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雅公主 第二卷 宮闈重華 第十三章 無心得息
    若是因為一句話就吃不下睡不著就不是我皖雅了,患得患失壓根就不是本公主的風格。因此對於景唐帝那夜的話,我雖是一時氣悶,但終是沒放到心裡去,依然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怎麼喘氣還怎麼喘氣……

    按照皇朝典制,如今瑾榕殿奴婢侍衛已經配備齊全。除去我從玉城帶來的吉瑪,皇宮內務給我配了宮女八名,侍衛四名,這也好,原本偌大的宮殿立即被忙裡忙外的下人們充斥的再也不空曠孤單。

    這八名宮女有四名是服侍我穿衣吃飯的貼身婢女,另外四名則是普通的大丫頭,專門負責做些粗活兒。我對那幾名負責粗活的丫頭不感興趣,但是對那四名挑來專門做貼身婢女的傢伙可是充滿了好奇心,瞧這水蔥模樣似的美女,看著模樣壓根就透出個貴族氣息,怎麼會流落到做宮女,整日圍著別人轉的地步?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皇朝宮廷裡的宮女的身份也是極為不簡單,瞧著他們現在是服侍人的婢女,其實他們的父兄往往是這朝中的大臣,而那幾個做粗活的丫頭,也並沒和那幾個貼身宮女有什麼不同,若非要論個高低,只是家中勢力弱了一些而已。

    原本這四個丫頭名字都叫做春兒,翠兒之類的俗號,我嫌太俗氣,便硬生生的給他們換了個名字,分別以雲雨霧風為起點,從此依次被喚作雲霜,雨佳,霧潔,風揚四個名字。這幾個丫頭倒是順順當當的習慣了自己的新名字,也沒有什麼不滿。我的虛榮心也因此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思念故里的哀傷心境也慢慢隨歲月的張揚慢慢淡了下去。

    自那日宴席之後,住在月坤宮的太后便常常邀我到她的宮裡去玩兒,說是去玩,其實也就是家常似的聊會天兒,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平常的說話方式在這慈祥的太后眼裡卻成了天真單純的代名詞,她習慣以寵溺的眼光看著我,然後再樂呵呵的聽我講述在玉城的過去,當然,還有我那輝煌的「花神娘娘」的故事……

    我原本以為每日皇上皇后應該是一塊兒來月坤宮向太后請安的,因此特地向雲霜他們打聽了皇上皇后他們請安的時辰,故意避開了他們那個時候再悄悄溜去太后那兒。我就是不願意和那皇后皇上碰面,先不說那一看到我就恨不得永眼神殺死我的皇后,尤其是那自覺的自己無比聖明的景唐帝,一想到他那惡毒的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的刻薄言行,我就恨得牙癢癢。

    哼!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你們嘛!

    看著時辰已經差不多了,我尋思著那對惱人的夫妻大概也已經例行請安完畢,再加之昨日太后就派人告訴我,說今日月坤宮得了個什麼稀罕玩意,讓我去看看。

    我便帶了吉瑪和雲霜,高高興興的沖月坤宮走去。

    「容安公主到!」月坤宮的傳召太監嗓門兒比定乾殿的殷全兒小不了多少,大概是我這幾日天天到月坤宮報到的緣故,這太監似乎已經對我熟識,每次看到我來,嘴巴總是會咧的特別大,然後恭敬的先給我行個禮,隨即再底氣特別足的扯直脖子沖宮裡吆喝,整套動作那叫一個流暢自然,無可挑剔。

    我衝他微笑了微笑,然後跨進宮門,老遠就聽見太后呵呵的笑著,「皖丫頭來了?」

    我又是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回太后娘娘的話,皖雅準時報到來了呢。」

    不知道因為什麼,容安公主這個封號似乎只是較為官方的稱呼,也只在傳召封禮的時候使用,通常,不管是瑾榕殿裡的大大小小,還是這太后老太太,似乎都喜歡叫我皖雅的原名,高興的時候,太后更會直接喚我皖丫頭。

    剛抬起頭問安,我便立刻呆了個徹底,然後就開始暗暗叫苦起來,難道是我今日掐算不準?怎麼這皇后還坐在這兒啊?

    我盡量把這過於苦巴的臉堵了回去,爭取讓自己若無其事,掩飾性的環顧一下四周,更為意料不到的事情嚇住了我,天啊,原來不僅皇后在這兒,連成親王也端坐在這裡!

