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節,本應是華夏全家團圓的好日子,奈何道不靖,大家只能艱難地維持著生計,連帶讓過節的氣氛也跟著淡了許多。吃罷晚飯後,人們草草嘗過幾塊因應時令的月餅,便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夜色已深沉,,海濱市內似乎永不熄滅的燈火也稀疏下來。
突然間,一束炫目的白光照亮寂靜的夜空,承載了數千年歷史的華夏大地驟然發出一陣低沉的痛苦呻吟。北到帝都,南至瓊涯,居於此間的人們在同一時刻感應到了來自腳下大地的強烈震動,那些鋼筋混凝土的建築業無法給人們帶來哪怕一絲安全感。
「救命啊!又地震啦!」
沒確定到底出了什麼變故,恍如驚弓之鳥的人群。已經只穿著內衣就在深更半夜瘋狂衝出自家住宅。當眾人一股腦地擁到街頭,情緒稍稍鎮定一些,許多人才發覺了今夜的情況有些蹊蹺。
「呃!怎麼就震了一下,然後沒動靜了?嘿,哥們,你說剛才這下子,會不會是附近的軍火庫。要不然或者油庫什麼的爆炸了?」
人們林林總總的猜測答案,沒有一個稍微貼近事實真相本身。也許唯有那些親眼目睹了不久前發生在濱海西郊一幕驚天動地場面的人,才能知曉其中的一點內情。
「呼」
在一片被嫉妒高溫燒灼後,幾乎稀疏變成玻璃狀,猶自冒著滾滾白煙和灼人熱浪的土地中央,那座規模宏大的跨界法陣仍在有條不紊的運轉,唯有天上的劫雲已不知去向。
盤膝跌坐在古妖族留存石碑頂端的巍無涯,遠觀之好似一根枯朽的陳年木樁,除了細微至不可聞的呼吸聲,再看不出他身上有半點生命存在的痕跡。賭上畢生修為和自己的性命,巍無涯做到了事先絕對沒人肯相信地事情。正面擊破天劫。儘管為此他付出慘重代價,十成性命起碼去掉了九成。仍然算的是古往今來逆天強者中的一員了。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元智門」苦心改良後的「熾焰雷刀」,最強橫的一式殺招便是將大禁手「北辰七大式」。融會貫通成為一體的終極大技「天地絕殺」。
這至為霸道的一招,必須要有同樣修煉「赤炎雷刀」。而且功力相若的七人同心協力方可完成。要滿足這個苛刻要求。委實不易。向來喜歡走捷徑的巍無涯另闢蹊徑,以本尊金身法相配合其餘的六尊分身法相,發出了者完美無瑕地合力一擊。
雖說七尊法相,貌似不同個體,在本質上只有巍無涯一個意識作主,區別不比一個人地左手根由受更大。天生就是同心同德。理所當然地。這些金身之間的配合默契,出手時機拿捏之好。均非本意設想中七人合力可以與之相比擬。故此,巍無涯施展「北辰七大式」的終極殺招,效果近乎於完美。雖未見得是後無來者,目下也以肯定是前無古人。
「無涯!」
「喀吧!喀吧!喀吧!」
尹千蕙和徐可兒一前一後飛到巍無涯的身旁,目光萬分緊張地注視他,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恰逢一陣微風吹過。巍無涯焦黑乾枯誠意團的肉身。體表皮膚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龜裂,一片片碳化碎塊不斷從他的身上剝落下來。直叫人看的觸目驚心。
「呼!放心。還沒死呢!」
隨著一個乾啞低沉的難聽聲音,從巍無涯那具幾凝成了木乃伊的肉身傳來。本已不抱太大希望地尹千蕙和徐可兒驚喜交加地撲了過去。就在即將要觸及魏無涯身軀之前,她們兩個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多麼不妥。兒女目光對視之間,知曉彼此的想法,隨即她們伸手相互借力一推,分別閃到左右兩邊,好歹沒直接撲到魏無涯身上。
大概也只有天曉得,若是這一下她們倆當真撲中了已經跟焦炭有一比的魏無涯,某人會不會當場應聲散架,變成一地的難看碎渣。尹千蕙瞧著半死不活的巍無涯只是乾著急,徐可兒到底是名門大派出身。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跑。她在自家地乾坤袋裡翻了幾下,取出了一隻青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高粱米般大小地丹藥。遞到巍無涯嘴邊。柔聲說道:「快點,把丹藥吃了!這是我師傅給我的七轉回魂丹,只要一口真氣不散,就能保住性命。」
