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街上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兩邊的商舖熙熙攘攘積滿了行人,街上不時地有小販吆喝著,人流熙熙,傲雪行於其中,卻是很容易顯露出來,自有一股刀刃一般的感覺,讓行人不自覺地躲開去。
頸子上坐著的是水晶般的小玲瓏,左手拿著一個風車,又是握著一根冰糖葫蘆,正是轉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旁人看到這一對父女,均是露出了羨慕的神色,傲雪一身青袍,顯得卓爾不群,自有一股迷人的氣度。
「爹爹,爹爹,魚魚!」小玲瓏還只是會說些單詞,但是已經足夠表達自己的意思了,此時正是在一個金魚的小攤檔前,伸著小手,對著傲雪丫丫地說道。
傲雪呵呵一笑,抱了她下來,小玲瓏便是看著小金魚游來游去,眼珠兒滴溜溜地轉著,好不可愛。
給小玲瓏買了數尾的金魚,右手抱著小玲瓏,兩父女又是逛著街,夏夜裡有涼風吹來,素問揚州繁華,不到街道之上好不知道,街上賣什麼東西的人都有,兩人在一處雜技表演出停了下來,一個大漢表演者噴火的絕技,引得小玲瓏展顏歡笑,也有表演吞劍的,當然最讓人驚呼的莫不是大漢咽喉頂彎了長劍,人絲毫沒有受傷,引得觀眾一陣驚呼。
傲雪卻是看到那個大漢練有鐵布衫一流的功夫,油亮的身軀之上肌肉糾結,毫不彪悍。
而壓軸的卻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的表演,小玲瓏也是疑惑地望著那個小女孩,那小女孩在一張椅子上表演者柔軟的雜技,神氣彎曲成高難度的動作,一邊有人拋椅子給她,不斷地加著椅子,最後大概有三四丈的模樣,顫巍巍的椅子,那小女孩在上面做著動作。
周圍的人顯然是為這個女孩捏了一把汗,那女孩撐著椅背道理了起來,顫巍巍的,似是一陣風便是把她吹到了一般。
「爹爹,爹爹!」小玲瓏小手握著傲雪的衣襟,指著女孩叫著,傲雪呵呵一笑,突然周圍一陣驚呼,傲雪望去,那個女孩一聲尖叫,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眼見就是要摔成肉醬。
傲雪腳尖一點,便是撲了過去,左手提起了那個女孩的衣領,落地的時候,周圍爆發出了一陣驚呼,之後是一陣掌聲,一個老頭將女孩抱在懷中,對傲雪千恩萬謝。
小玲瓏紅撲撲的小臉像是一朵話一般,小手膩膩的帶著冰糖葫蘆的滑膩摸著傲雪的臉,童言無忌:「爹爹飛了,飛了!」
傲雪撫摸著她的腦袋,將小玲瓏舉了起來,小玲瓏歡快的笑了起來,「玲瓏喜不喜歡?」
引得小玲瓏歡快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沒想到傲兄也有如此的興致啊!」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傲雪循聲望去,看到一個身穿錦袍的貴公子走了過來,容貌俊俏,腰間佩這長劍,更顯得英氣非凡。
「今晚師道可這是不虛此行,竟然見到傲兄大發神威,勇救佳人啊!」來人不是宋師道還是什麼人,他哈哈一笑,一身藍袍,別有一番貴公子的氣勢,看到傲雪懷中的小玲瓏,說道:「令千金可真是討人喜歡!」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沒想到是師道兄大駕光臨啊,師道兄不去高麗找你的夢中情人,怎麼有空到揚州這樣的小地方?」
宋師道苦笑一聲,摸了摸鼻子,說道:「傲兄莫要取笑師道我了!」他臉上帶著一絲的無奈,說道:「在洛陽的時候,傲兄不告而別,可真是不夠朋友啊!」
他顯然是不想談傅君綽的事情,有意拉開了話題。
傲雪說道:「師道兄也不是不知道,李世民那小子在洛陽掛了,洛陽可是是非之地,我總會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當然是先行一步了!」
宋師道微微一笑,也不再計較下去,小玲瓏好奇地看著宋師道,突然間抱著傲雪的脖子,將小臉埋在傲雪的頸子邊,說道:「爹爹,白臉,小!」
傲雪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小玲瓏的意思,不由得爆笑起來,一邊好笑地望著宋師道,宋師道顯示茫然,一怔之下,見到傲雪爆笑起來,方才明白過來,臉上很難看,傲雪看到他的樣子,心中想到:「還真是一副小白臉的模樣,我家小玲瓏可真是有眼光,看穿了他啊!」
想想就覺得好笑,宋師道苦著臉,沒好氣地說道:「很好笑麼?」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師道莫要著惱,童言無忌啊!」
宋師道無奈的聳聳肩膀,兩人走在街上,一時間行人紛紛側目,更有些大膽的姑娘家對著兩人眉來眼去,讓傲雪開懷一笑說道:「師道可是魅力無限,有如此多的姑娘家垂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喝上是道兄的喜酒啊?」
