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十八彎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風墨的記憶
    那一天在金來樓中風墨的腦海中是沒有憐攸這個小孩的印象的,憐攸沒有生氣,反而給了風墨一顆藥丸,他對風墨說,如果你希望自己的病能夠治好就吃了它。

    風墨深知自己的舊疾,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可怕的事,但常年來記憶的落差多多少少讓他對於現實中的陌生充滿恐懼,不是不害怕,不是不能接受……可當一個人三番四次地忘記自己做過的事……忘記自己的家忘記自己的父母……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風墨唯一能夠記住的就只有隨身攜帶的那把家傳寶劍,其它的事情會隨著時間的流轉慢慢消逝……化成粉末……連片段都沒有留下,所以……在風墨的世界裡……沒有記憶,更加沒有快樂的回憶,害怕失去,所以既然忘記了那就讓他忘記吧!得了這種病有多少年?風墨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一天夜裡他什麼都忘記了,只是背著背上的長劍在樹林中奔跑,等他回頭想要回家時……竟然忘了回家的路……

    沒有關係……既然他的記憶選擇忘記了……那麼……他就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金來樓對於他來說是個陌生的存在,但腦海中時不時地就會浮現出金來樓的影子來,所以他來到了木蓉鎮,隻身一人闖入金來樓中,他根本就不認識金來樓中的所有人,但以金來樓的名氣,想要知道金來樓中的當家叫什麼名字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那時的風墨真的信了憐攸的話,他接過藥丸當著憐攸的面含下,沒有一絲懷疑,因為眼前給他藥丸說要為他治病的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小鬼,他是個心軟的人,所以不想打擊這個小鬼頭的自信。憐攸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跟著他的,憐攸的理由是:你引起我的興趣了!我不信天底下有難得倒我的疑難雜症!當做報恩也好,興趣也罷,只要你想治病,我想治人,那麼這樣就好。

    那是風墨見過憐攸時憐攸說過的所有話,風墨當時一字不漏地記下了,可第二天又忘了個乾淨。

    ——

    「你為什麼跟著我?」風墨把憐攸引到一個小巷子裡,用長劍抵著憐攸的脖子,質問道。

    「我沒跟著你,是你說讓我帶你去金來樓的,你會忘路。」憐攸鎮定地直視風墨的眼睛,風墨訕訕地抽回劍,這個小孩的目光過於犀利,看起來霸氣十足,讓風墨心裡害怕,他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的?為什麼他都不記得了?他是想去金來樓,現在他正要去問路……也好……有個帶路的人……

    憐攸轉身走在風墨的前頭,風墨這回沒有記錯,他是沒讓憐攸帶他去金來樓,是憐攸隨便編的理由,風墨的記憶一向差,反正是不是都沒差。

    憐攸領著風墨來到金來樓,金來樓依舊活力四射:陸楚易拿著一個水壺自己在喝水,水壺的壺口都對對到嘴上了,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憐攸有扭頭往後走的趨勢,怪不得對面風蕭樓生意紅火,而金來樓卻冷冷清清。憐攸斜著眼睛剛踏進金來樓的第一步,陸楚易把水壺扔到憐攸面前,水壺的水蓋還在地上「匡啷匡啷」打滾,陸楚易打了個哈欠,揮揮手,懶洋洋地開口:「去對面的吧,對面那家店東西地道,價格便宜,服務又好。」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憐攸心道。

    尉遲凜從茶樓裡衝出來狠狠地把陸楚易踹飛,對著憐攸笑,「上門都是客~客倌~我們這除了茶水外還有免費的美人陪伴哦……」尉遲凜吹了個口哨,宵晚風就端著個盤子屁顛屁顛地跑出來,有點蓬鬆的頭髮經過尉遲凜的隨手修剪使宵晚風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爽,穿戴著整整齊齊的白色綢緞,手上套著個黑色鏈子,因為小跑著出來的關係,宵晚風氣有點喘,小麥色的皮膚上冒著點點的細汗,宵晚風有點怕生,端著的茶水的盤子在尉遲凜和幾個陌生人面前發出小小的瓷器與鐵盤震動的聲音。

    尉遲凜略微欣賞地點點頭,頭髮就該這麼剪嘛!看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個樣,好看!

    風墨在門口處徘徊,此時正好抬頭,目光遇上宵晚風,整個人呆愣住,比那個紫眼睛的小二還要好看!美人!

    宵晚風被人讚地有點臉紅,靦腆地對著陸楚易微笑了一下,一個小小的示意讓陸楚易全身都充血!陸楚易沉默片刻突然爆發:「宵晚風!」

    宵晚風挺起背,應:「是!」

    陸楚易伸出舌頭,雙手放於右側摩拳擦掌,說:「你大白天就引誘我!負責啊!」

    宵晚風縮起來,身體向尉遲凜那邊斜靠,有點顫抖:「恩人,俺怕。」

    陸楚易變臉的速度極快,不消片刻已是烏雲滿天。

    尉遲凜把宵晚風撐直,聲音抖地比宵晚風更甚,「我……我更怕啊……」

    憐攸在尉遲凜和宵晚風後邊冷笑了幾聲,宵晚風和尉遲凜迅速抱緊對方,兩個人一起抖動。

    尉遲凜憑藉著在異類圈中打滾的經驗,闇然斷定:這個小鬼不是正常人!

