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兩敗俱傷
「諸位，三將軍和諸葛軍師的十萬大軍，已經兵至涪陵，涪陵太守卓膺開城投降，但是號稱川中第一名將的張任，已經率軍五萬駐守巴郡與之對峙。雖然倉促間不可下，但是以諸葛軍師之智，三將軍之勇，張任絕對不是對手。我等目前在賀齊將軍的五千丹陽jīng兵到來之後，加上之前雷銅將軍的兩萬川軍，以及東三郡駐守的兵力，已是有了**萬軍馬，其中一萬左右正在沓中屯田。除去留守漢中和東三郡，我想調動五萬人馬策應三將軍襲取西川。」指著展開的地圖，趙峰詳細介紹了現在的軍情。
「未知將軍yu自何處進兵？」陸遜這時問道。從地圖上看，也就是劍men關和葭萌關還有巴西郡這三處可以進兵了。前兩處都是天下少有的雄關，想要攻取甚為不易。巴西雖然相對較易攻取，但是有老將嚴顏鎮守，甚是難料。
「我等先集結人馬，待進兵之時自有決斷」趙峰還是稍微保留了點，隨即命人去褒城，將熟悉漢中和西川地理的王平調來，另有用處。就在這時有人來報，稱荊州有緊急書信送至。趙峰忙命來人進來，卻見一名滿面征塵的xiǎo校進來，遞給趙峰一封緊急書信。趙峰拆開一看，卻也是輕咦一聲。
「將軍，出什麼事了？」陸遜看趙峰臉se不是太好看，連忙問道。趙峰歎了口氣，語氣盡量平淡地道：「主公本yu遣甘興霸率軍走水路進襲西川，但是荊、揚二州連降暴雨，江水暴漲，甘興霸親自查看長江水情，水師無法逆流而上，此計已是不成。更兼荊揚隨時有可能爆發洪災，已是chōu調不出太多糧食供大軍征戰所需，因此關將軍讓我們最好速戰速決。」
漢中由於剛剛購買戰馬，所存餘糧已是不多，這次征戰很大程度上要依靠荊州提供糧草，張飛那一路就更不用說了。一旦荊襄爆發洪災自身難保，那趙峰和張飛糧草不濟，可就有些危險了。
「張任和嚴顏均是川中名將，深知此中要害。若讓其探知我軍虛實，必會堅守不戰，待我軍糧盡再圖反擊。」陸遜看完之後也是歎道，眾人默然。趙峰卻感覺這當真是報應不爽，自己前年和關羽利用荊北缺糧，輕易拿下荊州。現在自己也缺糧了，這種滋味確實不好受。
「無妨，我等只需盡快打破西川即可」趙峰想了想歷史上劉備和鍾會以及鄧艾攻取西川的戰例，從中倒也能學到點什麼。眾人素知趙峰行事偏於穩重，眼見他都是如此信心滿滿，倒也放下一大半心來。
相比較趙峰諸人的雲淡風輕，此時的壽chūn，氣氛就有些凝重了。正如諸葛亮所料的那樣，這場chūn雨自從開chūn以來，連綿不絕下了一個多月。整個江淮乃是荊襄和江東，都被這場降雨覆蓋了，不少冬xiǎo麥都已經被泡爛了。萬幸的是，劉備治下最後的產糧基地，遠在南疆的jiāo州並沒有收到侵襲。
「淆水和贛水的水位近日都已上漲，雖然不少地段已經連夜加固了堤壩，但是治標不治本。」齊國公府中，雖然已是半夜三更，但是劉備及其麾下重要的官員泰半在此。適才介紹災情的正是陳群，聽他的語氣，甚是不樂觀。
「士元，你看這雨還有多久會停下來？」劉備敲了敲腦袋，還是向左首的龐統問道。諸葛亮不在，就屬龐統最熟知天文了。龐統聞言打開窗子仔細看了看，語氣非常肯定地道：「主公，不出兩日，這場雨必然會停下」
「還有兩天？」劉備從來沒覺得兩天是這麼漫長。雖然眼下沒有什麼大的不妥，但是穎水的幾條支流已經開始氾濫，衝垮了幾個流經的村落。要是繼續再下兩天雨，劉備感覺長江或者淮河安分的可能xing並不大。
「主公，這場chūn雨來得甚是厲害，據細作來報，黃河水位昨日已經開始氾濫。曹cao治下的冀州和兗州受災也甚是嚴重。以肅估計，雖然我們已經騰不出手來北伐，但是曹cao也休想大兵南下」魯肅這時候開口道。劉備聽了這話，心裡面也是稍微安穩了點。
「若能經歷過這場大雨，明年北伐時，我等便可再多積蓄一份力量了。」龐統忽地道，眾人雖然知道他這話有些不厚道，但是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如果多了一年積蓄力量，以劉備治下五州的水土和人口，一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們聚積起更多的糧食和兵力。
