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父女對質
秦可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衝上去的,他們之間還隔著高大的法警,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多少鏡頭會對準自己,秦可欣管不了這麼多。wWw.b111.net她抱著林雷的頭,見他的嘴角汩汩往外冒血,心都要碎了,瘋了一般呼道:「有沒有醫生?有沒有醫生啊?」
此時此刻,秦可欣心頭忽然篤定:他一定是被人冤屈的!他一定是無辜的!不然的話,他不會這樣……
秦可欣的眼淚湧出。
庭審進行到這般田地自然無法再繼續下去,法官捶桌擇日再審。
很快,120急救車到了,林冰兒與林雷兩個人竟並排放著推上車,醫生才不管你是仇人還是愛人,就這樣徑直向醫院奔去。
齊鳳的車正好與呼嘯的救護車擦肩而過。
她躊躇了很久,想來,卻又不敢來。
她怕面對!她怕這麼兇惡的事與自己有任何關聯,她受不了!
可是,在醫院裡寶叔對她說的一番話讓她再無猶豫,迅速趕往法院。
齊鳳是一大早就來爺爺病房的。
爺爺睡得很平靜,不像是在遭受痛苦,相反,他似是在享受。齊鳳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這一輩子爺爺都是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現在終於可以歇歇了,卻是這樣的歇息,齊鳳輕聲喚了一句:「爺爺」,悲不能自禁。
齊鳳坐了一陣,寶叔進來。向她招手。
齊鳳知道寶叔對她有話說,站起身跟著他出了病房。
兩個人到了一個房間,寶叔掩上門,神色藏著莫大的悲憤與愧疚,卻依然沉著冷靜。
齊鳳先開口問道:「寶叔,爺爺現在他怎麼樣呢?」
寶叔歎了一口氣,說道:「不容樂觀。有可能醒不過來,我現在在加緊派人尋找林嬌鳳。」
「她?」
寶叔點點頭說道:「只有她老人家才能喚醒老爺子。你也常常來跟老爺子說話吧。」
齊鳳點了點頭,問道:「爺爺怎麼會一下子就這樣?」
寶叔神色略顯遲疑,最終像是下了決心,說道:「只是懷疑,但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可能與老爺子一直服用地藥有關係。」
「哦?」
「老爺子有高血壓,一直依賴降壓藥。國內的降壓藥越來越不行,就用了國外的一種新藥,效果很好,但有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聽到這,齊鳳心中明白,知道寶叔在這和她要說的事至關重要。
「其實也說不上,就是曾經見過報導,有患者因為情緒太激動血壓反而猛升。然後就昏迷不醒。」
「就像爺爺這種情況一樣?」
寶叔嚴肅地點了點頭。
「藥是誰弄來的?」
「是你父親!」
齊鳳頓覺天旋地轉,說不出話來。
寶叔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事發後,我們的隊伍裡一個人失蹤了。那天林冰兒與齊少聊得很開心,老爺子指示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們,我知道。老爺子是希望給他們更多接觸的機會,他始終希望齊風能自己解除這段仇怨,但是,我們有人看到那人走向那一邊。」
「哪一邊?」
「齊少與林冰兒談話那邊。」
「哦,後來這個人就失蹤了?」
寶叔點點頭道:「是。後來我們查過,事發之前,他與你父親聯繫過,但是我們不知道內容。」
「也就是說,你現在所說地一切都只是猜測。」齊鳳徹底恢復了冷靜,她知道寶叔毫不避嫌找她談話的意義。
寶叔如釋重負。他知道老爺子地這個孫女明白他的意思。說道:「現在是齊氏企業最危險的時刻,你是唯一可以能帶領齊氏走過這場風暴的人。現在,齊氏各企業的股票已跌到歷史最低點。」
齊鳳嘿嘿一笑道:「最低點往往是最佳機會。」
殺氣,和老爺子一樣的殺氣,寶叔徹底放心了,相信她與老爺子一樣,都會把齊氏企業的利益視作高於一切,他歎了一口氣:「齊少今天開庭,你不去看一看?」
齊鳳點了點頭。
