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大唐 第八章 第五十七節 繁簡
    星光微微如螢火般照在草原之上,勁風獵獵,只有颯颯的風聲,火光如同精靈一般跳躍著,不時地發出「撲哧」的聲音。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場上的氣氛如同繃緊了的絲絃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身穿黑袍的偉岸身影之上,那猶如山嶽一般的挺拔,絲毫沒有蒼老的感覺,看著那個背影,所有的金狼軍將士都感到心中灑滿了崇敬。

    便是這個身影,縱橫草原沒有敵手,所有的人都熱切地凝視著這個人的背影,他們一直都是如此,而如今他們正是等待著這個男人將眼前可惡、可恨的馬賊擊殺。

    「很少有人在我的面前能夠做到你這樣!」畢玄的聲音並不高,卻是送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猶若在耳邊說道一樣,這份功力,讓身在不遠處的海濱心驚不已,暗道:「宗師果然是宗師,果然是有不凡之處!」

    他擔心地望著慕容席,此時慕容席正是微微地顫抖著,那些金狼軍看到他的樣子,心中皆是認為這個男人在他們聖者的眼前膽怯了,繞是如此,他們依然對慕容席敬佩不已,能夠向聖者挑戰,這便是他無上勇武的表現。

    聖者,這是他們對畢玄的尊稱,在他們心中,畢玄已經不是凡人,而是他們精神上的戰神,只有畢玄不倒,他們就有理由相信他們是藍天下最強大的人,他們的敵人會在他們的彎刀與鐵蹄之下飲血呻吟。

    看著慕容席,畢玄久歷滄桑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眼前的男人眼中然繞著如同惡狼一般的神色,那灼灼的目光是武癡所特有的狂熱,如此狂熱於武道的人,畢玄心中不由得對他生出好感。

    「你叫什麼名字?希望此戰之後,你可以讓我記住你的名字!」畢玄淡淡地說道,身後的金狼軍將士不由得嘩然,他們的聖者竟然對這個馬賊詢問他的名字,這便是無上的榮耀。

    慕容席冷冷一笑,他忍不住身子顫抖,那並非是害怕而是因為激動,眼前的男人便是三大宗師之一,他身上的氣勢,無疑是強者的感覺,這種壓迫,這種感覺,讓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也沸騰起來,目光也變得熾熱,手中的「斬將」更是不住地鳴叫顫動著,表達著自己的戰意。

    「我的名字將我隨著我的劍成為你今生最大的夢魘!」慕容席「斬將」遙遙指著畢玄,他精氣神無比地集中著,六識隨著他的劍意而散了開來,形成了一個思感網,週遭的一切都在他的感覺之中,風吹、草動、戰馬不安地移動,還有那金狼軍騎兵壓抑著的呼吸,這一切都他的感覺之下,而最深刻的無疑是眼前這個男人,如此深刻地存在。

    他瞇著眼睛,眼神如同劍刃一般,畢玄瞇起了眼睛,這個男人的狂妄讓他感到不悅,他身上衣袍獵獵,卻是逆風飄動,一股沉重的壓抑從他身上傳來,他一撫衣袖,聲音轉冷,「好狂妄的語氣,那麼就讓我看看你是否有這樣的實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風聲在響動。

    慕容席瞇著眼睛,冷冷地望著畢玄,那熾熱的目光卻是慢慢地轉冷,他不悅地說道:「你便是要赤手空拳與我交手嗎?」畢玄微微皺眉,說道:「一雙赤手足矣!」

    「哼!」慕容席臉上露出了怒容,他說道:「畢玄,拿出你的『阿古施華亞』,我希望與最強狀態的你打!」他對於自己的修為很清楚,雖然遜於畢玄,卻是依然無懼,「我聽說你畢玄年輕的時候便是持矛縱橫草原沒有敵手,便是讓我見識一番吧!」

    畢玄年輕時候,所用的是一柄重矛,畢矛重九十九斤,矛名「阿古施華亞」,是突厥古語、意即月夜之痕,年輕時仗之衝鋒陷陣,縱橫草原從無敵手,初出道之際已彼譽為「沒有人能把他從馬背擊下」。