巍無涯似乎是打算說點什麼,奈何事與願違,他那乾癟的喉嚨裡咕嚕了幾聲。什麼也沒說出來。停頓了一下,巍無涯轉而改用神念與兩女溝通。說道:「沒用的,這具肉身算是毀了。等我休息一下,就把元神轉移到金身上。」
聽聞此言,徐可兒頓時面露驚異之色,說道:「那怎麼可以?金身跟肉身不是一回事。」
肉身縱有千般不是,卻有一樁好處,各項功能最完備,而金身則是有口能言,不可進食,有鼻能嗅。不用喘氣。試問哪個女人會喜歡自己抱著一坨冷冰冰的金屬物體,這種糟糕的感覺能跟溫暖地肉身相比嗎?巍無涯當然明白徐可兒的憂慮。只是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歎息一聲,說道:「唉!逆天而行,終歸是要付出代價的,我這次已經算很便宜了。」
巍無涯心知肚明得很。天意不是不能逆,一是要有手段。二是要有擔當。此番他僥倖成功,即便肉身盡毀,那也是求仁得仁,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
「哈哈哈哈,魏小子,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真是個人物,光對別人夠狠算不了什麼,對自己也夠狠才能成氣候。來這是老夫昔年收藏的一瓶龍脈玉髓,一百多年都沒捨得用一滴,今日全都便宜你小子了!」
不知何時,本來應該在主持法陣的方老爹。悄然出現在了魏無涯身側。開口誇獎了他一番之後,方老爹從懷中取出一隻顏色紅艷艷,高只三寸許的葫蘆,交給了徐可兒。示意她塗抹在魏無涯枯縮成一團的焦黑身體之上。
浩然天威之下,魏無涯能保全性命,本領已然算得是十分厲害了故此對於肉身完好與否,他也不抱太大期望。
修行者常說,法如筏船,過則應捨。肉身作為初入門基礎時的根本,重要性自然是無可替代的,但是魏無涯早就過了初始築基階段。沒有肉身他還有金身,單就修煉來說,二者的效果也差不多,因此魏無涯沒有太在意肉身毀滅的事情,只是徐可兒可沒他那麼看得開。
徐可兒乃是齊雲山荀清風老道士苦心培養的接班人,標準的名師出高徒。見識遠非尹千蕙這樣半路出家的修行者可以比擬,肉身和金身的細微差別,徐可兒也是爛熟於心。
獲悉巍無涯的肉身還能有救,徐可兒對待方老爹的態度極為熱情,簡直稱得上是感激涕零,語無倫次地說道:「晚輩日後定當結草啣環,以報前輩的大恩!」
聞聽徐可兒發自肺腑的道謝,心知她到到底為了什麼而道謝的方老爹,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不乏揶揄之意,說道:「小丫頭你這一謝,老夫也不客氣,就領受了。要知道金身再好,某些地方卻也比不得肉身。說到底好些事情是替不了的,對吧!哈哈哈哈」
「龍脈玉髓」是出自地下龍脈的一種天才地寶,平常修行者主要是用作合藥煉丹的貴重原料,因為稀少用途也不多,不過這種東西對修補肉身損傷卻是大有裨益。有了如此寶物,漫說巍無涯現在還沒斷氣,身體受損但生機猶存,就算是積年的白骨,隨便灑上一些,也能重新煥發少許生機。
巍無涯亦是見多識廣之人,聽聞方老爹拿出的這只葫蘆了。竟然是號稱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龍脈玉髓」,不免有受寵若驚之感,當即以神念傳言說道:「魏某謝過方老爹厚賜!」
「罷了,老夫可是看著你撒尿和泥長大的,當即彼此宗門對大道的見解不同,那也未必就一定會變成敵人那!魏小子,你說可是這個道理呀?」
當巍無涯和方老爹正在以神念交談之際。尹千蕙和徐可兒兩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行動起來。
在徐可兒的示範下,尹千蕙學著她的樣子將真元凝聚於掌心。而後倒出一點乳白色,呈半透明膏狀地玉髓溶化後,把魚雖小心地塗在巍無涯身上焦裂的皮膚表層,隨後以真元催發「龍脈玉髓」的效用。促使肌體內部仍保有部分生命力的組織加速再生,修補巍無涯重度破損的身體。
