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共有四個人,其中那個矮胖子體形如同冬瓜,往那凳子上坐著,金屬打造的椅子居然吱嘎作響,可見其體重多有震撼力。
除了這矮冬瓜和那斯文年輕人外,還有一名面容陰騭的中年人,也吸引了張弛的部分注意力。
「大家都是粗人,當然是用最粗淺的賭法了。總共五十四張紙牌,每一回合大家各抓一張,誰的牌面大,誰就算通吃。」矮冬瓜首先提議道。
那中年人嘿聲冷笑:「這樣的玩法,有什麼難度,只有稍微有點手法的人,把把都能抓到小丑。這樣的賭法,從今早賭到晚上,把把都是和局,分不出勝負。」
斯文的年輕人微笑點頭,表示贊同這個觀點。矮冬瓜歪著腦袋略一思考,咧嘴一笑,叫道:「看來大家都賭界行家裡手!行,我就不發言了,怎麼賭你們看著辦,老子一律奉陪就是。」
張弛心裡暗笑,這個矮冬瓜,放在前世定沒準是一隻大羊牯,等著被人宰。想到這裡,倒是把他從敵人的陣營裡排除掉了。
「兄弟,站在一旁瞧著多沒意思,也下來耍幾把嘛!」那名斯文年輕人注意到了張弛臉上從容淡定的微笑,為了一試張弛的深淺,二度邀請張弛下桌。
張弛的神經立刻產生警惕。對方極力相邀,眉目中流露著極大的期盼和試探,莫非想通過賭桌來摸清自己的深淺,心中一動:你想摸清我的深淺,我難道不可以將計就計,反去摸你一把底?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張弛深知這旅途漫漫,恐怕不會太平,反而更加坦然,放開了手腳:「兄弟我兜裡錢財不多,就當作陪各位助個興,捨命陪君子了。」
「哈哈,老弟你這話太過哦了,賭桌上錢財來往,倒是用不著捨命來賠。」斯文年輕人似笑非笑地道。
這時候,那面容陰騭的中年人冷笑道:「這倒也是未必,咱們在賭桌上賭的是錢財;但在這條船上,搏得卻是更加刺激的東西,誰知道這一去魚龍島,何嘗賭得不是性命呢?」
這話說得陰森森的,讓人聽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倒是矮冬瓜撫掌大笑:「沒錯沒錯,這位大叔,我原來以為你是個陰險的傢伙,你這番話倒是很投我胃口,反正這次行程就是一場玩命的賭局,去魚龍島闖事業的人,誰不都是提前把命押上賭桌的,只許贏不能輸,一旦輸了,在哪輸掉性命不都是一樣?」
話講得雖然粗魯,倒也稱的上是立論精闢,張弛不禁對這胖子有些刮目相看。
最後大家協商一致,決定把五十四張紙牌當中的大小丑排除,以五十二張紙牌鬥智牌。
張弛一開始還不知道什麼叫智牌,略一觀察才恍然大悟,什麼智牌,就是前世的扎金花。
那名水手對於這樣的賭局十分歡迎,因為他又找到一份做荷官的短工,且佣金不菲,他可以從牌面上出入的金錢總額提取百分之一,也就是說如果牌面上最後各方的輸贏總額達到一萬金盾的話,他甚至可以提取一百金盾,那簡直是個天文數字。要知道像他這樣的傢伙,一年的薪金也就是那麼可憐的幾個金盾而已。
這份意外的工作讓他欣喜若狂,洗牌的時候,手甚至有些發抖。
張弛對於賭博,從未有過鑽研,因此前幾把都十分小心謹慎,碰巧牌面並不大,輪到他說話的時候,他都選擇了放棄。
起初幾把,大家賭得都是波瀾不驚。張弛更感興趣的是這紙牌,入手的時候,這紙牌的手感和質地,都讓他感到有些熟悉。
紙牌的大小,與這個世界的通用卡片規格一樣,紙牌背面的圖案,卻是十分晦澀,張弛隱隱覺得,這紙牌攤在桌面上,隱隱藏有一股難以捕捉的能量。
他心中一笑,隱隱已經捕捉到些什麼。這時候,好牌來了,三張牌分別是10、J、A,如果這三張是不同花色的牌,就不算什麼好牌,但巧的是,三張牌都是清一色的梅花,也就是說,他抓了一把牌面很大的同花。
三張牌在他手中握住,一張疊一張地把弄著,在他下家的那名中年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倒是說話,你不跟我還想跟呢。」
「五十金盾!」張弛終於跟牌了,一把就叫到了頂,也就是說,接下去想跟的人,有且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跟五十金盾。