    畢玄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怒,他說道:「那麼就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慕容席目光一冷,身上的劍意隨著怒意爆發而出,陡然間樣子很強勁的勁風從他身上向著四周狂飆而去。

    「鏘!」

    清越的聲音響起,「斬將」劍身之上寒芒暴漲,如同霜雪一般傾斜而下。

    「好劍!」畢玄低喝一聲,對於這柄神兵讚歎不已,慕容席冷哼一聲,喝道:「這劍名為『斬將』,是當年我師祖親手所鑄造,當年師祖侍之敗盡天下英雄,贏得『劍聖』之名,今日我便是用這劍斬下你畢玄的狗頭!」

    聲音到了後來更是怒喝而出,那些金狼軍的兵士聽到了不幼兒破口大罵,只是畢玄臉上卻是古井無波,渾然不將慕容席的話語放在心上,到了他這樣的境界,尋常話語已經難以讓他生出漣漪。

    隨著慕容席的話語落下,慕容席的身子已經動了,腳下踏著玄妙的步法,正是他獨門輕功「踏雪尋月」,傳說修煉到了極致能夠羽化飛仙,上那青天攬月,十餘丈的距離不過是數息的時間便是轉眼而過,眾人只看到一個虛影眨眼間晃過,快得駭人。

    斬將間出,萬千劍影組成了重重的劍網,登時將畢玄三尺之內的盡數籠罩在其中,萬千劍影重重,向著畢玄週身要害直取而來,每一劍皆是致命而狠辣,如同一條條毒蛇一般,讓人顧此失彼。

    畢玄冷哼一聲,一拂衣袖,那衣袖登時如同鋼鐵一般,發出呼嘯的風雷之聲,一陣勁風隨著他的動作生出,竟是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道的氣牆,將那萬千的劍招盡數擋下。

    慕容席心中暗自喝彩,那劍網被勁風撞擊,登時發出了陣陣尖銳的爆炸聲,震得眾人耳中生疼,忍不住高聲叫好,那些金狼軍的騎兵都是高聲怒喝著,只希望他們的聖者一招將眼前這個馬賊擊殺。

    「看招!」慕容席大喝一聲,那劍網崩潰之時,萬千劍氣傾瀉而出,斬將劍身之上劍氣爆發,重重劍影在空中交匯,重組,最後化零為一,一劍正是以泰山壓頂之時直劈而來,這一招本是拳法之中最為簡單的一招「力劈華山」,如今慕容席改為劍招,使出來,登時是猶如開天闢地一般,神威逼人。

    畢玄只是一拳擊出,那一拳慢得如同蝸牛一般,卻是給人一種重逾千鈞的感覺,這一拳彷彿可以將空中都擊破一般,給人一種無比的凝滯、沉重的感覺,慕容席的感覺最為強烈,那拳頭周圍的空氣也彷彿被擊空了一般,讓他感到空氣無比的稠密,讓他呼吸也困難起來。

    「蓬!」勁氣沉重得如同隕石撞擊一般,勁風四射,吹動著火把上的火光搖曳不定。

    眾人被這陣勁風襲來,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待到睜開眼睛,正是看到畢玄負手而立,傲然的神色,彷彿是巨人一般,亙古以來便是聳立在這天地之間,讓那金狼軍的將士生出了膜拜的感覺。

    海濱等人臉色不由得一變,慕容席此時正是單膝跪在地上,嘴角之上帶著一絲的血跡,嘴上卻是泛起了一絲的微笑,而畢玄望著他的目光也是帶著驚訝,方纔那一拳轟出,他所用了七成的功力,自問是可以將他擊敗,沒想到只是讓慕容席受了傷而已。

    「好厲害的卸力手段!」畢玄目光炯炯,如同餓狼打量著獵物一般,「告訴我的名字,我記住你!」

    「慕容席!」慕容席站了起來,方纔那一拳勁道含而不發,有著斷金碎石的力量,若非他所創的「斗轉星移」卸去了畢玄七成的勁力,此時怕是難免重傷,他望著畢玄高大的身影,說道:「記住我的名字,我將會與我的『斬將』成為你的夢魘!」