宋師道苦澀一笑,說道:「傲兄取笑了,爹爹倒是有要求要師道早日成家立業,只是……唉!」
傲雪微微一愣,會意過來,這個男子還真是個癡情種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師道兄果真是情聖啊!只是男兒在世,還需要一些魄力才好,若非如此,師道兄怕是會後悔啊!」
宋師道微微一愣,便是聽到傲雪說道:「既然師道喜歡,何不學突厥人搶回來?只要不是當妻子,想來令尊也不會為難師道兄吧!」
宋師道沉默不語,很顯然是在想著其中的關節,良久才歎息一聲,說道:「此時容後再說吧!」
他望了眼傲雪,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的神色,說道:「倒是傲兄,枉師道認識了傲兄如此之久,本以為雖非是對傲兄瞭如指掌,但是也是頗知根底,沒想到傲兄隱藏得如此之深!」
傲雪心中奇怪,疑惑道:「師道是什麼意思?」
「傲兄可是陰癸中人?」宋師道的問題當真是石破天驚,傲雪心中一驚,眼中閃過一絲的疑惑,正是落在宋師道的眼中,宋師道心中有數,說道:「傲兄可是瞞得師道緊密啊!」
傲雪搖搖頭,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他心中疑惑,有很多東西要好好地問問宋師道,宋師道微微遲疑,便是跟著傲雪。
兩人在揚州最大的酒樓杏花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傲雪點上了些菜餚,特意叫上小二上些容易入嘴的糕點,傲雪像是出來吃飯一般,絲毫沒有焦急的神色。
倒是宋師道有些焦急,想知道傲雪會說些什麼話出來。
酒香濃濃淳淳,正是杏花樓最為有名的杏花酒,「一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這裡的酒別有一番滋味,師道兄可以嘗嘗!」傲雪酒杯對宋師道說道,他在來的時候已經想清楚了,他陰癸門人的身份,知道的並不多,但是最有可能洩露出去便是祝玉妍,他的師尊。
無可否認,祝玉妍是傲雪的,這從她先前的動作可以看出來,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在林士宏違逆了祝玉妍的意思稱帝之後,林士宏已是有了拜託陰癸派的趨勢,恰好在這個時候,曲傲殺死了林士宏,如今天下勢力之中也只有傲雪的精武會依然是一方勢力,而陰癸派便使之能夠傲雪的精武會了。
但是精武會太過獨立了,比起林士宏更讓祝玉妍感到她的獨立性,有林士宏前車之鑒,雖是傲雪是她的弟子,而且更是她最得意的弟子的夫君,但是依然讓她感到並不穩妥。
公開傲雪的身份,讓天下人都知道他魔門的身份,如此,讓他在白道之中受到打擊,也斷了精武會與慈航靜齋合作的可能,這樣更是符合陰癸派的利益,這些是傲雪在來的時候想到的,而且可能性很大。
酒樓之中有說書人正在說著故事,此時說的乃是三國演義,正是說道諸葛亮的空城計,死諸葛嚇走了活仲達,聽的人皆是醉心其中,那說書人也是捏得恰到好處,在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客人雖是意猶未盡,但是也只能夠等明天了。
「傲兄覺得司馬懿是否真的是被諸葛亮唬住了?」宋師道微笑地說道。
傲雪微微側首,宋師道臉上掛著一抹的笑意,傲雪聳聳肩膀,將伸手想著酒杯的小玲瓏抱起來,聳聳肩膀說道:「或者是,或者不是!」
「是的話,便是因為諸葛武侯算無遺計,算到了司馬懿的心理,若是旁人,自然是不會上當,但是司馬懿為人生性多疑,自然是會上當!」宋師道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方才好整以暇地說道:「至於不是,便是因為鳥盡弓藏的緣故吧!」
傲雪訝異地望著宋師道,心中感歎,不愧是宋師道,宋閥的公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都是仁者見仁!」
「那麼!」宋師道望著傲雪,眼睛帶著一縷難言的神光,說道:「傲兄你現在是否也是在唱空城計呢?」
傲雪臉色一滯,不由得苦笑起來,說道:「師道兄果真是陰險過人啊,沒想到師道兄兜了一大個圈子,竟然是諷刺我啊!」
宋師道也是苦笑不已,說道:「傲兄果然是會寒磣師道啊,也難怪傲兄的女兒也是如此啊!」他倒是記掛起先前小玲瓏喚他小白臉的事情,此時頗有些玩味的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
「童言無忌,師道莫要著惱!」傲雪笑道,宋師道搖搖頭,說道:「你女兒是叫做玲瓏吧,果真是玲瓏剔透,長大了可真是了不得!」
傲雪哈哈一笑,頗為歡喜,說道:「這個我相信!不過女兒家倒是讓我操心,擔心日後被人佔了便宜,所以現在要好好地教導她!」
宋師道聽得目瞪口呆,這麼小的女孩兒就教導她,如何教導?
