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小姐,不知是哪位生辰大喜啊?」一個胖攤主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笑容燦爛的看著我們,「我這兒可是有著全城名字最全的生辰鎖呢,兩位小姐如果不嫌棄,讓在下給您挑一挑?」
雲霜盈盈一笑,「老闆,是我家小姐的生辰,您這兒要有什麼好材質的生辰鎖,麻煩選過來給我們看一看好了。至於錢嘛,您先不用太計較。」
我斜睨了雲霜一眼,這丫頭怎麼非得扮成一副我們奇富無比的模樣,卻見那攤主立即神領意會的點點頭,「曉得了姑娘,您瞧好著,小人把最好的鎖樣都給您拿來!」
我拿起攤面上擺著的生辰鎖左瞧又瞧,眼前突然一亮,有個淺灰色的木鎖靜靜的擺在前面,大概是因為特殊木材的緣故,這木鎖竟有一種晶瑩的亮色,與原本烏色的木材相稱,倒有了一股極好的效果,既有一種華麗的絢爛之感,卻又不失莊重。
「我要這個……」,我拿起那生辰鎖放在手心,沖雲霜說道,「我想要這樣的。」
雲霜皺了皺眉頭,「小姐,這木鎖是沒錢的人才掛著的,您的身份……」
我不耐煩的看她,「就要這個,你幫我挑一個帶著雅字的生辰鎖來。」
雲霜無奈的看了我一眼,「老闆,還有這個樣子的生辰鎖麼?我們想要一個雅字的。」
那老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瞪大眼睛看著我,「小姐真的要這樣的鎖麼?」看我確定的點頭,他又別有深意地笑道,「這個原本是我們這兒最普通的。一般沒錢的人才會要這個。」「可是我喜歡。」我再一次不耐地擰緊眉毛,話音也漸漸重了起來,「還麻煩老闆幫我找一個雅字的鎖。」
那老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十分厭惡那攤主的嘴臉,看起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嫌貧愛富的主兒,我若不是因為真地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個生辰鎖,恐怕連頭也不會回,直接揚長而去。可是如今那鎖樣子實在深得我意。所以我只能皺了皺眉頭,無精打采的等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攤主匆匆而出,先向我打了個抱拳,「不好意思這位姑娘,我們帶雅字的只有金玉兩種材質,沒有那樣木雕的了,要不然您買一個金鎖?有身份的都帶那個呢!」
「不用了。」我慌忙擺手,既然沒了指望,就懶得在這個攤位面前再停留多一秒鐘。便拽了拽雲霜的衣角,「咱們走吧。」
剛走出兩步,就聽見背後有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隱隱傳來。「姑娘留步!」
我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回頭一看。有個白衣青年正站在攤位處淡然衝我們微笑。此時已是十二月,原本天氣就清冷的很。可那青年卻手執一把紙扇,頗為自得地搖搖扇扇。我覺得他很熟悉,卻偏偏想不到在哪兒見到過他。只能迷茫的仔細打量他。他大概也發現我探究的表情,原本薄薄地嘴唇突然微啟,唇角慢慢勾了起來,眼睛又滲透出一種半微笑半打趣的笑意,我這才恍然想起,他就是那個在寺院裡撞倒我地無理青年。
此時地他,除了仍然帶著那股玩味的笑容,已經完全沒了那日身上穢濁地味道。反而在這大街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別有一股超凡脫俗的雅致與俊美。
雲霜大概也已經想起了那青年是誰,微微有些緊張的看了我一眼,「小姐……」
話音剛落,那男子竟然迎上前來,微微笑道,「那日多有冒犯兩位姑娘,在下先賠不是。」我的心原本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一直以為這青年還是來找茬來的,竟沒想到他還會主動認錯。這樣一來,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能侷促的擠出一個笑容,訕訕道,「倒也不必,就是希望公子以後不要那般莽撞了。」
「看來姑娘心裡還是生在下的氣的。」那青年嘴角的笑意更加擴大,微微側過身子指著那個攤位向我們倆說道,「在下不才,那家鋪子是在下所有。聽說姑娘看上了一個生辰鎖,卻苦於店中無貨。如若兩位姑娘不嫌,在下請姑娘喝杯茶去,只一盞茶的功夫,便將姑娘所要的東西做好,也算在下給姑娘賠禮道歉了,姑娘看是否賞在下這個臉面?」
「這個……」,我微微皺眉,下意識的握向左手腕的鞭子,唯恐這青年再對我藉機使詐什麼的,雲霜也在一旁悄悄拽我的衣角,「小姐,不如我們回去……」
「還是姑娘依然不肯原諒在下?」那男子看我們猶疑不決的樣子更加開心的笑了起來,「在下又不是老虎,再說以姑娘上次那麼好的身手,在下就是有冒犯姑娘的賊心,也沒有那個賊膽子啊。」
我臉色一紅,暗暗防備他都被看出來了,那青年再次笑道,「再下只是想給姑娘賠個不是,只為此而已,並無其他原因。若是覬覦姑娘美貌的話,在下家中已有妻小,且是悍妻,已斷然不敢有再續的念頭。
「不是……」,看著那青年實在不像心機很重的模樣,我便一橫心,重重點了點頭,若再這樣推辭下去,反倒是我們不給面子,失了禮數,「也好,先謝了您的請茶之意,只是我和這位妹妹家裡還有要事,只能一盞茶的功夫,還請公子催促您的店徒快快加工才是。」
「這個姑娘不要操心。」那青年漸漸把笑意斂了起來,微微扭頭,「對面悅然茶館二樓雅間,姑娘先可上去歇息,我與我那店徒說下事情隨即上去就是了。」
「看姑娘的衣著舉止,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那男子輕輕舉起茶,姿態十分優雅的漂起上面的茶葉末,稍稍噓氣道,「家是在京城的麼?」
我垂頭仔細想了想,說是家,只有玉城王府才是我家的去處。可是從今以後,我恐怕就要以這皇宮為家了,想想這家雖然也大,但還是算是在京城裡,也不算是故意騙人,便淺笑一聲,含糊的應了句,「嗯,算是在京城吧。「那姑娘家是做什麼的?」那男子彷彿對我十分好奇,彷彿想到了什麼事情,竟吃吃笑道,「以姑娘那麼好的武藝,家裡莫非是開武館的?」
我原本就對這男子有了戒心,因此一直在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問題,一來我的身份敏感,二來我也不喜歡沖一個陌生男子如實說明我的所有家世,只能呵呵一笑道,「算是吧,家父為官。」雖然我說的模糊,倒也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