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顆拖著長長尾跡地流星,劃過了魔都那因拉閘限電而顯得格外漆黑地夜空。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直至密集如髮絲搬的流星尾跡遍佈夜空。星隕如雨的景象自是蔚為壯觀。當生活在地面上的人們發現頭頂夜空的這一幕,不由得惶恐地仰望著蒼穹,許多人口中不住地默默地禱告著什麼。
在經歷了諸多不可思議事件地洗禮以後。人類終於從淋漓鮮血和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學會了像蒙昧時代的祖先一樣。虔誠而謙卑地看待世間萬物。
可笑的是,華夏人功利主義十足的宗教觀。到了這個時候依然發揮著某種作用。僅限黑色幽默的惡趣味。
逢廟便燒香,見神即磕頭,就連供奉著狐黃二仙這等不入流神仙的小廟都香火鼎盛。當然更不必說大肆顯示神跡的「元智門」山門了。深感自身前途渺茫,命運莫測的愚夫愚婦們,在距離山門最近的江岸邊集資修建了一座建築面積超過一萬平米的「三仙廟」。
據說之所以要如此命名。是因為很多人覺得山門的誇張造型和神跡出現,非常符合華夏古代神色中關於海外三仙山蓬萊、瀛洲和方丈的特徵描述。於是就來了個張冠李戴。
一度曾經甚囂塵上的人定勝天之說,後世附會認為地上生活的每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辰。每當有一個人死去,天上那顆代表他生命的星星就會隕落。那麼,這場絢爛的流星雨是否意味著更多生命的逝去呢?
駐足中庭仰望蒼穹,魏無涯左手的五指快速移動。顯是在占算什麼。不通占卜之術的徐可兒在一旁看了很是好奇,隨即發問說道:
「你在算什麼?」
已經把山門都擺出來供人瞻仰。魏無涯自是不必再遮掩形跡,在家裡乾脆穿了一身再復古不過的海藍色鶴氅,若是忽略他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倒也頗有幾分神仙中人的出塵之氣。聞聽徐可兒的問話,魏無涯先是搖頭不語,實在熬不住她的纏磨,方才開口說道:
「果然。天數真的亂了!恐怕誰也算不出日後的休戚如何,呵呵呵呵,其實亂了也不錯,免得再有人用術數之學來算計咱們。」
自幼接受正統的道門教育,徐可兒不像魏無涯這樣善於接受未知變化,驚詫地叫了一聲,說道:
「什麼!天數怎麼可能會亂?」
作為道門主要源流之一的齊雲山一脈,素來信奉天道有常之說。徐可兒驟然聽聞天數混亂,止不住流露出驚異之色。跟著就是一陣失落茫然。
見狀。魏無涯立時大笑起來,說道:
「呵呵呵呵,別擔心,我們只是暫居人間界。等到法陣完成就遷到天界去,這世間的事情,就再與我們無干了!天數紊亂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
前番熊百川要求參與跨界移民計劃,魏無涯經過一段時間仔細考慮權衡後。覺得這個建議可以接受,於是私下裡跟熊百川透露了一下跨界移民計劃的遠景展望。當確定魏無涯不是誠信拿自己開涮之後,熊百川出手也堪稱闊綽,第一期就給付了兩萬五千噸糧食作為計劃用工的初步開銷。
如今隨著幻族來襲的消息擴散。整個世界都處在混亂之中,華夏帝國的國內、國際貿易癱瘓,金融系統也幾近崩潰邊緣。倘若以平均每個月6000%劇烈的通貨膨脹計算實際購買力,華元跟衛生紙基本可以等重兌換。現在只有貴金屬、寶石和糧食,仍然保持著堅挺。用來作為雇工開銷,當然是民眾接受度更高的糧食比貴金屬和寶石更為合適。
徐可兒閉上眼睛,喘息了一會,重新冷靜下來。她的目光中透出幾許悲涼之意,或許魏無涯說得沒錯,人間界不再適合修行者了。
「你還一直沒有說過打算去哪個天界。」
有意想要岔開話題,徐可兒隨口提問,卻得到了意想之外的答案。不再玩著夜觀天象的神棍把戲,魏無涯伸手摸著冒出幾根鬍子茬的下巴,說道:
「這個嘛!也許是清蘊靈光天吧!」
聞聲。徐可兒大驚失色,反問說道:
「啊!那不是上古妖族的地界嗎?」
在九天之中,「太虛靈寶天」即是東方仙界所在,修行者飛昇後,泰半是去了這裡落腳,同時靈寶天也是所謂的天庭。除了天庭以外,尚有八大天界存在。分別是上古妖族所掌控的「清蘊靈光天」,佛門謂之極樂淨土的「吉祥普化天」,太古神獸盤踞的「落迦玄音天」,這四大天界算是相互間關係比較友善的。
至於所素有東方魔界之稱的「本真血域天」,在常人看來簡直就是地域的代名詞。人間界出去的魔道修行者也都投奔到這裡。
混沌大靈所在的「無極造化天」,一向不與外界交往,執掌六道輪迴的「歸元冥間天」,向來是只見有死了進去的,卻不見活著出來的。域外天魔棲身的「玄風黑域天」,只有活膩歪了的人才回去那裡遛達。完全沒人瞭解底細來由的「妙法無塵天」,傳說是精靈一族的樂園,但也僅限於傳說而已。
九大天界之中,即便扣除那些環境不適合人類生活的地方,剩餘的選擇餘地也不小,因此徐可兒無法理解魏無涯選中「清蘊靈光天」的原因何在。
徐可兒不能理解,不代表魏無涯就會妥協。他做事自有一番道理。見徐可兒非要弄個明白,魏無涯只得解釋說道:
「上古妖族和人類的關係尚可。應該不會介意收留我們這些落難之人。再說去清蘊靈光天可以免除來自天庭的影響,你不這麼覺得嗎?」
天庭和佛門關係微妙,許多太古神獸也在為天庭和佛門效力,跑到這幾家的地頭落腳,等於把肉放在案板上,魏無涯是不可能接受的。倒是上古妖族向來自視極高,天庭不跟它們要人還好,若是開了這個口,魏無涯敢肯定天庭百分之百被捲的灰頭土臉。
徐可兒垂下頭沉思之際,御風而行的尹千蕙來到中庭,停在兩人身旁柔聲說道:
「喂,晚飯已經做好了!」
看了看似木頭一般的徐可兒,魏無涯洒然一笑,轉過頭說道:
「辛苦你了,千蕙。嗯!其實用不著每天都做好三餐,修為最差的九磨也能辟榖一個星期,你又何必這麼操勞呢?」
聞聽此言,尹千蕙的面色不禁泛白。顯是生出幾分怨懟之意,魏無涯所說的,她又何嘗不瞭解。苦笑一聲,她似是自憐地說道:
「……可我不知道除了這樣,還能為別人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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