這次方老爹擺明了是要賣給巍無涯一個大人情。任是多麼大方的修行者,送出一整葫蘆天才地寶的「龍脈玉髓」。也不可能沒覺得肉疼。既然犧牲如此之大,方老爹仍要擺出大度的模樣。絕非毫無因由。
人間界移民前往「清蘊靈光天」,未來必然將要面對上古要組的巨大壓力。儘管那些神通不遜仙佛地妖族大聖肯定拉不下臉來欺負人類修行者,不過光是小妖小怪地騷擾就已經夠移民喝一壺了。為了延續人類的生存,修行者行那合縱連橫之舉,也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方老爹選擇此時提前示好,自然用心頗深。賣好的辦法卻也做得滴水不漏。果然不愧說薑還是老的辣。
憑著巍無涯的修為。即便沒了肉身也並無大礙,反正飛昇的時候也是要捨棄肉身的。但自家畢竟受了好處,明知方老爹別有所圖,巍無涯也不便說穿。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縱使看穿方老爹久後必定有所求,不過那也是合則兩利的事情,巍無涯犯不著斤斤計較,於是他穿念說道:「老人家高見,魏某佩服得很不過法陣那邊?」
聞聽巍無涯詢問,負責主持跨界法陣運轉地方老爹面露得色,極為自負地說道:「哼!若法陣不成,老夫今後還有顏面見人麼?」
知悉陣法啟動成功的消息,巍無涯忍著身體組織被「龍脈玉髓」靈氣快速催生,勝出的種種麻癢刺痛感覺。語氣平淡地說道:「嗯!實在辛苦方老爹了,如此甚好,懸在我心頭這塊大石也終於能落地了。」
相比於巍無涯在瘋狂之後的如釋負重。方老爹的心情似乎沒這麼輕鬆,駐足碑頂轉頭眺望這個黎明到來前的黑暗世界,唏噓說道:「唉!這大好江山。不知何日才能故地重遊」
「安心之處是故鄉,您又何必太執著呢?」
巍無涯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如是說道。方老爹回身看著巍無涯被兩女當成嬰兒一樣精心照料。不僅啞然失笑,說道:「呵呵呵呵,不錯,悟性比你師父還好,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
提及兵解地師父,巍無涯不禁皺起眉頭。苦笑著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本來跟我約定好,十六年後尋找他轉世之身,好終歸本門。現在還不到六年,人間界就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唉!計劃恐怕得改一改了」
方老爹不在意巍無涯的憂心之事,擺手說道:「此乃你門戶之事,老夫不便多言,只是陣法初成尚需磨合少陪了!」
師父轉世地事情,巍無涯現下也不過是隨口一提,當即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方老爹您請便好了。」
點了一下頭,方老爹將款打到可以當披風用的袍袖一捲,「嗖」地一聲消失了影蹤。下一刻便出現在不遠處的高台上面,繼續手持著諸般法器催動陣法補充能量。儼然一副有道高人地模樣。此時徐可兒和尹千蕙賠著十二萬分小心,毫不避諱地把巍無涯全身上下,一點不拉地仔細塗抹了一遍,而後徐可兒關切地說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好點沒有?」
嘗試輕微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巍無涯立刻感覺這一陣宛如高壓電瞬間流通全身的勁爆痛感,不由得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嘶!好像跟以前差不多了,就是快速長肉的難受勁不大容易消除,看來我回去得臥床休息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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