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灶子裡的文章
「將軍,今天荊州軍攻得真是兇猛啊」巴郡城中,胳膊吊在脖子上的副將劉瑰朝張任有些氣急敗壞地道。這個傷口乃是他在指揮守城之時,被荊州軍的一支暗箭給she穿了右臂。
「看來張飛是拼了命了,想要速戰速決啊」張任冷笑道,隨即朝劉瑰道:「將軍再堅持兩日,待荊州軍糧盡回撤之際,我等便可反攻掩殺了。」
「兩日夠嗎?」劉瑰感覺張任未免有些太過自信了吧,卻聽得張任笑道:「我等在此堅守多時,張飛糧草早已不濟。前日高將軍再劫一次,張飛惱羞成怒,這才發力攻打。我等只需再堅守個一兩日,其人必會因為糧草不濟而退兵。更兼張飛xing烈如火,久攻不下必會酗酒鞭笞士卒,如此軍心必luan。」
「張飛雖是匹夫,但是諸葛亮足智多謀,不可輕視啊」劉瑰忽然想什麼,;連忙提醒道。沒有了歷史上的赤壁之戰,但是諸葛亮在荊襄名聲極大,劉瑰多少也有所聽聞。
「這等白面書生,理政還有些本事,打仗就不足為慮了」張任不以為然地道。這位張都督是典型的實踐派,認為打仗必須要是真正上過戰場的才會打,那些只會動嘴皮子的謀士作用就有限了。這樣的想法,也就注定了他失敗的命運。
張任所料不差,在荊州軍發力攻打了三天,留下七千多具屍體之後,第四天清晨,守軍驚喜的發現,那些討厭的荊州軍,帶同那可怕的投石機,今天都沒來繼續sāo擾自己。
「都督,荊州軍連夜退了」劉瑰驚喜地向張任稟報道。後者聞言眉頭卻是稍微皺了起來,派出細作去打探荊州軍的去向。到了下午,細作紛紛來報,稱荊州軍都往南去了。
「往南?」張任聞言也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道:「看來這張飛不甘心就這麼退回荊州,想去南中牂牁與朱堤站穩腳跟,然後再徐圖我西川啊」
「將軍,既然張飛撤了,那我們要不要追擊?」劉瑰等人問道。
「追,自然要追。否則的話要是讓張飛在南中立住腳跟,那我西川可就永不得安寧了」張任沉聲道。當即張任留下劉瑰守城,自己親率五萬大軍,與馬延劉漢等將往南追擊張飛。
「將軍,昨天夜裡荊州軍應該就是在這裡安營紮寨的,您看這滿地都是燒飯的灶子。」馬延指了指地上的軍灶道。這種軍灶都是用石塊壘起來的,壘起來之後就可以把鍋擱在上面,然後在下面點燃柴草煮飯燒水。一般大軍撤離之時,除非是想隱藏形跡,否則這些灶子留著也就留著了,很少有人刻意去清理的。
「嗯,派人去數數看,看有多少軍灶。」張任不動聲se地道。不多時眾軍數完來報,大概有將近五千個灶子。
「十人一灶,那就應該有五萬人了」張任沉yin道。行軍不同於駐守,一般行軍的時候,尤其是急行軍的時候,大軍一日只壘灶做一餐飯,其餘兩餐都是一併做好了,然後攜帶著在路上吃了。而一般來說,一個灶子大概只夠十個人圍著吃飯,一來行軍鍋也就差不多這麼大,只夠十個人吃的,二來圍著一個鍋子的人太多的話就會擁擠,吃飯的時候都會磕磕碰碰的。
「將軍,是否還要追擊?」馬延一看對方人數和自己都快差不多了,心裡不免有些打鼓了。張任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道:「我等還需收復南中,如今輕易不可退兵,但需防此乃張飛的詭計。這樣,馬將軍,你先率五千人馬當先開路,一遇情況即刻來報。」
「也好」馬延也知道這樣的做法更為保險些,當下自己率領一路人馬當先開路,張任率領大軍隨後跟上再追了沒多久,一路上就可以明顯看出荊州軍撤退留下的痕跡了。比如倒斃的馬匹,丟棄的破舊的鎧甲。雖然不多,但是足以說明這裡剛剛有大軍行走過。
「將軍,前面的空地上又有一大群灶子」這時一名探馬來報,馬延有樣學樣,連忙命人去點數共計有多少的軍灶,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七千多灶子?」馬延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了,要是十人一灶的話,那可就足夠七八萬人吃飯了,怎麼張飛反而還增兵了?馬延想了想,最後感覺實在是有些頭疼,決定還是等張任過來再拿主意。
「七千多灶子?」張任聞言卻是皺眉,隨即開始親自查看散佈在這片地上的軍灶。半晌,在看了數十個軍灶之後,張任臉上lu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都督,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這張飛哪來的兵力增兵呢?」馬延感覺自己腦袋有些疼了,卻聽得張任笑道:「誰說張飛增兵了?」
