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前來,可為靜齋前途?」寧道奇淡淡的聲音似是一陣微風一樣吹襲而來,三尼看著寧道奇平淡無奇的目光,竟是生出一股無所遁形的感覺,心中也是生不出一絲隱瞞的心思,只能夠點頭。
待到點頭之後,大長老方才駭然驚醒,她雙目睜開,那雙似是生機勃然,也似是枯死野草一般的雙目射出駭人的神光,直盯著不遠處的寧道奇,她聲音一沉,低聲說道:「真人這般,不似是正道所為!」
寧道奇不由得苦笑起來,搖搖頭,他自然是明白大長老所說的意思,他歎息一聲,說道:「老道並沒有刻意施為,只是老道方接觸此道,難以控制而已!」
大長老心中駭然,但是思及此次的要事,她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思緒,反而是說道:「不知道真人對我靜齋如何看法?」
「師太以為靜齋前途如何呢?」寧道奇反問道。
大長老沉默起來,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神色,低誦佛號,這是她首次露出了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就算是方才被寧道奇修為所驚,也是沒有顯露出來。
「如今靜齋所面對的是前所未有的巨人!」大長老說道,她們靜齋如今所面對的是整個大夏皇朝,一個統一的政權,龐大的暴力機構,這個暴力機構有著強大的武力,也不缺乏可怕的武器,更不乏高強的武者,而且無數不少,慈航靜齋本就不是門徒眾多的大派,它與江湖之上那些名動一時,顯赫一方的門派不同,也不同於那些門閥世家,她們的名聲不是靠龐大的實力,而是她們數百年來的影響力加上主持天命而來的。
因此。若她們與大夏政權對抗,不啻於以卵擊石,甚至是雞蛋也算不上。
思及此處的三尼心中均是湧起了淡淡地落寞。
此時寧道奇突然已經擺擺手,說道:「不枯不榮,卻不知道枯榮本一,生死不過是一線而已!」
大長老渾身一顫。雙目間散發出了熠熠地精芒,盯著寧道奇,說道:「真人可為了靜齋求得一線生機?」
寧道奇一揮袍袖。蕩起一僂的微風,清風環繞,自生舒適感覺,寧道奇淡淡說道:「世間萬物,有始有終,既有朝霞,也有落日,自古依然!」
他淡淡一笑,笑道:「何為枯?何為榮?」
大長老沉默不語,她兩個師妹也是並不言語。寧道奇也不打擾三尼,只是淡淡微笑,盤腿坐了下來,雙手一揚,做了一個拋竿的動作,他身邊霽月、彩雲兩道童恍惚間只覺得寧道奇果真是在釣魚一般,當下佩服非常。
「這就是老爺的散手八撲了!不過看起來,和以前老爺做的沒有什麼不同啊!」兩位道童都是這樣的心思。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地疑惑,兩人復又想到:「這一定是有玄機的,不過是因為我們看不透而已!」
心中如此想著,兩人又是崇拜地看著寧道奇。
寧道奇坐在荷池之前,荷葉連連。荷花田田。綠波漣漣,他整個人如同融入了整個天地之中。讓人有種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的感覺,荷葉荷花、微風白雲、游魚卵石,無不是他寧道奇,霽月彩雲兩道童就彷彿看著一副山水寫意一樣,雙目掙得大大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荷葉陣陣的聲音,靜得如同一副淡墨的山水畫。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突兀響起,將整個靜謐的天地都打破了。
「多謝真人指點,一枯一榮,有開始自然有結束,結束何嘗不是另一個開始?」大長老淡淡一笑,露出了一個並不明顯,但是卻讓人驚艷無比的笑容,說道:「靜齋已經存在太久了,是時候如同野草枯萎了!」
此時的大夏便是如同野火一樣燎原,但是待到他日,野草又會得到新生。
一枯一榮,正式此理。
「多謝真人指點,靜齋感激不盡!」三尼同時合什為禮,說道。
寧道奇微微一笑,復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以卵擊石甚為不智,只是老道不明白三位為何要以卵擊石?」
三尼微微一愣,說道:「我靜齋從不曾有此想法,天下既定,我靜齋也斷不為一己之私而至天下於不利!」
就是想也是沒有這樣的能力!霽月、彩雲心中均是想到。
「既然如此,三位師太為何要煩惱?」寧道奇笑問,右手一抬,「起!」低叫一聲,他如同頑童此處釣上了大魚一般,整個人跳了起來,雙手向空中接住了那尾並不存在的「大魚」,「大魚」還在他手上跳動,就是要掙脫了一般,所有人都忍不住為他的動作而緊張起來,待到寧道奇抱溫了手中的「大魚」,眾人方才輕輕舒了口氣。
