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考擦考搽
廠那三個候選人的考察，非常順利，車間和工段對他不錯，幾名被撤的原七廠的領導對他們的評價都比較高，而且是各有特色，各有特長，似乎是要看領導給七廠安排兩個什麼樣正職，然後再配怎麼樣的副職務。
黃雲逸八卦了一次，托八車間的幾位老師傅去找他們七廠的師兄弟瞭解了一下這三個人的情況，三個人都不錯，看來王老大還是下了不少功夫的，這三個候選人還是真都是有能力的人，各方面都不錯，能幹，有技術，人品也不錯，群眾關係也滿好，和領導的關係也不錯。按黃雲逸標準，總體來說三人都能打70分，這算不錯的分數了，因只給自己73分。
八車間依然是老賀書記的天下，新來的主任是老周的人，姓安，也是一個很粗的人，不過幾次交道下來，感覺這個人和老周差不多，老賀書記也這樣評價他。
對於要提拔的這個副主任，老周和安主任並沒有具體的要求，老周的策略是不和王老大正面相碰。
黃雲逸本來在八車間會傾向於夏丹的，但有了七廠那三個候選人考察情況之後，黃雲逸覺得王老大只怕老早通過各種渠道把這些人的情況摸清楚了，自己還是不偏向不帶過多的感情比較好，這樣對候選人好對自己也算是好。
夏丹除了是女孩子，學歷有些低以外，各方面的情況都比較好，黃雲逸在評語中是這樣寫的。優點：工作能力較強，群眾基礎好，女性心細踏實，擅長做員工的思想工作，業務知識較強。不足：學歷較低，女生又未結婚。尤其是不足，黃雲逸考慮了好一會。還專門在電話裡和老賀書記商量了好久，覺得把這兩點寫出來。王老大本身也是女人，學歷也不高，如果這樣寫，或許更能激發王老大想用夏丹。
至於八車間另外兩人，黃雲逸也都給予了公正偏好的評價，畢竟都是當年自己在那邊當副主任時的手下，也不能厚此薄彼。
至於技術部的候選人。上下考察還讓黃雲逸對這考察兩字有了新的認識，這兩年來部長生涯，這次考察可算是深刻的一次，對黃雲逸一生影響可也不小。
技術部副經理報名的人不多，就是兩個候選人報名了，後來還是王愛暉還一直串弄這楊雄報名，黃雲逸不可置否，楊雄也知道自己地底細，就沒報名。黃雲逸其實發現是王愛暉自己想報名，也不點出來。只是不陰不陽的說：「覺得自己有一定競爭力地，那就試試，說不定搞定了難說的。」
王愛暉以為黃雲逸是在給他透露什麼消息，以為這個位置領導並沒有定候選人，就一定要拉著楊雄報名，楊雄死活不肯，是王愛暉給他一起報上的。可楊雄卻沒有遞交應聘報告，所以這個報名就算是作廢了。王愛暉直罵了楊雄是懶蟲好幾天。所以這個技術部副經理報名人就只有三個了。
由於黃雲逸在技術部呆過幾天，所以去找牛經理的時候，黃雲逸還是很尊敬他的，客氣一番之後，就直接提出了來的目的，對兩個報名地人進行瞭解，黃雲逸並沒有說是考察。這樣省得讓他聽出一些話外音來。
對於這種考察，黃雲逸還是帶上了老吳，自己一邊慢慢的問著，一邊讓老吳記錄，速記老吳是一個好手，不過黃雲逸也學乖了，把錄音筆帶上，放在文件夾裡，先進科技加上老吳的快手，就不怕記錄不好什麼。
先談的是黃科長。黃雲逸在技術部的時候，對他有一定的瞭解，只感覺這人嘴巴是很會說的，眼光自然也是高的，但是實際能力是沒有的，如果讓他到主席台做報告，或者說讓他當講師這樣的角色，那肯定是一個優秀地講師，是一個能讓主席台下聽的人聽得如癡如醉的人。而且這個老大還喜歡搞一些迎合領導虛的活動，但是具體要他操作起來，他又會搞的一塌糊塗，甚至會好心辦壞事。
當然，這也是當年汪老闆給出的評語，黃雲逸現在雖然記在心裡，可不能把汪老闆的評語作為黃科長的鑒定，不然王老大知道了肯定要大發脾氣了。
「黃偉地情況黃部長你應該是清楚的。」牛經理哈哈一笑說，「當初你在技術部的時候，和他交往還是滿的多，這個人就不用我介紹了把，老吳你說是把？」
「哪裡，我們今天是來瞭解黃科長的表現，當然要聽你牛經理的意見了，別的任何人地感覺可都沒你牛經理的直接、準確啊。」黃雲逸自然不會落進他的話中，「還是請牛經理介紹一下黃科長的情況把，牛經理是我的老部長了，我也不客氣什麼了，請牛經理從德能勤績效這五方面介紹一下，王總對幹部的要求就是這五個字了。」
