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懷疑這道雷跟張弛有什麼關係,王府的下人心裡都似乎形成了一個默契,那就是吳王這幾年家宅不順,連雷都能招來,難怪兩個孩子都毫無例外的平庸,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為什麼吳王府偏偏就是例外?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家宅出了問題。
不過大家好奇的是,為什麼小王子會安然無恙,按說全身都跟焦碳似的,肯定被雷擊中過,怎麼可能毫髮無損?
張弛是有心人,背後自然能聽到這麼一些非議。怎麼說他跟吳王也是父子一場,他也好奇這王府是不是真的風水方面存在問題?
「喂,小王子,你爬那麼高做什麼?」管家在王府前面的大樹上發現了張弛,一點都不客氣地警告道,「你最好快點下來,否則的話,王爺的板子揍下來,我可不勸他。」
張弛心中一樂,王爺真要教訓兒子,你這管家有什麼發言權呢?他很愉快地從樹上滑了下來,手腳笨拙,顯得十分狼狽。其實心情十分愉悅,根據他的觀察,吳王府地勢優越,龍盤虎踞,沒有任何問題。這些風水堪輿的手段,對於天師道弟子來說,是小菜一碟。
看著張弛抱著樹幹滑下來的狼狽樣子,管家心裡苦笑:「果然是王族的恥辱啊,想當年王爺六歲大的時候,也是我看護的。像這樣的樹,竄上跳下,輕鬆自如。可惜王爺英雄了得,生了兩個兒子卻都這個樣子……」
忠心的僕人在心裡為王爺遭受的不公命運打抱不平,一不留神,張弛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老管家看了看那棵大樹,筆直的樹幹足有幾丈高。忽然想,這小傢伙下來的時候那麼狼狽,卻是怎麼爬上去的呢?
不過他來不及考慮這個,因為他發現小王子又不見了。這個小傢伙,真是不讓人消停啊。
「天吶,你們看,吳王府那個王子出來逛街了。」張弛神氣活現地溜躂在大街上,發現路人對自己的評價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聽說小王子是個很和善的孩子,為什麼要出生在帝王家呢。」這位顯然很為張弛打抱不平。
「你們在談論什麼噢,是不是在討論我呢?」張弛笑嘻嘻地走到這些人跟前,笑瞇瞇地問道。
不會吧,這小王子的耳力怎麼那麼好?明明隔著百米之遠,怎麼就被他聽到了呢?不過這群好事的市井之徒十分好奇,這小王子真的沒有半點修煉天賦嗎?
「嘿嘿,我們是在討論,像小王子這樣英俊神武,和藹可親,沒有半點貴族架子,實乃帝都典範,人中楷模……」
這些傢伙對這小王子還是很尊敬的,拍著馬屁道。
張弛笑瞇瞇地聽著這些讚揚,揚長去了。傳奇的故事總有些相似之處,張弛的出行自然少不得發生一些風波。此刻在繁華的天門大街上,一名老婦聲淚俱下的痛哭聲,吸引了張弛的注意力。
以他前世行走江湖的經驗,這種哭聲一般都含有重大委屈。純正的道心和扶危解困的俠義心腸,讓他義無返顧地向人叢當中擠了進去。
老婦跪在地上,身邊散著一擔水果,已經被路人踩踏的稀巴爛。一邊哭,一邊給一名十二三歲的男孩擦著靴子。男孩身邊,傲然站著四五個武士,再看那男孩,全身貴族打扮,身上還像模像樣地背著一柄長劍。長劍的柄上刻著特殊的圖案,顯示出男孩的身份與一般佩劍的武士不一樣。
「看什麼看,你們這群刁民。這老太婆弄髒了我們家少爺的靴子,難道不應該負責擦乾淨麼?」一名武士望著周圍有些騷動的旁觀者,狠狠地威脅道,「知道這位少爺是誰麼?知道我家少爺是什麼身份嗎?」
「啊,百里家族的大少爺!你們看他背上的劍,難道他是一名大劍嗎?」畢竟是帝都生活的百姓,對於大劍,他們並不陌生。那是力量和勇敢的代名詞。
可是,傳說似乎跟眼前的現實不太一樣,傳說中的大劍,從來不會以任何理由和普通人為難的。那是與驕傲和榮光為伴的無上職業。
「你,也過來!」這驕橫的傢伙傲滿地指著老婦身後一名五六歲的女孩子,「這只靴子,你來擦!」
「嘿嘿,還是我來吧。」張弛笑著走了過去,「這位少爺,您這雙靴子可真夠貴重的呀。作為帝國的貴族,您的表現更是堪稱帝都楷模,人中典範!」
人群轟然大笑,他們甚至不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小男孩到底是拍對方馬屁,還是在損對方。
「嗯,你這小子識相。你是這老太婆的什麼人?」百里家族的少爺心情愉悅地問道,「好好擦乾淨,如果幹得漂亮,少爺收你做個跟班。」
「少爺,這位好像是皇族的子弟,您看他的服飾打扮……」一名武士好心地提醒道。
張弛手腳很麻利,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三兩下就把一隻靴子擦得乾乾淨淨。不過誰也沒注意到,在擦靴子的同時,他的手在百里少爺的靴子上輕微地劃了幾下,這點手腳,即使是帝都最傑出的高手,也是絕對看不懂的。
因為張弛的手法,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
「喲,這不是吳王府的二王子嗎?」眼尖的人立刻認出來了,自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誰也不會尖酸地把「廢材」兩個字帶出來,畢竟張弛現在確實是在做一件好事。
「哦?你就是吳王府那個廢材嗎?」百里家族的少爺上下打量著張弛,心裡已經信了大半,不是廢材的話,誰家的王子會給別人擦靴子呢?
