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宏見他不置可否,態度曖昧,更是有些心焦,追問道:「尋花閣下,你若是信,給個說法,若是不信,我這就拍拍屁股走人。何苦態度如此模稜兩可,吊人胃口。」
張弛悠然反問道:「即使你說的一切是真,那又如何?你認為以你在百里家族的地位,還能幫得上什麼忙麼?」
百里宏聽了這話,很是不爽,但也明白人家這麼說確也有道理。
「我也許是改變不了父親作任何計劃,但我可以給你提供情報。事實上,我已經透露了很重要的情報給你,對麼?」
「這些情報真真假假,目前我根本無法分辨。等我確認之後,才有主張。你先回去,情況如果屬實,我這人恩怨分明,不會虧待於你。哼,即便是天罰組織那又如何?真想滅我食血薔薇組織,也非那麼容易的。我只要放個口風出去,即便是燕赤行,也讓他成過街老鼠。」張弛的笑容陰森森地,讓百里宏毛骨悚然。
「尋花閣下,現在可不是和天罰組織過不去的時候。至少要等那個計劃完成之後吧?現在搞出內訌,於你於我都是不利的。」百里宏忙說道。
「既然你怕內訌,何苦來告訴我這些?」張弛淡然問道。
「我是想和閣下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百里宏說白了就是想找個靠山,至少可以對抗三弟百里躍的靠山。
「哼,你跟我合作?不怕與虎謀皮麼?」這是一個犀利的問題。
「如果說我沒有顧忌,那是假的。可是當前的形勢之下,我如何選擇合作,還有一絲活動的餘地,如果聽之任之,我的地位只會越來越尷尬。」百里宏很清楚自己在百里家族的處境。
張弛的眼神銳利得像把刀,在百里宏的全身來回審視著。
良久。他才開口道:「要和我合作。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我需要具體地情報。比如令尊大人打算怎麼對付我食血薔薇組織。是否請燕赤行出手;再比如這次皇后生日慶典。他們打算如何調兵。如何控制局勢地整個計劃。你必須拿到手。」
百里宏思忖了片刻。點頭道:「整個計劃。我沒有參與。自然不可能瞭如指掌。我只能保證盡量打聽。至於對付食血薔薇。呵呵。你猜對了。確實是打算請他出手。只等這次事成之後……」
張弛一擺手:「好了。我自有主張。你先回去。別在這惹嫌疑。需要地時候。我自然會聯繫你。」
百里宏無奈。人家地態度已經很明顯。暫時自己拿不出更多地情報出來。拜師學藝地事哪還敢再提。
走到門口時。張弛忽然道:「我知道你想學我地本事。呵呵。這件事。也並不是不可以商量。最關鍵是你要拿出讓我心動地能力。」
送走了百里宏。張弛陷入了沉思當中。伸手入懷。摸出一張粉色地卡片。這是消滅玉面狐狸時。從她身上獲得地傳識卡片。張弛一直沒有將之破解。看來現在是不得不用點心在這件事上面了。
張弛對於卡片的研究。受到了修竹大師和三癡大師這樣的制卡專家指點,又有天師道獨家制符手段,對於卡片的性能可謂是十分之熟。
雖然沒張卡片都有獨家的認記方式,就如同密碼似的,需要破解。可是這傳識卡片只是隨身攜帶地東西,破解難度不可能太大。
張弛利用卡片構制的那些原理,將整張卡片分解開來,大約半個小時後,就將這張傳識卡片分解後重組。獲得了裡邊的核心信息。
張弛很快就找到了這玉面狐狸與嬰童那四名手下地聯繫記錄。就在張弛翻閱這些記錄的時候,卡片又傳來嘀嘀嘀的聯絡聲。
若不是張弛翻閱了記錄,曉得食血薔薇組織的獨家暗號,倒是不敢貿然用這傳識卡片。
將新的聯絡信息看完,張弛才知道原來食血薔薇的高層這段時間一直在試圖聯繫他。
三大宗主都是大發雷霆,責令尋花立刻給回音。張弛本想找個借口說路途被某些事情耽誤,但立刻想到嬰童那四名手下肯定和高層聯繫過。這四個傢伙怕死,不敢來見自己。
張弛不慌不忙,輸入一條信息回去:「百里家族包藏禍心。不可輕來。」
不片刻。那邊就回消息了,又是一通脾氣。然後才質問他這段時間為什麼不回組織高層的信息。
張弛早有對策,說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敷衍百里家族,而且在暗中調查百里家族的動向,得悉百里家族召喚食血薔薇所有高層齊集帝都,實是不懷好意。並且將天罰組織和燕赤行之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食血薔薇那邊的高層得到了這個震驚消息,自然是引發了地震級別地反應。但三大宗主很快就冷靜下來,分析這件事情的真偽,最後推斷的結果自然讓他們全身流汗不已。