「好啊，這種事情是不能隨便，那我就說說把，黃偉同志在德這方面自然是沒德說的了，是一個政治立場堅定，敢作敢為，關心同志的好科長。」牛經理見黃雲逸一本正經的說，也就收斂了一直笑著的臉，也一本正經地說，「黃偉同志能力還是不錯的，技術部每年開展的各種活動，都有他很大的功勞，我年齡大了，腦子不怎麼好使，大部分的策劃組織都是他在弄的，組織協調能力還是滿不錯的，業務技術水平那更是沒的說的，你看技術部就三個工程師，他就是一個，寫的論文在國家級的刊物上發表了，我們知道黃部長也是寫文章的高手，也在國家級的刊物上發表過不少文章，可我們公司除了你黃部長，能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文章的還真不多，他那文章我專門學習過，那可真是有水平，我覺得我在這一方面的能力都有些不及他。」
雲逸一邊聽著，一邊用恩的聲音應著牛部長，看他把話題扯到了論文上去，可不能讓一個人不停的說下去了，不然只怕沒完沒了的。
其實黃偉這篇論文，黃雲逸也多少聽說了一些，開始的時候。黃偉是大肆宣傳，自己的論文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了。正好他工程師評定
篇論文，現在是一箭雙鵰了，不但在國家很出名的刊了，而且工程師評定也過了關。當然至於這個論文是怎麼寫出來的，也就沒有太多地人去追究了，就算有些人知道他是花了5000錢從一個研究生手上買回來的，也只是說了一次。後來就被黃偉請吃了一頓飯之後，在也不承認這話是他說地了。
接下來，北京還有幾個什麼《中國英才大辭典》、《中華技術人才》的編輯部專門發來信件，說黃偉寫的論文是國內一流，國際先進，他光榮入選《中國英才大辭典》，以後只要是涉及到論文研究的方向，他就是專家了，而且他們的這個大辭典是科技部下屬一個什麼協會搞的，含金量很高的。
黃偉一看那紅燦燦地公章。就按信上寫的，馬上郵寄過去錢，過了個星期，一本《中國英才大辭典》就郵寄到了技術部，他還專門拿出來和大家看了好久，一下子就成了國家級的英才，那個激動啊，為此黃偉還專門請技術部的同志們大吃大喝了兩次。
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中央電視台就專門播出了一期揭露某些非法單位，或者就是一兩個人私刻一個公章，亂取一個什麼大辭典，大協會的名目，專門找幾個小姑娘給那些在某些雜誌上發表了論文的人寄信，打電話，等他們上鉤。只要郵寄過去幾千塊錢，就能得到一本所謂的什麼英才、什麼專家的證書和辭典。其實這些人大賺了，一本證書和一本所謂的辭典的成本最多100錢，他們至少要賺2000多。當然，黃偉那個所謂地《中華英才大辭典》還被電視專門指了出來，搞這個所謂大辭典的人，一年賺了七百多萬，他還對著鏡頭說：「我這是好事情，那些寄錢的人是心甘情願的，我又沒逼他們。他們不但寄錢給我了，還要感謝我呢，我給他們這麼高的榮譽，說不定他們因為這個榮譽還會陞官，還會加工資。」
黃偉沒有看到這一期節目，後來聽到大家的議論連忙去找來這期節目看，還好節目第四天有重播，黃偉看了之後，就把本來放在辦公桌上的證書撤回家了，把那厚厚的一本《中華英才大辭典》也拿回家給老爸墊床下了。
「至於勤這個嘛，黃偉是不像有些人一樣每天都來打卡，可這是我允許地，他的工作要求他到各車間各廠去瞭解情況，所以我允許他這麼做，當然也要求他每個星期還是要有一天準時上班下班的。」牛經理打著哈哈說。
在技術部的時候，黃雲逸就知道這個黃偉一般都是開著自己的摩托車，愛來就來，不愛來就在自己開的茶館裡喝茶，反正有牛經理罩著，他也不怕考勤。