    那金狼軍破口大罵,紛紛怒視著這口出狂言的男人,而海濱等人卻是無不敬佩地望著慕容席,此刻他們心中無不感歎,有些人天生便是讓人矚目的,此刻慕容席雖是狼狽,卻是挺直的身軀,猶如那雪山之上迎擊這徹骨寒風的雪松一般,如此的高大。

    畢玄大笑,聲震長空,那天上的浮雲也似是被這笑聲震得散開一般,慕容席身子一震,手腕一抖,那長劍登時爆發出一陣刺目寒芒,他身子如同箭矢一般飛射而出,長劍捲起了凜冽勁風,直取畢玄咽喉。

    畢玄又是一拳轟出,這一拳與方才又是不同,雖是同樣的緩慢沉重,卻是又生出疾速無比的矛盾感覺,這一拳擊出,空氣登時被壓得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破山拳,一拳可破山!

    慕容席嘴角泛起了一絲的笑意,長劍登時斜斜掠出,一劍化作了三劍直取他咽喉、心臟還有下陰三大要害,劍氣疾速如霜,劍身之上泛起了陣陣寒霜,旁人可得手心冒汗,這一劍凌厲非常,便是海濱也自覺難以抵擋。

    一拳,又是一拳!

    畢玄又是一拳轟出,這一拳擊在身前,登時生出一股氣牆,將慕容席攻來的劍招當下,那劍光與氣牆相撞,登時發出一陣金鳴玉振餓聲音,有如金石鏗鏘!

    勁風吹襲,那氣牆將那三劍勁氣卸去了大半,方才崩潰,而此時畢玄又是已經一連轟出三拳,劍氣崩潰,拳勁帶著破空之聲直向著慕容席轟來,慕容席大喝一聲,長劍陡然在身前輪圓,組成了一個個不規則的圓弧氣旋,將那拳勁卸去,化解,更是在他「斗轉星移」的功法之下,將轟來的拳勁轉化吸收了一部分,斬將清鳴一聲,一劍刺去。

    那劍身吞吐不定,勁氣比起方才更是凌厲了數分,畢玄看出了其中玄妙,讚道:「好厲害的卸勁手法,竟然可以吸收敵方勁氣助己攻敵!」口中說話,又是一拳轟出。

    這一拳平平無奇,旁人只不過是看到畢玄隨手揮拳而已,只是慕容席卻是感覺到了這一拳的不凡,拳勁含而不吐,更是將慕容席攻來的所有方位都封得死死的,讓這一劍只能夠無功而返。

    旁人看得清楚,卻是感受不到其中的凶險,只有頡利、海濱兩人方才隱隱看出其中玄妙,那金狼軍眾人只看到畢玄隨手一拳便是將慕容席攻來的萬千劍影封住,那平平無奇的一拳更是將慕容席的攻擊封死,更是侍之而反擊,也不過是一拳轟出而已。

    旁人自是沒有感受到畢玄的厲害,那平平無奇的拳頭,每一次都是一般的揮出,卻是將慕容席每一劍都封死,每一拳都會正對慕容席的劍招生出不同的變化,柔勁、霸道,纏繞、卸勁、轟擊,只是單間的一拳卻是生出了不同的用處,讓慕容席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而其中暗含的潛勁更是震得慕容席虎口生疼,長劍幾欲脫手。

    「好厲害的一拳,雖然是一拳,卻是隱含著萬千變化,必選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宗師,修為已經到了化繁為簡的地步!」海濱在一旁看得心驚,那隨時普通一拳,卻是含著無窮變化,已經是到了極致,簡單的極致,又是生出了無窮的可能。

    而慕容席的劍法又是另一個極致,畢玄是化繁為簡,而慕容席卻是與他背道而馳,每一招都是滿天的劍影,讓人看不出虛實,萬千劍氣射來,不知道那一劍方才是致命一擊,讓人只感到身在驚濤駭浪之中,身心俱是被這萬千劍影所惑。

