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宋兵結成的陣勢,便若海中孤島一般,被磅礡而來的暴怒狂濤徹底吞沒。眨眼間,廝殺聲、怒吼聲、慘叫聲響成一片,鮮血染紅了大批士兵的眼睛。
殘存的所有宋兵,都在拼命地揮刀挺槍,與殺來的遼兵進行殊死搏斗。無數鋼刀從四面八方砍來,斬在他們的身上,縱然身中數刀,已陷入狂暴的宋兵們依然瘋狂吶喊著,奮盡余力揮動戰刀,斬在敵人身上、馬上,只欲與敵同歸於盡,再無一絲求生之意。
如湯潑雪般,數十名久經戰事的宋軍精兵,剎那間便被殺得干干淨淨,雖然也為遼軍帶來了數十人的傷亡,但對一支千騎隊來說,這樣的傷亡,還算不了什麼。
無數身穿鎧甲的精壯遼兵,策馬圍住僅存的那名宋將,放聲嘶嚎著,寒光閃閃的鋼刀漫天劈落,斬向他的身體。
平日看起來還有幾分儒雅的楊琪,此時已經滿臉都是暴怒殺機,張口怒吼聲中,長刀揚起,刀鋒處,罡氣暴射!
精鋼長柄大刀,沉重鋒利,尖鋒處,刀罡暴起,挾著凌厲殺機,瘋狂向前劈去,當先沖過來的一名遼兵,登時便被斬裂戰盔,滿臉鮮血倒撞馬下,腦漿熱血,轟灑於地。
旁邊圍上來的遼兵們瘋狂怒吼著,無數戰刀漫天劈落,寒光映天處,身處重圍的宋將登時身中數刀,戰甲亦被斬裂,直砍在皮膚上。
森冷笑容自楊琪唇邊升起,陡然怒吼一聲,大刀凌空狂揮,刀罡暴射處,數顆人頭沖天而起,鮮血霎時噴灑四方。
狂刀橫斬,在身周劃過半圓,刀罡到處,無堅不摧。數名遼兵頸間狂噴鮮血,無頭屍身仰天而倒,撞於馬下,將自己的戰馬灑得半身血紅。
眼見同伴慘死,後面的遼兵憤怒嘶吼著,圍上去亂刀斬劈。楊琪卻不閃不避,只顧揮舞大刀,瘋狂橫掃,大刀掠過敵人頸間,登時便有頭顱飛起,慘烈處,直教人窒息。
金鐵交鳴聲起,楊琪身上戰甲,已被斬裂多處,利刃直劈到皮膚上,卻被護體罡氣擋住,無法傷到他的軀體。
亂軍狂攻之處,嘶吼慘叫聲震天揚起。無數遼兵縱馬圍住楊琪廝殺,鋼刀瘋狂劈斬在他的身上,卻盡都徒勞無功。待得大刀漫天揮舞處,楊琪身周圍攏的遼兵一齊轟然倒撞下馬,如鮮花盛開般,血染四方。
號角淒厲響起,如潮水退卻,遼兵們迅速勒馬退開,咬牙馳回本軍。
楊琪一刀斬死未及逃開的一名遼兵,抬頭看處,只見遼軍騎兵已盡都退到遠處,張口怒吼一聲,正要沖上前去廝殺,忽見敵軍勒馬向兩邊分開,一支軍從中穿出,馬上遼兵盡都手持長弓,張弓搭箭,朝著楊琪射來。
箭雨漫天而落,楊琪縱聲怒吼,雙手握緊刀柄,揮舞大刀撥打雕翎,刀光漫天揮灑,舞得水潑不進,刀速之快,幾可與羅大成揮刀之速相比。
他一邊揮舞大刀,一邊雙腿夾緊馬腹,催馬向前沖去。胯下戰馬,隨多他年,默契早生,當即邁開四蹄,朝著那些弓騎兵奔馳沖刺。
那些遼兵射出利箭,立即撥馬退開,馳向遠處。後面的弓騎兵已經張弓搭箭,繼續將利箭射向楊琪。
陡然間,一聲長嘶自楊琪胯下傳來,那戰馬後腿中了一箭,卻是一名遼兵從側後方射來的利箭,楊琪雖然戰刀揮舞如風,終究不能面面俱到,只覺胯下一虛,那戰馬已經跌倒在地,打滾慘嘶。
楊琪縱身疾躍,從那戰馬身上跳起來,拔出腰間佩刀,在頭上揮舞盤旋,撥打箭矢。
這佩刀比之大刀要輕了許多,讓他的動作更形快速,能將那些箭矢擋在刀圈之外,保持體力不至消耗過大。
他邁開大步向前沖去,眼中瘋狂殺機暴射,顯是只欲戰斗至終;前方的遼兵卻都不與他交戰,立即催馬向旁邊馳去,與他保持著距離。
遼軍大隊兵馬中央,那名年輕的千騎長舉手一揮,號角聲響起,在楊琪面前的遼兵迅速向兩邊分開,在遼軍之中,霎時奔出大批鐵騎,朝著楊琪疾馳沖去!