倒是不用宋師道問起來,傲雪已經說了起來,對於女兒的事情,他倒是口若懸河,「我要教她武功,當然還要提升她的眼界,如此就不怕採花賊,受人恩惠當是湧泉之恩,滴水相報,女孩兒最是容易吃虧,可真是要看清楚才好,當然,想娶我家的玲瓏,也要問問我的蒼冥才可以……」
他滔滔不絕地說道,小玲瓏便是在旁邊格格地笑著,只聽得宋師道冷汗直冒,最後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師道如今方才知道!」
經過這麼一番插曲,兩人倒是輕鬆了很多,宋師道的稱呼也沒有先前那般生疏了,「大少你可真是瞞得緊的,師道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雪大少你是魔門中人,若是爹爹知道,怕也是不讓你我相交了!」
傲雪苦笑道:「師道也是知道我師門名聲並不好吧,若是我一出現便是大聲喊道:我是陰癸中人,陰後是我師傅,那麼師道可是還會與我相交?」
確實如此,魔門的名聲並不好,其中固然是有慈航靜齋的惡魔化宣傳有關,但是也有魔門之中不乏窮凶極惡之輩的緣故,魔門中人多是講究隨心所欲,做事事無忌憚,燒殺搶掠,可謂劣跡斑斑,也難怪傲雪如此了。
宋師道點點頭,說道:「如此,卻是師道錯怪你了!」
傲雪微微一笑,舉杯說道:「我敬師道一杯!」
宋師道也是舉杯回敬,兩人一飲而盡,均是大笑不已。
小玲瓏看著兩個男人大笑的樣子,眼中有些疑惑,歡快的笑了起來,讓兩人心中好笑。
「倒是雪大少一點也不給師道我面子!」宋師道怪責道,傲雪疑惑不已,說道:「師道是什麼意思?」
「洛陽的時候,想必便是你出手吧,既然慕容席也在,那麼想必當日那個青衣人便是你了,靜念禪院之前,當真是大發神威,讓慈航靜齋顏面無存啊,只是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宋師道微微歎了口氣,說道。
傲雪心中疑惑,「宋師道什麼時候關心起梵青慧了?」
只是看到宋師道心疼的模樣,一下子醒悟過來了,苦笑不已,心中暗道:「這個宋師道當真是個癡情種,原來的時空中,傅君綽身死,宋師道可是孤身一人在傅君綽的墳前陪了她很久的,也難得這份癡情了!」
他說得是傅君綽!
「師道也是知道那裡是靜念禪院,而且師妃暄那個小娘皮和梵青慧那個老姑婆也在,加上一些再去雜八的人,我若不是出重手迫走傅君綽,只怕後果更加嚴重吧!」傲雪苦笑道,看了眼宋師道,復又說道:「而且這不是給了師道機會麼?英雄護花,美人兒怎會不動心?想必師道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吧?」
宋師道苦笑不已,搖搖頭,說道:「我倒是說不過你,這麼說來,你倒是為了我好了?」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當然了,師道也不用謝我,你我相識一場,這些是應該的!」
宋師道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