,符合不少集團公司領導地意願,自黃雲逸到啤酒廠之後,華雲房地產集團公司的老總們,和黃雲逸進行了多次的溝通。
黃雲逸倒也有些傾向於將啤酒廠的地塊交給華雲房地產開發,倒不是因為顧嵐在那邊,也不是因為交給他們開發,自己能弄一套便宜的別墅。他認為如果是集團公司內部消化,那集團公司就不會丟下這幾百上千名啤酒廠職工不管,能保證他們有飯吃,自己也就放心了。
從陳總臉上,黃雲逸看不出他有什麼意思,就順著他原來的想法說:「嗯,是有些,不過都是老謝牽頭的,我接觸的不多,房產公司的周總,我和他倒是討論過好幾次。」
「哦,如果有人能出好價錢,又能合理的安排職工,你也可以考慮和他們談談,有好的意見建議,要及時向集團公司反饋。」陳總沒有任何表情說,「現在國企都在進行各種形式的改制改革,既然啤酒廠這個情況,也可以嘗試一下改制改革,或許思想改變之後,就是另一個天地,我們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