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老爺子的遺囑
陳天明律師在來醫院的路上正趕上下大雨，三月的天，就像小孩的臉，雖然打早上起老天一直陰著，但這麼大的大雨實在讓人沒想到，雨嘩嘩啦啦的，像是對應著陳律師此時的心情。b111.net
南華的街面被大雨沖刷得像鏡子一般光潔，車輛緩緩行駛，行走的人倒是一路狂奔，街兩旁商舖的燈早早點上。
這應是今年春天第一場大雨吧，陳律師搖開車窗，頓時感覺擁進陣陣寒意，卻終究透著春天的氣息，最近，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了。
這些天每一天，他都得往醫院跑，詢問齊家誠的狀況，而今天，他帶著有關文件，在有關人員陪同下再去醫院，卻不是去齊家誠老夥計那。
阿寶告訴他，齊鳳與齊風正好這個時候都在。
昨天，醫生已經書面證實齊家誠目前的狀況，那麼，是他宣讀第一份遺囑的時候了。
陳律師現在回想來，老夥計似乎已預料到了現在這種狀況，事情就有這麼巧，這些文件才剛剛簽了不久。
對老夥計的遭遇，陳律師有些難過，可是他很快放下心頭個人的情緒，大半輩子的職業歷練讓他很輕易地就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現在要做的事很重要，那就是要堅定地執行老夥計的交代。
阿寶在醫院大門口等他，兩個人打了招呼徑直走了進去，身後跟了一批人。這讓陳律師有些不適應。
陳律師慎重行事，親自去找兩個當事人，先是找到齊鳳。
在走廊上就聽阿寶說齊子強病了，且是絕症，這讓陳律師吃了一驚，但他沒說什麼。
找到齊鳳，然後再去見齊風。
陳律師還沒來時。林雷一個人癡癡地坐在自己病床上。他的這副身軀，實在有著驚人地生命力。最早那一次身體就千瘡百孔，林雷鑽進去後照樣活過來，且沒留下什麼後遺症；現在，林雷的靈魂也算是千瘡百空、支離破碎，可是，照樣還是能呼吸，能看見。能聽見，這人心靈再麻木，這還能看見，還能聽見，眼前心裡頭晃動的儘是活物，不知不覺就恢復過來。
林雷還不明白這一點，他現在很奇怪自己怎麼不就此死掉？那輕盈的靈魂怎麼就被這沉重的軀體困著？好像沒辦法擺脫。
那道五彩的光華，想來是天堂之路。
現在。他更加恨自己這副身軀，正是這副身軀玷污了妹妹的清白！
最疼愛地妹妹就毀在自己手上，如果老天讓他以再活過來的目地就是欺凌妹妹的話，那這老天是何其歹毒！林雷想指天罵天，但他沒有這個力氣。
林雷知道自己沒事了，這是寶叔對他說的。說是林冰兒推翻了自己原來的證詞。具體情況，寶叔卻也沒說，林雷也沒力氣問，他只是知道，妹妹的人生徹底改變。
怎麼改變，以林雷對妹妹的瞭解，應有幾分預測，可是他現在也沒有這個心力，就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像喝醉了一般。靈魂猶在。肉體依然鮮活，可是這靈魂。這肉體就像是別人的，全不受自己控制。如果是這樣，這每天地日子也算好過，白天睜眼，晚上閉眼，就這樣過！偏生所有生理反應正常得很，這讓林雷惱怒，屈辱式的憤怒，比如說，打多了點滴他會有尿憋的感覺，很脹，真有那種被尿憋死的感覺。他不想去上，也懶得叫護士，他就想就拉到這床上，在這床上屎尿齊流，這感覺可能會好一些。林雷想到這，就全神貫注地放鬆尿道括約肌，彷彿這就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可是越是全神貫注，越是拉不出來。林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並不知道他心內做著這種決鬥。林雷難過，他為自己還保留著人起碼的一點羞恥還感覺羞恥，自己還是一個有羞恥感地人嗎？怎麼可能還有一點點羞恥心呢？
這樣的較勁已經進行一上午，終於，林雷成功了，原來在舒軟的床上尿起來的感覺是非常爽的，溫熱的液體滑過大腿內側，下面自然是汪洋一片，林雷得意地獰笑起來，正在這個時候，門開，陳律師、寶叔、齊鳳等人推門進來。
齊鳳一進門就被新鮮地腥臊味來了個熱烈擁抱，她鼻子一皺，寶叔與陳律師也先後聞到。寶叔看到林雷傻呵呵的笑，有些反應過來，叫道：「醫生！」
醫生、護士趕緊過來，一檢查，果然是失傳已久的尿床。醫生很疑惑，按道理不會有這種情況。
陳律師看醫生、護士現場一片忙碌，就對寶叔小聲說了幾句，齊鳳在旁聽到，大意是陳律師需要確認齊風現在是否清醒，是否能夠明白即將宣讀的遺囑內容，並遵守它。
林雷換了衣服重新送到病房。
