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黃葉地,波上寒煙翠,此時已經是深秋時分,越往北,天氣越來越寒冷,過了淮河,地上已經可以看到凝結的冰霜,北國的風光與南方溫暖如春的氣候大不相同。
傲雪四人在婉拒了陳家風的挽留之後離開了梁都城北上,沿途經過了彭城,彭城已經恢復了生氣,全然沒有閒錢被攻破過的痕跡,那些契丹馬賊也沒有據城稱霸的想法,他們不過是烏合之眾,哪裡有這樣的力量,更何況,如今他們的首領窟哥如今正被吊在梁都城的城頭之上。
也不知道傲雪是如何做到的,反正窟哥的四肢粉碎,經脈盡碎,但是依然被吊著一口,城中百姓受馬賊的苦很深,如今更是發洩在這個馬賊頭子身上,臭雞蛋之類的每天都是往窟哥與米放身上招呼著,這兩人只怕三五日是難以斷氣了。
而彭梁會正式接手了梁都城,陳家風的隊伍擴大了不少,不少的幫眾是從彭城到來,開始維持城中的秩序,這些都是後話,與傲雪無關。
一路北上,四人買了駕馬車,沿著官道北上,一路上紛紛揚揚地傳說著當日洛陽的事情,其中最為讓人猜測紛紛的便是宋缺與寧道奇兩大宗師級人物的比鬥,不但是江湖人物心中好奇,便是普通百姓也是好奇不已。
這一路上,四人聽到的消息版本不一,眾說紛紜,也是讓四人好奇不已。
車轔轔,轱轆的車輪在地上扎過了,留下深刻的痕跡。
天上白雲蒼蒼,秋風蕭瑟,兩旁看到枯葉如蝶。
「相公,你說宋閥主與寧道奇老鼻子這次比鬥是誰勝了?」美仙柔美的聲音帶著膩膩的感覺,如同蜜糖一般傳來,她偎在傲雪身邊,看著傲雪駕著馬車,臉上是甜甜的笑容。
他們身後事獨孤安兄妹,獨孤安腦袋枕著雙臂,翹起了二郎腳,嘴角咬著一根草根,目光望著白雲,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而獨孤鳳瞇著眼睛,雙手抱著長劍,靜靜地坐在一旁。
聽聞美仙的問題,獨孤鳳睜開了秀眸,淡淡的眸光如同彩霞一般,透著迷離的光彩,她看到美仙與傲雪兩人的身影在陽光下拉得長長的影子,心中有種淡淡的心緒讓她莫名道出,她淺笑一聲,說道:「這兩個人都不是你我可與忖度的!」
她歎了口氣,說道:「天下三大宗師各有自己的本領,也各有自己的獨特武功,寧道奇散手八撲名傳已久,但是真正見過他的本事的沒有多少,宋缺更是心高氣傲之輩,一柄天刀讓天下刀客心寒,若非是出類拔萃之輩也是難以入他法眼!」
江湖之上沸沸揚揚的傳說著宋缺與寧道奇一戰,這種關心已經超過了對於洛陽易主的關注,當日宋缺一刀迫得李密停止攻城,早已經讓人知道武林高手的作用,那是一種如同後世的核武器一般的威懾作用。
雖然不能夠敵得過千軍萬馬,但是取敵軍首級,這樣的高手更勝過千軍萬馬。
「宋缺嗎?」獨孤安目光陡然一亮,目光之中帶著難言的神光,那是一種渴望與野心的光芒,獨孤鳳很少可以看到獨孤安有著這樣的目光,獨孤安淡淡地笑了起來,自有一番懾人的風采,「正想要同他交手一番!」
明亮的目光透著熊熊的焰光,獨孤鳳心中一緊,她心中自然是明白一個刀客的心思,能夠挑戰強者,不斷地淬煉自己的武道,這是每一個武者的心思,就是她一介女流也是如此,何況是她這個孤傲的大哥?