    我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太后卻笑意融融的看著我,「看吧,哀家就說今兒個皖丫頭肯定會被嚇著,瞧瞧咱們皖丫頭這副樣子,倒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似的……」說完就示意旁邊的宮女給我賜座。

    我木木呆呆的坐到椅子上,慢慢的心境才平和了點兒,「哀家常說大家住在一處兒就應該時常走動走動,你們瞧瞧這就是不熟識的好處,把皖丫頭驚得現在臉色還是白的。」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個兒的臉,「哪兒有,只是覺得……恩……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大家到得好齊啊!」

    「哈哈哈哈!」太后看我窘迫的樣子更是笑得樂不可支,「就到了兩個這還算齊,你那日身體不舒服肯定沒注意到給你舉辦接風宴的眾位親戚,那麼多的王公子弟,若問血緣,哪兒不是和咱們皇族沾了邊的?」

    我連連點頭。

    「要哀家說哪日還得舉辦那麼一場家宴,大家也好好聚一聚。你們倒是年輕,可以等得了以後的相聚。哀家這老太太可是風燭殘年了,搞不清楚哪天就會被老天爺收了去……」

    皇后趕緊接口,「母后這是說哪兒的話啊……母后身體康健,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太后抿嘴一笑,「少說那些自欺欺人的話了,什麼千歲千歲千千歲,那都是說給別人聽的。」我稍稍抬頭,只見太后別有意味的看了皇后一眼,「只是哀家現在還不能放心離開,轉眼間你和皇兒大婚也已經兩年了,怎麼還不能給哀家誕下個正統的小皇孫來?你也知道皇帝去年年底才寵幸的那個叫做什麼綠琳的宮女,上月剛升了貴人,前幾日竟遣人告訴我說身子有喜了。」

    皇后深深垂下頭,我想她肯定是難過到了極點,兩年竟然未能有所出,這事兒怎麼著也說不過去。

    無意中翻眼撇到眼前的成親王,他雖眼睛直視前方,但卻眼神渙散,彷彿是在迷茫,卻又像是故意隱去什麼。

    可能是講到自己哥哥的子嗣問題了他不願意插口,我自己瞎琢磨道,這子嗣往往是要男女雙方不斷「努力」才會鍛造出來的……想起這努力……或許成親王不好意思了吧?

    我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真是壞皖雅啊,竟然能想到那上面……還是替別人想的……

    在內心痛痛的譴責了一下自己的不知羞恥的行徑後,我再次抬起頭,太后溫溫軟軟的話再次衍射到了下一個對象,「靜兒也是這樣,也不知道哀家有了什麼罪過,大婚已久,也有兩門妻室,好不容易蔚然有了身孕,竟也不小心流掉了……」太后又是一聲長歎,「也不知道哀家做的這是什麼孽喔……」

    我將視線轉向成親王,然後無比同情的看向他,原來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好不容易快當父親了卻又化為泡影……

    成親王那玉白的臉色突然沉了下去,甚至滲出了一絲緋紅的羞意,「母后,您今兒個是怎麼了?說完皇嫂接著說我……」隨即又飛快的朝我這兒飛了一眼,「人家容安公主還在這兒呢。難不成您想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將咱們皇家的事兒都聽去不成?」

    我努力憋住自己想湧出來的笑容,敢情是拿我做擋箭牌來,其實我還是很願意聽這些皇族八卦的,巴不得他們多揭點兒內幕呢!

    「其實和皖丫頭說也沒什麼不好,依我看以皖丫頭的身份和美貌,早晚就是咱們皇族的媳婦……只是就不知道哪個人就這份天大的福分罷了……」太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盈盈的說道。

    我立即有一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強烈感覺,沒想到剛想聽別人的私事,說著說著竟說道自個兒身上來了,看來這皇家的熱鬧果真是看不得,乾巴巴的牽出一個微笑,「太后娘娘說什麼啊,皖雅還小呢……」

    「對了母后,您讓我們來,到底是要看什麼東西?」成親王成功的將話題引開,徹底解決了我們三人的尷尬。

    「光顧著和你們說閒話了,竟把正事放到了一處。」太后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宮女,那宮女立即端上一個盒子,看到那太后神秘兮兮的模樣,我的好奇心被激發到了極點,這皇朝地大物博物產豐厚的,能有什麼東西能讓這見多識廣的太后娘娘也稀罕成這模樣?