醫生開始問道：「你是誰？」
「我是林雷。」林雷理直氣壯地說道。
「今年多大？」
「二十六了。」
齊鳳清楚地記得齊風才二十五。
「哪裡畢業？」
「南華大學。」
……
「夠了！」看到齊風這般熊樣，齊鳳忍不住喝到，她是突然來了氣，她認為現在的齊風就是一隻把自己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他怎麼能這樣呢？他又憑什麼這樣？
遭受天大恥辱的林冰兒不也恢復過來，你一個大老爺們在這裡算什麼？
「你！你這算什麼？是你對林冰兒做了那些事！」
林雷聽得這話臉立即扭向齊鳳，雙眼放射出凌厲的寒光。
齊鳳感覺那眼睛飛出兩片刀。可她不怕，繼續說道：「你這樣算什麼？搞得自己像個受害者！」齊鳳當然知道這裡面有她父親地功勞，可是，再怎麼說，齊風不應該在事情基本已了還這樣裝瘋賣傻，他完全是不顧自己的一番苦心，齊鳳因為這個才生氣。
「你知道。林冰兒不追究這事了。我已經到任家退婚了，對於林冰兒。你應該負起責來了！我想，爺爺醒來也會這樣做地，所以，我代爺爺做這樣地決定。」
「什麼？」林雷的聲音輕得連自己都似乎沒聽到。
林雷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隱隱有些察覺妹妹現在地想法，他被齊鳳的一喝有些清醒過來。
齊鳳哪知是這等情況，以為是齊風依然是因為爺爺地事愧疚。繼續激動地說道：「現在，爺爺睡著了，你不覺得他這一輩子太忙太辛苦了嗎？現在，他可以休息一下，也許，這樣也好。」說著，說著，齊鳳的眼淚就刷地一下流了下來。「還有，我爸爸，剛剛查出來，是肺癌晚期，你知道嗎？現在我們齊家，就我們兩個了！你知道嗎？你要振作起來啊！」
是嗎？又是一對孤苦地兄妹嗎？林雷覺得老天真是與他耍著玩。
寶叔看著齊鳳申斥著齊風。心裡頗為感動。
林雷低下頭想了片刻，然後抬起頭，卻對陳律師說道：「這位是陳律師吧，有什麼事嗎？」
陳律師見齊風情緒穩定，知道自己該上場了。
寶叔清場，很快，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這三個人。
陳律師說道：「是這樣，齊家誠先生委託我向你們宣讀第一份文件，嚴格意義上這不是遺囑，它適用齊家誠先生逝世。或因意外失去意識狀態下。前者，文件即是遺囑。後者，則有些不一樣。是這樣，這是關於齊氏企業接替人的。」陳律師說到這頓了一下，注意觀察了一下兩個人顏色，見沒什麼異樣，繼續說道：「是這樣，即日起，齊鳳小姐掌管齊氏天驕汽車製造有限公司，一年內讓天驕系列在南方六省銷售在原有市場份額提高十個百分點，如果做到，齊鳳小姐勝出，即為齊氏企業總裁。」
齊鳳心一動，身子有些發熱，看了一眼齊風，卻見他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禁想到：不知道他是真不在意了還是已經成竹在胸？
陳律師又對林雷說道：「齊風先生，即日起，你接管齊氏飄香紙業。一年內，你享受不到關於齊家的任何援助，也就是說不能利用你自己齊家身份，如果一年內，企業扭虧為盈，你勝出，即為齊氏企業的總裁。」
原來，爺爺給自己和風哥安排了一場競賽。
齊鳳雖然覺得自己這頭是壓上了一個重擔，為了那百分之十，她估計得拚命，可是，那個飄香紙業齊鳳是知道的，那是老爺子發家地企業，可是，後來因為污染大，因為要保護鏡湖不多蘆葦蕩，工廠實際上現在是停廠。
工廠還有幾十號人，可那些人不上班，卻支一分薪水，原因是他們大多當中父輩是跟著老爺子的老兄弟，因為種種原因他們沒看到老爺子現在的輝煌，沒有共享現在的光景，老爺子念舊，特別是這廠是他與林嬌鳳一起創業的，所以，一直保留著。老爺子就把這些人安置到那，不用上班，廠裡每年照樣給政府交稅，齊鳳聽說那裡的人懶散得要命，最不服管，想到著，齊鳳忍不住看了齊風一眼，卻還是看不出什麼來。
林雷的確沒什麼好表示的，一個什麼破廠，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陳律師繼續念道：「齊家誠設置了特別仲裁委員會，一年後根據各自地表現得出評價，至於特別仲裁委員會名單，現在並不公開。這裡是文件，詳細情況你們仔細看看，然後簽字！」
林雷說道：「我棄權！」
齊鳳一楞，陳律師卻說道：「不管你是否棄權，一切一年後再說，阿寶是具體執行人，三天後，你們兩個就會到各自的崗位。」
不容置疑，果然是老爺子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