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又要死守了
夏侯淵現在很不爽,相當不爽。
陸遜和張任的動作很快,等夏侯淵到了武功城之後,他們已經幾乎是把沿渭水兩岸所有的船筏都給搜羅走了,自己現在和他隔水相望,卻是觸手不可及。這些天夏侯淵派人去收集遠處的船筏,準備趁夜搭建浮橋過河暗算。結果浮橋剛剛初具規模,就被張任突然派人攜帶桐油,自上游偷偷乘船趁夜順流而下,將即將完工的浮橋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看著臉se越來越yīn沉的夏侯淵,程昱心中也是有些發突。在大多數情況下,夏侯淵都算是一員當世名將。他作戰勇猛,身先士卒,仗義疏財,往往能得士卒效死力。再者就是他深通韜略,更兼虛心聽取謀士們的意見,一般極少會吃虧。當然,這是大多數情況下。
那些非大多數情況下是什麼呢?就是夏侯淵失去冷靜的時候。其實夏侯淵有著作為一個名將所有的特質,但也有身為將領的一個致命的缺點:急躁。一旦急火攻心,夏侯淵就會不顧一切和對手決一死戰。當然,由於他老兄作戰勇猛,這一招瘋狗拳天下能擋住的人也不多。可不多並不代表著沒有,在程昱看來,川中的那個趙峰十有**已經準備好了什麼yīn謀詭計,就等夏侯淵失去冷靜之後,往裡面鑽了。
事實上,程昱和郭嘉都曾隱晦地向曹cao提議,認為xing情急躁的夏侯淵並不太適合鎮守一方,最好還是換成xing情比較沉穩的夏侯惇或者曹仁坐鎮關中。但是曹cao也有難言之隱,一來曹仁需要在梁郡防備劉備,二來夏侯惇乃是罕見的有內政才能的大將,自己在河北屯田還真離不開他。而且關中要地,非可靠的宗族將領不能托付,因此曹cao這才讓夏侯淵坐鎮關中。
現在浮橋剛剛被張任一把火燒了,夏侯淵頓時嚴重不爽。程昱看著夏侯淵,要是現在他下令全軍游過渭河與川軍決一死戰,程昱也不會感到意外的。
不過夏侯淵畢竟不至於這麼衝動,稍微rou了rou腦袋,夏侯淵向程昱問道:「仲德先生,依你之見,眼下該當如何?」
程昱稍一沉yin,最後還是道:「將軍,目前看來,靠浮橋渡河已是不現實,還是先打造船筏吧!」雖然渭河沿岸的船筏都被陸遜搜羅空了,但是只要有樹就能造船。陸遜和張任再狠,也不可能把整個關中的樹都砍光了。夏侯淵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只能先接受這個建議了,派人通知長安的鍾繇派遣工匠打造船筏不提。
「報將軍,冀城韋刺史緊急書函!」就在夏侯淵下令之後,一名xiǎo校飛奔來報。夏侯淵接過書信打開一看,頓時大驚。
「將軍,是不是韓遂那廝又作luan了?」程昱眼見夏侯淵整個人都站起來了,急忙問道。夏侯淵搖了搖頭,只是將書信遞給程昱,後者一看表情也甚是訝異。
「趙伯濤率軍數萬走隴西大道,兵臨冀城?」程昱有些難以置信地道。「難道這裡的川軍只是在佯攻?」副將韓浩聞言不由得皺眉道。
「應該是這樣,只是趙峰為何要取隴西呢,那可是為馬騰做嫁衣啊!」夏侯淵昱搖頭道。雖然成功瞞過了自己,但是夏侯淵也不認為趙峰的戰略意圖有多麼高明,畢竟他這樣做自己也得不到太多好處。
「非止如此,我想他是想拿下隴西諸郡,然後擊破韓遂。如此一來,日後便可由隴西進軍關中。」程昱畢竟眼光更為長遠一些,頓時將趙峰真正的意圖看出一大半來。從隴西大道進軍關中確實是更為便利,但是只有佔據西涼,才能獲得穩定的戰馬來源,這也是趙峰急著要走祁山大道的主要原因之一,這一點程昱就沒能看出來了。
「冀城只有不足一萬守軍,且多為郡國兵,時間一長必然有失。當務之急,我當先率人馬前去救援冀城!」夏侯淵立即拍板了。看了看周圍諸將,夏侯淵最後對程昱以及韓浩道:「仲德先生,韓將軍,這裡就jiāo給你了,我留下兩萬人馬與你們鎮守大營,只需防備川軍來襲,同時打造船筏即可。待我救了冀城之危,再來破敵!」
「將軍放心,此處一切有我!」程昱點頭道。當下夏侯淵自己率領三萬騎兵火速趕往隴西救援,留下程昱和韓浩率兩萬步卒在這裡對付河對面的張任。同時程昱也急忙寫了軍報,通知長安的鍾繇和許昌的曹cao。
街亭要地,趙峰看了看周圍的地形,不置可否。在他身旁,馬謖已經滔滔不絕地開口道:「將軍,我看還是駐紮在山上,居高臨下,必可扼守要衝之處。夏侯淵救兵至此,必然要攻山,如此我等佔據要害地勢,豈不以逸待勞?」
