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無形之刀
在齊家誠府上,齊老爺子問林雷與吳明談了什麼。b111.net老爺子這麼一問,就又讓林雷想起已上火車離開南華的吳明,這個青年,有太多令人敬佩的地方。
病房。
吳明被寶叔帶到。
他往那一站,眼神很平靜地望著林雷,林雷心頭忽然湧上一種奇怪強烈的感覺:他,解脫了!
吳明看到齊風沒有被刺死了,放心了,他現在完全可以平心靜氣地等待這個人對他的審判。
他的心靈,這幾天發生巨化,幾可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發生這樣的事,一般人最常見的反應就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會再有未來了!不會再有理想了!辜負父母,辜負師恩,陪伴他一生將是牢獄!於是,不停的自怨自艾。然後,灰心喪氣直到絕望的氣息抓攫著人的喉嚨,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崩潰。一般人都這樣,可是吳明偏偏沒有這樣。他挺過來了,發生了令他自己也驚異的蛻變。
那一刻,他感受到刀鋒嗜血的罪惡,雖然刺進去,但他還是終止了,他能感覺到是「他」終止了,憑借這一殘餘的力量,他自贖了。
法律,這個曾經僅次於愛人般熱愛的玩意,現在不重要了,沒什麼可眷戀。社會,不僅僅是一部法律組成,它有更多更豐富的東西組成。吳明面前的人生豁然開闊,即使他即將要面臨地是斗室囚徒生活。
「知道我為什麼見你?」林雷忍不住先發問。
這個肯為所愛之人拔刀的青年就站在面前。這份強悍與一往無前,是林雷所不具有的,林雷在氣勢上就輸了對方。
吳明依然不做聲,不過,他心裡倒有些佩服在這種情況下,齊風還敢屏退左右單獨與自己呆在一起。
「知道林冰兒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來求我放了你嗎?」林雷又忍不住問道。純粹是為了男人的面子林雷又說了這讓自己也覺得蹩腳的一句。
吳明的氣息頓時有些亂,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地!
刺殺之後他馬上想到了自己的愚蠢。這樣做地結果會牽累林冰兒。她是一個永遠不能欠他人的人,特別是人情。他無法去想像。一想到後果就心疼得厲害,可是可不知怎的,後來忽然又不想了,現在想想,那一夜,漫長的如同一年的一年,僅僅二十二歲的他突然間想通了許多。
吳明的平靜心境只是稍微打破。他長吐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現在證明,我是個連自己都管不好地人,但我相信,林冰兒比我更能管好自己。」吳明的話綿裡藏針地回擊了林雷。
林雷不禁好奇地盯著吳明看了好一會。
巨變之下的吳明竟沒表現出頹廢,散發出絕望氣息,相反具有一種更加高昂的姿態,林雷心裡不得不承認。吳明要比過去優柔寡斷的自己強上許多。
為了並不愛自己的愛人捨身如此,之後又能迅速想開,對未來命運安之若素,的確強!林雷心頭既敬又佩,可惜妹妹並不喜歡他,而他這個哥哥又最做不了哪怕是一點點勉強妹妹的事。遺憾啊。林雷心頭一陣長歎,就在這時,林雷剎那間似乎接收到對方地心意。這份心意在林雷心頭強烈震盪,促使林雷忍不住脫口道:「你想找無形之刀。」
吳明的心境徹底打破,臉色變了變,他萬萬沒想到對面可惡之人能傾聽自己的心聲,這是再詭異不過的事了!
林雷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我偶有讀心之術。你想的很對。你用有形之刀刺我,問題沒有解決,也沒有簡單。相反。更複雜,你說是嗎?」
吳明點頭。這正是他這幾天思考的問題。
林雷說道:「所以,這些天你在思索,什麼是無形之刀?這種力量應該怎麼求得?無論外界如何,自己始終有力量,有信心給自己所愛地人,足夠的保護與周全,我說得對不對?」
吳明不得不再次點頭。
林雷說道:「坦白地說,這個問題我也曾想過。」
吳明眼露疑惑之色,他不明白像齊風這樣的人有什麼樣的理由思考起這個問題。
林雷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這個時候他能鑽到吳明肚子裡替他著想。
為什麼孟麗會離開他?
沒有多少女人會為了純粹的愛情與愛人相守。
貧困、富有;健康、疾病,不離不棄更多的時候不是雙方的誓言,而是對彼此的一種祈福。
富有、健康的土壤是誕生不了偉大地愛情,貧困、疾病地土壤花多夭折,但能生存能開放的花就一定有驚心動魄地美,可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忍受貧困和疾病,因為他人的健康,他人的富有就在眼跟前不停晃動,無時無刻不誘惑、勾引、迷亂人脆弱的心靈。
孟麗的離開,林雷沒有過多的去憎恨她,因為是他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他的愛,這種情況,就如同吳明現在的狀況。
吳明的那一刺,是絕望中的反擊,刺完了他不會再刺了,他的自尊心所不能容許再犯,林雷摸透了這即將畢業學子的心理,所以才放心大膽地與他單獨會見。
他刺完了,也就代表著關於他大學時代的愛情告段落,也是這場苦戀的終結。因為他所能做的和不能做的都做了,那麼,就沒什麼遺憾了。
林雷準確地讀出吳明的心聲,因為他曾經也深切地去想過,他心頭激盪,感受著胸膛裡的有一股火在燃燒。
現在的他,居於這樣便利的地位,有兩個非常愛他而優秀的女人,在他現在的日子裡實在可以做許多事情,為了他所愛的人和愛他的人,他是可以做得比現在好上許多倍的。
林雷把心頭關於保護愛情與自我能量的話有些激動地說完,繼續說道:「吳明,其實我和你一樣,都希望林冰兒能夠放下心頭的仇恨。我是害死他的哥哥,但同時,過去的那個我也已經死了。吳明,相信你現在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即使我不放過你,今後的牢獄生活也一樣困不住你自由的心靈。而車禍後的我也有你現在的這種感覺,覺得一切都改變,不變的是錯終究是已犯下了。」
聽著林雷說了這麼多,吳明忽然覺得自己那一刀根本就沒有刺到這人身上,而是刺到自己,自己心靈流出了血,不過還好,更堅強了。
「吳明,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如果你真的『放』過我的話,我想去南方找工作,當然,我不會再從事法律相關行業,具體我也沒想好。」
「什麼時候去?」
「現在。」
「走之前不見見林冰兒。」
「我會給她電話。」
「好,祝你好運。」林雷站起身。
吳明走了,徹底消失人們的視線,他今後會怎樣,很難預測,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只要在這社會裡,一樣還會遇到疑惑不解的事,一樣還會遇到誘惑以致心靈左右搖擺的時候,只是,那個時候,他比常人多了一份堅定和勇氣。
這起刺殺事件,轉就這樣轉眼解決,解決之快讓人覺得似乎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