    只見那宮女小心翼翼的解開盒子上纏繞的繩結,慢慢的將盒蓋打開起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往一處,我也是盡量抻直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伴隨著盒蓋被緩緩打開,一束耀眼的炫藍光芒噴薄而出,幽蘭的光是如此驚人,雖然現在正是日上桿頭的正午時辰,原本天空就明亮無比,但是這光芒一綻放,仍然將這原有的青天白日給比了下去。

    我下意識的朝後退了退,太后指使宮女將那發光的物件自盒中取出,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和蘋果那麼大的圓珠,晶瑩剔透,顯得沒來由的聖潔。

    「母后這是從哪兒淘出來的好東西?」皇后來不及收回自己驚訝的目光,「臣妾活了這麼久,倒是沒見過這麼個巧靈東西……」

    太后頗為得意的挑挑眉,然後衝我說道,「你們這是才看到哪兒?甭說這樣的物件你們沒有見過,就哀家這樣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太太也是沒有見識過的。」

    我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指著那圓珠道,「它就老這樣發光麼?記得在玉城時,二姐夫曾進貢給父王一個名叫夜明珠的東西,也是這樣發光,但不像他這麼強烈,而且也亮不了這麼久。」

    成親王臉上也浮出驚詫之色,「公主說的夜明珠並不稀罕,皇朝也曾有過兩個,可是像這麼大的……」

    「大還不是這東西的出彩之處……」看到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這東西評價個清楚,太后愈發起勁,「瞧瞧這東西現在發出的是藍光,可是再過一會兒,就是紅光,再過一會兒,便又呈現紫色……倒真是世間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都在上面演繹個便呢!」

    我歪過腦袋,好奇的的湊過頭去,大概是剛才光芒一下子迸發出來的緣故,頭開始一看耀眼的很,但是此時再看過去,倒是柔和的多了。

    「皖丫頭,這算是個好物件吧?」太后輕笑著扯過我的胳膊,將我拉到她懷中,「哀家看皖丫頭也真是喜歡這個東西是不是?」

    我早就見慣了太后對我做出的猶如長者對兒女般的寵溺動作,想必此時她最疼的就是我這般小女兒神態,因此越發嬌笑道,「嗯嗯嗯!皖雅還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呢!」

    「那哀家將這東西賜給你好不好?」太后呵呵的笑著,示意那宮女將那大圓珠重新裝回到盒子裡,又低頭看向我道,「哀家覺得這般世上罕見之物,除了你這般的模樣就沒有能配得上的。哀家若是私存這樣的東西,倒是玷污了這東西生出來的靈氣似的,那哀家罪過不就大了?」

    我急忙想掙脫太后的懷抱,想跪下謝恩,卻沒想到太后卻更加緊的擁住了我的胳膊,「知道你想謝恩,今兒沒有外人,這些個俗禮就免了吧!只要你知道哀家對你的好就成!」

    我頓時感動的快要稀里嘩啦,隨即又讓宮女給我盒子,愛不釋手的重新將那大圓珠拿出盒子來,然後蹦蹦跳跳的將那圓珠托向大殿宮門處仔細的瞧,只見在陽光的襯射下,那圓珠又滲出一種迷幻的紫色,淒淒的散發至大殿四處,天真的將眼睛貼向圓珠然後望過去,大殿立即像是被渲染了仙氣一般,迷離神幻的怡人。

    「太后娘娘!」我得意的轉過身去,俏皮的將那圓珠舉向頭頂,眼睛透過那大圓珠使勁向太后那兒瞧,「娘娘,您現在在皖雅的眼裡,可是紅的發紫的人吶!」

    太后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指指旁邊的成親王,「哀家就說皖丫頭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瞧瞧高興成那個模樣,倒一點兒不像皇宮尊貴的公主了。」

    成親王十分順從的點點頭,透過圓珠看去,我竟然發現他唇角又流露出一絲天真的笑意。

    「公主可拿好了。」皇后突然開口道,「那可是母后最寶貝的玩意了,公主好大的面子能討了過來。要知道只怕皇上都沒有這個福氣的……」

    我玩樂的興致一下子大減,頓時手足無措的將那東西抱在懷裡,可憐兮兮的看著太后娘娘,太后瞥了皇后一眼,嗔責道,「不要嚇壞了哀家的皖丫頭,哀家就喜歡看她這副純真頑皮的模樣兒,倒像你們似的可好,再好的東西落入你們手裡,頂多會規規矩矩的說個吉利話兒,然後便像示寵似的放在顯耀處顯擺,以示哀家對你們的榮寵,這樣反倒失去了哀家給你們好東西本意了,皇宮原本心思算計就多,哀家只是想在皖丫頭身上看到普通孩童的純樸本性罷了,該哭則哭,該笑則笑,這才是哀家最想要的東西,較起這些,那些個物件兒又算是什麼?」

