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伊姐打了個電話之後,沒有事情就拿出筆記本來慢慢的記錄下這幾日的行程和奇事。寫著寫著,就想到了許娜,心中實在是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大場面應酬的時候,這女人骨子裡面透出的哪種嫵媚,沒有幾人能夠拒絕,也沒有幾人能不銷魂。可是自從知道她是那個白蓮居士後,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黃雲逸直感覺她是仙女下凡般的清高和優雅。難道是傳說中的雙面嬌娃?黃雲逸苦笑著搖頭,心裡想管你什麼,反正也就見一次面,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正在記錄著的時候,咚咚,門輕輕的響了,黃雲逸走過去一看,是許娜。
黃雲逸寒暄著把她讓進屋裡,看著桌子上的筆記本和筆。許娜笑著說:「主任大人,現在就開始寫考察報告了啊?那你可的把我們寫的好點,我今年的獎金可都在你的報告上了。」
黃雲逸笑了笑收起筆記本和筆說:「哪裡是考察報告,考察報告也輪不到我寫。」
「那是什麼啊?給女朋友寫情書?」許娜打笑著。
兩人打笑一會,許娜接過話說:「你在江北沒有朋友?」
「有啊。」黃雲逸抬眼說著。
「那不用去看看?敘敘舊情,是老情人把,不用害羞哦,我送你去把。」許娜做出一幅請的樣子。
「天天都能看到,還用專門去看嗎?」黃雲逸嘴角帶了一絲詭異的說。
「誰啊?都能天天見到?」許娜沒有回過神來,看著他嘴角的那絲詭異,這次明白過來,「你這壞蛋,調笑我啊?」
「調笑倒是沒有,調戲倒是有點哦。」黃雲逸開著玩笑說,「難道我沒有做你朋友的資格啊?」
「哪裡話呢?你這樣的知音可是千年難覓啊。」許娜避開黃雲逸含笑的眼神,「只怕你覺得我這樣的人不可交往哦。」
黃雲逸本來對她就有些好奇,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聽她這樣說,只是含笑的看著她,沒有說什麼。
或許被他看的發毛了,許娜坐在那裡有些彆扭,扭動了一下豐滿的上身說:「想不想認識那為江北雲龍先生?」
「好啊。」聽她提到鯉魚跳龍門作者雲龍先生,黃雲逸脫口而出。
「想見啊,那我們就走把,還是去上次的那個魚店。」許娜沒有說太多的話,拿起包就走。
黃雲逸也沒有帶什麼,只是拿上房卡和包,就跟著她出了門,上了她的車,一路上兩人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偶爾說兩句江北的天氣情況。
到了龍門鯉魚飯店,上午飯店基本上沒有客人,服務員們都在忙碌著搞衛生。許娜帶黃雲逸從側門進去,走過一個長廊,來到一幢只有長廊連著而又獨立的小樓前。
黃雲逸感覺到許娜和這房子主人的關係非同一般,沒有敲門就輕輕的推門進去了,黃雲逸跟著她,房間裡沒人,許娜讓黃雲逸坐一下。笑著說:「雲龍先生現在肯定在看她的鯉魚,我去請她。」
「不用不用,我們等等,或者我們一起去看看鯉魚。」黃雲逸連忙說。
「你還是這裡坐著把,她啊,鯉魚就是她的兒女一樣,你這吃過鯉魚的人,她是不肯你看她的鯉魚的。」許娜一邊說,一邊往後走。
「那你不是也吃過啊?」黃雲逸心想,奇怪這主人這麼愛鯉魚,怎麼還開一個鯉魚餐館。
一邊奇怪,一邊坐著看看房間,房間裡佈置的非常簡單,一個近100平米的客廳,就是一張大大的用竹子作成茶几,四周圍著幾張竹製的靠背椅。屋裡就幾乎沒有其他的東西了,黃雲逸極目看去,牆上沒有任何掛飾的東西,房間裡除了頭頂的日光燈,也沒有擺放任何現代化的東西,連日光燈也只是最簡單的哪種。
茶几下面有一個竹子編製的垃圾桶,另外就再也沒有了其他任何東西,讓黃雲逸感覺到一陣的空曠,不過坐著坐著,竹子製品發出的清香,讓黃雲逸有絲許的心靈清爽。
