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曹子孝殞命虎牢夏侯淵兵敗斜谷
「曹仁是來拚命的啊!」
說這話的是劉備,此時他正親自率人將場中的曹仁,與這數千最後的殘兵圍困在核心。但見曹仁勢若瘋虎一般,率領著這幾千人,幾乎以搏命的方式與圍著他的張飛和張遼的數萬人拚死決戰。胳膊已經負傷的他,此時全靠一柄單刀殺敵。渾身上下也已經多出了十幾個大大xiǎoxiǎo的傷口,但是他恍若未覺,還在繼續酣戰。更可怕的是不止是他一個人,這幾千曹軍,幾乎所有的人均是這般捨生忘死。
「主公,這應該是曹cao的青州兵了!」驅馬上前的陳宮看了看場中的惡鬥,也是輕聲歎道。劉備點了點頭,他知道青州兵對曹cao絕對是忠心耿耿,當年他們走投無路之時,是曹cao收留了他們這些走投無路的黃巾餘孽。自從初平三年投奔曹cao之後,他們就只認同曹cao這一個主公。歷史上,就算是曹cao的繼承人曹丕的帳,他們都絲毫不買。想要他們投降,那是別想了。
「三十萬青州軍啊,若是都這般頑強,我該如何與曹孟德較量啊?」劉備看重場中死不投降的這幾千人,也是喃喃自語道。一旁的陳宮聞言,連忙開口勸慰道:「青州兵雖是曹cao死忠,不過也不會有三十萬這麼多。曹孟德此人素來言過其實,當年他收編青州黃巾軍確是有百萬之眾,但是除去叛軍家屬,最後獨立編連成軍的,最多也就七八萬人。其餘的或是充為屯田客,或是編入其餘軍馬。若是三十萬軍馬,人人都這般死戰,曹孟德當年何至於在官渡那麼狼狽,早就將袁本初一舉擊潰了。」
「這倒是!」劉備反應過來,也對自己適才的草木皆兵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陳宮,劉備知道,他身為曹cao曾經的好友,這些事應該知道的差不離。此時場中的青州兵,雖然是拚死酣戰,但畢竟劉軍也不是紙糊的,加上人數佔了絕對的優勢,漸漸地逐漸控制住了局勢。
曹仁不知道自己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更沒心情去關心身邊的部下誰剛剛倒下了,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沒力氣了。終於,再砍倒又一名敵人之後,曹仁感覺手中一麻,手中的單刀差點脫手而飛。百忙之中低頭一看,自己手裡這把刀已經缺口多處,不能再用了。
就這麼一疏神,曹仁陡然感覺周圍的情形有些不大對。安靜,太安靜了,絲毫不像是jī戰之中。曹仁有些茫然地抬頭一看,卻發現周圍一大片,只有自己還站在這裡。周圍倒下的那一大片,全都是自己的人和劉備的人。看到了這一幕之後,曹仁知道,大勢真的已去了。這口氣一瀉,曹仁頓時沒有力氣繼續再戰,手中的刀「堂啷」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也頹然蹲下直喘粗氣。
「曹子孝,別來無恙啊!」雖然明知道曹仁不可能投降,但是劉備還是打了個招呼。聽到這一聲,曹仁打起jīng神抬起頭來。看了看遠處的劉備,和周圍全神戒備的張飛等人,曹仁長吁一口氣才道:「劉皇叔久違了,今日曹仁兵敗於此,只怨技不如人。如今,只有一事相求。」
「何事?」劉備不知道曹仁會有什麼事要求他,不由得奇道。卻聽得曹仁笑道:「只求皇叔,將我葬回譙郡老家曹氏祖墳,不勝感jī了!」說完,曹仁橫過手中的單刀,對準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拉。
鮮血飛濺中,曹仁魁梧的身形倒在了地上。看著曹仁的屍體,劉備半晌似乎才回過神來,最後才歎道:「傳令下去,準備一口上好的棺木,將曹子孝送回譙郡安葬,如他所願!」
「主公,曹仁畢竟是曹cao堂弟。我看此事還是jiāo給曹cao自己去辦吧,我等畢竟是外人啊!」一旁的龐統諫言到。劉備聞言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也是點了點頭,就jiāo由龐統去辦此事。一旁的陳宮和徐庶聽了這話,眉頭稍微一皺,不過終究沒有說什麼。