「當然，對於工作，黃偉還是很勤懇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我覺得做領導地，尤其是他這樣的科長，勤這個詞更應該體現在勤，勤，政，應該是工作上。」牛部長又開始發揮他的理論了，黃雲逸連忙笑著說：「嗯，牛經理的說法很對啊，那黃科長在績效方面如何？」
「績效方面嘛，應該來說還是滿不錯的，黃偉的科多次被評為先進科，還拿過集團公司的獎，總體來說績效在我們部裡雖然算不上最好的，但絕對能算第二了。」牛經理來了個總結發言。
聽領導談過之後，黃雲逸又找了黃偉他們科裡的人來談了一下，黃雲逸本以為他手下的人自然說地全是好話，然後他和老吳聽了這個叫杜月明的小伙子的情況反映，眼鏡都差點跌了下來。
小伙子的評語非常簡單，但是卻非常有力，黃雲逸自己也感覺到非常到位。小伙子是這樣說的。
德：黃偉這樣的人還能談德？為人虛偽，愛吹牛，心裡老想著齷齪的事情，懷疑大家也像他這樣齷齪。能：這個人的能力當個組長還可以，當科長要不是有老牛在上面罩著，只怕早死了N回了。勤？如果要給他勤這方面打分，最多能打30分。績效那就更別談了，我們做手下的都覺得有些丟臉，這麼多人，一年到頭就弄這麼點東西。還老要被下面的老師傅罵，為什麼啊。都是他這個科長不懂裝懂，還什麼工程師，什麼中華英才，我看狗才還說的過去。
小伙子說完之後，朝著有些驚訝的老吳燦爛的笑了一下說：「今天也不知道是你們選了我，還是牛經理選了我，嘿嘿。還以為我要幫他說好話，哈哈，老子明天就不幹了，還幫他說好話，要是我還要在這裡幹下去，我也會把這個黃偉同志說地比雷鋒還樂於助人，比鐵人王喜進還好，比周總理還勤勞，比毛主席還英明神武呢。」
黃雲逸聽到這裡卻笑了起來，示意老吳後面這話就不要記錄下來了。對於這種極端的情況，回去多少還得處理一下，就算說人家不好也得有一個度。
小杜和黃雲逸老吳招呼了一聲，很禮貌地出了牛經理的辦公室，朝著外面的牛經理和黃偉笑了一笑，似乎說，放心我說的都是好話，恭喜黃科長馬上變成黃部長。
另外又選了技術部其他科的一個人來談了一下。這個人反映的中規中矩，基本上是德能勤績效這五個方面都打了60分至80之間，也算是一個合格的人了，如果沒有小杜反映地這些，這個黃偉的綜合得分肯定要上八十分。
李副科長本來離副經理還有一個級別沒有邁向，可王老大這次似乎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要他考察的幾個人裡面。不但有副科長，而且還有根本就每擔任過啥職務的一般員工。
牛經理對這個李副科長的評價，黃雲逸感覺有些含糊其詞，而且整個來說偏向於貶義。
「李象山同志在德這方面還是可以的，應該說是中規中矩把，沒有突出的事跡，也沒有過分的表現。」牛經理不緊不慢的說著，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是一邊抽煙一邊談話，所以語速和語氣都要慢一些，「只是。我感覺他這個副科長似乎對我這個經理有點意見，或者誤會，按大家地說
不怎麼鳥我這個經理的。」
「哦，這樣啊？」黃雲逸忍住了笑，也理解這種情況，人家不鳥你肯定有原因，就像前些日子許黃牛和李一谷不鳥自己一樣，那還不是因為王老大批評了自己，大家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捋下來了嗎。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感覺，這只代表我個人意見，不代表我們部門的意見。」見黃雲逸這樣啊，啊了一下，牛經理不知道黃雲逸什麼意思，連忙說是自己的個人意見。
「嗯，個人意見也是意見，老吳，你註明一下把，這是牛經理的個人意見。」黃雲逸嘴角微微的笑了，你的個人意見不就是代表你部門地意見嗎，真是多此一說，見牛經理停住了沒有接著介紹下去，就說，「請牛經理繼續介紹把，我們加緊時間，領導交待的任務太多。」
