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如河,行人如水,小小的街道上,那女子孤身寧立在那裡,雪白的衣裳彷彿是仙女的織錦一般,雪白而不染一絲纖塵,水袖寬大,偶爾露出了一點如霜的肌膚,雪白得讓人不忍眨眼。
她身上罩著一件朦朧的輕紗,曼妙的身軀極盡曲線的美感,臉上櫻唇如丹,柳眉如黛,明眸善睞,都在一層朦朧的餓面紗之下更顯得幾分的神秘而朦朧,更帶著幾分的少*婦的憂愁,讓人彷彿置身於夢幻之中。
流蘇粉黛水袖輕,朱唇半點雪凝脂。
這就是陰後祝玉妍。
這個女子不應該出現在人世之中,此刻侯希白腦袋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女子,比起師妃暄,眼前的女子多了幾分的人情氣息,少*婦的風韻和淡淡的愁怨更平添了幾分的楚楚讓人憐惜的氣質。
「祝後?」他心中不期然泛起了這般的念頭,他見過陰癸諸多魔女,其中傑出的弟子也是見過不少,其中白清兒有一種誘人的魅惑,讓人一見便是沉迷的狐媚妖魅,而婠婠更多的是帶著一種弱質的楚楚氣質,但是這兩個陰癸傑出的弟子依然是比不少眼前的女子。
彷彿天下間的鍾靈神秀都薈萃到了這個女子的身上,這是怎麼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此刻他心中只是泛起了這首李延年的《佳人歌》,心中驚艷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只是眼前的女子完全無視了侯希白的存在,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端坐在小攤子前的石之軒身上,目光之中有著一種很複雜的神色,似怨似恨,他想起了師傅與祝後的糾葛,心中微微歎息一聲。
兩人的目光在這短短地距離之間相觸,一時間時間也宛若靜了下來。
在長安朱雀大街繁華之地,江湖之上最為臭名昭著的兩大魔頭邪王、陰後在此相會。若是旁人知道會是怎麼樣的驚慌?
「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沒想到如今竟然反目成仇!」他微微感歎,花間一脈的傳人都是天生的感性,天生的性情奔放,也是天生的詩人,對於兩人,他也有著如此地感歎。
世事便是如此的奇妙,若是當年……他們早已經一統了聖門。
「小子侯希白見過祝後!」侯希白微微歎息。躬身拱手為禮說道。
「多情公子!」祝玉妍微微回過神來,嘴角邊上溢出了一絲的笑意,細細地打量著侯希白,說道:「花間一脈的傳人嗎?真像是當初地石之軒!」
也只是像而已。卻是讓她生出一種毀掉他的感覺。
她的話是向著石之軒說的,見到石之軒依然沉默,祝玉妍朦朧地星眸之中帶著一股朦朧的光澤,讓人感到一陣莫名的惆悵。「只是可惜了!」
輕輕一歎,眉間微蹙,讓人感到一陣的心悸。
侯希白地心神被她舉手投足所吸引,舉手投足間。祝玉妍的每一個動作都有著驚人的美感,比起師妃暄,祝玉妍更多了幾分地成熟。還有人間地情暖地感覺。更讓人動心。
「確實是可惜了!」終於石之軒溢出了一句話。目光之中帶著一陣溫厚的神色。
侯希白渾身一震,心中一震警兆生出。讓他倏然心悸。
便是這個時候,,祝玉妍動了起來,素白地水袖輕揚,彷彿是漂漂的羽衣一般,帶起一陣馥馥的香風,足不點地,侯希白只感到眼前一花,祝玉妍已經越過了三丈有餘的距離,寬大的水袖帶起了一陣柔和的風,向著侯希白捲來。
那輕飄飄地水袖捲來,彷彿不著絲毫的氣力,但是侯希白相信只要被這寬大的水袖輕輕一卷,自己的腦袋便是會像是西瓜一樣被絞碎。
美人扇陡然張開,扇面斜斜地切割而出,正是切向捲來的水袖。
「不好,是天魔力場!」侯希白心中一驚,陡然間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奇異的力道鎖定,那股力道從四面八方湧來,如同搓麵粉一般向著他擠壓,讓他感到呼吸不暢。
如此魔功,讓人悚然大驚。
素白水袖拂來,輕飄飄地不著一絲的力道,水袖一揚,便是貼住了侯希白擊來的折扇,下一刻,那水袖如同毒蛇一般貼了上來,向著侯希白的腦袋捲來,一股陰柔的勁氣更是隨著水袖透入經脈之中。
倏然攻擊,在先機盡失的情況下,侯希白連一絲的反抗都沒有,只能夠引頸待戮。
「最美麗的花朵有著最致命的刺兒!」此刻面對著那素白的水袖,一如佳人優雅的動作,侯希白心中竟是生出了這個念頭。
「牡丹花下死,也不算是白活一場!」這個花間浪子便是一個詩人,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蓬!」一隻白皙的大手憑空生出,一掌擊在侯希白的身前,一道氣牆油然生出,但是這氣牆並不比一張紙來的堅固,只是眨眼間,氣牆破碎,水袖間,一直素白的纖手緩緩伸出。
那如同天地精華薈萃的秀美,讓侯希白一時間失神。
運掌成拳,拳頭轟出,下一刻,侯希白只感到渾身一輕,天魔力場在一拳之內擊碎,勁氣被如同翻轉的漩渦一般向著四周狂飆而去。
而在這個時候,祝玉妍的玉手已經輕飄飄地擊出,如同棉花一般,這一掌有著難以言喻的柔和,彷彿是絲帶一般,身在其中的侯希白更是感覺甚多,「這一掌陰柔無比,但是被擊中的話,絕對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不得不再次感歎。