荷官的心跳加速,作為臨時荷官,靠輸贏額度拿佣金的他,期盼的就是這樣的大手筆,這樣的顛峰對訣。他心裡對張弛抱以親切的感激,並祈禱其他玩家蜂擁而上,大家混戰,這樣的話,最後牌面上的錢就多了。
張弛的手忽然停在那張梅花J上,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這張梅花J,與他手中的10和A都不一樣,也就是說,這張梅花J上面,隱隱含有那種能量波動,如果不是張弛敏銳的感覺,一般人絕對無法捕捉。
是的,如果張弛沒判斷錯的話,這絕對是一張能量測試卡,雖然經過高超技術改造,混在撲克牌裡,幾乎能以假亂真,但張弛還是清晰地把握住這點。因為能量測試卡對於他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雖然這張卡片經過改造和掩飾,與撲克牌看上去毫無出入,但對於研究卡片這麼多年的張弛來說,這種掩飾真的有些小兒科。
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臉上絲毫不露聲色,牌桌上,中年男子和那名斯文青年果然都跟了五十金盾,連同張弛在一起,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張弛估量了自己身上所剩的金盾,大概還有四百左右,也就是說,每跟一次牌都要五十,他最多只能跟八次,就要空囊了。
要命的是,他無法使用玄門功法,去探視其他人手中到底是什麼牌,一旦這樣做的話,能量測試卡必然會產生波動。除了自己手中這張梅花J之外,天知道這副牌裡還攙雜了多少張類似的卡片。
他突然將手中那張梅花J往桌上一扣,牌面向上,笑道:「如果船上只有這麼一副牌的話,我選擇棄權不玩。」
說完,他將剩下兩張牌也翻開,推了出去,雙手一攤,表示放棄。
「我靠!同花你也放棄,會賭嗎你?」那矮冬瓜是張弛的上家,跳了起來,激動地問道,「這樣大的牌面你也棄權?送給我跟行不行?」
張弛搖了搖頭:「除非牌面是三張A,否則我不認為有百分之一百的贏面。我認為這副牌有問題。」
中年男子一拍桌子,霍然站了起來,怒目圓睜地將自己牌甩開,赫然是一隻順子,並不如張弛的牌面大,只聽他冷笑譏嘲道:「小兄弟你賭不起不妨明說,何必說牌有什麼問題?這副牌是我拿出來的,你自然懷疑我作弊了。那麼你看看,到底是你的牌大,還是我的牌面大?」
旁邊圍觀的人都指指點點,傻瓜都知道,同花比順子要大一級。這麼看來,張弛懷疑牌面作弊的說法,顯然是不成立的。
張弛拉開椅子,冷笑一聲:「這樣的牌局,我確實玩不起,各位,少陪了。」他倒不是怕輸錢,而是因為那張梅花J的事,產生了警惕。
他可不想現在就跟對方翻臉,正面衝突,不是張弛喜歡看到的場面。
況且他還不確定,那種偽裝紙牌的卡片是針對他,還是針對其他賭客,但張弛一向謹慎,不願這樣輕易暴露自己。
那中年男人忽然抬起頭來,朝身側兩名佩劍武士擠一下眼睛,那兩名打手立刻一左一右攔在張弛的退路前:「小子,最好給個說法。」
張弛屁股靠著椅背,哈哈一笑:「看來果然不是一場友好的賭局,各位何妨直接開口說搶劫呢?我這口袋裡還有幾百金盾。」
這個時候,即使是中立的矮冬瓜,心裡都認定張弛是玩不起找借口,當下也不出聲打圓場,任他們僵持對峙。
「哈哈哈,看來這小子把咱們當成了龍鬚港那批不成器的強盜了。罷了罷了,咱們賭有賭品,賭品不好的人,強留著也沒用。小子,我只奉勸你一句,有些時候,說話還是小心點的好。」那中年人一揮手,兩名武士撤開。
張弛知道,這群人針對自己,那是毫無懸念的人,關鍵是,他們打算怎麼動手,什麼時候動手。既然對方要故作大方,索性自己就讓他們佔盡上風好了,當下假裝一臉尷尬狼狽,訕訕地退開了。心裡已經把這中年人列入必殺的名單中。
「切,繡花枕頭一個!」一旁的看客們對著張弛的背影盡情地鄙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