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孫國儀荊南助趙峰趙伯濤假醉賺高定
譙郡太守府中。
親自上陣迎戰曹操的劉備坐在主位上,下首兩排文武列次左右。左首的文官以魯肅為首,右首的武將以張飛為首,居中侃侃而談的,卻是龐統。
「我等與曹操對峙於此已有月餘,在此期間雖有數戰,然則均是小戰。曹操既不撤退,也不進攻,只是堅守梁郡以牽制我軍,此舉甚為可疑。」龐統皺著眉頭道。
「眼下大哥在此有十萬大軍,曹操亦不過十萬大軍。彼此實力相當,老賊當然不敢輕舉妄動。」張飛理所當然地道。正如龐統所言,最近雙方只是偶爾有些小衝突,大規模的戰鬥幾乎是從沒有過。最大規模的,也就是今天我奪你一個縣城,明天你劫我一車糧草。
「然則曹操深知兵法,如此逡巡不前,大違常理。曹操出兵之前,必然料到雙方實力相當,此等局面已是在所難免。明知如此還是依然出兵,曹操此舉甚不尋常。」另一邊的徐庶也是皺著眉頭接口道。
劉備耐心地聽他們講完,這才開口問道:「也許曹操是想等其餘幾路人馬有所突破,再作打算?」
龐統和徐庶對望一眼,又和魯肅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後還是由龐統道:「或許真是如此,曹操素來陰險狡詐,極有可能坐看我等與南蠻以及漢中軍死戰,從而坐收漁利。待我軍兵力不濟之時,再大舉進攻。」
「既是如此,那該當如何呢?」劉備繼續問道。
「為防日久生變,最好還是先擊潰漢中和南蠻這兩路人馬。眼下趙將軍和臧宣高依靠沅江和上庸山城之險,可保無虞,但進擊乏力。若能再調些兵馬與他們,便可一鼓作氣殲滅來犯之敵。」龐統想了想道。
「眼下更有何處兵馬可調?」劉備問道。
龐統仔細想了想才道:「我等與曹操對峙於此十萬大軍,乃是五萬豫州軍以及五萬徐州軍。眼下徐州尚有五萬大軍,不過徐州毗鄰兗州,為防曹操來襲這五萬大軍輕易不可動。以統之見,眼下揚州身處我軍腹地,還是從揚州調撥軍馬援馳此二處吧」
「如此甚好」劉備也是點頭同意,當下傳令揚州牧張昭,命揚州中郎將孫輔率軍一萬援馳荊南,廬陵太守橫野將軍紀靈率軍兩萬援馳上庸,以期盡早擊破漢中以及南中的來犯之敵。
「趙將軍」數日後的臨沅城中,趙峰接見了奉命率軍前來支援的孫輔,後者眼見趙峰親自來迎接,連忙下馬躬身行禮道。
「國儀乃是故人,何故如此多禮」趙峰連忙拉起孫輔。說起來自己對這位老兄也真是有再造之恩,當初他身在江東為孫權所不容,甚至被送到廬江去送死。現在投奔劉備之後,三年就做到中郎將,也算是官運亨通了。
「將軍,輔奉主公之命,率軍前來助戰,聽候將軍差遣」孫輔也不是傻子,他知道現在趙峰雖然只是個討逆將軍,但是荊南這裡還是他說了算。趙峰又客套了幾句,這才與眾人一起坐下議事。
「眼下南蠻軍為沅江所阻,固然是難以再進。然則我等若想將其一舉擊潰,卻也不易。如今有了孫將軍這兩萬援軍,我等便可從容多了。」趙峰首先道。
「趙將軍,為何不讓馮習校尉駐紮與桂林的五千人馬前來助戰?」陳到稍一思索問道。這些天無論是兵力怎麼緊張,趙峰都沒有動用這一路人馬。陳到看得有些不大理解,今天終於忍不住問了。
「馮校尉駐紮桂林乃是為防交州軍,輕易動不得。」趙峰解釋道。「交州?」陳到和諸將均有些不明就裡。「交州?交州的孫州牧可是一直未曾與我等為敵啊?」性子最急的周泰第一個道。