寶叔忽然一字一句說道:「十三年前,我沒有保護好齊少地父母,現在,也沒保護好他,不過,總算還不是沒有徹底翻身的機會,只要不是齊少做的,我一定要把那幕後人揪出來!」這時候,輪到齊鳳感受寶叔身上那股子凌厲的殺氣。
與寶叔談話結束後,齊鳳出了醫院,開上車就往法院趕,心頭焦急,庭審應該已進行一半了。
可視線中剛剛看到法院,就看到救護車從那衝出。
齊鳳心道一定發生什麼事,停住車。齊鳳想了想,寶叔一定有人在法庭上,他一定會第一時間知道,於是連忙打電話給寶叔,寶叔在電話裡告訴她:先是林冰兒暈倒,然後是齊少噴血暈倒。
齊鳳連忙鑽進車裡,一打方向盤,這時候法院外的人群洶湧,一下把齊鳳眼前的路給堵了。
齊鳳花了好半天才把車重新開回醫院,醫院外已是大量的記者。齊鳳冷靜下來,坐在車內沒下來,連忙給打電話給齊氏公關部,讓他們趕緊行動起來,讓一切不利齊氏的消息都沒有傳播地途徑。
齊鳳打完了電話,想了想還是沒進去,車徑直開回自己辦公室。她現在更需要在股市上好好應對一下有可能來的風暴。
很顯然,這一次。她要把齊氏企業地股票從谷底往上拉,而且要一路飆升,要氣勢如虹!
齊鳳忙了一天,構思好了行動計劃,心頭也大約有把握,這才離開公司,這時。已是深夜。
街上人很少,大概都回家收看南華電視台的《新聞直報》了。齊鳳開著車來到醫院。醫院外已沒有那些人。
齊鳳進了醫院。寶叔出來接他。
齊鳳來到病房外,通過透明的大玻璃齊鳳看到了秦可欣坐在床頭,呆呆地望著齊風。
齊鳳問寶叔:「寶叔,風哥怎麼樣呢?」
「進來時很嚇人,醫生說危險,現在好了些。」
齊鳳看不到林雷整張臉,但能看的出來。那臉煞白煞白。
齊鳳心裡忽然很疼起來,同時,心裡是極端憤怒起來。
「任芳妒來過沒有?」齊鳳又冷靜地問到。
「她病了,來不了,任漢不敢告訴她。」
齊鳳點點頭,急轉身,丟下一句「這裡拜託寶叔了」就匆匆走了。
齊鳳一坐進車裡,車地發動機立時狂嘯起來。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
齊鳳打開車窗,任風灌進來,隱忍了一天的眼淚終於洶湧而出。
風哥在法庭當場吐血,齊鳳與秦可欣一樣想到,這人只有在遭受極大冤屈才可能如此,一定。一定不是風哥有意去做那事的!
車終於開到齊子強地別墅,齊鳳下了車,甩了門,大廳的僕人呼謙卑地喚「小姐」,齊鳳不顧徑直衝了進去。
齊子強地書房。
齊鳳衝了進去。
屋內就亮一盞檯燈,顯得有些昏黑,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鼻而來。
齊鳳管不了這麼多,衝著那背對著自己坐在椅子上的齊子強叫了一句:「爸爸!」
齊子強轉了過來,掐滅手頭的煙,想說話。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齊鳳的雙眉擰在一起。依然對齊子強說道:「爸爸,請當著女兒地面。你說,如果你欺騙我地話,你地女兒就不得好死!出門就不被車撞死!永遠孤獨地一個人,永遠……」
齊子強腮邊的肌肉忽然劇烈抖顫起來,他的眼神駭人致極,手指扳著扶手,卻依然不說話。
「爸爸,你說啊,你說這些都不是你做的啊!」齊鳳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雙肩抖個不停。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齊鳳所期待的那一句「我發誓,不是我!」終於沒有說來,她看到父親齊子強長歎了一口氣,似乎點了點頭。
齊鳳懷疑自己眼花了,但爸爸確實是點了頭。
「你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了,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齊鳳終壓抑不住哭喊出來。
齊子強太知道女兒了,坐在這聽到女兒上樓的腳步聲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齊子強無法做到拿女兒地未來幸福來發誓,他什麼都可以做,獨獨這個他做不到。女兒是他的希望,就是他的未來。他可以毀滅掉一切,也不能毀滅女兒的幸福。
