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交州也有故人
廬陵和新都失守,孫匡和孫翊兄弟戰死。這兩個消息傳回吳郡時,孫權整個人都愣住了。
本以為,兩位兄弟手握重兵,若是堅守怎麼也能支撐一陣子,然後自己再派兵突襲後方,便可裡應外合取勝。不想孫匡和孫翊都是敗得這麼快,這麼毫無餘力。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這兩處人馬已經敗得乾乾淨淨了。
「叔弼,季佐」孫權喃喃念叨兩個弟弟的名字,整個人踉踉蹌蹌走了幾步,突然間竟是一口鮮血噴出來,潘璋等人大驚,連忙上前扶住孫權,再命醫士火速前來診斷。一番診治之後,孫權總算是悠悠醒轉。看著眼前一臉關切的眾人,孫權歎了口氣澀然道:「諸位,眼下形勢可有良策?」
眾人轉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呂meng鼓足勇氣道:「主公,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實在不行,咱們就跨洋出海去夷州,做那化外之民吧」眾人聞言默然。
呂meng可以說是孫權麾下最jī進的主戰派了,現在連他都認為最好早作打算,準備跑路,其餘眾人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孫權點了點頭,正待再言時,卻聽得服shi老太太的婢女來報,說是老太太得知二子喪生,傷心過度已經昏過去了。孫權擔心母親身體,連忙暫停議事,強撐著前去探望自己的老娘。
「母親」孫權到時,吳國太剛剛醒轉,不過還是不能走動,只能躺在chuang上休養,幾名女眷正在照料。看到孫權過來,吳國太眼淚更是如斷線珠子般撲簌簌直下,抓住孫權的手哭道:「仲謀,叔弼和季佐都已經去了,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了」
「我知道,母親」孫權聞言也是泣不成聲。自己兄弟五人,已喪其三,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孫朗。吳國太先喪夫後喪子,十幾年來親人紛紛離世,現在當真是心如刀割。
孫權雖然傷心,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安慰了母親幾句,直至母親喝了藥沉沉睡下,這才出了房間。「二哥,難道我們真的沒有辦法打贏劉備了嗎?」剛一出門,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扯著孫權的袖子問道。這副淚眼婆娑的樣子配上她那俏麗的容貌,倒也楚楚可憐。
「香兒放心,二哥還有辦法。」孫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抹去妹妹臉上的眼淚。抬頭看了看走來的大喬,孫權歎了口氣道:「母親身體不大爽利,大嫂平日裡多費心吧,還有小妹。」孫權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腦袋。饒是他一代梟雄,頃刻間連喪二弟也是緩不過勁來。
「叔叔放心,家中之事我自會打理。」大喬自無不可,連忙點頭道。忽然大喬似乎想什麼,連忙開口問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請教叔叔,眼下叔叔與劉備為敵,我妹妹正在柴桑,會不會牽連到她?」
「劉玄德向來以仁義自居,再者令妹乃是公瑾遺孀,劉備對公瑾族人尚算禮遇,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和她過不去。」孫權聽她提到小喬,眼神裡閃過一絲莫名的神se,不過還是盡量答道。頓了一頓,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動機,孫權又道:「再者令妹與劉備麾下大將趙峰過從甚密,有他庇護,當保無虞。」
「那我就放心了。」大喬點了點頭道,隨即才回過神來,有些難以置信地對孫權問道:「叔叔是說,就是當年暗箭殺害伯符,離間公瑾的那個趙峰?」
「正是」孫權看著大喬有些抓狂的表情,也是心中別有一番滋味。
「瑛兒怎麼會和這種人有交情」大喬怒道,孫權半真半假地勸了幾句,也就告辭去忙自己的事了,留下滿腔疑huo與惱火的大喬與年幼的孫尚香不提。
不說孫權現在心內如焚,此時始新縣城中,高覽和黃忠先後來報,新都郡治下諸縣均已收復,就等揮軍前往鄱陽了。
「士元,子龍,你們看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趙峰將地圖攤在桌上,招呼眾人前來觀看。龐統看了看地圖,許久這才沉吟道:「眼下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匯合紀靈將軍的人馬,南下會稽解決那裡的呂范;二是西進鄱陽,收拾那裡的孫皎。據探馬來報,會稽的呂范有一萬守軍,鄱陽的孫皎雖然只有四千步兵守城,但還有一萬水軍駐紮在鄱陽湖中,在我大軍攻城時,他隨時可能突襲我軍後方,若論兵力倒是鄱陽更多。眼下依統之見,還是先攻取鄱陽。會稽山城險峻,若要強攻一時間不易攻下。鄱陽守軍雖多,但城池矮小,我軍攻城器械犀利,或可一股而下。」