    皇后娘娘的臉突然一下子蒼白起來,太后這話雖是在緩和的陳述本意,但卻也是當眾在給皇后一個冷臉吃。

    我又得意的跑到太后面前,想化解一下此時略微冷場的氣氛,卻沒料到此時宮外太監大喊,「皇上駕到!」

    不祥之感湧上了我的全身,我今兒算是撞什麼邪了?難道注定我今天出門不利?早知道今兒個出門前應該好好看看黃歷的,也好知道自己該不該出這個門。

    正在那懊惱的想著,景唐帝的身影已經飄了過來,成親王在前,皇后在中,我慢騰騰的尾隨最後跪下身去,「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唐帝瞟了我一眼,順又坐到太后身旁的軟塌上,「都起來吧!」

    「朕老遠就聽見這宮裡歡聲笑語的,於是忍不住來看看。」景唐帝貌似解釋的說了一句來由,然後又看向我抱著的盒子,「容安公主倒是很長時間沒見了。」

    我微微點頭,木頭似的豎在那兒,心想這個君王多疑,我要是在做什麼動作又讓他分析個子丑寅卯來不得虧死了。每次一遇到他,我都要承擔上很多莫須有的罪名。

    他見我沒說話,倒好像是更加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容安公主抱著個盒子小心的很,朕倒想知道那盒子放著什麼寶貝東西?」

    我求助性的看了看太后,太后微微笑道,「瞧皇兒一來把皖丫頭嚇得連話也說不出口了。」

    我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這麼一說倒像我多怕他似的。

    「哀家把那日侉族首領所上貢的夜光珠給她了,皖丫頭很喜歡,所以老寶貝似的捧著,自從哀家給他,倒是一下也沒離手呢。」

    景唐帝詢問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責怪似的看著太后,「母后的心偏的好厲害!皇兒想要您都沒給……怎麼就給了他了?」

    「看看看看……」太后大笑起來,「看看咱們權傾天下的皇帝也會為一個玩意兒氣惱,傳出去不得讓人笑話死……」看我始終維持一個姿勢沒動,太后笑道,「皖雅,趕緊將那夜光珠再抱過來給皇帝瞧瞧,省得他再心裡不舒坦,倒和哀家犯堵了……」

    聽話的向前走去,景唐帝與太后說笑道,「母后怎麼說兒子的,到兒子說的小雞肚腸一樣。」雖說是打著哈哈,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我一步步走出去的步子。

    就在我即將要將夜光珠呈到皇上面前的時候,突然好像被什麼絆了一下,身子隨即有些重新不穩,伴隨著我「啊」的一聲慘叫,身子重重的向前跌過去……

    「皖丫頭!」「皖雅!」「公主!」一時各種稱呼向我湧來,情急之下我只能緊緊抱住自己手心裡的夜光珠,心想自己怎麼摔都沒沒關係,只要這個寶貝別出事兒就行。

    感覺到一雙胳膊穩穩接住了我要跌下去的身體,我驚魂未定的睜開眼睛,眼前的姿勢又是將我嚇了一跳,自己在心底裡又將諸神罵了個千遍萬遍,怎麼每次讓我摔倒都跌入他的懷裡!

    卓依皖雅!看來是流年不利啊!

    我忙直起身子來站好,先甭管現在的臉色是紅還是白,卻脫口如蚊蠅似的哼哼道,「有人絆我!不是我要投懷送抱!」

    雖然聲音極小,但是我敢肯定,景唐帝還是可以聽見的。

    不知道為什麼,重新爬起的第一個反應竟是想洗脫投懷送抱的嫌疑,我臉色通紅的盯著地面,一點兒也不敢抬頭,唯恐再一抬頭,那個惡毒的皇帝又要為我此時的舉動扣上什麼罪名。

    「皖丫頭這是怎麼了?」太后擔憂的看向我,「嘟嘟囔囔的在說些什麼?有什麼話盡可以說出來。」

    「朕想知道,好好的走路,公主如何會摔倒?」景唐帝追究問道,我抬頭看去,他那雙威懾力十足的眼睛又在看著我。

    「我也想知道。」我低聲答道,並下意識的看剛才走過的路,大殿地面平坦無比,壓根不可能突然出現什麼絆倒我的物體,可是為什麼我會突然一個重心不穩跌到前面來呢。仔細琢磨了半天仍然不知道自個兒是因為什麼突然摔倒,於是只能悻悻答道,「我也不知道自個兒為什麼突然摔倒了,好像有什麼絆著我似的。」

