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雅公主 第一卷 天之嬌女 第六章 初入皇朝(二)
    「皖雅公主到了?」我一踏進門,已經坐在桌上的蔚然就忙不迭的邀我入座,「公主請坐!」

    「謝謝。」我又是極為禮貌的一笑,這才發現成親王也已經坐在這裡,只在我剛踏進房間的時候迅速看了我一眼,那一剎那的眼睛裡彷彿流出的是驚艷與流連,待我在細細搜索他那目光時,他已經垂下眼眸,把玩著自己手裡精細的茶碗。

    我慢慢坐下,吉瑪悉心的在我面前鋪上方帕,這是我在玉城留下的毛病,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吃東西嘴巴就像會漏似的,老掉下飯渣之類的東西。我低下頭看著吉瑪的動作,看她準備完畢後又側立在一旁,這才抬頭看向周圍。

    微微抬眸,竟發現所有的眼光幾乎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桌上本來就沒有幾個人,成親王,兩位王妃再加之我正好圍著桌子坐了一圈兒,因為就餐人少,恰到好處的不顯擁擠。感受到兩位王妃一眨不眨觀察我的眼神,我忽然想起父王說起的一句話來——殺人於無形。父王常用這個詞彙來形容皇朝使臣來我們玉城時那跋扈驕傲的眼神,說那目光一盯人,就好像要把人灼透似的,讓人忍不住低聲下氣。我目前大概也是這種情境,作為夏族顯赫的公主,從小我就習慣了被人注視,可是今兒這兩個女人的視線,卻真真就像父王那般形容,雖說惡毒程度不及「無形」,但是我想如果我以前不是見過了世面,換個平常女兒家,早被這兩個女人盯的手足無措了。

    如若想把我看的心慌意亂那可是打錯了算盤!我不由自主的在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微笑,在玉城的公主生涯,已經極其培養了我的「人來瘋」潛質,越是有人關注,我越是能處之泰然,當然,這和我被視為「花神」,整日隨著父王參加各類談判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公主?公主?」我正想的暢快,吉瑪又在桌下急切拽著我的衣袖,「公主?」

    「啊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神遊至不知哪個地方,於是連忙喝了一口茶掩飾自己的不專注。「呃……」卻沒想到大概是因為太餓了,這麼一急著喝水,肚子裡竟然又不合時宜的響了一聲。

    「匡啷。」到底是從小跟著我的丫頭,吉瑪還未等到肚子那一聲完全消逝,便裝作打翻了茶碗掩飾住我那不雅的聲響,這時身旁卻突然竄過一團青色的影子,在我驚魂未定時猛然拽起我的身子,「沒事兒吧?」

    原本是對吉瑪的小動作瞭然於胸的,可是卻沒想到他們不知道這番舉動是吉瑪故意弄出的把戲,一個個還以為是丫頭伺候不周。我原本也並不是那麼驚慌,但是沒想到竟有這麼團影子忽的飄向我,卻硬硬被唬的心怦怦跳。

    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神,舉眸近視,卻見成親王正認真的打量著我,自上而下竟是無比細心,看到我傻子般的不為所動,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手腳慌亂的為我檢查,一抹紅暈竟然浮上他剛才已見蒼白的臉。

    我忽然覺得無比開心,這成親王,怕還是擔憂著我的安危的吧?呵呵,雖然已經遠離玉城,但是若有人關心掛念,也倒是給我原本孤單飄零的心一點兒安慰,起碼自己不再是很寂寞的一個人了。想到這兒於是又發自內心的燦爛一笑,「謝成親王關心,我沒事兒的。」

    忽然感到後背發涼,不自覺微微側頭,身後兩個女人銳利的目光直接捅向我的心口,像是兩把無比犀利的刀鋒,竟然有著攝人的威力。

    知什麼時候成親王已經到自己的坐上坐下,臉上的紅潮已盡然退去,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我怔怔的看著他,絲毫沒注意那兩束目光仍然停駐在我的身上。

    「公主是遠道而來的貴賓,自然是不能在我府邸中出現任何差池的。」他輕輕搖晃手中的茶碗,目光廖遠的看向別處,只是就不再注視著我,好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

    「明兒上朝的時候自會帶公主去見吾皇。所以在王府期間,還是懇求公主照顧好自己,本王手下的大小奴僕也會盡力侍奉公主。」

    我一下子愣了,他剛才的舉動是因為怕我被燙傷,從而不好向他那皇兄交代?