龐統的話,雖然聽起來還算是比較人道,甚至是非常厚道。但是其真正的意圖,就是利用曹仁的死,來刺jī曹cao。曹仁畢竟是曹cao的堂弟,自起兵之時起,就跟隨他多年,jiāo情非同xiǎo可。就算曹cao再怎麼沉得住氣,面對曹仁的屍體,也會憤怒異常,甚至失去理智的。如此一來,也就更容易失去冷靜,從而會讓劉備更加有機可乘。這種手法雖說有效,但是他們實在是不屑於用這種有些下三濫的手法。不過現在龐統用了,他們就算是反對,也不好明說。
由於及時打開了城men,虎牢關之戰最後演變成了巷戰。四萬守關的曹軍,戰死與被俘的超過三萬,其中五千青州兵全部戰死,另有數千人打開關城的後men逃之夭夭。相應的,劉備軍馬也損失了兩萬餘人。北伐第一戰,就這麼慘烈,也讓劉備感歎不已。
劉備沒有料到的是,不止是在虎牢關。此時在漢中,也是hun戰一片了。秦嶺之中的一條偏僻的xiǎo路上,夏侯恩正自率領那五千jīng兵,在幾名當地獵戶的帶領下,準備越過川軍設在路口的大營,然後直殺至對方後方,裡應外合殺趙峰一個措手不及。
「傳令下去,暫且休息一下!」夏侯恩看了看那火辣辣的太陽,也是暫且下令全軍休整。這已經是他們進入秦嶺之中的第五天,據充為嚮導的獵戶所說,還需個三天,就可以徹底繞過敵軍大營。
「若是直接走谷道,便可省卻二百多里山路,至少可以節省數日。繞行這xiǎo路,卻需得如此耗時,這川中的路徑,怎麼恁地難走。」夏侯恩身在樹蔭之下,也是有些抱怨地自言自語道。不想他話音剛落,頭頂上就傳來一個洋洋得意的聲音:「既然難走,那就不要走了!」
「誰?」夏侯恩聞言大驚,連忙抬頭看去。但是接下來的一幕,簡直讓夏侯恩魂飛魄散:不計其數的古怪的步卒,猶如從天而降的惡鬼一般,從山道兩側的草叢裡,樹上,甚至石頭後面紛紛殺出。這些人一個個身手矯健,極為靈活。身上不著甲冑,只披著古怪的籐制的外衣,臉上還塗著油彩,手裡揮舞著刀劍,嗷嗷叫著向他們這數千手足無措的兵卒殺將而來。
「快快接戰!」夏侯恩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急了,連忙下令接戰。但是剛一jiāo手,這些曹軍頓時大吃一驚。不只是因為對方的身手極為矯健,更是因為他們身上實在是古怪,自己的刀劍砍上去,那脆弱的籐甲居然是紋絲不動,自己的武器都被dang開了,這群敵人簡直就是刀槍不入。
這些曹兵都是夏侯淵麾下的jīng銳,平日裡也都是軍中的健者。一般身手了得的對手他們也見過,無論如何不至於驚慌失措。但是現在這群敵人實在是太恐怖了,臉上五顏六se,身手刀槍不入,配合他們的身手,簡直是魔鬼一般。一產生這個念頭,這些平日裡悍勇的軍卒也是失去了鬥志,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撤退,尋路逃竄。
「可惡,怎麼殺不死啊!」夏侯恩連續數刀無功,頓時急了。一咬牙,夏侯恩拋下手中的鋼刀,拔出背後的長劍再戰。
「嗤嗤」數劍,幾名敵軍的籐甲也被砍開,接著人也被砍死。但是這種神兵利器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夏侯恩這點xiǎo的努力,實在是翻不起bō瀾。不多時,其餘的兵卒不是被殺,就是被俘或者投降,就剩下夏侯恩還在率領數百人頑抗。帶隊的王平和朱然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上前一起夾擊夏侯恩。
夏侯恩論武功,比他們二人一個都不如。雖然多了一件寶劍,但是依然不是對手。要不是二人忌憚他手中寶劍削鐵如泥,不敢用自己的兵刃硬接,不出十招夏侯恩就要被撂倒了。饒是如此,數十招一過,夏侯恩還是被王平尋機一腳揣在肚子上,整個人被踹倒在地,不等爬起來,已經是數把兵刃架在脖子上。
「好傢伙啊!」看著手裡剛剛繳獲的夏侯恩那把寶劍,王平也是讚不絕口。看了看劍鞘之上還有兩個古篆體字,王平目不識丁,自然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朱然湊上前看了幾眼,也是輕咦一聲道:「青釭劍?」
「怎麼義封將軍,你知道這把寶劍?」王平奇道。朱然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道:「聽聞曹cao有兩把寶劍,一名倚天,一名青釭,端的是削鐵如泥。倚天劍曹cao自配之,青鋼劍乃是其族侄夏侯恩佩戴。看來這廝,就是夏侯恩了!」