要命的是,他們一行大約三十人。包括三大宗主,六大鐵血法王,以及剩下六名首席執法者,再加上十幾名實力出眾的護法,已經抵達了龍鬚港,正準備分各路向帝都進發。
張弛收到這消息,心裡更是一動。食血薔薇組織這麼大批人馬進入天行帝國境內,自然是逃不過皇室佈置在那裡的眼線。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帝國皇室,對食血薔薇也是抱有打擊態度的。
他們這麼多人如果集體趕路來到帝都,遭到伏擊是必然的事情。
張弛當下絲毫不遲疑,以傳識卡片通知承意,讓父親吳王大開綠燈,暫時不要為難食血薔薇這些高層。讓他們來帝都。當下將自己地計劃一五一十地告訴吳王。
食血薔薇的大宗主顯然十分氣憤,不斷追問帝都目前的情況和百里家族的走向,張弛如實相告,並刻意渲染百里家族對食血薔薇產生的殺意,並將百里宏試圖與食血薔薇合作爭權的事實擺了出來,一切的一切都不由得食血薔薇高層不信。
「尋花。這件事你辦的不錯。原先我還以為你翅膀硬了,不聽指揮。現在看來是誤會你了。如今之事,百里家族不仁,我們也不必講究什麼。這帝都還得去,不過我們不會直接趕往百里家族去送死,而會另找落腳地。」大宗主顯然很欣慰「玉面狐狸」作出地這樁貢獻。
張弛確實煽動道:「躲著百里家族終究不是辦法。我看天罰組織並未大面積滲透進天行帝國。若趁這個機會,能將燕赤行這老魔頭留在帝都,對於組織來說,絕對是個百里難得地機遇!」
食血薔薇三大宗主同時陷入為難當中。很明顯,尋花這個提議讓他們心動,同時卻也感到陣陣為難。天罰組織地名頭,火尊燕赤行的淫威,同為地下暗黑組織地食血薔薇組織高層顯然十分清楚。如果真能把燕赤行幹掉的話,天罰組織不說瞬間瓦解。至少也將分崩離析,圓氣大傷。這對於食血薔薇組織來說,無疑是個天大地機遇。
可是燕赤行人家是何等人物?一百五十年前就威震乾圓大陸。那時候哪有他們食血薔薇組織什麼事?一品大圓滿的高手。上代七大強者之一,這些名頭任何一個,都足夠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要想消滅他,除非集合組織高層所有人的力量,並施之以暗算。才有希望得手。可是不管從風險性來分析,還是從成功率來判斷,對於食血薔薇都不樂觀。
張弛繼續鼓動道:「若無火拚燕赤行的覺悟,三位宗主趁早回總部去等著天罰組織前來吞併,或可免去一死。來帝都,絕對是必死之局。」
隨後他表明自己現在是騎虎難下,根本脫身不了。不然早已逃之夭夭。
張弛這般努力,用心卻只有一個,就是鼓惑食血薔薇這些高層,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前途黯淡,橫豎都是一個死字。來帝都,百里家族會佈局殺他們,逃回總部。暫時可以不死,但天罰組織一旦出動,以食血薔薇組織目前的實力,還是難逃覆滅的命運。
食血薔薇高層哪個不是刀口舔血的人物,越是這樣,越能激發他們的血性。激發他們困獸猶斗地潛能。更何況如果趁燕赤行這老魔頭勢單時,用人海戰術將之一舉殲滅,沒準還是一個大轉機。
說一千道一萬,張弛就是想讓這兩伙勢力形成狗咬狗一嘴毛的局面。若能成功說動食血薔薇高層火拚燕赤行。這將是一個一舉數得的結果。
食血薔薇地高層即刻在落腳地展開臨時會議。這些人都不是傻瓜。聯想起百里家族的態度,再聯繫起天罰組織的淫威以及燕赤行的殘忍好殺。個個都知道,不管去留,食血薔薇的處境都將十分艱難。
最後,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不得承認,除非他們願意解散食血薔薇組織,向天罰組織臣服,或可僥倖逃得一死。但以燕赤行的性格,未必不會殺幾個首腦人物立威。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食血薔薇組織本就是些亡命之徒,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最先想到的不是妥協,而是抗爭,拚命。他們信封強者為尊的哲學,知道生存空間必須靠鮮血去奪取。當下倒是大半數的人都「玉面狐狸」地提議,只有火拚燕赤行,才有生路,食血薔薇才有希望。