而
活命下來,侯希白精神為之而一震,手中的折扇也是
他在等待時機。
五指微微彎曲,祝玉妍嘴角邊上露出了一絲的弧線,運掌成爪,一爪抓來,絲絲的勁氣如同蟬繭一般籠罩而來。
而石之軒的反應很簡單,那一拳去勢不減,拳勁陡然間轉變,從至剛到至柔。精妙得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也只有師傅的不死法印方才能夠做到這般!」侯希白想到。
「蓬!」勁氣相交,發出轟鳴的爆破聲,兩人身子均是一震。
而祝玉妍此時也是露出了一絲的凝滯。
「就是這個時候!」侯希白心中想到,折扇一點,如同槍刺一般刺出。
「真是可惜了!」祝玉妍微微一歎,水袖一拂,一指點出,正是點在那折扇的骨架上。侯希白如遭雷擊,一股陰柔地勁氣直透經脈,讓他之後的後手盡數無法施展,而她便是如同蝴蝶一般。揮舞著水袖回到了數丈開外。
如同沒有動過一般,祝玉妍站在那裡,微蹙著眉頭,讓人心中憐惜不已。
「這是好險!」此刻侯希白方才明白祝玉妍先前的意思。第一聲「可惜」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徒弟就要死了,而是石之軒的「可惜」正是針鋒相對,可惜祝玉妍的打算無法實現,最後一聲「可惜」是可惜功虧一簣。無法擊殺他侯希白。
由此至終,他都是兩人的棋子,若有萬一。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的境地。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汗流浹背。
「可惜了,不能夠擊殺侯希白。這樣的他和當年地你很像,都是一樣的風采翩翩,花間派的武功……」她露出了一絲的弧線,「培養出來地都是詩人一般的感性!」
「這樣的他讓我很討厭,總讓我想起當年的你,讓我很像毀掉他!」
淡淡地話語,也透著幾分的哀怨,但是侯希白聽得汗流浹背,心中暗自起了以後見到這個女人都要躲到遠遠的念頭。
石之軒抬起朦朧的眼睛,滿含著風霜地眼睛之中透著淡淡的神色,眼瞳之中映著佳人的身影,一襲白衣,素白如初,人生再見宛若當初。
「玉妍,多年不見,石某自覺很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了,你地恨還是當初一般!」他淡淡一笑,負手站在侯希白地身前,侯希白默默地看著邪王此刻地背影,高大的背影有著一陣溫厚地感覺,此刻的邪王絲毫沒有另一個人格的那般瘋狂而毀滅的感覺,凡是一種平和。
花間與補天二派武功各走極端,而他的兩個人格也是如此,各走極端,或是說另一個人各是繼承了邪王惡的一面,那麼這個人格就是繼承了善的一面,若非如此,石之軒也不會有愧疚的神色。
祝玉妍靜靜地站在那裡,風吹著她素白的衣裳,動人眸光望著眼前的男子,此刻的他已是中年的摸樣,兩鬢也依稀可見銀白,但是風采更勝當初。
見過了滄桑,閱盡了唏噓,此刻的他更有一種難言的魔力。
「當日的事情,本後歷歷在目,不敢忘懷,而你也不必惺惺作態!」
石之軒歎息一聲,悠悠無言。
「你又何必呢?」他便是如同老僧一般,昔年他曾經閱遍道佛兩家的經典,疑惑著如此,他這個人格深受影響,有一種出塵的衝動,這與他另一個人各格格不入。
一陣喧嘩的聲音傳來,三人抬頭望去,但見禁衛軍正是洶湧而來,他們這般大的動靜自然是引得禁衛軍前來,祝玉妍淡淡一笑,拂動著三千青絲,雖然經過了數十年的歲月,但是她武功精深,樣貌依然是如同數十年前一般,只是平添幾分的成熟風韻,從少女長大成為少*婦而已。
而這樣的她也更加的有魅力。
「不要讓我發笑了,堂堂的邪王竟然說出這般幼稚可笑的的話來!」她盈盈一笑,眸間帶著一股靈動的神色,負手而立,絲毫沒有出手的神色,也沒有離去的意圖。
「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幼稚的女孩兒了!」
昔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時光匆匆,長大的不但是她的心智,明白了現實的殘酷,愛情的幻滅,更多的是心底之中那道傷痕的痛楚。
看著星星斑斑的兩鬢,再回首,人生只若如初見。
紛紛的記憶從腦海的深處翻開來,本以為遺忘的記憶在此刻再會的時候湧現,讓祝玉妍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感到胸口一陣的疼痛,原以為不再痛了,沒想到還是那麼的疼。
「本以為歲月會淡忘很多的事情,沒想到原來一直都沒有忘記,而恨意也更加深了!」祝玉妍朦朧的眼神更加的朦朧。
「而本後想要殺你的決心一點也沒有變,反而更強了!」祝玉妍淡淡地說著,雲淡風輕,沒有一絲的殺氣,反倒是像是絮絮的情話一般,她微微露出了一絲的笑意,如花兒動人,侯希白渾身一震,感覺到祝玉妍深藏在心底之中的恨意。
「非但是當你的你破了本後的心境成了本後的破綻,而且還是因為你是一個危險的人,若是本後要一統聖門,你必須要死!」
祝玉妍微微拂起肩膀的秀髮,目光之中透著冷冷的殺意,凌厲而駭人。
石之軒負手而立,風吹著他的衣袍,他靜靜地望著祝玉妍,一如當年那般。
祝玉妍有些恍惚,思緒也是為之而飄忽,那是當年的事情了,那時候,她還很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