正在閉目養神的時候,許娜和一個人走了進來。
黃雲逸睜開眼睛,趕快站了起來,朝來人點了點頭。
來人輕輕的說:「歡迎,歡迎。」
黃雲逸只見一個五十多一點的中年婦女,整個人嬌小書卷氣味非常濃厚。仔細看臉上似乎又有些認識,好像哪裡見過一樣。
她一進來,整個房子內似乎就有了生氣一樣,屋內似乎正流暢著一群現活的氣息,黃雲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說:「多有打攪,雲龍先生可是要雅致。」
本來以為這位雲龍先生是一位男人,誰知道是一位女士。黃雲逸一直看著她,沒有說話,並不是他不想說什麼,而是其實黃雲逸對畫畫並不怎麼瞭解,就是書法也並沒有非常系統正規的練習過。
本想和她們聊聊鯉魚,可是許娜說她非常喜歡鯉魚,而且不想和吃過鯉魚的人談論鯉魚。
其實,黃雲逸只是從小在爺爺的監督下,從四歲開始每天寫100個字。在黃雲逸認為自己並不懂得書法,更不要說畫畫。
黃雲逸爺爺小時候家境不錯,從小讀過私塾,後來還在長沙的湖南陸軍講武堂讀過半年書,所以一向以自己是文人相稱。
參加過革命戰爭,後來由於受傷才沒有跟上部隊,但是也讓他活了下來,解放後當了一個公社的書記,可文革期間,他受傷離開部隊的經歷成了逃跑的代明詞,他還差一點因為這個被整倒,雖然沒有被整倒,可是從那之後就退休了,回到了他的老家,黃雲逸的出生地,衡山腳底下的一個小村落。所以在他認為他的一生是不得志的一生,所以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黃雲逸這一輩孫子身上。
黃雲逸是長孫,爺爺給他取的名字更是他最崇拜的雲逸大將的名字一樣,可以看出他對黃雲逸的期望。
從四歲開始,爺爺就讓黃雲逸每天讀唐詩、練武、練寫毛筆字,他想江黃雲逸培養成為一個文武全才的人。
那一段時間,爺爺最喜歡拿著黃雲逸練習的毛筆字在村裡老人之間炫耀,因為這個村裡還刮起了一陣子所有小孩都練毛筆字的風氣,似乎一直延續到現在,只是能堅持的小孩不多。
年齡大了,加上有舊的槍傷在身那個時候又沒有好好治療,80年代這些年裡爺爺的身體一直被舊傷和病魔折磨著。可黃雲逸每天練習的幾張毛筆字成了爺爺最好的鎮定劑。
為了讓爺爺開心,黃雲逸每天都練字,而且練習很多,所以他的字一直是村裡孩子中最好的,開始的時候是一種為爺爺,後來練字成了一種習慣,舊這樣一直堅持到大學畢業。
開始的時候練習毛筆字,黃雲逸還臨摹一些帖,後來可全然不臨摹什麼帖和碑,更多的時候就是按照書上的仿細明體進行寫。
在黃雲逸心中,他覺得仿細明體是最漂亮的書法體。到了後來,黃雲逸每天練習的毛筆字不超過100個,更多的是揣摩這些仿宋字體的構架和美感,要麼就是喜歡看一些自然的東西,想像著當初老祖宗們是怎麼造出這個字來的,有一陣子,黃雲逸甚至還看著動物世界,想像著老祖宗怎麼造這些動物的字來的。
在黃雲逸來說,他從來沒有接受過所謂書法的理論教育,在他看來,只是字,而不是書法。
只是到了華達之後,和章書記聊書法從他的話語中學了一些,還有就是後來自己也買了一些這方面的書看了。
沉默了好久,許娜趕快打破尷尬和沉默說:「雨姐,他就是我說的那位黃雲逸。」
「這是雨姐,魚店的老闆,也是那畫的作者,雲龍先生。」許娜笑著說,「雲龍先生你說是不是。」
然後嘻嘻的笑著看著雨姐。
「小鬼頭,沒大沒小。」雨姐給黃雲逸和許娜倒上茶水,「小黃,不要聽這丫頭的調侃,那雲龍先生只是一時興趣提上的。」
一下子黃雲逸感覺和她親近了很多,感覺她最多只是一個鄰家的大姐。
接下來,三人並沒有聊太多的書法啊國畫啊,而聊的更多的是衡山的景色,這可是黃雲逸的強項,在山腳下住了十幾年,很多地方都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聊著聊著,雨姐和許娜終於知道了黃雲逸的情況,知道了黃雲逸原來是一個國畫和書法都不懂的人,不過雨姐倒是覺得黃雲逸在書法上有很深的造詣。