    皇后突然清脆的笑了起來,「公主說這話可就有意思的很了,難道是自個兒身體不聽使喚了,然後左腳絆的右腳?」

    「啊?」我迷茫的看了她一眼,沒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剛才剛被嚇了這麼一大跳,好像腦子停頓了似的,想什麼都慢,但是又看到成親王好像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那個和惠說得好像不是什麼好話來。卻也不能反唇相譏,此時的我,滿腦子都是剛才摔倒的事情。

    「叨擾了這麼半天母后,想必母后也累得緊了,朕還有事兒,就先回寢宮。」景唐帝臉色一沉,好像突然誰惹著他了一樣,一種陰鬱的氣息迅速蔓延了整個宮殿。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臉色大變的景唐帝,心裡一肚子憋屈,就摔在你身上次數多了些至於這樣麼?再說又不是我願意摔的,誰沒事兒找事兒成天摔著玩兒啊。

    「恭送皇上。」皇后規規矩矩的福下身去,成親王也是低下身子,只剩下我還在呆愣愣的杵在那裡,成親王看我紋絲不動,心思又不知道神遊到哪兒去了,連忙又給我使顏色又搖頭,示意我趕緊行禮,看到他擠眉弄眼的實在辛苦,這才想起來自己該做什麼,剛要跪下身子,只聽景唐帝略帶不滿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們幾個也該散的散了吧,給母后解悶當然好,但是也要體貼母后的身體。」

    剛回到寢宮,吉瑪就急急的把我扯進內室,神色憂慮的看著我,「公主,您想起您摔跤是怎麼回事兒了麼?好好地走著路,怎麼就可能突然倒下了呢?」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更加納悶起來,「我也奇著怪呢,好好的大殿,我也是一直很小心的走著,可是怎麼就會突然一個趔趄呢?」

    吉瑪一邊給我接下長長的耳墜,一邊凝重的告訴我,「奴婢覺得這事兒肯定有隱情。」

    我拿起梳子有一下無一下的梳著自己散在肩頭的長髮,「這話不是隨便能說的,這世界上應該也沒有那麼無聊的人,我又沒惹著誰,幹嘛好端端的給我個絆子?」

    吉瑪突然奪下我手中的梳子,直視著我的眼睛,「公主,奴婢瞧見了那個給您使壞的人,只是吉瑪不敢當場說。」

    我一怔,皺眉道,「是誰?」

    「皇后。」

    「皇后娘娘?」

    瑪無比肯定的看著我,「不知道奴婢是不是想的有些太多,奴婢覺得,自從咱們來皇宮的第一天起,這個皇后就和咱們有些不對。」

    「是嗎?」我故意淡下去自己心中的憂慮,裝作無所謂似的擺弄面前的胭脂罐兒,「縱然你是我的貼身丫頭,說話也要講究個憑據,妄自猜測也是不對的。」

    「公主!」吉瑪看到我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是急了起來,一把牽起我的手,狠狠的攥到自個兒手心裡,擰眉看向我,「公主,您清醒一下行不行?這個世界並不是你好我好就全都好的,想到那日宴會了麼?皇后在咱們初來乍到的時候就讓你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這樣難道對麼?而且剛才皇太后賜給您夜光珠的時候,您看她說話時的語氣表情,像不像一副盼您出事兒的模樣?」

    我呆呆的盯著鏡子裡的自己,這世界,果真不像想像的那般美好麼?

    「誰!」吉瑪突然大嚷起來,迅速向窗外望去,「誰這麼大膽子,膽敢在御封容安公主這兒鬼鬼祟祟的聽人說話?」

    我一個激靈,連忙自身邊的櫃子裡拿起久日未用的鞭子,啪的一聲甩了過去,我雖不會女兒般唱歌跳舞,可是自幼跟隨哥哥們練武的我鞭子卻用的極好,若是鞭子夠長,藏著的人就算是到了大殿門口我也能把他抓回來。

    隨著一聲呻吟,我努力一扯鞭子,有個人的腦袋自窗稜處伸過來,原本最討厭藏在暗地裡使壞的傢伙,今兒讓我逮著了,一定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抬起頭來!」我又是用力一扯鞭子,「報上名字,可饒你一命。」

    「公主……」那人顫顫抖抖的抬起頭來,我心裡一驚,怎麼穿這個太監的衣裳,發出的聲音卻是女孩兒的動靜?我走上前去,讓吉瑪將人給我帶進內室來,結果卻嚇了我一大跳,被我逮住的偷聽狂不是別人,正是我的貼身丫頭雲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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