「幼常,山上可沒水啊,一旦斷水如之奈何?」趙峰看了看遠處那荒山,悠悠地道。
街亭這地方,地勢很奇怪。自東往西,那是一條大道通往一片開闊地,非常適合大兵團開展攻擊。而這片山勢也很奇怪,乃是五條山道最後匯聚於這片開闊地上。一旦讓對手突破到這五條山道中的任何一條,那就等於讓對方長驅直入殺進隴西了。
至於街亭城,倒是在大道邊上扼守要衝,但是街亭城也確實太xiǎo了些,只有不到一千戶居民。趙峰忽然有些明白馬謖為何一力要駐紮與山上了,因為街亭城實在是太xiǎo了,就算清空了城內的居民,也只夠數千人駐紮的。而要是駐紮在大道上,那就只能拿步兵和對手的騎兵對抗了。
「截斷水源又如何,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軍士們一旦斷水,必然會奮勇殺敵,夏侯淵的援軍遠道而來,軍力不濟,我軍便可大獲全勝了!」馬謖信心十足地道。
原來如此!趙峰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歷史上馬謖一力要駐軍山上了,感情他不止是想守住街亭,還想一舉擊敗對手。這時王平開口道:「此言不妥,太過行險了,將軍還是駐守街亭城,或是當道下寨,以擋夏侯淵吧!」
和歷史上一樣,趙峰將馬謖和王平這對守街亭的搭檔帶上了。朱然率軍一萬去取臨渭縣,龐德率軍三萬去攻打冀城,高翔率軍五千去平定其餘諸縣,自己率軍兩萬五千扼守街亭。不出他所料,王平和馬謖還是意見相左。
輕輕咳嗽一聲示意二人不要停止討論,趙峰自己開口道:「我已決定,此番我率軍兩萬駐紮在道口,子均你率軍五千駐紮街亭城以為掎角之勢。夏侯淵行軍素以快捷著稱,我相信他一開始肯定來的都是騎兵,必是未帶攻城器械。子均你守城之際,只待他攻得急了,便揮軍掩殺其後方。我等只需在此鎮守個二十日,便是大功了!」
「諾!」王平聞言自去率軍鎮守街亭城不提,看著眼前有些不服的馬謖,趙峰眉頭微皺開口道:「幼常,是不是不甘心我不同意駐紮與山上?」
「末將不敢!」馬謖悻悻然道,不過話裡的不服氣還是一目瞭然啊。
「幼常,我就問你,萬一被敵軍圍困於山上,斷絕水源,一旦軍心紊luan,街亭失守,我等此番北伐功敗垂成,該當如何?」趙峰沉聲道。
「未必會如此吧!」馬謖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你自己也說了,未必如此,萬一如此,該當如何?」趙峰提高了聲音的分貝問道,馬謖聞言張了張嘴,卻是沒能再說什麼。
「萬一如此,我等便是罪人!」趙峰哼了一聲道。看了看眼前還有些不服的馬謖,趙峰繼續道:「自古進攻可以出奇制勝,防守卻是尚穩。你怎麼在守禦之時一味行險,若是事敗豈不是自毀長城!」
「將軍教誨,謖謹記了!」官大一級壓死人,馬謖現在也只能乖乖地聽從趙峰安排了。當下趙峰命人抓緊每一分鐘構築防守陣地,掘土為掩體,將各種弓弩配備起來,加上壕溝,鐵蒺藜什麼的,總之能用上的招數全部用上了,盡一切可能為夏侯淵製造麻煩。沒辦法,這條大道實在是太寬敞了些,夏侯淵足以一次投入數千人直衝向自己的大營。要是不多做些障礙,那直接以血rou之軀對抗對方的鐵甲騎兵,簡直和送死無異。
趙峰在忙著構築陣地的同時,王平在街亭城卻也沒歇著。王平除了自己的名字,認識的字不超過十個。他自然不知道孟夫子形容一座城xiǎo的時候,曾經用過三里之城,五里之郭這樣的話。不過這座街亭城確實是三里之城,可是西涼之地河流很少,因此就連五里之郭都欠奉。這座城乃是黃土壘起的,高度估計差不多兩丈都不到點,而城牆的寬度也就一丈不到。王平在城頭上往下一看,甚至感覺自己就算跳下去,都不一定會摔死。
在他們的北面,龐德正在揮軍攻打冀城,冀城守軍在韋康和姜敘等人的率領下,拚死抵抗,龐德倉促間只怕難以攻下。與此同時朱然卻已經拿下了臨渭縣,將幾個重要的渡口全都牢牢控制住,截斷了從水路進入隴西的通道。至於掃dang各縣的高翔,也還是比較順利的。但是成敗的關鍵,還是要看街亭最終的歸屬。
好在夏侯淵還有幾天才到,王平和趙峰都忙著爭分奪秒修築城池和陣地。到了抵達街亭四天後的晚上,探馬終於送回來了消息:夏侯淵大軍距離街亭,已不足百里了,大概最早明天早上就能到達街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