齊子強的聲音微弱而無力:「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真地,咳,我只是想讓齊風在老爺子面前表現失德,卻沒想老爺子會親眼目睹,沒想到他會受不了,我真的沒想到!」說著,齊子強雙手抱著自己的頭,顯示其真誠的悔過。
「你怎麼會沒想到?」齊鳳冷冷地說道:「你把一切都算計進去,你怎麼會沒想到?!」齊鳳忍住沒有把那藥的事說出來。
齊子強受不了女兒這樣的口氣,他渾身顫抖,臉色白得嚇人,喘著粗氣,說道:「是的,我恨老爺子,一直恨!可我也一直愛他,我多麼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稱讚一句:你小子,也有比你大哥強的地方!明明,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可他卻一直懷疑我,懷疑了我十多年啊!看我的眼神就像個殺人兇手,別人看不出來,我卻看得出來!」說到這,齊子強忽地站起身,大力地拍著胸脯,「每天!每天都是這樣,我受不了啊!鳳兒,你可知道,你的爸爸,現在是個肺癌晚期地病人了!是一個快要死地人!這病!這病是怎麼得的?怎麼得地啊?!」齊子強有些瘋狂起來,女兒的質問讓他似乎喪失了最後的理智,他大口大口嚥著氣:「還…還不是這十多年鬱結在心,蒙出來的病!可即使這樣,我也沒想過要害老爺子,我發誓!不!我不能拿你發誓,這不能牽扯到你,我拿我發誓!好嗎?」
齊鳳心頭一震,哭叫道:「爸,這不是真的?!」
「這些都不重要了。」看著女兒關切的目光,齊子強心頭一暖,說道。
齊鳳仔細打量,爸爸似乎確實比上一次見到大變樣,憔悴、枯老,原先鷹隼一般的眼神再也看不到了。
齊鳳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這般仔細打量過已經衰老,已經無力,已經不復當年勇的爸爸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毫無保留愛自己的爸爸啊!齊鳳的心,頓時被狠狠地撕成了兩半!巨大的疼,在體內如同渦輪一般迅速旋轉。
齊鳳顫抖著喃喃道:「可你,可不應該去害風哥!」
齊子強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這一次,這一次他咳了好久。
齊鳳聽到耳朵裡如同急雷在耳邊炸響一般,像是連心肝肺都要咳出來,她連忙用手敲打著爸爸的胸,眼淚再忍不住像斷線珍珠一般之掉下來。
齊子強總算咳完,說道:「你,你沒看過齊風小時候看我的眼神,我永遠,永遠也忘不了,咳、咳,他那眼神有那麼多仇恨,像狼,像地獄的火,讓人不寒而慄!」
「他現在不一樣了。」
「可是,可是你喜歡他,對嗎?!」齊子強突然大聲說道。
在這個時分,齊鳳還是忍不住臉紅。
齊子強看在眼裡,說道:「你會毀在他手上的!而且,咳、咳,老爺子改了遺囑,遺囑是關於誰是接替人的,我不想大哥凌駕我一輩子之後,他的兒子還要凌駕我的女兒一輩子。」
「爸,你難道不相信女兒的實力!」
「我相信,可是,你不知道我對大哥有多崇敬,有多,多怕他,他是個天才,是個絕頂天才!」齊子強笑了笑:「老爺子是有理由寵著他,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自己的兒子不會寵愛他的,而齊風,他繼承了大哥的天才,只要他肯,我相信,他會超過你!」齊子強心頭大哥的陰影現在完全被齊風代替。
齊鳳站起身,說道:「就為了這些?!」
「是的,我已是快要死的人,我所能做到的只有這些,我不後悔,鳳兒,如果你覺得心裡會好過一些的話,我願意去自首,說這一切都是我幹的,讓我自己來償還我的罪孽,反正,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齊子強最後的話,無比淒涼。
深愛自己的爸爸,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引頸待殺,齊鳳的心,徹底的亂了。
她能怎樣?
又能怎樣?
誰能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