「有備無患吧」趙峰知道現在這裡江東舊將頗多,一時間這話不能說得太死。自己對孫權的人品不放心,也只能先這麼預防著吧。當下趙峰岔開話題道:「既是孫將軍來援,我軍已不懼南中軍。我意立即開拔,去沅江岸邊下寨,一舉擊潰孟獲」眾將聞言轟然應諾,各自整軍不提。
「什麼,漢軍來沅江了?」孟獲看著眼前這個剛剛回來報信的探馬,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這人聽得大王語氣不善,只得低聲道:「正是,敵軍全部開拔出了臨沅,眼下正在我軍對面安營紮寨。」
「看來趙峰是想和我們一決勝負了。」孟獲喃喃地道,隨即揮手示意探馬下去,這人如蒙大赦連忙退下。這些天隨著戰局的毫無進展,孟獲的心情也是越來越差。就在昨天,兩個小頭領建議他收兵,卻被他下令斬首示眾。
孟獲自己也很煩,自從鄂煥被放回來之後,楊鋒和高定就有意無意地出工不出力了,幾次渡江他們的人馬都是不到江中心就退下來。如果他們再這麼敷衍了事,孟獲知道只靠自己一部的力量,是很難打贏對面的荊州軍的。而一旦無功收兵,自己這個原本就不是太安穩的大頭領的寶座,怕是更要搖搖欲墜了。
想到這裡孟獲也是拿定主意,一定要讓這兩個人全力以赴。當下自己帶著幾個親衛,前往高定帳中走去。
「大王駕臨,未知何事?」高定萬沒料到孟獲會突然來到,連忙恭請他與主位坐下。
「高太守,聽說之前鄂煥將軍曾被荊州軍所擒,未知是否?」出乎高定的意料,孟獲坐定之後竟是和顏悅色地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高定看了看一旁有些侷促的鄂煥,深知鄂煥不善言辭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代答道:「確有此事。趙伯濤只說是念及同宗之情,故而以義釋之。」
「此乃趙伯濤離間之計也,高太守和鄂將軍切不可中計啊」孟獲語重心長地道。
「自然不會」高定嘴上答道,心裡卻是冷笑:我等之間還需要離間嗎?
「既是不會便好,剛剛探馬來報,趙伯濤率軍駐紮。與對岸,我意明日全軍開拔,強渡沅江,無論如何也要趁早打過江去,與荊州軍決一死戰。鄂煥將軍乃是我蠻軍第一勇將,就由鄂將軍率一支精兵頭前開路。」孟獲終於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鄂煥乃是高定麾下大將,孟獲雖是大頭領,但是一般也調用不動他。不過現在他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高定要再不答應,基本上就等於是默然自己和孟獲不同心了。面對孟獲的yin威,高定也只得默然點頭答應。志得意滿的孟獲又客套了幾句,這才離開。
「太守,這下如何是好?」孟獲剛走,鄂煥急聲道,高定還是先派人去請楊鋒前來商議。須臾楊鋒來到,聽得高定備述前言,也是大吃一驚。二人相對默然,最後還是鄂煥恨聲道:「孟獲這廝既是不仁,不如我等將其殺之,然後舉族搬遷至荊南,如沙摩柯等人一般自在生活,豈不快活?」
「嗯?」楊鋒和高定聞言卻是有些心動。隨著戰爭的繼續,目前南中蠻部對五溪蠻部現在的生活也逐漸瞭解得多起來了,知道他們眼下搬遷入荊南,生活比從前富足了很多,楊鋒和高定私下裡也是艷羨不已。只是如此被鄂煥當面講出,一時間來不及反應罷了。
