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在給世人留下皇帝為美人大肆征戰,生靈塗炭的是皇朝最危險的事情……」,太后微微吸氣,轉眼看向我.「雅,你懂麼?一旦造成哀家所說的那種後果,那禍處可比玉城與錦木大戰厲害的多……」
我大腦一片空白,只是盯著太后蠟黃的臉色出神,不知道太后的那些深明大義的理由,卻只明白了一件事情,玉城落難,景唐帝想要援手,但太后不肯。這樣的事情,哪兒用的著那麼多理由呢?慘然一笑之後,我竟然不自主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我垂下頭,「雅明白。」
「丫頭,哀家不是不疼你……」,太后身子微微前傾,似要握住我的手,「你要知道,朝政與女人與感情都是兩方面事情……哀家不能因為疼你,便失去理智,倉皇的舉全國之力攻過玉城……」
「我知道。」我放在床上的手卻不自覺的慢慢攥緊,說不清楚的感覺在我心底流動,只感到自己身體在一點兒一點兒發冷。
「可是皇上不知,」太后突然淡笑了起來,「雖說皇上對哀家說不是為你,可是以哀家看,你的原因佔了大部分……這……」
太后突然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目不轉睛的看向我,我短歎一聲,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慢慢的支起身子,恍然間只覺得心裡堵的難受,卻還是慢慢衝著太后綻放出一個乾巴巴地微笑。澀啞的聲音幽幽而出,「謝娘娘提點,雅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你不知道!」正在我漠然轉身之時,太后突然劇咳起來,我下意識的回頭,卻見太后漲紅了臉,手拿著帕子掩在口邊,成親王瞥了我一眼,快步奔到床前。只見太后微微撥開他的手,似是在用盡全身力氣,「雅……」
我倏的止步,全身彷彿已被凍僵,空洞的看著這個讓我拋卻父王,拋卻部落,用所謂的「大體」去勸勉她權傾天下的兒子束手不管我們玉城死活的女人。心裡不禁悲歎起自己地命運,我果真是位和親的公主呵,和了玉城和皇朝的關係還不夠,還要和他與他那兒子可悲的母子情誼。
可是,誰來讓我「和」呢?
「雅……」。太后氣喘吁吁的喘著粗氣。「你只……覺得哀家只為了讓你勸皇兒……的麼?」
我又是一笑。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陰鬱地想要下起雨來,還用回答什麼嗎?眼前的一切。不都是答案?微微搖搖頭。「太后若還有吩咐,雅照辦就是了。」
「你瞧哀家都到了什麼日子了。」她忽然放下掩在唇角的帕子。神色微微舒緩了些,只看了我一眼,便平攤在手掌心向我伸過來,「油盡燈枯時,你以為哀家只為為難你嗎?」
只見鮮紅的血跡映然與那白緞帕子上,猶如一朵開放正盛的罌粟花,妖艷地色彩,甚至灼傷了我地眼睛。
「您咳血了?」此時地我已經顧不得自己那些沉重的心理,只知道上前一步猛地撲到太后地身邊,要知道,我那可憐地母親最後便是因為咳血而死,因此在我的心裡,最知道咳血是如何地意義。
「不礙的。」太后微微直了直身子,又是兩聲微重的呼吸,我皺起眉頭,卻見太后極其虛弱的向我擺擺手,唇角微勾,一抹寵溺的微笑映然於她的眼眸,竟讓我有些呆了,「丫頭還是初來宮的樣子,一句話不高興就表現在臉上……」,看我似要辯駁卻又握起我垂在床上的手,細細撫摸,「今兒個,讓你勸勉皇上為其一,另外,哀家也有些話和你說……」
我怔怔的看著這位已經病入膏肓的女人,心裡猶如嚼蠟,重重的點點頭之後,只剩下無盡的悲緬氣氛縈繞左右。
「知道哀家為什麼在你冊妃之後追問你那些男女之事麼?」她無奈的笑笑,看我茫然不解的樣子又深吸一口氣,「這些話,原本哀家想爛在肚子裡,可是實在是不忍心……」
「吉瑪的事情,是哀家一手安排的。」她微微朝後仰過身子,似是在回憶那許久的往事,握著我的手也慢慢鬆了開來。而我卻一顫,似乎滿心的悲痛都要洶湧而出。雖然聽雲霜的分析,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聽到太后親口說出來,還是覺得自己那壓抑已久的心思像是要潰堤一般,撞擊一般的疼痛。我忍不住皺起眉頭,用力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安靜下來。
「你還記得和惠向哀家告狀的事兒麼?」太后隨即低下頭,虛浮的視線飄過倚在床邊的成親王,「你和靜澈出宮,恰被和惠逮了個正著……」
「和惠和靜澈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雖說是為達朝政實力均衡,但說到底也算是段孽緣啊。」太后自嘲的衝我笑笑,「你知道麼?哀家這一輩子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皇家,這樣的孽緣,也是為了達到均衡的借口……」
「和惠雖說現在已是皇后,但是就憑兒少時與靜澈的情分……」,太后突然隱而不說,只是苦笑道,「想必你也知道哀家要說的是什麼意思,所以,她看了你和靜澈出宮,才會心裡不舒服。」
「更何況她的丈夫皇兒又調了你做宮女,她作為後宮之主,自小在宮中長大,好歹與皇兒是幾年夫妻,焉能不知道皇兒的用意?因此你討人喜歡,便觸及到了她的霉頭,而她那權傾朝野的爹,正好為此有了拉幫結派的借口……」
「自古朝中最忌朝臣結派,哀家苦心安排,也是為了營造朝中均衡的景象。你應該也聽說了,那時候和惠的爹竟與靜澈的爹聯合了起來,頗有與皇上分庭抗禮的意念……皇上畢竟還年輕,再加之朝臣相逼,他最是討厭這種威脅,便一副堅決護你的架勢,可是哀家經過兩朝洗禮,眼睛明銳的很,一旦這樣的局勢發展下去,吃虧的必是你與皇上……如到那時後悔連連,還不如趁早服軟,贏得以後翻盤的機會……」
「哀家那日去書房向皇兒說這些道理,皇兒竟一心只認定他能護你,哀家也看出,他待你與瑾榕不同,可是如若執意下去,你與瑾榕的下場只會只悲不好。雖說皇兒登基之日到現在起,已是羽翼飽豐,與他們斗未必會是輸家,可是哀家不能有一絲一毫輸的可能出現……因此,便動了送你出宮的念頭……」
「靜澈與你一樣,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太后微微抿嘴,似是一笑,「哀家想了想,你在宮裡除了皇上便只有靜澈一個朋友,便一狠心,假冒靜澈名義喚你出行,這樣也會讓你不生惑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