「嗯?都督,張飛不是灶子增多了嗎?」馬延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其餘諸將也是一臉茫然。卻聽得張任笑道:「張飛這廝倒也不是沒腦子,他怕我追擊,就命令士兵多挖灶子來以假luan真。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假的就是假的,和真灶子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馬延將好奇jīng神發揚到底問道,卻聽得張任問道:「馬延,煮一鍋飯需要多久?」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馬延略一沉yin道。
「沒錯,差不多要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內都要燒柴草煮飯,最後灶子裡積累下的灰燼自然不少。可是我剛才查看了幾十個灶子,雖然用來壘灶的石塊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但是其中卻有不少灶子裡面只有一點灰燼,估計也就是點了一把草燒了一下而已」張任微笑道。
「都督的意思是,這些灶子裡很多都是假的?」馬延聽了半晌也是明白過來點什麼。
「正是如此,張飛怕我看出虛實,這才多壘假灶。傳令下去,仔細查看所有的灶子,看看到底多少是真灶,多少是假灶。」張任繼續命令道,眾軍連忙仔細點數了一遍,最後匯報大概有三千多的假灶,真灶大概是四千左右。
「若論真灶,已是沒有昨天多了。張飛糧草不足,加上士卒們遠離荊州,思鄉心切,有逃兵不足為奇。來人,傳我的命令,全速追擊」張任nong清楚情況之後,就下令全速追擊了。五萬川軍一路飛奔,直追擊了兩日,終於在涪水邊上追上了荊州軍的尾巴,一通hun戰之後,這支大概兩千多人的部隊死傷慘重,餘者丟盔棄甲再往南跑,張任下令繼續追擊。這些敗兵跑到江邊準備好的船筏上,一溜煙全都跑過江去了。
「將軍,這裡又有一片灶子」在追到岷江邊上之時,赫然發現又是一片軍灶在此。張任上前派人差點,結果發現真灶不過三千多,假灶倒是有五千多。
「哼哼,看來張飛確實是糧草不足了,這才多久,已經這般軍心潰散了」張任有些不屑地道。看了看涪水的對面,張任略一沉yin後,下令徵集附近的郡縣船筏,以供大軍渡江追擊。
「將軍,張飛已逃至南中,我等孤軍深入再追只怕有失,何不暫且回軍,再作打算呢?」大將高翔眼見張任見好不收,也是急忙諫道。
「不然,若不趁此良機將張飛一舉逐出西川,待他在牂牁養成氣候,與荊南連接成一片,那我等日後可就寢食難安了」張任有些不以為然地道。huā了一天的功夫,各種船筏收集了一大堆,張任下令大軍分批渡江。來回度了四趟,五萬川軍總算是過了江了,時間也已經是這天的下午。張任下令前進三十里之後,再安營紮寨。
「殺」就在張任剛剛離開不久,原本寂靜無聲的江岸,突然爆發出一陣喊殺聲,數千埋伏已久的荊州軍士兵從沿江上游處殺出,他們的目標,是被張任留下來看守船筏的那一千川軍。不多時雙方就開始短兵相接了,川軍倉促接戰加上人數又少,一時間被殺得潰不成軍。
「都督,大事不妙,我們留下來守船的弟兄們被人給埋伏了」張任正自率軍前進,卻聽得斷後的士卒前來報信,這一驚當真是非同xiǎo可。萬一船筏都沒有了,那自己真的就成為一支孤軍被困守在涪水南岸了。
「殺回去」不需要多想,張任迅速做出了決定。然後就在川軍調頭往回殺時,他們的南邊也是爆發出一陣喊殺聲。數不清的荊州軍,突然出現在川軍的身後,往他們的陣型中狠狠chā了一刀。川軍猝然遭襲,頓時有些慌luan起來。
「不要luan,列陣迎敵」張任拚命指揮luan軍,在他的努力之下,川軍開始逐漸組織起有效的反抗來。張任不知道的是,距離他不遠的一處土坡上,幾個人正在注視著他。
「兵雖中伏而不luan,張任確實是當世名將」看著場中指揮士卒來回衝殺的張任,諸葛亮也是歎道。他身旁的張飛就沒那麼好的耐xing了,命令幾百名士卒保護住諸葛亮等文官,就自己親自下去會會這個川中第一名將了。
「軍師,昔日孫臏乃是用的增兵減灶之計,如今你卻是增兵增灶,yin*這這張任上當,卻又勝過古人多矣」一旁的楊儀有些奉承地拍馬道。
「張任號稱西川第一名將,破曉兵法。要想讓他中伏,不多搞些手段,還是做不到的。」諸葛亮也沒有謙虛,只是搖著扇子關注土坡下的jī戰。在張飛親自投入戰鬥之後,六萬荊州軍已經和五萬川軍hun戰在一起。雙方的箭頭人物張飛和張任均是所向披靡,帶領各自的屬下勇猛作戰。
可是老天不希望有人無敵狀態太久的,在輕鬆地解決了一名益州軍的校尉之後,張飛陡然感覺有一股殺氣向自己bī來,連忙橫過手中的丈八蛇矛一架。
「噹」一聲巨響之後,張飛和來人都是各退三步。「張任?」看著眼前這個黃銅se臉龐的大將並沒有被自己震回去,張飛立即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張飛,受死吧」張任怒吼一聲,隨即tǐng槍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