    霎那間有種被欺騙的感覺湧上心頭,我心裡竟然酸酸的微疼起來。好啊,都說皇室中人無情,還真是沒錯。

    裝作沒事兒般的垂下眼簾,我盡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出現任何顫抖,「成親王放心好了,皖雅會好好照顧自己,如若自己出現了意外,肯定也不會連累成親王。」我頓頓嗓子,努力憋出一抹最明媚的微笑,做出一副單純歡欣般的模樣迎上成親王的眼睛,「玉城雖然不及皇朝廣袤,但也不是野邦,該有的禮數還是有的,父王自小就教我一個道理,自己能承擔的就要勇於承受,絕不能累及別人。」

    說完又迅速低下頭,如我所料,對面的人再一次沒給我任何回應。我微微苦笑著搖頭,再次清了清嗓子,「不知各位王爺王妃餓不餓的緊,皖雅可是快要餓的發瘋了。」

    你們有體力來對付我,我可沒那個精力來應戰了。面對著自己飢腸轆轆的肚子的抗議,我覺得當下之際,還是填飽自己的肚子是正經。

    坐在一側的蔚然連忙親熱般的為我夾起一塊玫瑰糕,我眉頭一皺,努力將玫瑰糕填在嘴裡,天知道我最不喜歡玫瑰糕,我喜歡的是桂花糕!

    這蔚然果真和我天生不對,我連忙就了口水拚命讓自己嚥下去,看見蔚然還要繼續添,只能如臨大敵的擺手,「皖雅謝謝王妃了,皖雅自己就可照顧自己。」

    還沒等蔚然做任何回絕,我便絲毫沒有公主形象般的把最角上的桂花糕端在自己面前,反正以後和你們也沒什麼關係,讓你們寵著也罷,討厭也罷,還不都是這樣?我乾脆搞起了極端,讓你們覺得我沒有任何氣質算了。

    於是乾脆挽起袖子,裝起了鄉間野婦樣,不不不,就算鄉間野婦也沒我現在的形象差勁,就憑我現在的吃相,我想任何一個人看了我,都會認為我已經被餓了好幾天了。

    大快朵頤的吃個不停,很快眼前的桂花糕已經被我洗劫一空,隨即又故意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看著周圍不關主子還是奴僕瞪大的眼睛,我暗暗笑道,這次什麼夏族第一美女,什麼花神,什麼公主的名號,怕是被我糟蹋的蕩然無存了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徹底毀壞我過於聞名的名聲,不是都覬覦我的美貌與神奇麼?今兒這第一天,我就把這份神秘給親手損壞乾淨!

    這樣一個粗俗不懂禮數的異邦公主,如果僅有美貌,怕是誰也不會喜歡的吧?

    我正為自己這種毒辣的想法而暗暗得意,再次抬頭,卻不經意的看見成親王在直直的看向我,這是他在自己府邸內第一次如此直接的看我,那層迷霧彷彿已經盡然褪去,眼前的他,又恢復了在玉城那般親和的模樣。

    可是,此時他的眼睛裡,閃過的是心疼和憐惜麼?他是在心疼什麼?憐惜什麼?

    我接過吉瑪遞給的帕子悄然擦擦嘴,不覺自己又將自己咒罵了一遍,這可是在人家成親王的地盤呢,以他的舉動,和你劃清界限還來不及,幹嘛還要關心疼愛你?

    卓依皖雅,你又自作多情了吧?

    自作多情?我被自己腦海裡蹦出的詞彙唬了一大跳,好個曖昧的詞彙!我怎麼會對一個剛認識不過半月的人使用這麼個詞彙?

    卓依皖雅你定是瘋了!我狠狠的搖了搖腦袋,你現在只是一個為了民族存亡而不得不流落至此的落魄公主,他可是景唐帝的弟弟,你們原本就是不是一個天地的人!

    這樣強把自己的心思壓下去,頓時心裡好過多了,可是為什麼我突然是如此想哭?在清楚的洞察到他眼睛裡那份疼惜之後,為什麼我竟然想哭?

    我一直把自己想的過於堅強,覺得自己是為夏族來到皇朝的,這是自己必須做的事情,每次想家想父王的時候,都會用這份類似民族大義般的情感把自己的小女兒心性硬生生的壓下去,可是今天,在這個帶我來皇朝的劊子手面前,我苦苦壘砌的情感大牆卻想土崩瓦解!

    卓依皖雅,你這樣不對!

    我努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嘴唇竟然出現一絲疼痛,剛才不是還說嗎,他明天就要把我送到皇宮去,而這個被當作東西敬獻的我,竟然還有閒心在這兒分析他對我是憐惜是討厭,呵呵,這事情果真夠滑稽。

    我唯恐自己再這樣分析下去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會有更加瘋狂的舉動出現,因此索性起了身子,「讓大家看皖雅的笑話了,皖雅身體有些不舒服,恕皖雅先行告退!」

    說完我便昂首挺胸的退了出去,不回頭也知道,背後肯定又是想要殺死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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