據陳群和諸葛亮統計，去年一年劉備治下諸州的糧食總產量，保守估計也是曹cao治下諸州糧食總產量的將近兩倍還多，這還不包括當時尚未攻取漢中所獲得的糧食。雖然曹cao治下冀州和關中也是著名的fei沃之地，但是只能種植xiǎo麥，而且一年只有一熟的這些地方，就算是採取了深耕細作之法，所獲得的糧食產量，也無法與實行了稻麥兩季耕種的荊揚徐豫四州相比，更別說與實行一年水稻三熟的jiāo州相比了。與此同時，根據諸葛亮的提議，劉備將每年退伍的老兵，其中一大批安置去夷州墾荒，同時促進夷州的建設，與當地的土著通婚加強jiāo流。預計再過數年，夷州又能成為一大產糧基地。
與糧食產量佔據上風相矛盾的是，劉備治下人口卻是不如曹cao了。目前劉備治下五州加上漢中，人口大約是九百七八十萬，反正沒到一千萬。而曹cao原本三州就有四百萬人口，在平定河北之後，又佔據了天下人口最多的冀州，人口保守估計也有一千三四百萬。雙方人口對比幾乎是達到了1.5:1。而更多的人口，就意味著更為充足的兵源。但是在糧草不足的前提下，也更容易引發軍糧不濟的危機。再者，一旦能在今年拿下益州，連接西涼，那麼劉備迴旋的餘地就更為廣闊了。
「但也不可麻痺大意，如今西川戰事正酣，萬一曹cao趁機自關中進取漢中，則趙將軍首尾不能相顧。」魯肅忽地言道。
「子敬適才不是說，曹cao無力南下了嗎？」孫乾聞言有些奇怪地道。
「南下自是無力，但是曹cao實力不容xiǎo覷，關中夏侯淵又是以善於長途奇襲著稱，漢中之地還需xiǎo心戒備。」魯肅謹慎地道。
「伯濤久經沙場，縱然是攻取西川，漢中也必會有人留守，無須擔心」劉備對趙峰的能力那是相當信任的，雖然他也中過幾次暗算，但是真的認真做事的時候，還真沒見他吃過虧。
「謹慎起見，主公可派遣一大將屯兵東三郡，以防關中來敵。」魯肅想了想道。劉備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問道：「諸位認為可有合適人選？」
「此事只是為防萬一，無需勞動大將，令一偏將即可。依肅之見，命廖元儉率軍兩萬入駐上庸即可」魯肅正說到這裡，突然「匡啷」一聲，原本緊閉的大men被人一把推開，渾身水滴滴的簡雍一臉駭然地走了進來。
「怎麼了憲和？」劉備眼見簡雍這副喪魂落魄的樣子，陡然間心裡產生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主公，襄江大堤竟陵段決堤，自竟陵至漢陽，盡數被淹了」簡雍顫聲說完，已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劉備聞言大駭，半晌才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澀然開口道：「怎麼會這樣？昨天黃州縣令孫康不是還派人來報，說是竟陵大堤萬無一失的嗎？」
「曹軍細作趁著大雨守軍不備掘開堤壩，結果釀成此禍」簡雍頹然道，劉備聞言也不禁怒火中燒。「曹孟德」劉備一字一頓恨聲道，聲音之咬牙切齒，真讓人懷疑要是曹cao在他面前，劉備會不會活剮了他。
襄江之水一旦氾濫，長江中下游各處必將受其bō及，預計受災人口不下兩百萬。劉備日防夜防，既要防大雨，又要防曹cao趁機破壞，終於還是百密一疏。曹cao用計素來果決，這一次竟然是不惜通過破壞襄江大堤，也要讓劉備狠狠損失一番。
「可惡，主公，曹cao如此惡毒，我等何不以牙還牙？」龐統恨聲道，劉備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長歎一聲道：「曹cao能夠行次毒計，備卻用不出來。長文，立即組織人手，去沿江各郡縣搶修堤壩，爭取減xiǎo損失。子敬，加派人手守護各處要緊堤壩，防止曹cao再趁機破壞，待雨停之後再作打算」
「諾」魯肅和陳群知道劉備幹不出以牙還牙的事，暗歎一聲還是各自去忙活了。劉備負手看了看窗外的chūn雨，半晌才嗟然長歎一聲道：「五千萬大漢蒼生，還剩幾何？」
與劉備的悲天憫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此時鄴城的魏王府中，曹cao在得知計策成功之後，卻是大喜過望。
「文和，經此一來，劉備人丁糧草損失，當真是不計其數啊」曹cao有些張狂地笑道。毒士賈詡，向來出狠招，一條計策就能使人屍橫遍野。這一次，更是切中劉備軍的軟肋。