也只有百里劍這樣無知無畏的大少,才敢這般公然侮辱皇室子弟。
張弛人畜無害的笑容,給人很強烈的親和力。
「看來我也有點名氣的嘛,這位老奶奶和這個小妹妹是我家的親戚。百里少爺,請放過她們這一回吧。我這裡有十個金盾,給你賠罪,請百里少爺和您的僕從去酒樓喝上幾杯。」
「算啦,既然是吳王府的廢材王子,這次就算了。下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沒那麼容易,哼!」百里少爺推開人群,揚長而去。
第一次單獨出行,就做了一件揚善懲惡的事情,張弛心情確實不錯。老婦自然千恩萬謝,張弛隱約感受到,似乎做完這件善事,他心中那股煩躁之氣頓時減弱不少。
難道說,行善可以克制體內那股煞氣?若是這樣的話,以後他絲毫不介意每天來街上溜躂一圈,在帝都,什麼都缺,行善的機會絕對不會缺。
老婦還在那絮絮叨叨感謝著,張弛知道事情還沒算完,掏出那十個金盾,對老婦道:「這位奶奶,您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這些錢拿去花好了。賣水果能賺幾個錢呢?」
「唉,老太太真的遇到好人了。吳王府的二王子,真的是個好心的少爺,貴族的典範。趕快走吧,這把年紀,以後就別上街了。這十個金盾,夠你養老啦。」
聽得出來,自己又一次得到了大家真心誇獎,張弛自然不會太在意這些,行善積德,本是他前世一直在做的事情,方外之人,哪會在意世人的褒貶?不過如今他修為不夠,道心自然大大不如前世,這點成就感,還是很讓他覺得喜悅。最關鍵的事,樹立好的口碑,對於吳王府的聲譽還是很有用處的。
老婦牽著孫女,要給張弛磕頭。張弛連忙攔住,那小姑娘眼睛骨碌碌地瞧著張弛,一雙大眼睛倒是水靈水靈,半天憋出一句:「你是個好人。」
張弛微笑地注目著一老一少走遠,心想也該到時候了吧?與此同時,百里家族的少爺正和他的僕從走在路上。忽然一個踉蹌,腳下不穩,撲到在地。
堂堂一個進階大劍,居然當街摔了一交,這要是傳出去,可真是成了笑柄。不過事情並沒有結束,百里少爺正扶著靴子要站起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只靴子跟著了魔似的,在毫無徵兆,沒有明確火源的情況下,自動燃燒起來。
慌得手下僕從連忙去扯少爺的靴子,好在手腳不慢,總算把靴子給扯下來,沒有把腳也給燒著了。
百里少爺這輩子就沒遇到過這麼怪異的事,大發雷霆:「這是怎麼回事?是吳王家那個廢材搞得鬼嗎?」
武士們此前也沒遇到過類似的事情,都是面面相覷。不過眾所周知,吳王家那個傢伙,人家是個廢材,不可能在靴子上做什麼手腳。肯定是少爺的行為得罪了什麼高手,人家略施小懲呢。
帝都出現了這樣的高手,可不能不回去通報家主。要是少爺有什麼三長兩短,大家就得考慮下腦袋搬家的問題了。
「少爺,咱們還是先回去稟告老爺吧,依小的看,這肯定是高手所為啊。」
百里少爺怒道:「高手高手,這天下哪來那麼多高手?真是高手,就該出來領教一下少爺我手裡的劍!」作為一名進階大劍,百里少爺的天賦還是不容置疑的。十二歲之前能夠突破邊緣者行列,真正進階成為一名大劍,這在帝都也算是了不起的天賦了。
「肯定是那個廢材搞的鬼,我早晚要他好看!」百里少爺罵罵咧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