「如此甚好」趙峰也感覺先打鄱陽更為穩妥,上次自己打得還算輕鬆。當下命人通知廬陵的紀靈,讓他做出東進會稽的態勢。此外讓尹禮率軍一萬駐守新都,防止孫權從吳郡後路來襲,趙峰自己率領大軍先打鄱陽。
「鄱陽乃是鄱陽書院所在,也不知道那裡的學生們怎麼樣了,孫皎會不會為難他們。」行軍途中,趙峰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龐統聞言略微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地道:「鄱陽書院畢竟是孫策創辦的,想來孫皎不會為難那裡的學生。」語氣卻也不大確定。
「對了,士元,當初是孫皎在吳郡劫持了子布先生,然後騙開城門的吧?」趙峰忽然想起另一個關鍵問題,連忙向龐統問道。
「正是,怎麼,將軍想到什麼了嗎?」龐統有些訝異地問道。
「出兵之前,我一直很奇怪為何孫權會這麼順利重新殺回江東。固然當時軍力不足有所鬆懈,更兼內jiān作祟,但孫權能夠如此迅速佔據四郡,實在是不同尋常。就好像他是蓄謀已久,就在附近等著一般。等到紀靈將軍和國儀將軍的援軍離開江東,他就立即率軍前來了。」趙峰悠悠地道。
「看似如此,不過這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須知孫權又不是未卜先知,如何能知道紀靈將軍和國儀更新ω將軍要前去援馳荊南和上庸,又如何能如此迅速從交州調兵經海路殺回江東?若是藏兵於側,可是江東毗鄰海岸,茫茫大海之上他又如何藏兵呢?或許,這只是巧合。」就算是龐統智謀出眾,想像力也比較豐富,也明顯感覺趙峰的推論有些危言聳聽了。
「眼下尚難有定論,最好是在攻破鄱陽之後能夠活捉孫皎,就可以打探清楚虛實了。」趙峰歎了口氣道。之前新都一戰,雖然俘虜了幾千交州兵,但經過審訊之後,他們都說自己是孫權佔據江東之後,才從高涼南下經南海至此的。真正當日襲擊吳郡和會稽的交州軍,眼下全都在這兩處留守。不過孫皎本來是在吳郡發難的,只是事後才去了鄱陽,趙峰估計他總該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吧。
不說趙峰和龐統一路前行一路推論,這時的武陵郡,甘寧的荊襄水師在當地五溪蠻族土著的指引下,通過個把月的探尋,終於找到一條河道可以南下至鬱林腹地,從而避開陸地上那可怕的瘴氣。後來甘寧才知道,這條河道乃是當年秦始皇南巡時挖掘的一條人工運河。只不過從他之後皇帝們隊南下的興趣不大,這條河也就沒怎麼用過,所以才被人遺忘至今,以至於都快有點荒廢了。
此時已是十一月下旬,甘寧估mō著瘴氣應該是差不多散了,就連同張南,馮習二人率領三萬水軍南下交州,準備來個釜底抽薪。臨行之前,石廣元想出一條計策,甘寧等人聽了都覺得很妙,當下依計行事。
當日孫權離開交州重回江東之時,交州也是留下了一些軍馬駐守的,由其叔孫靜以及孫靜長子孫瑜打理一切事務。眼下交州鬱林、官珠、高涼、交趾四郡共有兩萬餘人駐守,就連孤懸海外的朱崖郡也有三千守軍。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保障後方穩定,和駐守南海的凌統隨時保持聯繫。萬一將來江東事有不遂,孫權也可以退回這裡。
「父親,蒼梧的霍峻卡在這裡,實在是讓人不省心啊,還是讓孩兒率軍前去掃平這傢伙,也好連接與南海之間的道路啊」這天的交州牧府中,孫瑜向自己的老子提議道。
「不必了,雖然蒼梧尚在霍仲邈之手,可是我等還可通過高涼連接南海,不必為此大費周章。」孫靜十分明確地拒絕了兒子的提議。
「可是經高涼走南海再至江東,路途甚是遙遠。蒼梧霍峻守軍不過數千人,孩兒率一萬健兒前去,頃刻間便可拿下。」孫瑜顯然沒放棄自己的主張,繼續諫言道。
「我兒所言不差,但是眼下交州不過數萬人馬,若再分兵,萬一荊州軍從荊南殺來,如之奈何?」孫靜皺眉道。孫瑜對自己老爹的擔憂卻是有些嗤之以鼻,當下笑答道:「荊南之人若想南下,所走的無非是那幾條山路,儘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我等只需派遣千餘人扼守要道,便可保交州無恙。」
「話雖如此,還需小心。我等堅守城池,為孫氏留一塊基業,才是上策。」孫靜向來比較穩重。作為旁觀者,他經歷了十三年前孫堅死在荊州,五年前孫策死在壽春,這些血淋淋的教訓告訴孫靜,要是太過好勇鬥狠,那下場絕對不會太好。孫靜自問武功還不如自己的兄長和侄子,那就更要注意收斂了。
「大人,阮頭領派人送信過來。」這時一名哨兵匆匆前來,遞給孫靜一封書信。孫靜接過之後打開看了,一向沉穩的他,看完之後表情卻是頗為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