「能嘛，這個怎麼說呢？」牛經理見黃雲逸催他盡快說，也就接著說了下去，「他這個科雖然上面沒有科長，但是不大，加上他也就兩個人，負責的業務也少，沒有什麼新的東西，這兩年來做的也還是中規中矩，先進也評了一些，批評也挨過一些，基本上扯平了把。」牛經理似乎不想怎麼評價李科長能力這方面的東西。
實際上，黃雲逸雖然對這個李副科長不熟悉，可楊雄對這個李象山是佩服的不得了，楊雄是不屑於在德這種事情上評價一個人地，但是在能力方面，楊雄朝李象山是伸出了一個大拇指的。
「技術部裡，組織協調能力算他最強了，這小子雖然沒有讀過大學，可人很聰明，人也不錯，知道大家想要什麼，所以讓他來組織協調，我們不用費那麼大的勁。」楊雄昨天晚上和黃雲逸聊到這兩個人的時候是這樣說李象山的，「只是李象山和老牛不是一路人啊，他可是丁老闆的人，而且在集團公司也有人的，只不過是拐來拐去的關係而已，不然他也早升上去了。」
「剛到技術部的時候，老牛就想像當年給我們下馬威一樣，想給李象山一個下馬威，結果把李象山給弄火了，從此就不怎麼搭理老牛了，對於他的指令。除非沒有辦法，不如不聽他地。他這個科雖然只有兩個人，可在技術部相當於一個獨立的王國啊。」楊雄似乎很羨慕李象山，甚至都有點想去他科裡的味道。
黃雲逸憑直覺和自己曾在技術部呆的一陣子，也感覺那個黃偉和牛經理是一路人，李象山就不是他地人了。李象山不怎麼鳥他，是因為李象山有比老牛更大的靠山，加上老牛剛開始沒理清水。看糊了眼睛，給他來了個下馬威，把他給弄火了，所以他一直不把老牛放在眼裡，老牛肯定是一肚子地火，可又沒有辦法發出來。所這次關鍵時刻，自然就要整點難聽的出來。
接下來，可想而止，牛部長是怎麼介紹這位李象山科長的了。
「勤啊？」牛經理這是吸第五隻香煙了，丟掉煙頭。給黃雲逸遞了一隻，給老吳丟了一隻，給兩人點上煙，這才接著說，「勤啊，這個勤，小李倒是每天都到辦公室裡來報到，可我還是那樣說的。勤，對於我們做幹部的來說，勤應該用在勤工作上，而不是每天的考勤上。」
「嗯，牛經理高見啊。」黃雲逸心想，你要說李象山啥呢？
「這個小李雖然每天提前到，推遲下班。有時候週末還來加點辦，這當然好，很勤奮啊。」牛經理慢悠悠的說，「可我倒覺得，我是不怎麼我部裡地人週末加班，每天晚上這裡熬夜的，浪費公司的電不說，很多事情怎麼能拖到週末來做呢？不知道這到底是勤呢，還是效率有點差。」
黃雲逸看了一眼老吳，心想這個牛經理這張嘴倒很能說。在勤和效上，似乎是沒說李象山的不好，實際上就是說李象山雖然勤了，可實際上他的效不行，他這是做樣子給大家看。
「至於績嘛，還不錯，就像我前面說的，工作基本上能完成，獲得了一些先進，也挨了一些批評。」牛經理哈哈一笑說，「基本上扯平把，如果打分的話，打個60分還是沒問題的，如果要更高的lt;續努力了。」
李象山的情況牛經理就是這樣反映地，黃雲逸也沒說什麼，只讓老吳記了下來，接著又找了兩個人來談談他們的看法。這兩個人對李象山的反映都是不錯的，他科裡的那個老同志對他推崇倍至，盡撿好的說，真如小杜說的，把李象山說的比周總理還勤政，比毛主席還英明，反正就是一個字：好！
另外一個同事，對李象山地反映也不錯，德能勤績效五個方面都給他打了75分以上，應該說給的分很高。
回到自己辦公室，老吳進來和黃雲逸商量怎麼寫這兩個評價報告，黃雲逸一句話：「可以長一些，如實將他們反映的情況寫上去。」
「怎麼反映的情況就有些不一樣呢。」老吳笑著和黃雲逸說，「這個小杜倒是很有個性，老牛也比較搞笑的。」
「是啊，小伙子的話我們雖然不能全信，不能全寫進去，但是也要寫進去，而且他辭職的事情也要寫清楚，至於領導怎麼判斷，那是領導們地事情。」黃雲逸也覺得有些難度，雖然自己對這兩個人有一定的瞭解，自己腦子中也有了判斷，可是些評價的時候，你又不能將牛經理的意見放到一邊，他好歹也是技術部的經理，而且提拔的這個人還是要和他搭檔的。但是如果全聽他的，那和自己的判斷也有比較大的差距，所以只好想了這個辦法，如實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