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道臉上微微一黯,只是很快便是收斂起來,只是這短短的神色並沒有瞞過在座的三人,雲玉真心中奇怪,暗道:「莫不是有什麼姑娘家拒絕了宋師道?按理來說,宋師道這樣的一表人才……」
心中想著,與傲雪對視一眼,均是看到對方的驚訝神色,傲雪說道:「師道莫不是被人拒絕了?」
這本是玩笑之言,卻是看到宋師道微微苦笑,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復又倒酒,如此飲了數杯,傲雪奪過了他的酒杯,說道:「師道當這時被女人甩了?」
宋師道搖搖頭,方才有些苦澀地說道:「我們不曾開始,哪裡有被拒絕的說法?」
沒有開始,便是沒有了結果,這段感情……
「原來是單相思!」雲玉真想到,不由得掩嘴一笑,說道:「宋公子既然喜歡人家,為何不表白心意?」
宋師道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肌膚嬌艷,臉頰之上猶帶有慵懶嬌媚的神態,臉色微微一怔,便是恢復過來,苦笑道:「我們並沒有可能!」宋師道滿嘴苦澀說道:「男個女子並非是中原女子,家中家法嚴謹,我們宋家子女均是不得與外族結為伴侶!」
搖搖頭,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大有借酒澆愁的感覺。
三人歎息一聲,雲玉真兩人均是知道宋缺有著強烈的民族傾向,這與傲雪是一樣的,只是傲雪並沒有那麼的嚴重而已,強烈到不得娶塞外女子,慕容席心中奇怪,待聽到兩人的解釋,方才釋然。
「我與她邂逅在丹陽的碼頭之上,那個時候偶,她一身白衣,美得如同仙子一般,身上一股英氣颯爽的氣質,雖是知道她並非中原女子,我與她也並沒有任何的可能,只是我依然是難以把持一顆心……」宋師道喃喃說道,似是述說,也似是自語,記得那個黃昏傍晚時分,長江水邊、丹陽碼頭,一番邂逅,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孽緣……
「高麗傅采林的高足傅君婥?」傲雪說道,抬頭望去,卻是看到宋師道點點頭,說道:「雪少已經知道了?難道你也是見過傅姑娘?」
傲雪點點頭,雲玉真說道:「說起來,我們還曾經救過羅剎女一命!當日在丹陽,她被宇文化及追殺,還是我們救下了她,如今她便是在洛陽吧!」
宋師道眼中一亮,虎目寒光暴射,一閃而逝,抱拳說道:「如此便是要多些雪少了。這便當是我宋師道欠了你一個人情吧!」
沒想到宋師道竟然對羅剎女如此癡情,三人均是面面相覷,傲雪說道:「你我一場朋友,何須說這些!」
宋師道搖頭說道:「若非是你,傅姑娘只怕已經是香消玉殞了!」
雲玉真歎息一聲,說道:「沒想到宋公子竟然這般癡情!」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既然沒有可能,那麼何不揮利劍斬情絲?」傲雪說道,看著宋師道苦惱的樣子,心中也是難過,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喜歡上了羅剎女,只是兩人……
「命中無時莫強求?雪少說得當真是理智非常,真是可惜……」宋師道搖頭歎息,苦澀一笑,想要說話,卻是默默無言,這時候,一聲冷哼傳來,慕容席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說道:「男人大丈夫哪裡這麼的婆媽,既然放不下,那麼便是將那個女人搶了過來,喜歡便是要得到她,如此方是男兒本色,也不枉這七尺男兒之身!」
他說得霸氣,事實上,他也是如此做的,宋師道自然是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事情,他也是當得這一番話,苦笑道:「慕容兄果然是非常人!」
慕容席哈哈大笑,說道:「男兒在世便是要痛痛快快活一場,若是畏畏縮縮有何樂趣?既然不能娶她,那你便是不娶便好了,搶了回來當你的女奴便不就成了?」
且不說這是否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便是兩情相悅,只怕也是沒有可能,或者,真的如慕容席所說……
宋師道心中一動,最後搖了搖頭。
氣氛有些尷尬,還是雲玉真輕笑一聲,纖纖玉手青蔥一般,拿起了白色的瓷杯,說道:「既然難得相聚,那就不要說這些讓人掃興的話了!」她明眸閃動,分外的迷人,讓三人均是心中一暢。
三人各自舉杯,不久便是其樂融融。
宋師道說道:「慕容兄,在下倒是佩服你,沒想到你竟然搶了突厥可汗的未婚妻,真是好漢子!」
慕容席哈哈大笑,說道:「突厥可汗算什麼,在我慕容席眼中也不過是土雞瓦狗,既然是我看上的女人,我便是要得到他!」他語氣中一陣霸氣,何其的霸道,卻是讓人生出一種震撼的感覺,雲玉真不由得異彩漣漣,看著慕容席的眼神滿是欣賞。
雲玉真嬌聲在傲雪耳邊低聲說道:「相公也會如此嗎?」
傲雪微微一笑,嗅著雲玉真發間的香氣,歎息一聲,滿是陶醉的神色,讓雲玉真臉色一紅,心中歡喜,自己的相公對自己如此癡迷,不由得甜甜一笑,傲雪低聲說道:「若是雲真的話,我一定會搶回來的!」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聽到這話,雲玉真嚶嚀一聲,滿心歡喜,小手不由得握住了傲雪的大手。
「兩位真是伉儷情深!」宋師道調侃道,臉上帶著笑意,復又對慕容席說道:「跋鋒寒也是來了洛陽,不知道慕容席如何處置?」
慕容席眉頭一挑,輕蔑一笑,一舉手,袖間拂出一股柔和的勁氣,手中就被登時飛出,滴溜溜地在桌上打著轉兒,清冽的酒水竟是絲毫沒有濺出來,這份功力,宋師道悚然動容,聽到慕容席輕蔑地說道:「跋鋒寒?不過是手下敗將而已!」
在他心中,跋鋒寒不過是手下敗將!