「義封果然見多識廣,王平佩服!」王平知道朱然乃是吳中大戶人家出身,學識可比自己這個老粗強多了。不想朱然笑道:「我哪裡知道這些,不過是昔日聽趙將軍偶然間說起罷了!」
「原來如此!」王平這才點頭道,看了看手中的寶劍,王平稍一思索後道:「王平承meng趙將軍知遇之恩,無以為報。如今我想將這寶劍送於將軍,聊表一下心意,未知朱將軍意下如何?」
王平雖然出身低微,但是也知道人情世故。夏侯恩是自己和朱然協力擒拿下的,如何處置戰利品還需和朱然商議一下。朱然稍一思索,想起自己身為孫權的發xiǎo,這些年自從孫權被誅滅之後,還是趙峰將自己安置在漢中,避免了和孫氏舊臣一同被排擠,也算是對自己有恩。現在自己不妨跟著王平,做個順水人情,當下也是答應了。
「子均,義封,你們這可是太可氣了,趙某受之有愧啊!」看著手中的青釭寶劍,趙峰也是愛不釋手。這等神兵利器,習武之人那個不愛呢?趙雲這廝現在不在,就便宜了自己了。
「將軍言重了,對了將軍,那夏侯恩已然成擒,未知將軍準備如何處置?」王平謙虛之後連忙問道。趙峰聞言後笑了笑,隨即擺擺手道:「將他綁了,和他的旗號一起掛至軍前,夏侯淵看了,他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將軍,夏侯恩乃是夏侯淵侄子,若是折辱他,夏侯淵豈不是要和我們拼老命了?」王平聞言不由得奇道。
「呵呵,夏侯淵進軍斜谷道,糧草遲早不濟。之所以遲遲不肯退兵,就是指望著這夏侯恩的突襲。待看到他的侄子之後,夏侯淵自然分得清輕重緩急。除非他想將十萬大軍盡皆葬送與此,否則必然要退兵的!」趙峰自信地道。
「或是如此!」朱然點頭道,當下命人將夏侯恩五huā大綁,推到軍前綁定在一根木樁子上,另外將他的戰棋一同掛起。曹軍的巡哨兵看了之後,連忙前去稟報夏侯淵。
「什麼?」得知侄子被生擒,夏侯淵也是大吃一驚。頹然半晌之後,夏侯淵忽地下令道:「傳我的將令,全軍盡速回撤長安!」
「將軍,不管少將軍了?」夏侯蘭聞得這條將令,不由的奇道。夏侯淵聞言苦笑一聲道:「趙伯濤之所以將恩兒捆綁示眾,就是為了告訴我不要再指望他的這一支奇兵。我若再滯留此處,一旦糧草耗盡就是個死,還是盡早撤軍的好。」話雖如此,如此這般被人吃得死死的,夏侯淵也確實感覺夠憋屈的。
「原來如此!」夏侯蘭點了點頭,自去安排撤軍事宜。數日後曹軍盡皆撤出斜谷道,趙峰也如夏侯淵所願,釋放了夏侯恩。這一場漢中之戰,最終還是趙峰依仗著地利優勢,讓夏侯淵無功而返。但二人斗甚覺憋屈,夏侯淵如此,趙峰也是如此。後者一輩子崇尚進攻,但是偏偏幾次碰到夏侯淵,都因為兵力不足被迫死守,實在是憋屈。
「夏侯秒才啊,真希望有機會和你較量一下啊!」趙峰喃喃自語道。夏侯淵素來以作戰勇猛作戰,能和他痛痛快快打一場,絕對是很值得期待的。然而趙峰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一直沒能有這樣的機會。
憋屈的只是趙峰和夏侯淵,此時的當朝魏王兼丞相曹cao,正自在黃河邊意氣風發地看重那浩浩dangdang的過河隊伍。他親自率領二十萬大軍南下去應對劉備,目前已經是渡河渡過一半了。
「魏王,魏王!」就在曹cao意氣風發之際,卻見老遠處一騎飛速趕來,馬上之人卻是謀士程昱,一邊趕來還一邊大呼xiǎo叫。
「仲德,何事如此驚慌失措,這等沉不住氣,莫不是向許子遠學的?」心情大好的曹cao也是開起了玩笑,這話一出口,就連他身旁一向嚴肅的許褚,也不禁咧嘴一笑。許攸自從投奔曹cao後,一直狂妄不知禮數,前些年曹cao忍無可忍,終於尋著個不是,發配他去渤海做個xiǎoxiǎo的郡丞,只求眼不見為淨。
「魏王!」程昱語氣惶急,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看了看曹cao那一臉的微笑,程昱一咬牙還是實話實說道:「據探馬來報,劉備前日已然率軍攻破了虎牢關,曹仁將軍殞命沙場!」
「什麼?」驟聞噩耗之餘,曹cao只覺腦海中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栽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