他將手中「大魚」一拋,讓那「大魚」放回荷池之中,那池水之上,竟然是發出了一聲「咚咚」地聲響,濺起了一陣的水花,竟然是
物體落水的聲音,三尼雙目圓睜,再也掩飾不住臉上
此時寧道奇方才帶著笑意轉身,臉上滿是純真的滿足與歡喜,像是頑童一般,眼中是一片赤子天真,他笑而問道:「三位師太可知道魚兒的煩惱?」
「我等非魚,焉知魚的煩惱!」那小尼姑接口說道,突然間停了下來,寧道奇此時說道:「子非魚,安知魚焉?」
三尼同時陷入了沉思,是的,一切還要看「石頭」地心思,而她門並不確切……
霞光漫天,正是落日餘暉。
「師姐,你還在意秀寧公主地事情?」小秦川看著沉默的師妃媗,開聲說道。
就在之前,本是想要去找八位靜齋長老的兩人無意間來到了唐侯府。
原本李唐一國之君,雖然有傀儡嫌疑的李乾承如今去國為侯,為唐侯,府邸就在大夏皇城不遠,與諾大的皇城相比,唐侯侯府顯得很小,就在唐侯府前。她們見到了李秀寧牽著李乾承地手出門,身後是十多人地侍衛與婢女,名為婢女侍衛,但實際上是監視他們的探子。
再次相見,彼此身份已然不同,李秀寧也不是李唐地公主。也非是把持朝政的尊貴女子,如今她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不知道以後命運如何。而師妃媗也不是當初那個為天下追捧,能夠左右天下大勢的靜齋仙子了。
兩人見面,一時間湧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覺,兩人俱是無言,良久,李秀寧方才笑了起來,笑容淒婉,拉住了身邊的小男孩,這個原本尊貴無比的一國皇帝,並不知道什麼是亡國之痛。只是感覺到住地地方小了很多而已。
「姑姑,我們去哪裡?」李乾承操著稚嫩的嗓音說道。
李秀寧抱起了李乾承,在他身上,她似乎是見到了二哥李世民曾經的影子,見到李乾承地笑臉,當真是年少不識愁滋味,她也是淡淡一笑:「我們進皇宮!」
「是和我們以前住的地方一樣的大的皇宮嗎?」李乾承問道,李秀寧笑道:「比我們以前住的地方更加大!」
「哦!」李乾承應道。臉上竟是有著躍躍欲試的表情。李秀寧微微笑著,笑容之中透著一股讓人心酸的哀傷,他們的對話都落在師妃媗的耳邊,讓她心中更是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李秀寧抱著李乾承,帶著身後地侍衛、婢女離開。師妃媗望著她們的身影。輕輕吐了口氣,神色複雜。
「師姐!」秦川的聲音喚醒了沉默之中的師妃媗。師妃媗微微一笑,說道:「無妨,師姐沒事!」
她見到小秦川神色有些異樣,怪道:「怎麼了?」
「師姐是不是感到有愧於心?」小秦川說道,「這樣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師妃媗微微一怔,正要說話,秦川已經開言,說道:「師姐,我們還找長老她們嗎?」
師妃媗微微沉吟道:「不,我們去皇宮!」
秦川點點頭,兩人向著皇宮進去。
皇宮宏偉無比,比之長安的李唐皇宮大了不少,比之東都楊廣建造的皇宮也是不遑多讓,兩人均是武功不凡,很容易就進入了皇宮之中,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不過,入得皇宮,師妃媗又是面臨了一個難題。
皇城太大了,她根本找不到路,而此時,小秦川卻是彷彿回到了自己地家中一樣,帶著師妃媗左繞右拐,向著皇城深處進去。
「師妹,你知道路?」師妃媗奇道。
秦川搖頭說道:「不知道!」她面對著師妃媗疑惑地目光,笑道:「不過我感覺到要怎麼走!」
師妃媗看著小秦川的身影,心中再次泛起了疑問。
行行復行行,很快,她們就到了一處花園之中,花園之中,正傳來一陣的歡笑聲。
師妃媗心有所感,凝神望去,迎上了一對精芒閃閃的眸子,「原來是靜齋的仙子大駕光臨!」嬌滴滴地聲音透著一陣歡快地笑意傳來,讓人感到一股誘惑的感覺。
白衣如雪,依然赤足地婠婠笑靨如花,正是笑吟吟地望著師妃媗,他手中抱著猶在襁褓之中的兒子,大夏的皇太子殿下。
他身邊是青衣的傲雪,懷中是她的一對女兒,而貞貞等女就在一旁。
附近的侍衛早已經將師妃媗兩人包圍起來,面對雪亮的兵刃,小秦川笑吟吟的嗓音分外的悅耳,她目光柔和地望著傲雪,傲雪觸及她的目光,對於這個一面之緣的女孩兒湧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嘻嘻,沒想到這個時空被你弄成這個模樣!」小秦川開口說道,傲雪雙目猛然射出了兩道寒芒,刺向了笑吟吟的小秦川。
小秦川對著傲雪還有其他人驚奇的目光絲毫不為所動,她笑嘻嘻地說道:「很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