這一支遼兵隊伍,個個悍勇強壯,胯下戰馬健壯雄駿,狂馳處,迅若奔雷,不過呼吸間,便已沖到了楊琪面前。
楊琪縱身疾閃,躲過第一匹戰馬的沖撞,鋼刀疾搠,將一名遼兵刺下馬來,未及變招,便已被後面疾若閃電沖來的戰馬,重重撞在身上。
縱然身有罡氣護體,被如此強健戰馬以高速度撞到身上,亦讓楊琪胸中氣血翻湧,整個人被撞飛出去。身在空中,手中鋼刀疾揮,凌空射向那名縱馬沖來的遼兵,登時便讓那遼兵大聲慘叫倒撞摔下馬去,胸間深深插著那柄鋼刀。
楊琪的身體摔落在地,著地一滾,躲過後面沖來的戰馬鐵蹄踐踏,剛站起來,便被緊接著沖來的另一匹戰馬重重撞在胸膛上,又一次被撞飛出去。
沉重鐵棒劈頭砸下,馬上遼兵們怒目圓睜,狠狠砸向地上亂滾的宋將,雖被護體罡氣將鐵棍彈起,震得他們虎口流血,卻依然咬牙發恨,拼命地將鐵棒砸下。
接連遭受痛擊的楊琪,胸中氣血翻湧,內髒幾乎在戰馬劇烈撞擊下移位,眼前一片昏黑,卻只能咬牙怒吼一聲,縱身跳到一匹戰馬上面,抱住那個遼兵,用力一扭,喀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頸。
鐵棍從背後擊來,重擊在他背部。楊琪眼前一黑,回手猛地抓住鐵棍,用力一奪,胯下剛奪來的戰馬卻又一聲慘嘶倒地,卻是被另一名遼兵趁空揮鐵棒擊斷了馬腿。
摔倒在地的楊琪還未爬起,便被後面沖來的戰馬撞飛出去,雖是臨機揮出鐵棒,砸飛了一名遼兵,自己卻也忍不住在嘴角滲出一抹血絲。
千軍萬馬沖擊之處,縱然有驚人藝業,也抵擋不住如此頻繁的沖擊。多次遭受戰馬猛烈撞擊,楊琪內腑震動,護體罡氣也幾乎被震散,只能咬緊牙關,揮舞著從敵人那裡搶來的鐵棒,瘋狂揮舞,與敵人進行著殊死的搏斗。
楊家家傳武藝,雖能在大軍戰斗中斬殺大批敵兵,保護自己少受危險;可是孤身一人,面對漫野敵軍,終有力竭而死之時。想到自己的親兄弟便是如此戰死,楊琪悲憤至極,憤怒嘶吼一聲,縱身躍起,將一名馳來的遼兵狠狠一棒打得腦漿迸裂,卻又被另一匹戰馬疾馳而來,將他的身體撞飛出去,鮮血終究自嘴角溢出。
楊琪半跪於地,噴了一口血,奮力站了起來,腳步蹣跚,躲不開後面的戰馬,又一次被撞翻在地,只來得及揮棒將敵人從馬上砸下去。
主持戰斗的那名年輕遼將,眼看著楊琪雖然還有戰斗之力,卻已經逃不出自己鐵騎沖撞,早晚必死於此處,不由冷笑起來,縱聲厲嘯道:“楊琪!你們這些宋豬殺我叔父蕭達烈,我蕭其只今日便要替叔父報仇!”
楊琪咬牙從地上站起來,身體有些搖晃,強忍著眼前昏黑,放聲大笑道:“蕭其只!你的本領比你叔父差得遠,也不過蒙父輩余蔭,方才有幸統一支兵前來我宋境劫掠!你可有膽量,與我面對面一戰?”
蕭其只仰天大笑,笑聲宏亮淒厲:“我蕭其只統領大軍,怎能逞匹夫之勇,與你對面決戰?你楊家將縱有本領,在我大軍面前,又怎麼能逃得出性命!”
笑聲頓止,蕭其只厲喝一聲:“來人,給我繼續用戰馬猛撞,直至撞昏他!抓住之後,千刀萬剮,為我叔父報仇!”
楊琪咬牙冷笑,雖知蕭達烈不是自己殺的,也懶於辯解,反正今日是逃不過性命了,不如與敵人拼殺最後一場,多殺一個是一個!
他雖然也想沖上前去,一刀斬殺蕭其只,可是到處布滿剽悍敵軍,又怎能容他接近敵軍主將?況且蕭其只騎著快馬,他若想縱馬奔逃,自己又怎麼可能追得上?也只有殺些普通遼兵,以發洩憤怒了!