    兩種極致,兩種武道見解,此刻卻是畢玄將慕容席壓制住,只是海濱知道這不過是因為兩人武道修為之上的差距所造成的,這兩種見解並沒有強弱,只是看誰人的修為高深而已。

    旁人自是沒有海濱這樣的見解,只看到畢玄將慕容席壓制住,讓慕容席狼狽不已,芭黛兒一雙妙目緊緊地盯著場中的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她自小聽著他的威名長大,心中敬之而為聖者的強者,而另一個卻是將他從擄走自己的賊子跋鋒寒手中搶,卻是玷污了自己純潔的可惡男人,而此刻這個男人雖是狼狽,卻是散發著無比強悍的氣勢,讓她整個芳心都為之而顫動不已。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還是那些同族而驚呼吶喊的聲音,抑或是那拳劍相交所發出的有如金石振鳴的聲音?那萬千劍光如同朵朵雪山之巔上聖潔的雪蓮一般,雪亮的劍光蕩漾出陣陣寒意,而那個男子一身衣袂獵獵,身上血跡狼狽,卻是怒聲喝著,向著聖者發出凌厲的攻擊。

    記得那天晚上也是如同這晚相似,不同的只是那晚月色不似是今夜這般黯然無光,她芭黛兒初次見到了這個男子,那時候那個男子的目光如同草原之上飢餓了很久的餓狼一般,眼睛發出讓她心驚的神色,低沉的聲音說著宣佈她命運的話語:「這個女人我要了!」

    如同東西一般,他看上了自己,而之後他便是打敗了那個膽大妄為的馬賊,那個將自己從萬統城中擄劫出來的男人,跋鋒寒,勝得如此漂亮,又是如此的直接,讓她無從反抗。

    當初用匕首刺向他胸膛被他緊緊地捏住了手腕的時候,那陣無力似乎便是預示著自己的下場!之後便是如同馴服烈馬一般的征服,他一定是感到無比的樂趣,為了讓自己對他屈服,他甚至縱容自己去行刺他,並且教導自己武技,他便是當真如此自信?

    他的生活史如此的簡單,殺人、劫掠,這是他作為馬賊所做的,而更多的時候他只是靜靜地坐在草地之上,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進行著他所說的武道領悟,感悟天地,反思自己的武道,這是他所說,而之後便是他所認為的有樂趣的事情,練劍以及……在床上征服她芭黛兒。

    她一直並不肯屈服,哪怕是她的身體背叛了她的心,她直覺自己是不能夠屈服的,而她正是如此作的,而一切都沒有變化,她自信……

    「鏘!」金石之聲乍響,如同悶雷一般響起,驚醒了沉思中的芭黛兒,此刻望去,那個男子是如此的強大,讓她砰然心跳,她目光複雜地望著那個男子,或者……

    清越的劍光陡然映照,「斬將」發出陣陣雪亮的劍光,有如絢爛的極光一般,繁華而迷人,而隨著這一陣劍光的爆發,陣陣清越的劍鳴直衝雲霄,如同晨鐘暮鼓一般,眾人之感到心頭一陣,為之那聲音所攝,慕容席手腕一抖,陣陣劍氣隨之而揮灑而出,宛若暴雨般傾斜而下,向著畢玄重重攻來。

    「暴雨梨花劍」此刻赫然出現在慕容席的手上,這重重繁複的攻勢不過是一劍而已,正是當年他師父遊歷之時有感而創,雖是一劍,卻是綿延不絕,繁複無比,卻是達到了繁複的極致,綿延劍氣似是綿延不絕一般,那劍氣雪亮如梨花一般,似是飄落的梨花一般,點點雪點落下,卻是在下一刻爆發出驚人的劍氣,傷人肺腑。

    「來得好,很久沒有遇上這麼有趣的對手了!」畢玄虎目電射出驚人的神光,隨著他氣勢的陡然拔聲,他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雖是已經到了耄耄老矣的年歲,只是因為功力通玄,比起青壯年來更是猶勝幾分,此刻風采便是讓所有的金狼軍的兵士為之而折服。

    身邊一股勁風繞著畢玄生出,眼前的這一劍繁複無比,清越的劍鳴綿延不絕,刀刀劍氣振風擊來,這一劍捕風為劍,震音成刃,無形無相,劍氣籠罩之下是無形音劍暗中攻來,若是不知道便是吃上了一個大虧。