良久,還是楊鋒言道:「我等如今左右為難,戰一則未能取勝,二則忘恩負義必被族人唾罵。只是就算要效仿沙摩柯,也需和趙將軍知會一聲。我部下有一人名喚費難,乃是日前被擒所放回的,此人為人精細,更兼水性精熟,何不派他前去連接趙將軍?」
高定自無不可,當下楊鋒喚來費難,親自寫信交與費難,讓他趁著夜間天色昏暗,泅水渡江去見趙峰。
「將軍,適才抓得一南軍細作,他自稱是楊鋒派來的,有要事要見將軍。」荊州軍大帳中,牛金向趙峰稟道。
「楊鋒?」趙峰聞言卻是眉頭微皺,隨即問牛金道:「你們可識得此人?」
「適才有數位軍卒認出此人,乃是前番被擒之人,後被將軍釋放。」牛金答道。
「那應該是楊鋒之人無疑了」趙峰聞言心中恍然。要說這南軍的情報保密工作做得實在是太差了,前日孟獲麾下那些冒充楊鋒和高定的士卒,回去之後全叫孟獲給殺了,這件事荊州軍已然知曉。現在這個費難,自然是貨真價實的楊鋒的人了。
當下趙峰心念電轉,連忙命牛金取來一罈老酒,將酒甕擺在桌上並且慢慢倒上,自己則脫去鎧甲躺在榻上,最後還在身上撒了點酒,直到自己看起來確實是大醉伶仃的樣子,同時細細吩咐了牛金一番,讓他依計行事,這才命他將這細作押進來。
費難被押進帳中,卻見桌上擺著酒甕,地上擺著開封的酒罈,趙峰本人更是渾身酒氣躺在榻上,一時間心裡卻是暗暗叫苦:太守讓自己來連接趙將軍,他現在醉成這樣如何能管事?
「呃」躺在榻上的趙峰打了個酒嗝,緩緩抬頭看著費難,口齒不清地道:「孟獲派你來,說是要借我之手除去高定和楊鋒。可是他空口無憑,如何能作數?你告訴他,除非是他親自將二人腦袋送到這裡,我才願意出兵幫他平定。」
「將軍,您弄錯了,這是剛剛楊鋒派來的的細作,不是孟獲的使者,那人已經走了」牛金眼見趙峰醉得不行,連忙提醒道。
「是嗎?」趙峰口齒含糊地來了一句,隨即倒頭酣睡,不多時呼聲大起,牛金幾番呼喚都沒喊醒,最後只得作罷。費難看在眼裡,心中七上八下,臉上卻不露半點聲色。
牛金眼見喚不醒趙峰,只得命人為他蓋上被褥,隨即自己領著費難到帳外對他道:「足下來的不巧,將軍素來不飲酒,只因今天款待使者才多喝了幾杯。煩請足下先回去,等明日將軍酒醒了再作打算吧」費難聞言點了點頭,自回對岸不提。
「什麼?」楊鋒聽得費難如此回復,頓時大驚,一旁的高定和鄂煥更是坐立不安。「孟獲竟是要借趙將軍之手殺我們?」鄂煥有些難以置信地道。高定低頭略一思索,忽地開口道:「怪不得他今日催促進兵,看來是為了消耗我們軍力,只要我軍傷亡慘重,他便可趁機除去我等,一統南中。」
楊鋒為人精細,原本感覺此事有些蹊蹺。不過聽了高定這話,再一琢磨這事就覺得怕是**不離十了。二人在營中略做計議,為求自保決定先下手為強,趁夜起兵突襲孟獲的大營。
二人沒有料到的是,此時孟獲身在大營中卻也是坐立不安。原因無它,只因為自己的弟弟孟優剛剛派人急忙告知與他,益州大將嚴顏趁著南中主力盡出,已經率軍南下殺至瀘水邊。孟優兵少,幾番交戰均是不利,還請兄長速速回軍以策萬全。
孟獲看完信已是一身冷汗,正準備召集眾人連夜議事,就在此時忽聽得軍帳外一陣混亂騷動,出賬一看竟是火光沖天,這下孟獲頓時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