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平壤城沸騰了。
先是「弈劍大師」之徒被廢掉了武功,雖是抱住了性命,但是只怕再也不能夠習武,而後五刀蓋蘇文被一刀擊敗,僥倖保住了性命,那個北上高句麗挑戰武林群雄的中原漢人在高句麗的名聲達到了頂點。
一刀之下,高句麗武功僅在傅采林之下的蓋蘇文戰敗,高句麗之中除了傅采林,再無有人能夠與之匹敵,這是何等的厲害,何等的武功修為,整個高句麗都在他的刀下惶惶不安。
而後,因為徒弟之事而提前出關的傅采林勃然大怒,藉著蓋蘇文之口應戰——
「三日之後,皇城之上……」
傅采林的應戰讓平壤原本已經沸騰的情緒更加的熱烈,在那個青衣男子孤身一人北上,一刀殺敗不知道多少高句麗武林好手之後,高句麗心中的武神,宇內三大宗師其一的「弈劍大師」傅采林終於要出手了。
弟子武功被廢,一怒之下的宗師出關迎戰,這一戰,讓天下人的目光都投入了高句麗小小的都城之上,不但是高句麗的目光,還有突厥、中原之地的目光。
這一戰,還沒有開始,已經讓人矚目。
夏日炎炎似火,烈日照在平壤城中,如同火爐一般,街道之上行人如織,傲雪走在熙熙嚷嚷的街道之上,他彷彿是一滴水融了大海一般,全然看不出與周圍的人有什麼的區別,但是行人總是不自覺地讓開一條路,這與那些江湖漢子凶神惡煞,讓人恐懼讓路,高明了不知道多少。
看著四周的販夫走卒,碌碌為生計奔波,也有街頭小販小攤,吆喝著招呼客人,討著生意。傲雪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周圍的人不由得被他的溫暖笑意,所吸引住,不自覺的也是微笑起來,只感到這個男子笑得分外的好看。
身體之中的真氣慢慢地運轉,而他地心神卻是想著四周伸延開去。
很奇妙的感覺,當他沉下心來,他可以發現自己的心境在這寧靜之中慢慢地沉澱。「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雖是身處萬張紅塵,但是心頭一片寧靜除塵,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境歷練吧。而經歷了漫長的武道修行之後,在與傅采林一戰之前的緊張之前,他赫然感覺到了這樣的感覺。
身在局中,心在局外。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難怪那些武道狂人像是發了瘋一般修煉,這樣地感覺真是奇妙,當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像是吃了般!」雖然比喻有些惡俗。但是傲雪此刻,確實這樣的感覺。
抬起頭,陽光明媚。讓他瞇起了眼睛。心神更加的平靜。他笑嘻嘻地在街上走著,絲毫沒有將要與三大宗師之一的傅采林一戰地緊張。他便是像是一個偶出家門的富家公子一般,在街邊四處看著,偶爾買些小巧的物品,或是在街邊吃一碗平壤街頭最為正宗的小吃。
他笑嘻嘻地和其他地客人一起蹲在路邊吃得不亦樂乎,偶爾聽著這些人談論著兩天之後的一戰,聽著這些人討論著傅采林如何地殺敗他們口中那個無知、膽大、狂妄的青衣男子,渾然不知道被他們罵得狗血淋頭的傢伙就在他們身邊。
「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傲雪看著他們面紅耳赤地模樣,心中暗自想到,到了那一晚,不知道這平壤城會變成怎麼樣的光景呢?
「有時候,美麗也是一種致命的錯誤!」當那煙火盛放之時,這平壤城將會是最後地燦爛了。
他直起身子,付過了前,對著中年老闆娘微微一笑,那老闆娘不由得微微一怔,只感到眼前這個青年笑得分外地好看,目送著這個青年融入了人群中,慢慢地離去。
身處平壤城,傲雪可以感覺到整個平壤成都處於一種癲狂一般地狀態之中,無論是販夫走卒,江湖草莽,還是朝堂之臣,江湖、廟堂無不談論著兩日之後,皇城至上的一戰。
「弈劍大師」傅采林與那青衣刀客地一戰,這一戰將名動九重天。
「不知道當高句麗的百姓知道他們心中的不敗武神身隕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表情呢?」傲雪心中想到,帶著一絲惡意的笑容,一揮衣袍,滿袖微風,悠然走開。
突然間,一股被窺視的感覺從心底油然生出,他心中一動,不動聲息地慢慢地走著,不經意地掃過了窺視而來的方向,一個身影落入了他的眼中。
「是他,他也來了高句麗!」傲雪心中訝然,旋即笑了起來,眼中帶著一種很奇怪的意味:「趙德言也來了,也想要趟這一趟渾水嗎?」
聖門二派六道,如今勢大的不過是陰癸而已,可以說,陰癸派已經在名義之上一統了聖門,之所以是名義之上,那是因為某些門派,如聖極宗本就是人丁不旺,邪帝向雨田的四個不肖徒弟也已經死了,但是誰知道所謂的走火入魔的邪帝是不是在世間上某一個角落上看著陰癸派行事?