也是從聊天中,黃雲逸知道了雨姐原來就是國內著名的國畫大師——李雨,難怪自己覺得有些眼熟,自己在章書記的辦公室看過她的介紹。
李雨,外號雨仙,是當代著名國畫大師中唯一的女性,全國政協委員,享譽海內外。記得上次看介紹好像是六十餘歲,現在看起來才五十過頭一點,連她剛進房間的那點孤傲和清高似乎都在和她聊天裡慢慢的消化了,現在就像鄰家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一樣。她的國畫現在市場上是每平方尺10萬元左右,而且這還只是有價無市,因為雨仙不高興的時候不畫,你給最多錢也不畫,可是一畫難求,她有一幅國畫最高拍到了600萬人民幣,而且還是在她堅決要求不炒作的情況下進行的義買中拍出的價格。
而且雨仙不但國畫畫的好,而且書法也是大家,並且是用右手畫畫,左手寫字,如果她的畫上有她左手寫落款,那更是身價倍增,據說她很少在自己畫上落款。
聽許娜這樣介紹之後,黃雲逸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字福臨心至,朝著雨仙一揖到底說:「師父在上,還請收下弟子。」
雨仙倒是沒有說什麼,微笑著說:「好啊,我從不收男弟子,今天就破一例,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對娜娜好點。」
許娜紅著臉說:「雨姐,你收不收她,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師叔在上,弟子這廂有禮。」黃雲逸笑著朝許娜也做了一個揖。
「要死了,誰是你師叔啊,我有這麼老嗎?」許娜輕輕的抬腳踢了黃雲逸一下。
就這麼簡單,黃雲逸拜雨仙學國畫,這可是許多學畫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黃雲逸也知道,自己雖然有些靈氣,可是雨仙這主要是看許娜的面子。
只是奇怪,自己看不透許娜,自我也感覺和許娜沒有什麼過人的交情,可是雨仙怎麼要給這麼一大面子,還要自己對許娜好一些,不知道以後怎麼對待許娜,心裡還真有些後悔剛才那個拜師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許娜接了一個電話,江北的李總要她回去接待一個客人。她就把黃雲逸放在雨仙這裡,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市裡去了。
雨仙帶著黃來到她的畫室,在大畫桌子上鋪開宣紙,一邊拿筆,一邊畫畫,一邊和黃雲逸講一些國畫的東西,畫完一幅畫,黃雲逸對國畫有了個大概的瞭解。是一幅千里馬奔騰畫,雨仙用左手在畫上落款寫道:「雲逸君,年少才俊,千里馬也!雨仙某年某月黃河龍門竹堂」。然後蓋上自己的的印。
對著這畫,雨仙又指著畫和他說了一些畫畫的技巧,最後笑著說:「畫畫是藝術,書法也是藝術,是相通的。在我認為,藝術,就是美麗的東西。」
「美的東西就是藝術」黃雲逸重複著這句話。
又聊了一會,黃雲逸這才從雨姐的口中知道了許娜的情況。
許娜家一直是官宦世家,許家在江北也算是大家族,不但是政壇紅人,商業界業不少許家之人,可到了許娜父輩這裡開始逐漸沒落。能進入江北政治核心圈的僅僅許娜父親許秋闌,而且還只是剛挨上邊,其他廳局級的人物也少之又少,一些科處級也不是重要部門。由於政治上的失勢,自然商場上斬獲也較少。