在蕭其只說話時,那些遼兵暫時退下一旁;此時聽得號角響起,又有一支騎兵從大軍中奔馳而出,直向楊琪飛馳撞去。
陡然間,在遠處一騎戰馬馳來,速度極快,筆直地朝著蕭其只疾馳而去。
遠近遼兵,俱都將目光望向那邊。只見那匹戰馬鞍韉裝備,俱都是遼軍常備樣式;只是馬上那人,高大健壯,身上穿的卻是普通百姓的衣衫,有些象是漢人的裝束。
邊境附近,兩邊百姓裝束原也相差不多,便是遼境中,亦有漢人居住。可是這樣一個身穿百姓服飾的人,卻騎在遼軍戰馬上,這事便顯得古怪。
離得近的遼兵,立即大喝詢問,縱馬疾馳向前攔住去路,欲將那人擒下,問清他的身份再做打算。
戰刀凌空揮來,擋在羅大成面前的遼兵尚未來得及舉刀抵擋,便已被利刃斬在面門上,滿臉是血地倒撞馬下。羅大成雙腿一夾馬腹,縱馬在他身邊疾馳而過,眼中殺機凌厲,揮刀直取中軍處的蕭其只。
附近遼兵俱都怒吼起來,紛紛催馬上前攔戴。羅大成躲過一支刺來的長矛,劈手抓住槍身,戰刀揮處,將那遼兵砍翻落馬,左手奪過長矛,隨手一抖,噗地一聲,便將一名遼兵咽喉刺穿。
四面八方,立即圍上來大批遼軍騎兵,揮舞戰刀向他砍來。羅大成冷冷一笑,周身陡然暴起罡氣,恍若紫焰般,護住了身體。
寒光閃閃的鋼刀斬在身上,如中敗革,被罡氣擋在身周處,絲毫不能傷損他的皮膚,只是撞擊處讓羅大成隱然胸悶,內腑受到震動,微有不適。
暴喝聲震天響起,羅大成怒目圓睜,左手長矛破空疾刺,噗噗噗一陣疾響,圍在他身邊的遼兵俱都仰天而倒,便若分瓣梅花般,撞於馬下,灑出大片血花。直至臨死,這些遼兵都未曾看清奪命長矛,是從何處刺來,竟然快至如此地步。
眼見得前方敵兵已經圍攏,擋住了自己沖向蕭其只的去路。羅大成只能厲嘯一聲,從馬上站起身來,腳踏鞍韉用力縱身,如飛鷹般躍上天空,左腳在前方一匹無主戰馬頭上一踹,借力前縱,從那些遼兵頭上躍了過去。
身在半空中,左手長矛閃電般地下刺,咚地刺中一名遼兵的鐵盔,鋒尖處罡氣暴射,登時將鐵盔刺透。悍勇遼兵白眼翻起,待長矛自盔頂離開,這名遼兵已經仰天倒下,盔頂破孔處,紅白粘液,淒厲流淌。
蕭其只身處千軍之中,抬頭看去,卻見一名高大英武男子,左矛右刀,縱身從高處飛躍而來,恍若天鷹飛落,悍猛氣勢混著暴烈殺機,震懾人心。
蕭其只舉手一指,厲聲喝道:“放箭!”
漫天箭雨,朝天射去。羅大成身在半空,縱聲厲嘯,刀矛閃電般刺出,撥在那些箭矢尖端,微一用力,便聽呼嘯風聲,自身邊向後飛去,絲毫不能傷損他的身體。
縱身落在地上,羅大成舉目望向蕭其只,見他身處眾軍圍護中,與自己尚有數十步的距離,當即邁開大步,朝前方疾奔而去。
蕭其只大驚失色,看著羅大成的奔馳速度,奇快無比,縱然是戰馬奔馳,也不能達到如此奇速!
似楊琪之流高手,雖在提起真力之時,可將戰斗速度催至極至,幾可與羅大成出招速度相比;可是奔跑速度,遠不及羅大成。蕭其只雖然武技平常,尚不能煉出護體罡氣,可是這些年來,也見過些高手,便是自己族中英武悍猛的叔父蕭達烈,也不能有如此奔馳之速!
揮手指向羅大成,蕭其只滿臉厲色,縱聲嘶叫道:“放箭!擋住他!不要讓他接近!”
羅大成森然冷笑,右手鋼刀揮起,灑出大片寒光,撥打雕翎;左手長矛如毒龍般刺出,噗地一聲,在一名攔住自己去路的騎兵胸上,開了一個血洞!
身形如電,就在那些遼兵合圍之前,羅大成已經大步疾奔,從他們的縫隙間沖過,閃電般地奔到蕭其只馬前,左手長矛疾刺而出,直指他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