    似曾相識的武功,畢玄心思一動,那凌厲攻勢攻來的,他怒喝一聲,叱出凌厲勁氣,隨著真氣擊出,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無形音壁,雙拳轟出,每一拳都是有著無比玄妙的變化,將那攻來的劍氣擊潰。

    防守之餘,他還是有餘地還擊,而在打鬥的同時,他腦海中翻出了一段記憶……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的他已經武功有成,縱橫草原未有敵手,那侍之而衝鋒陷陣的重矛已經久不使用,但是一雙拳頭,已經是破盡敵手,威震了塞外草原,成就不敗神話,被突厥族人尊為聖者。

    那時候的他在草原之上在沒有敵手,無敵感覺如此的寂寞,也讓他修為難以寸進,他是出生在草原之上的男子,這一生都是如同野狼一般戰鬥不息,他便是在蒼茫的塞外苦修出他無比的身手,向著各族的武道強人挑戰,不斷地超越自己,讓自己達到這樣的境界。

    那時候他已經被尊為宇內三大宗師,草原之上廖無敵手,他便是生出了會一會另外兩人的念頭,高麗弈劍大師傅采林自創弈劍術,料敵於先前,可謂先發制人,中原散人寧道奇自創散手八撲,他並不知道如何,還有當時中原之上能夠與之而並肩的好手,嶺南天刀宋缺,魔門的邪帝向雨田、邪王石之軒,還有陰後祝玉妍諸人,皆是讓他生出了無比的戰意。

    只是成行之前,他卻是遇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一身單薄的衣裳,孤身出現在草原之上,那是一個讓他看不透的男人,無論年齡、修為還是其他,他整個人便是如同他手中古樸的長劍一般,毫不起眼,只是他卻是感覺到了他隱藏在劍鞘之下無比凌厲的鋒刃。

    難得遇上讓他興奮的對手,他便是上前挑戰,而那個男人也是應允了。

    那一戰,他重矛再次用處,卻是被他一柄長劍壓得死死的,那萬千劍光,那繁複無比餓劍招,編織成了一道道的絲網一般,讓他感到無比的吃力,便是那一戰讓他修為有所精進,兩人大戰,他最後棄矛而不用,只是靠著一雙拳頭,漸漸地將武功化繁為簡,精進不少,而那一戰最後是平手了。

    當時看著那個男人瀟灑的身影,他卻是知道那一戰卻是他敗了,而那個男人,他並不知道姓名,只是直到他所用的劍乃是……斬將!

    「你是那個人的徒弟!」畢玄大喝一聲,腳下跨出了一步,雖是一步,卻是跨出了兩丈有餘,一拳轟出,直直地在身前撕裂出了一道氣勁,那音劍劍氣登時為之而有了破綻,「你這一劍還比不上你師父!」

    口中冷喝道,他已經欺身搶進,欺上了慕容席的身前,一拳轟出,這一拳彷彿是將空間擊穿了一般,直轟向慕容席的面門,從開始到方纔,兩人交手了三十多招,畢玄腳下沒有絲毫的移動,可見畢玄修為何等的驚人。

    慕容席並不答話,他也並不含糊,長劍劍芒暴漲,一劍斬下,與畢玄硬碰硬對上了一劍。

    拳劍相交,金石之聲傳來,那拳頭之上隱藏的勁氣盡數爆發而來,並非是一次爆發,而是連綿不絕,猶如海浪扑打著海岸一般,重重而至,每一重皆是強過前一重,足足九重。

    斬將劍上勁氣爆發,其中隱含著重重柔勁將那拳勁化解、卸去,更是在「斗轉星移」的功法運轉下將那攻來的勁氣吸收部分,轉化為自己的攻勢,與那拳勁抵消,繞是如此,他依然感到勁氣如潮,衝擊著他經脈生疼,這個男人比起他勝了不止是兩籌!