宋師道慨然歎道:「慕容席果然好氣魄,難怪慕容兄如此自信竟然是想要挑戰我爹爹!」
傲雪抬頭望去,只看到慕容席眼中一團火光,熊熊燃燒,微微一笑,說道:「慕容,你想要挑戰宋缺?」
慕容席傲然一笑,說道:「挑戰天下高手,於成敗間磨練自己的武道,這不正是人生一代快事嗎?」
他語氣間有著強烈的自信,展顏一笑,望了傲雪與宋師道一眼,說道:「不知道你們心中的武道是如何,但是在我慕容系心中,我的武道便是在我的斬將之上,我的劍是曾經縱橫天下的絕代神兵,我自然是不能夠辱沒了它!」
隨著他話語,倚在他身上的斬將倏然一陣清鳴,一道劍氣直衝而出,在慕容席身上纏繞著,似是回應著他的話語。
那周圍其他的食客皆是心驚不已地望著慕容席,被這一幕所震撼著。
傲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一直都是如此,不由得一笑,說道:「好志氣,平生得一知己,有紅袖添香,提刀會盡天下英雄,還有笑傲天下,不正是人生樂事?」
宋師道洒然笑道:「好一個人生四大樂事,被傲雪這麼一改,卻是讓人豪氣非凡了!」他舉杯說道:「敬你們一杯!」
四人一飲而盡。
傲雪看了看四周,說道:「師道此次來洛陽,也是為了和氏璧?」
宋師道點點頭,說道:「想必諸位也是知道和氏璧的來歷,相傳乃是天下的憑證,魯叔已經找尋和氏璧很久,前不久方才證實是在洛陽,如今魯叔已經去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便是會有消息!」
傲雪點點頭,說道:「和氏璧被慈航靜齋得到,如今正是寄放在淨念禪院,若是想要得到,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宋師道點點頭,慕容席卻是說道:「這有何難?只要殺上淨念禪院,將那些大和尚通通殺光,不就是可以了!」他臉色頗為不以為然,傲雪卻是笑道:「沒有這麼簡單,這可是旁人覬覦,只怕不但是要應付那些和尚,還有其他人!」
慕容席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雲玉真說道:「不知道宋公子是否受到請帖?」
宋師道愕然,不由得說道:「莫不是王世充的請帖?」
雲玉真點點頭,說道:「王世充此次宴請,不知道是什麼目的?」宋師道說道:「洛陽此次風起雲湧,怕是看看我們的態度而已!」他復又說道,「倒是雪少,你的精武會如今聲威大震,如今江淮軍節節敗退,那些火器犀利無比,怕是為人所忌憚了!」
傲雪傲然一笑,說道:「那又如何?」
宋師道微微一笑,並不說下去,說道:「那些火器,是否能夠賣給我們?」
傲雪愕然說道:「你們有興趣?」宋師道說道:「主要是看你們水戰之中,火器犀利,比起勁弩飛箭,厲害百倍,嶺南臨海,還有水賊橫行,正是可以剿匪!」
傲雪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矯情,只是問一個你們宋家如何看待天下爭霸,是否有興趣參與進來?」
宋師道說道:「家父的態度並不明朗!」
傲雪想了想,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便是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雲真,很久不見了!」
眾人不由得望去,卻是見到兩個女郎款款走來,其中一個身穿淺藍武士服,明眸皓齒,英姿颯爽,有著一股其他女子沒有的剛健之美,甫一看去,只覺得此女身材極是高佻,腿長腰細,加上她的外表有些許男兒般的英氣,倒不像一般女孩子那般柔婉動人,再細看一眼,卻是覺得那雪裡透紅的肌膚更有一種普通女孩子所沒有的健康之色,只見她微微一笑之下,明眸皓齒,唇紅如櫻,身上更有一種極動人的高貴氣質,似乎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一般,令人不敢褻瀆。
這女子正是天刀的小女兒,宋玉致。
而她身邊的女郎卻是穿著一套非常講究的黑色的武士服,還以黑帶子滾邊;外披紅綢罩衣,說話時露出一排雪白齊整的牙齒,嬌小玲瓏,玉容有種冷若冰霜的線條美,而她的臉孔即使在靜中也顯得生動活潑,神態迷人。有種令人初看時只覺年輕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傾倒的奇怪氣質。
獨孤鳳!
再次相見,傲雪目光便是落在她身上,感覺她精氣神更是精純,兩人目光相處,霎時間,均是一愣,心中百般滋味湧來,不知道是喜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