還有不知所蹤的石之軒、花間派的侯希白以及一些隱世的高手,這些人不知道什麼時蹦跳出來,因此,陰癸派一統聖門也不過是名義上的,況且陰癸派內部紛爭也遠未平息。
如今魔帥趙德言出現在平壤城中,他所代表的是突厥方面還是他孤身而來,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樣的目的而倆,這些未知為二日後的計劃平添了不少的變數。
傲雪微微一笑,不再理會窺視的趙德言,此刻他的精力與心神都放在了將要開始的一戰,與傅采林的一戰,而他現在要做的只是一樣,將自己的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以自己的最巔峰迎戰傅采林。
晚風
拂,一身青衣隨風而動,衣袂作響,彷彿鏗鏘金石之然坐在高大的房頂之上,這房頂不是普通的普通的民房,而是平壤皇宮,高句麗王高氏所居住的地方。
他半躺在皇宮房頂之上。身邊正是插著一柄透著寒芒的長刀,這柄劣質的長刀此時已經名動整個平壤城,甚至是高句麗一國之地,死在這柄長刀之上地江湖豪傑、泰斗柱石也不知道有多少,這柄長刀在高句麗人心中已是絕世凶器。
皇宮之下早已經佈滿了禁軍,這些禁軍手持兵刃,滿臉緊張地望著這個囂張無比的賊子,他們的鼻間還殘存著袍澤的鮮血味道。從皇城之外,這個青衣男子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一路留下了滿地的鮮血以及僵硬冰冷的禁軍屍體。
防備嚴密的平壤皇宮在他眼中竟是無人之地一般,那些埋伏的弓弩手甚至是不能夠捕捉到他地身影。已經被這個青衣男子斬殺,而他們所射出的箭矢除了誤傷自己人,別無他人。
被驚嚇的太監、宮娥紛紛尖叫走避,他也沒有胡亂殺人。只是來到了高句麗王上朝的宮殿,在宮殿之上喝酒,看星星。
高氏也不是無動於衷,也曾經調來弓箭手。只是這個男子一聲長嘯,高氏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那些弓箭手大半七竅流血而死。未死地都是摀住了耳朵。而他已經猶如鬼魅一般。斬殺了數個侍衛,寒芒閃爍的長刀點在高氏的咽喉之上。只要稍微用力,那麼高氏就是一具屍體了。
「我只是借你家的房頂用用而已,在這裡等候傅采林!」青衣男子臉上帶著好看地笑容,這個笑容若實在平日必定是可以迷死不少的高句麗少女,但是此刻所有人都心懷恐懼。
這就是那個煞神,青衣刀客。
「我很好說話,但是我的刀並非是說道理之人!」
淡淡一句,震撼了高氏,在無人敢纓其鋒芒。
手中一壺酒,清冽的酒水從酒罈之中倒下,被他張開嘴巴一吸,酒水登時如同小溪一般被鯨吞如口中,沒有一絲地遺漏,酒入喉嚨,一陣清涼的感覺猶如冰雪,然後腹中一股火焰一般的感覺燃燒起來,直湧上喉間,然後化作了一道熱流,讓人四肢八骸儘是一種舒服地感覺。
確實是好酒!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魏武地四言緩緩從他口中吟出,吐著酒氣,清朗地聲音之中也帶著一陣蒼茫地古意,彷彿是整個星空都在這一片的吟誦之中陶醉。
「匡當!」一聲陶瓷破碎地聲音響起,傲雪高呼一聲:「取酒來!」
早有在下面守候的太監領命而去,戰戰兢兢地取來美酒,這些美酒都是從中原購來,能夠成為高句麗王室所用的御酒,當然不是民間的普通貨色。
月色皎皎,一抹人影在月色之下狼嚎,他坐在王宮頂上,而下面是滿是恐懼的高句麗士兵。
時間便是如此過去,高句麗的禁軍繃緊了神經,害怕什麼時候,頂上那個大老爺不高興,而平壤城中已經傳遍了這個青衣刀客的消息,皇城之上,那人正在等候著傅采林。
終於,在萬千期待的目光之中,三天的時間終於過去,日暮蒼山,霞光褪去,玉兔東昇,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落在平壤城中高氏王朝的王宮之上,那裡將是一場龍虎鬥。
「終於要開始了!」立在一處房頂之上的秀美女子輕聲說道,秀美女子身穿一身勁裝,身材曼妙,目光落在街道之上,諾大的街道早已經是滿是圍觀的人群,但是這些人群恨自覺地在中間流出了一條道路,直通向王宮之中。
「傅采林在高句麗的威望由此可見!」嬌美的聲音送來,勁裝女子看了眼身邊的白衣女子,雖是赤足,但是腳下不染纖塵,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當真是不可多得的絕世佳人。
兩女臨風而立,風吹衣袂飄飄舉,一女神態嬌美,嫵媚動人,一女英姿颯爽,巾幗不不讓鬚眉,兩女立在一起,更是春蘭秋菊,更有美態,而靚女都同時注視著下方的街道。
那裡將是傅采林去王宮的必經之途。
「沿途並沒有禁軍、士兵開路,這一條路是那些高句麗百姓自覺地讓開的,能夠由此威望,高句麗之地,不作二人!」婠婠嬌聲說道,目光之中沒有一絲的笑意,儘是冷意。
獨孤鳳沉默不語,在這個美麗無匹的女子身邊,她總是感到壓抑,而感到這個嬌美的女子的可怕,不但是武功,還有手段,更有心志。
「若是在這裡埋伏下來,刺殺傅采林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只是因為他的武功太過了,這注定了失敗!」婠婠輕輕說道,右手雪白的手腕從袖間伸出,封著自己垂到了肩頭之上的一絡秀髮,明媚的目光望著四周,環視著街道之上看戲的百姓,「這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新羅、百濟的探子呢?」
「到時候,萬千煙火,整個平壤城會是怎麼樣的光景呢?」她語氣之中帶著一陣的期待,讓獨孤鳳不由得一陣冷然,她口中所謂的萬千煙火,獨孤鳳也是明白是什麼東西,到時候點燃起來,整個平壤城莫不是轟上了半天,到時候……
正在獨孤鳳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喧嘩聲大作,街道之中的百姓登時喧嘩起來,很快就被一陣安靜所取代,然後……一陣環珮請鳴的聲音傳來,跟著傳來的是一陣馥馥的香風。
終於要來了。「弈劍大師」傅采林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