    虎口之上鮮血迸流,手上一麻,斬將幾乎要脫手飛出,慕容席咬著牙,猛提真氣,那真氣如同洪水般在經脈中運轉著,已經被慕容席運轉到了極致,經脈也是疼痛如針刺般,卻是被他咬牙忍住了。

    「斗轉星移」被他催運到了極致,他猛喝一聲,空出的左手猛然間兩道凌厲的指勁飆射而出,劍氣縱橫其中,正是刺向畢玄的雙目,畢玄腦袋微偏,在他無悲無喜的玄妙境界之中,這一擊殺著,輕易地躲開了,而這並非慕容席的目的所在,跟隨著這兩道指勁之後的,是慕容席一擊頭錘轟擊而來。

    猝不及防之下,畢玄被這一記頭錘撞得正中,腦袋登時一暈,打鬥這麼久了,畢玄此時方才受創。

    腦袋之上鮮血長流,面目猙獰的慕容席滿面血污,疼痛的感覺,更是激發著他的戰意,腦袋隨著疼痛卻是更加地清晰而冷靜,彷彿是鏡子一般,週遭的一切都映在他心間,真氣運轉的間隙,勁氣如何地轟擊、運轉,還有呼吸間的凝滯、運轉,所有都在慕容席的心頭間浮起。

    心中一絲明悟湧現,慕容席哈哈大笑,笑得眼淚也湧現而出,喝著臉上斑斑的血污,猙獰非常,本是急促的真氣變得馴服起來,疼痛也減緩了,「斗轉星移」功法疾速運轉,將那殘留的拳勁化解、卸去、轉化,轉眼間的時間,那勁氣已經卸去轉化了八成,慕容席冷喝一聲,「畢玄,接我一劍!」

    心中的感覺玄妙非常,劍招的每一個軌跡都在自己的心中,那繁複無比的劍招雪亮地在心頭湧現,這一劍揮出,直斬開長空,流星趕月般地斬向畢玄。

    畢玄一拳轟出,拳勁半空中將那一劍的來路封住,只是讓畢玄驚訝的卻是,這一劍半路變招,長劍化一為零,一劍化作了千萬間,將畢玄整個人籠罩在重重劍光之中。

    那劍氣無序地切割著空間,劍氣吞吐不定地向著畢玄攻來,將畢玄週身的要害均是籠罩在劍氣之下,而更是有著劍氣在那無序的攻擊之下,或快或慢,或是組合攻擊,或是選取各樣刁鑽的角度,雖是一招,可是卻是被慕容席將不知道多少的劍招組合而成,繁複無比,那劍氣便是身在遠處的眾人也感受到,不由得齊齊後退了數步。

    劍氣如霜,鋪天蓋地地湧來,讓人生出無可匹敵之感。

    只是畢玄畢竟是畢玄,他的拳頭便是最好的武器。

    拳頭轟出,每一拳都似乎是隨手轟出,每一拳都將攻來的劍氣轟潰,腳下踏著玄妙的步伐,徐徐走開,而隨著步法陪著他手中的拳頭,便是在這鋪天蓋地的劍氣縱橫之下游刃有餘,一拳轟在空出,便是生出一股氣牆,讓那劍氣縱橫也為之二抵消。

    兩人這一番交手,已經交手了百餘招,畢玄每一招都是隨手轟出,只是在慕容席感受到卻是無比的棘手,每一招的角度、技巧皆有不同,而含有的勁氣也並不相同,簡單到了極點,只是單純的揮拳,卻是讓人有著無可匹敵的感覺,那一身黑袍獵獵,那身軀依然挺拔,讓人不自主地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

    這在那觀看的眾人看來更是如此,如此武功,如斯神威,無不讓那些突厥靜騎感到血氣沸騰,心中自是有著一股豪氣湧現而出,不由得仰天長嚎,「嗚嗚」似是野狼嘶吼一般,攘整個原野更是添了幾分的寒意。

    而畢玄也是驚訝,眼前這個男人身上隨時狼狽,可是他每一劍都是精妙無比,每一劍的角度都是角度無比的刁鑽,那劍法之中多餘的劍招已經被丟棄,那繁複無比的劍招卻是不限的累贅,慕容席手中所擊出的每一劍都是他隨手拈來的神來之筆,將過往所學的劍招武功一一組合重現,那斬將之上寒意暴漲,道道劍氣寒意逼人。

