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來得太容易,多數人都會被這免費餡餅沖昏頭腦,肆無忌憚,繼而迷失本心,失去常性。譬如一位終身追求武道極致的武術家,即使情緒暴怒到了崩潰邊緣,仍能有效控制自身力量,不至於傷及無辜,而起爆核彈的按鈕握在一個無知孩童的手中,就意味著大災難必將來臨的悲慘結局。
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元智門」收錄入室弟子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考驗候選者對求索大道的執著追求,以及是否能體會到追求力量絕非是證道萬靈丹的基本覺悟。
初試鋒芒即大開殺戒,楊慎的心理狀態已經處於自覺高於眾生之上,全然沒把考驗的內容放在眼裡。在魏無涯宣佈開始之後,他立刻抓過一捆稻草,當場比劃起來。
編草鞋雖不是多麼複雜深奧的技藝,但是限時一周的要求,以及三千雙這個成品數目都不是容易達到的。
一雙純手工編織的草鞋,即便是交給專業工匠來做,也要花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生手恐怕要多花一倍左右的時間。即便按照最理想的工作速度計算,一個人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晝夜也只能編出兩百多雙草鞋,七天之內超不過兩千大關。似乎對於魏無涯所提出的這個入門考驗,楊慎早先的估計,有點太過樂觀了。
看著楊慎開始動手。魏無涯笑瞇瞇地搬來兩張寬大地沙發,與譚楓一起在旁邊注視楊慎和稻草奮鬥。
魏無涯的臉上現出一絲自嘲的笑意,大約是回憶起了昔日自己被考驗的情景吧!
看花時容易,繡花時難。腦海中閃過這句諺語的同時,豆粒大的汗珠不斷從楊慎的額角流下,滴落在花園小徑的青石板之上。如何編織草鞋地技術,他已然是胸有成竹,奈何卻是眼高手低。那些看似柔順的稻草。完全不肯聽人擺佈,光是把稻草搓成草繩的準備工作,就耗去了一上午的時間,而取得的業績則完全不成比例,僅是一根長度不到三十米,質地粗糙。粗細不一的草繩。
實際操作中突如其來地諸多難題,著實叫楊慎有些慌亂。起初的急躁心情,更是影響了他的控制力,居然失手把稻草搓成了一團無用的粉末。
不甘地擦去額頭的汗水,吸取著一次次失敗教訓,楊慎勉強熬過了第一個白天。當外間的天色漸暗之時,魏無涯抬手祭起一顆珠子,似月光般皎潔清冷的光源,霎時間照亮了天井花園。
搞定了夜間照明,魏無涯施施然地起身。緩步來到楊慎身側,似是誘惑。又似勸慰地說道:
「喂,小子。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我看你好像很累呀?要不然就認輸吧!只要你承認自己不行,現在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聞聲,楊慎抬起頭,從魏無涯投來的目光中,他分明讀出了不屑和輕蔑。深吸一口氣,楊慎重又低下了頭,甕聲甕氣地說道:
「別做夢了,我是不會放棄的。」
聽到楊慎的回答。魏無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呵呵呵呵。那好,你就繼續吧!」
等到魏無涯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面,在一旁地譚楓探身說道:
「喂,老魏,你這麼幹好像不太地道啊!」
「切!入門大考的目地是什麼?難不成我門中是準備招收熟練工,然後大量編草鞋上市銷售?」
魏無涯像是打量白癡一樣,瞧了瞧譚楓,拋出了犀利的反問。譚楓也是關心則亂,略加思索以後,他已經曉得魏無涯唱得是哪一出,當即豎起拇指說道:
「夠陰險!」
聞言,魏無涯輕輕擺手,繼而一臉奸笑地說道:
「不敢當!可不是我陰險,歷代祖師都是這麼考弟子地,其實我只是照章辦事而已,你不用誇獎我的!」
某個不幸被篡改的名人名言曾說:「成功需要百分之九十的汗水和百分之十的天賦,但那百分之十的天賦才是最重要的。」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乏肯於付出汗水與辛勞的人,不過能夠擁有超人天賦地人,就少之又少了!
大凡天賦過人者,從小就被師長和家人寄予無限期望,結果不是承受過多的壓力,最後導致精神崩潰,淪為庸碌之輩,要麼就是溺愛太過,生生把天才養成了廢柴。
勤奮者多半天資不足,雖然竭盡努力,也仍是無所成就,而那些天資過人地良材,往往太容易自滿,難以兢兢業業地鑽研學問,因此兩者皆不可取。唯有那些兼具上佳天資,本身又肯於努力的人,才有列入小說文字版首發「元智門」門牆的資格。
楊慎的天賦自然極佳,魏無涯現在更為關心的是,他是否具備勤奮與堅韌的特質。這個奇怪的草鞋考驗,正是考驗一個人毅力和悟性的試金石。
跟那些半吊子的記名弟子不一樣,「元智門」的入室弟子可不是拿來隨便湊數,日後是要傳以衣缽,絕對來不得半點馬虎疏漏。類似尹平秋那種時運不濟的倒霉蛋,儘管是自身的天賦不錯,背景關係也夠硬的記名弟子,僅僅由於一時的行事不慎,就立刻被魏無涯剔除出考驗名單。
「元智門」對於收錄弟子要求的嚴苛程度,由此亦可見一斑。
隨著不斷的重複相同工作,楊慎的動作逐漸變得熟練而有節奏。打成一雙草鞋所需的時間,也從蝸牛級的半個小時,逐漸縮短到老牛級的十五分鐘。熟悉了草鞋編織的技藝程序,楊慎的緊張情緒得以緩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舒緩下來。
在旁邊目不轉睛觀察著楊慎的表現,譚楓長出一口氣,轉頭和魏無涯說笑道:
「怎麼樣,還不錯吧!」
話音入耳,魏無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差強人意!從一開始他的心態就沒有擺正,現在只不過是糾正了起初的錯誤,算不上什麼成績。」
譚楓知道楊慎從小就不知道什麼叫窮,估計他長這麼大,還是生平頭一回幹這種辛苦的體力活,不忍地說道:
「喂,你的要求也太苛刻了點。」
微微搖搖頭,魏無涯無奈地攤開雙手說道:
「一早就說過了,這不是我苛刻,是宗門的規矩如此,誰來考都是一樣的待遇。就算是讓我自己重新考一遍,自己來當監考,那也是絕對不可以放水。舉頭三尺有神明,歷代祖師都在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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