「可是丞相，河北近來chūn雨連綿，受災也甚是嚴重啊」一旁的謀士劉曄看曹cao興奮地有點過頭了，連忙給他潑了點冷水。
「再慘也不會有劉玄德慘」曹cao信心十足地道。但是這次，他卻失算了。雖然成功掘開了襄江大堤，但是在張昭和諸葛亮等人的jīng心治理之下，荊州和揚州的水利措施遠比河北來得完善。加上大堤有大軍守護，曹cao的人沒敢在關鍵地段挖掘，掘開的口子只是處在一個並非太緊要的地方，並且第二天早上就被堵上了。最終雖然損失慘重，但還不至於讓整個長江中下游傷筋動骨。反倒是河北，雖然經過荀彧的jīng心治理，但是出身穎川的他雖是王佐之才，但是對水利設施的重要xing認識，卻遠不如久居荊襄的諸葛亮，更別說穿越者趙峰了。
最後的結局就是，曹cao剛讓劉備吃了個大虧，自己還沒高興多久，冀州刺史夏侯惇就告訴他一個很讓他不爽的消息：黃河大壩決堤了。
「什麼？」曹cao正自不爽，卻見主簿楊修氣急敗壞地跑來，一臉駭然地對曹cao道：「主公，大事不妙，荀尚書他？」
「文若他怎麼了？」曹cao聞言竟是chōu搐了一下，直覺告訴他，荀彧出事了。
「荀尚書他，他服毒自盡了」楊修說完，已是淚如雨下。曹cao聞言大驚，腦海裡一時間都空白了。整個人猶如魔怔了一般，開始下意識地踉蹌而行。
「主公xiǎo心啊」楊修眼見曹cao差點沒摔倒，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不想曹cao卻是一把將他推開，嘴裡喃喃念叨道：「文若啊文若，漢室就這麼重要嗎？我當了魏王，你就連命都不要了？」
踉踉蹌蹌走了幾步，曹cao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疼，哆嗦了半晌，最終還是大叫一聲當場倒了下去。
「魏王（主公）」楊修等人大驚，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同時趕緊傳召太醫不提。經過太醫連續兩個多時辰的jīng心診治，曹cao雖然還是昏mi不醒，但是病情總算是稍微穩定下來了一些。到了第二天凌晨，曹cao這才醒來。
「啊」曹cao睜開眼之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chuang邊一臉焦急看著自己的蔡文姬。輕歎一聲，曹cao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道：「文姬啊，現在是什麼時候，我睡了多久了？」
「才幾個時辰，還早呢，天都沒亮？」蔡文姬一邊輕聲安慰道，一邊把被子往曹cao身上拉了拉。
「文姬啊，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曹cao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一問完就開始喘息，也不知道是頭風鬧的，還是心情鬱結。
蔡文姬聞言默然，最後歎道：「是非對錯，只能留與後人評說了」
「或許你說得對，但是要是沒錯的話，為什麼文若居然都要棄我而去呢？」曹cao似乎並沒有怎麼被蔡文姬的話開解，歎息良久，這才對眼前的佳人歎了口氣道：「或許令尊尚在，也會當我是漢賊吧」
「不能這麼說，夫君你平定塞北，叩擊匈奴，對大漢還是有功的」蔡文姬連忙寬慰道。曹cao聞言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也是帶著幾分感慨道：「我曹孟德還是做過不少好事的」這會兒他算是明白過來了，荀彧之所以突然求死，固然和自己稱王有關，但也和自己採取賈詡的毒計不無關係。他向來推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自己這麼殺傷百姓以削弱敵軍，他決不能接受。
「劉玄德啊劉玄德，這次我可比你慘多了」曹cao嘴裡喃喃念叨著，最後長歎一聲沉沉睡去，直至天se大亮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