為改變這個狀態,許秋闌一邊從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中挑選人才進行培養,一邊也放下架子和江北的其他家族進行聯合,這不江北的第一家族范家的大公子范驚濤看上了許娜。雖然許娜和范大公子自小就青梅竹馬,一起上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可是許娜並不喜歡范驚濤這個不怎麼說話的高官之子。
可是為了家族,許娜經不起父親的威逼和哀求,含淚答應了。不過還好,這個范大公子對許娜是愛的發狂,不管什麼事情都由著她。按范家的規矩,范家的媳婦一般都在政府機關任個小職,一般不低於科級,也不會高過處級。可許娜不肯,自己應聘到江北汽車市場部,做市場部的公關,這在范家可算的上是丟面子的事情,可范大公子還是做通了范老爺子的工作。
江北的李總明白這層關係之後也給她安了一個總監的位置,工作上對她並沒有太多的要求。像許娜這樣美麗妖艷的女公關經理,自然沒幾個男人不垂涎,開始的時候沒有還有幾個人想打打她的主意,可有幾個好色之徒被教訓一陣之後,就沒人干有所表示了,最多只是暗中吞一下唾沫。
雨姐最後和黃雲逸說:「雲逸,娜娜是個聰明、有靈性、清高的女孩,可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孩,這幾年來她沒有朋友,在家裡也談不上親情,只有我這個書法上的朋友,但是我也不懂感情,只能排解她的些許寂寞,卻不能安慰她苦命的心靈。」
「你是這幾年來,她唯一一個帶到我這裡來的男人,雖然我知道她對你瞭解不多,可是或許她心裡就認定你是她的知音。」雨仙喝了口水,嚴肅的看著黃雲逸,「我知道男女之間的感情是說不清楚的事情,你或許對她無意,她對你也可能不是什麼感情,只是一種心靈的共鳴,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和她成為好朋友,在心靈上安慰一下這個苦命的孩子。」
說完,雨仙看著黃雲逸,似乎在要他答應。
「師父,娜姐是如你說的一位好女孩,只是造化弄人。」黃雲逸想了一下說,「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珍惜這個朋友的,我會把她當姐姐一樣的。」
兩人正說著,許娜趕了回來,看他們兩人還談的興起,趕快去前面飯店叫人送來飯菜,三人這才慢慢的一邊吃一邊聊了起來。
有了雨仙這一師父,黃雲逸也就叫許娜為師姐了,許娜跟雨仙學國畫倒是少,主要還是喜歡雨仙這裡的清淨和無塵般的生活。
其實在許娜對黃雲逸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是自己和雨仙聯手的那幅鯉魚跳龍門的國畫,當時自己最滿意的還是自己的那幾句落款。這畫擺在這裡四年多,來來往往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文人騷客,還有不少是書法界的名家。大家只是讚歎這雲龍先生的國畫氣勢磅礡,沒人提起許娜的落款,對她的白蓮居士的名號也大多一笑納之。
只有這個小孩子對這書法落款讚歎不絕,對這白蓮名號也是感歎良久,一下子從心底裡就對黃雲逸有了好感,誰知道幾天下來兩人慢慢的聊著,發現這個小伙子對書法的理解竟然是如此的自然,有時候讓人看起來是如此淺薄,像一個書法的門外漢,有時候他的理解卻又是如此的深刻,某些所謂的書法大家都沒有他理解的透徹。
就因為這個才把他帶到雨仙這裡來,本來是想讓雨仙看看他這樣一個人,判斷一下是什麼人。誰知道沒聊多久,雨仙居然收下他做弟子,這可是多年來從來沒有出現的破例,讓許娜自己也有些不明白,這個黃雲逸怎麼又這麼大的魅力。
自己離開才兩個小時,他們兩人已經親密的像是相處十幾年的師徒了,其實這些都是巧合,或許也叫緣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