    宵晚風憑藉著這幾天的相處,知道陸楚易又要發飆了!趕忙跑過去用手摸摸陸楚易的頭,陸楚易的雙目中出現一抹邪氣笑意,看得宵晚風又是一陣心跳,心臟跳動的旋律太快,宵晚風正要用手摀住心口,手卻被人拉了過去,風墨興沖沖地喊宵晚風:「美人!」

    宵晚風眼不敢亂瞄,甩手卻不見成效,風墨還是抓著牢牢的,宵晚風紅了臉,一下頭,餘光看見陸楚易越來越陰沉的紫瞳,嘴巴終於動了動:「小易要生氣了……你……你放……放開俺……」

    風墨撓撓頭,不大懂,但這麼干抓著別人好像也不太禮貌,一人抓著別人的手,一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怎麼看兩人的尷尬都像曖昧,陸楚易額上的青筋在抖動……

    「啊!黃小易!你放俺下來!你要幹什麼!俺不要和你干——做——」一陣哀嚎聲伴隨三秒鐘隨著陸楚易扛著宵晚風進屋後自動消音,尉遲凜揮了揮冷汗,他們的宵晚風同志已經進化到那種境界了麼?

    風墨突然拍了拍尉遲凜的後背,尉遲凜受驚跳得老高趴在柱子上,風墨把人拉下來,問道:「你是不是和我見過面?我覺得我認識你。」

    尉遲凜猛搖頭,死也不承認!

    風墨把人拖到身邊,柱子上留下尉遲凜一道道抓痕,尉遲凜哭天喊地地叫如日的名字,如日從樓上飛下來,拍開風墨抓著尉遲凜的手,神色頗為不悅。

    尉遲凜躲到如日後面,做了個揮拳的姿勢,抓著如日的後背,說:「兒啊,救我!這個人要非禮我!」

    如日稍轉頭,笑著說:「哦?」

    尉遲凜哈哈腰,說:「口誤口誤,就是那個啥,他要把我……啊……那個……桂花糕啊,你要把我怎麼樣來著?」

    風墨吁了一口氣,表情很嚴肅,「我想我認識你。」

    如日拍開尉遲凜的手,沉聲說:「你哪惹的風流債?死吧你!」

    尉遲凜嗚嗚喊冤,抱住如日的大腿,說:「兒啊~我沒有啊~我以我的人格做擔保啊!~~你別走,別走啊,走了你以後就見不到我了……」說完,往鼻孔裡吸兩口鼻涕,擦在如日的白衣上。

    如日從旁邊捻來一塊抹布,丟給尉遲凜,「用這個!」

    尉遲凜感激地點點頭,連說謝謝謝謝,知我者如日也。

    如日青筋狂抽兩下,為什麼我會看上這麼一個變態?!

    尉遲凜:你有資格這麼說我嗎!變態之王!

    眾人:物以類聚。

    風墨蹲到尉遲凜身後,尉遲凜貼著如日的腿不放,風墨說:「我們真的見過……我記得你!」

    尉遲凜搖頭說,你不記得我你不記得我,你記錯了記錯了記錯了……

    風墨苦下臉,很失望地說:「對不起,我記性不好……」

    這回輪到尉遲凜不好意思了,風墨認真的表情真讓尉遲凜動了惻隱之心,抽出一根指頭碰了碰風墨,「好吧,我承認,我們認識。」

    如日一腳踹開尉遲凜,尉遲凜一個絕地大翻滾撞到桌腳,捂著額頭對如日喊:「你謀殺啊……」

    「怎麼認識的?」如日指著風墨,風墨無辜地看著尉遲凜。

    「老大,我就是弄掉了他的幾片桂花糕!真的!我沒說謊的!不信你可以問天海!天海可以作證!」

    金來樓房頂——

    「哥哥,我要吃這個啊~」天海張大嘴巴咬住雞腿,撕拉幾下扯著一塊大肉,叼著肉看著天旋。

    天旋笑了笑,拿出紙巾幫天海擦嘴,天海把頭抬高,依舊叼著肉,只不過,臉上臊紅一片。

    天旋反應過來,臉慢慢地伸過去,就當兩片唇瓣要與天海嘴上的肉片接觸時,金來樓樓中傳來尉遲凜的驚天吼——

    天旋當場反應不過來,摔下屋頂,天海睜開眼睛的時候天旋已不見蹤影,頓時臉黑了一片,把旁邊的所有食物一併扔下屋頂!不解氣!掀了幾塊瓦片後,順著樓梯慢慢爬下來。

    末罷,看見天旋也黑著臉看他從樓梯上爬下來的狗爬式,天海沖天旋點了一下頭,把剛才嘴裡還叼著的一塊雞肉甩了過去,又丟下我?!你又丟下我!混蛋!不要看見你了!

    天旋乾笑著接下肉,直至天海跑出後院,天旋的表情霍然變色,雷——嫣!!!

    尉遲凜突然覺得背後直冒涼氣,轉過頭就看見天旋拿著一把刀站在他後面,尉遲凜躲到如日後面,弱弱地說:「雖然我不知道我又做錯了什麼,但是照這個情況看來,天旋的目標是我,你先走,我掩護你後面!」

    如日:……

    憐攸對風墨說:「你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風墨看了一眼憐攸,反問:「你是誰?」

    憐攸(惱羞成怒):……這麼多人裡面,似乎只有我是被遺忘地最快的!

    風墨:「肚子有點餓了,回客棧好了……啊,憐攸,你在這裡啊,回客棧吧,我忘了路了!」

    憐攸:只有在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才記起我!

    風墨:「怎麼了,你臉色不好……」

    憐攸:我好不起來。

    風墨:「真是個怪小孩……」

    憐攸(掏著衣服裡的藥):今晚用什麼毒折磨一下他比較好呢?真難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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