燕赤行固然可怕,可若真能利用好局勢,食血薔薇這麼多強者合起來,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張弛在這時候,及時地給出了誘人的提議:「諸位,別忘了咱們手頭還有一張牌,就是百里宏。這傢伙為了爭權,最不願意看到百里躍傍著天罰組織上位。若是可以利用百里宏,加上我那無色無味又無形的毒粉,即便是燕赤行著了道,也必然叫他筋骨俱麻。到時候他再強,咱們也不是沒有滅他的機會。」
這個提議立刻引起了食血薔薇高層的轟動,個個喜形於色。尋花的用毒手段,在食血薔薇組織裡是絕對權威,也正是如此,才有玉面狐狸在組織的超然地位。僅次於三大宗主。比六大鐵血法王猶有過之。
三宗主與尋花本就是世俗世界的表親,對玉面狐狸的手段最是清楚,當下說道:「大宗主,尋花地用毒本事,我們大家都很清楚。而她這個人,雖然恃才傲物。一直與組織關係比較疏遠,但我知道,事實上她對食血薔薇的認同感,絕不比任何人差。其實她一直有野心,希望食血薔薇組織凌駕於大陸任何勢力之上。現在這個機會來了,我覺得咱們如果放棄地話,以後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不說,生存空間也必然會變得非常狹窄。假使有一天天罰組織在燕赤行的率領下欺到頭上來,我食血薔薇組織根本無那實力與之對抗。但若燕赤行死掉的話。天罰組織的大廈必然瞬間垮塌,再不濟也必然是分裂無疑。那將是我們食血薔薇興起的最佳時機!」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將局勢分析地很清楚。大宗主若拿不定主意。必然要被手下人看輕。更何況大宗主本身也不是善與之人。狠狠一捶桌子,面露出無比濃烈地殺氣,嘴角抽動著道:「好!是生是死,是振興還是衰亡,咱們就放手搏他一場!哼,一品大圓滿麼……」
大宗主律谷乙自然也是一品高手,而且亦是真劍雙修地天才人物。不然也不會坐上食血薔薇的頭把交椅。
他在大劍修為上尤其了得,已經是高階烈日大劍,離圓滿也只是最後一階。不過正是這最後一階。他卻已經是二十年沒有突破了。
也正是這一階地差距,讓他和真正的大圓滿相差十分之遠。
二宗主和三宗主的實力雖然比律谷乙尚有些差距,但亦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再加上六大鐵血法王,俱是一品行列的高手。若要說對上燕赤行,沒有半分勝機,他自己都不信。
更何況還有一個善於使毒,傷人於無形無色之間地玉面狐狸。可以說,火拚燕赤行的話。他們食血薔薇不是沒有拿得出手的底牌!
張弛再次收到食血薔薇高層信息時,卻是火拚燕赤行地這個表決結果。張弛得計之後,並沒有欣喜若狂,而是更加冷靜下來。眼下食血薔薇組織的高層已經進入了自己的圈套當中。
接下去的問題就是如何引導這一戰的爆發。無論是時間還是時機,都必須拿捏的周到無比。
不能發生在生日慶典之前,否則前一個計劃就會泡湯。也不能發生在慶典之後太久,那樣的話,百里家族覆滅,燕赤行定然會遠遁。這一戰根本不可能發生。
換句話說。這一戰,只能發生在政變失敗後的片刻時間裡。在修竹大師和燕赤行力戰之餘。
所以張弛目前需要百里家族的具體行動計劃。至少要知道燕赤行出不出手,要出手地話,是如何安排的。
那樣的話,食血薔薇這些高層才會有機會狙擊苦戰之後的燕赤行。否則以燕赤行的能力,食血薔薇這些人有沒有實力截住他,張弛根本不怎麼樂觀。
當然,這個火拚局面如果想順利形成的話,還必須靠皇室配合,給食血薔薇組織一些活動空間,否則以皇室目前對食血薔薇組織的提防來看,若不主動放水的話,食血薔薇根本不可能在帝都有這麼寬鬆的活動餘地。
第二天一大早,張弛便出門了。照例去皇宮點卯之後,張弛便開始張羅起食血薔薇地入城線路以及落腳地。在皇帝趙諧和吳王府的配合下,很快就勾畫出一條十分安全的線路,而且落腳的地方卻是安排的十分大膽兼詭異。赫然是安排在了松風館這個負責招待外賓的超豪華園林使館裡。
算起來食血薔薇組織這些高層,絕對可以在四月十七皇后生日慶典這天及時趕到。
不過張弛為了釋百里山之疑,特意去了趟百里家族。名義上當然打著詢問「百里葉」這個小友忘年交的情況。