「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是對於寧道奇的武功也是有所耳聞!」獨孤安淡淡地說道,他做了起來,半個身子倚在窗邊,笑著說道:「寧道奇武功是道家武學,講究的是自然之道,散手八撲大概也是如此!」
「自然之道,上體天心,下體人心,寧道奇的武功講究的是自然率真,一舉一動無不是符合天地存在,這樣的武功最是講究境界!」獨孤安淡淡地說道,雖然是沒有見過寧道奇的武功但是也是能夠推測一二。
傲雪撫掌笑道:「說得好!」獨孤安說道:「你與寧道奇見過面,有沒有交過手?」
傲雪愕然道:「你怎麼知道?」獨孤安哈哈一笑,說道:「自然是有辦法知道!」
他賣了個關子,傲雪說道,「說不得交手,但是寧道奇給我的感覺很自然,你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彷彿是融入了空間之中,一舉一動,渾然天成,性情也很率真,當得上一個『真』字!」
三人愕然不已,這一個『真』讓三人遐想不已,「所謂的「真」是指什麼,真性情?或者是貼近自然的真?「獨孤鳳皺眉說道。
傲雪搖搖頭,說道:「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面對他就像是面對孩童一般率真,但是又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就是寧道奇,三大宗師之一的他給傲雪的感覺。
「三大宗師各自不同的道路,在追尋天道的道路上各有領悟,給人的感覺也不同,你的感覺也是很自然的!」獨孤安說道,他更加關心的是宋缺的刀,「那麼宋缺優勢怎麼樣的感覺?」
「若說寧道奇的武道是『真』,那宋缺的刀是『傲』!」傲雪說道,留給了三人一個奇怪的感覺,看他們奇怪的神色,傲雪微微沉吟,方才說道:「怎麼說呢,宋缺這個人是一個孤傲的人,能夠入他法眼的人沒有多少,當年天君席應不過是名諱之中一個『天』翻了他的忌諱便是追殺人家千里,他就是這種孤芳自賞的人!」
獨孤安歎了口氣,說道:「天刀宋缺,能夠入他法眼的確實是很少,人如刀,他的刀也是一種孤傲的感覺吧,所以你才說他的刀是傲刀!」
傲雪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因為孤傲,所以他的刀有一種霸氣,那是一種俯視眾生的感覺,天下之中能夠與之交心的也只有他的刀,捨刀之外,再無他物,他的刀是一種寂寞的孤傲!」
傲雪說道,細細地想著當日與宋缺在磨刀堂一戰的情景,一絲一毫,宛若電影一般在腦海之中閃過。
美仙只是微笑著望著傲雪,雪白的皓腕握著傲雪的手臂,她握著傲雪的大手,滑膩的小手如同羊脂一般透著溫潤的感覺。
傲雪微微一笑,說道:「得刀而後忘刀,所謂的刀,不過是宋缺心中的信念而已,因為自傲自己的刀,所以方才有了他的天刀!」
所謂的天刀,也不過是宋缺手中的刀,縱是一柄普通的破爛廢鐵在他的手中也會成為絕世神兵。
兵器本身就是因人而異的。
「最強的永遠只有自己,而非是兵器!」獨孤安若有所思地說道。
「至於三大宗師其他人,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是也可以推測到一二!」傲雪笑了笑,目光之中透著一股讓人心寒的神光,淡淡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傳來,此時獨孤鳳方才感覺到自己已經被眼前的男子拉開了一段不斷的距離。
「真是不甘心!」她心中想到,倏然燃燒了炙熱的的鬥志。
「高麗奕劍大師傅采林自創奕劍術,用劍就如同弈棋一般,講究的是料敵先機,雖然從他的弟子之中見識過奕劍術的獨到之處,但是真正要見識奕劍術的威力還是要看傅采林!」獨孤安說道,他臉上憶起了沉思的神色,說道:「我曾經見過他的徒弟,確實很厲害,比起我還要勝上一些,只是因為經驗太少,敵不過我而已!」
傲雪微微詫異,心中想著傅采林的徒弟,說道:「傅君嬙?」
獨孤安點點頭,說道:「她年紀不大,看起來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兒一樣,不過武功修為很高,她應該是傅采林最為得意的弟子吧!」
「奕劍術在她手中很有靈氣,你很難預測到她的下一招是什麼,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活力與想像力,這大概是與她的年紀有關吧!」
傲雪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道:「傅采林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我曾經聽過師道說過,傅采林的相貌極醜,但是他本身確實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師道與他相見第一句話是問他生命的真諦!」
獨孤安揚了揚眉頭,「生命的真諦?」
這是一個充滿了哲理的話題,千百年來無數的人思考過這個問題,也有過無數的答案,每一個答案都並不一樣,每個人自認為正確的答案都不相同,那麼他追求的真諦又是什麼?
獨孤安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問的。
傲雪怔了怔,苦笑著搖搖頭,他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最初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也是想著自己的答案,從來不曾從傅采林的角度去思考,而且,他也無從思考。
獨孤鳳這時候笑道:「他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他的追求的真諦也是如何才能夠達到完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