    雖是受傷不斷,但是慕容席卻是越戰越勇,身上血污狼狽,只是看在芭黛兒身上卻是無比的高大而勇武,這樣的男子,這樣的意志,芭黛兒感到臉上有著熱熱的東西滴落下來,讓她眼中模糊起來……每一個草原女人都有著他們的夢想,便是嫁給一個英雄強者為妻,這一刻她感到她心中有個聲音響起,她淪陷了……

    無從理會其他人的感受,此刻的慕容席卻是有著不同的感覺,雖然身上傷重,雖然對手強大,但是此刻的慕容席都是無心理會,強大的壓力之下,他此刻身心都處在疲憊之下,只是這樣的他卻是越發地冷靜,心中所感受到的卻是越來越多,思感隨著他的劍氣散去,感受到了他的劍氣如何的運轉,如何攻敵。

    斬將劍上傳來血肉相連的感覺,乃至是感受到了斬將不住地顫動鳴叫,它雪亮劍刃之上傳來的陣陣寒意,所表達的出來的認同與戰意,這柄曾經隨著他先前主人縱橫天下,敗近天下英雄豪傑的神兵,已經飲過了不知道多少強者的鮮血,早已經通靈,超越了一般的凡刃,此刻正是將他曾經經歷過戰鬥一一讓慕容席感知。

    平生縱橫無敵手,一劍笑傲三十州,這便是當年稷下劍聖所用的劍。

    「斗轉星移」在他的催運下達到了極致,隨著他的激鬥而不斷地調整著,卸勁、化力,搬運、種種玄妙的能力一一展現,更是在他的身前,藉著敵人攻來的勁氣,在週身形成了一道真空力場,若非是此刻對上的是三大宗師之一的畢玄,對上同一級別的對手,他已經能夠立於不敗之地了。

    手中斬將隨著他的心意斬出,那如意地揮灑,彷彿是手臂一般,沒有絲毫的凝滯之感,劍招越來越凌厲,劍光森森如寒霜,將那星光、火光盡數淹沒,整個場中只是看到一片雪亮的劍光,如同水銀瀉地一般。

    提高不停地提高,畢玄每一拳都讓他感到無比的壓力,只是讓畢玄驚訝的是這個男人的悟性,假以時日,這個男人當真是可以成為自己的強敵,「不愧是那個男人的徒弟!」他心中慨歎,手上卻是毫不留情,那劍招已經凌厲非常,讓他也生出了危險的感覺,當真是個有趣的小傢伙!

    旁人無法看到其中情況,只是看到一片雪亮的劍光,還有不住地傳來猶如金石一般的聲音,鏗鏘有力。

    「蓬!」勁氣如潮水般夾著勁風狂洩而來,眾人不由得後退了數步,待到罡風落下,便是看到畢玄傲然挺立,臉色之事微微紅潤,而慕容席卻是站在不遠處,胸口不住地起伏,身上狼狽不已,雖是如此,他眼神依然如同劍刃一般銳利,死死地盯著畢玄。

    「慕容席,我已經記住你了!」畢玄的聲音緩緩傳來,字字鏗鏘,有如金石。

    慕容席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齒帶著一絲的寒意,「多謝賜教,讓我受益良多,這次是我敗了!」

    畢玄傲然挺立,那些金狼軍聽到慕容席認敗皆是高聲喝彩起來,畢玄在這樣的環境下吐字清晰,震得旁人耳中發麻,「三年,三年之後,你可以再來找我!」

    竟是三年之約!

    所有人無不駭人,均是對這個男人心驚不已,能夠讓聖者定下三年之約,這人何其的了得!

    慕容席並不說話,只是他手上斬將之上爆發出的一陣劍氣卻是回答了他的約定,劍鳴如霜,清越的劍光傳來,美得如同一首小詩一般,卻是讓人感到無比的戰意。

    慕容席轉身離去,身子不由得一晃,幾乎跌倒,這時候一個身影快速地扶住了他,正是芭黛兒,慕容席望去,芭黛兒眼中已經沒有了先前怨恨而倔強的神色,代之的是讓人心醉的溫柔,慕容席微微一笑,望了眼畢玄,便在芭黛兒的攙扶下回到了陣中。

    那星光如霜,火星似血,照在兩人的身影之上……

    (汗!本來是拆開的,不過寫得太過激動了,就一次寫完了!真夠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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