百里山見他來訪,多少有些意外。張弛故意將宮中的一些情況以及最新進展向他匯報了一遍。百里山聽得連連點頭。
「我食血薔薇組織的高層,已經到達龍鬚港。不過那龍鬚港佈滿了皇室地眼線,因此行動起來加倍不方便。為了擺脫他們地眼線,大家已經化整為零,以迂迴的辦法,朝帝都這邊趕到。如果順利地話,或可在四月十七趕到。不過以我上次趕到帝都的經驗。應該會推遲一到二天。還請族長見諒。」
百里山面色不變,淡然道:「晚個一兩天,無關大局。至關鍵是要安全達到。」
他越是不動聲色,張弛心裡越是安定。顯然,百里山絕對想不到,自己已經洞悉了他對食血薔薇的覆滅之心。他更不可能想到。自己正布了一個局中之局,等著他去鑽。
張弛並不久坐,片刻後就起身告辭了。接下去他這副總管地工作顯然開始繁忙起來,各國使團紛紛到來,這接待工作說難不難,卻極費心思。
好在松風館的接待規格確實十分之高,各國使團賓至如歸,倒也沒有惹出什麼大的麻煩。
終於,四月十七這天如期到來。張弛一大早早就不得空閒。根據日程安排。生日慶典的壓軸大系是宮廷晚宴,這也是百里山和張弛實施的關鍵時刻。至於白天,上午是帶各大使團遊玩帝都勝景。中午由皇室出資,在帝都最豪華的酒樓舉辦午宴,由皇帝趙諧地三個王子負責接待。
下午則是在皇宮前殿之外的螺旋式競技場演武,這是天行帝國招待各國使團的必備項目,每次都絕對不可能缺少。也是天行帝國向乾圓大陸各大國家和地方勢力炫耀文治武功的一種途徑。
陪各大使團遊玩帝都,這當然不是張弛的任務,午宴也不需要他負責。他今天一天的工作就是在皇宮內負責宮廷晚宴,也就是這次慶典的壓軸項目。諸多事情,都需要他負責打理。
像這類最高規格的晚宴。當然不可能只是吃飯喝酒那麼簡單的事,最關鍵還是聯歡地內容。
當然,這場壓軸晚會,並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參加。除了各國使團之外,王公貴族自然不在話下,而大臣之間,沒有達到一定品級,根本沒有資格獲得一張請柬,即便想通過送禮巴結皇后娘娘。卻也是不得其門而入。
不過越是這樣門檻森嚴,也就越拔高這晚會的規格。同理,能出席這生日慶典晚會,無不是地位甚高的人物。也正因為有這個特點,所以百里山才能通過控制這些巨頭人物,最大限度地控制局面。
整個上午,張弛都在負責驗收那些送進宮中地晚宴材料。裡外張羅,忙得幾乎連中飯都沒時間吃。他對自己進入角色的程度無比吃驚,幾乎就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多爾沁副總管。頤指氣使。事事做得妥帖無比。
到了午後。萬事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各大御廚開始準備盛宴的食物。張弛閃進了調酒房,將那奇香軟骨散倒出。將那些調好的酒水全部兌上這無色無味無形的藥物融合進去。
大大方方地做完這一切,張弛閃出調酒房。並嚴令護衛看守好酒窖,不得讓任何閒雜人等進入。
看著週遭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張弛走了出來,朝宣和殿走去。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告訴百里山除了酒水之外,其他食物一概不要動。可他偏偏就在酒水裡搞了鬼。
以百里山軍界統帥的地位,在這種晚會上,他也許可能不吃任何食物,但絕對不可能不飲一滴酒!
張弛正在走時,一名小監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多總管,有個客人說想見見您。」
「客人?」張弛看了看還沒下山的太陽,「這不還沒到客人進宣和殿的時間點嗎?」
「這客人還沒進宣和殿,在前殿地歇腳處等您。」那小監語焉不詳地說道。
「是什麼樣的客人?」張弛警惕地問道。
「是……是龍神殿的田夢瑤小姐。」那小監汗涔涔地道。這小監收了田夢瑤一點好處,刻意有些隱瞞,本以為無傷大雅。見多總管臉色微變,不由得全身顫抖。
「你去告訴她,就說本總管今天忙,沒工夫招待閒人。」張弛大咧咧地揮了揮手,正要離開,忽然背後田夢瑤的聲音傳來。
「多總管,夢瑤有那麼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