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洪荒時代,神人妖魔雜處共居之時,天地間共生木,分處大地四方,各有神異。分別名為燧木、建木、扶桑、桃木、窮桑的五大神木,皆有不可思議的威能。然而,經過後來的世事變故,最終人間界只剩下了生長在冰島上的神木「燧木」,這棵神木也成了上古神木家族碩果僅存的孑遺。
自春秋戰國的軸心時代開始,屬於木系散修一脈的神木門,一直負責守護著燧木的安全。長久以來,他們也從神木處受益匪淺。故此,魏無涯看似平常的要求對於神木門來說,直如摘心挖肝一般痛楚。
魏無涯當然明白自己的尷尬處境,拱手施禮之後也沒跟赤木上人多客套,駕起遁光逕自朝著燧木所在的方向去了。
神木門的弟子早已將燧木看成自家的眼珠,豈有不著急的道理。適才與魏無涯起衝突的年輕人,此時捂著紅腫的臉頰,聲音含混地說道:
「師父,您可不能讓他動神木,本門弟子都沒有配齊神木劍呢!」
身為門戶尊長,赤木上人的眼光要比弟子們看得更長遠。哪怕魏無涯身上的神木令牌是偷來搶來的,神木門也不能隨意違背自己的承諾,否則便會淪為他人不齒的鼠輩,因小失大,太不值得。
思量一下此間得失,赤木上人本有些不豫的面色重又平和下來。說道:
「稍安勿躁,且看他地手段如何。若是客人采不下神木,那也怪不得我們哪!」
「燧木」的木質堅比精鋼,而且具有神奇的自愈能力,哪怕隨便折下一根枝條都要非費上很大周折,何況魏無涯想要的東西,怕不是那些尋常枝葉。
赤木上人此言一出,先前關心則亂的弟子們也恍然大悟起來。其中較為年長的一人說道:
「師父,那我們要不要跟過去?」
赤木上人瞇起眼睛,肅容說道:
「住口,本門一貫以誠信示天下,豈可授人以柄。不要再說了,我們回去!」
不知身後發生的事情。魏無涯繼續朝著西北方飛去。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遁光遇到一層無形的阻力,幾次改變路線都無法逾越,結果不得不降落下來。落到冰原之上,魏無涯舉目四望。
觀察了一圈周圍地地脈變化,魏無涯忽地一笑,自言自語說道:
「九宮佈局,配合神木靈氣為引,轉化真火大陣。神木門倒也不全是廢物。」
這道陣法形成的無形障壁阻擋住魏無涯的去路,前方就是「燧木」所在。偏偏可望不可即,真是叫人鬱悶。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南明指路,火炎焱。開!」
右手兩指併攏,在面前凌空寫出一道靈符,魏無涯輕喝一聲,一抹白光充盈視野。待得光芒消散,前方天際已隱約可以瞧見淡淡的翠綠色影子。
駐足在「燧木」那彷彿將整個天空遮蔽的宏偉樹蔭下,自詡見多識廣的魏無涯,也不免張大了嘴巴。
「燧木」在五大神木之中地聲名不算響亮,惟一出彩的地方。也不過是上古燧人氏在樹下觀看飛鳥啄木生火,從而得到某種啟示。領悟出鑽木生火的道理。論及知名度,根本無法與傳說中溝通天地的建木,抑或是太陽沐浴休息的扶桑相提並論。
或許正是應了那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老話,當其他神木都由於各種原因相繼夭折,卻唯獨剩下聲名不顯的「燧木」一枝獨秀。
「上古燧人氏於此領悟天地至理!」
不知何時,有好事者在神木樹下豎起了一塊近百米高的四面方尖碑,碑文內容記述了燧人氏的生平事跡。倘若換作他處,這塊石碑的確是當得起高大宏偉地讚譽,但是跟不遠處身姿偉岸,高度可達數千米的「燧木」比起來,區區一塊人工雕琢地石碑就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
魏無涯迅速擺脫了震撼狀態,轉而思考下一步的行動方針。正如赤木上人先前所料,魏無涯想要地不是絕非是尋常枝葉,而是深藏在樹幹內部的青靈樹髓。
唯有凝聚了百萬年神木精華的青靈樹髓,才能煉製出符合承載星神之力要求的法寶組件。可是樹髓深藏神木內部,姑且不論魏無涯能否破開樹體取出樹髓,就算可以做到,那豈不是立刻要與普天下修習木系法術的修行者變成死敵?
人間界屬於木系的修行流派,差不多每一家都要靠從「燧木」求取樹葉,作為給新進弟子築基的引子。毫不誇張地說,缺了這個手段,修習木系法門,便要憑空難上幾倍。
若想知道損毀神木會有什麼下場,按照最樂觀的估計,至少也得比當了兩百多年過街老鼠地白骨道人淒慘上一千倍吧!
覺得心中沒底,魏無涯琢磨了一會,一拍乾坤袋,「五丁神斧」握在了手中。無論結果如何,總得先試一試。正在魏無涯準備動手之時,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吵雜的叫聲。
「嘎!嘎!嘎!傻瓜!傻瓜!」
魏無涯停住動作,順著聲音傳來地方向望去,一隻身長超過三米,渾身漆黑如墨,人面鳥喙的怪鳥在上方盤旋飛舞。
「皓鳥!怎麼,你想阻止我?」
皓鳥是與「燧木」共生的一種洪荒異獸,它們天賦具有操火的能力,不過隔一段時間不磨去生長過快的鳥喙,就會落得無法進食,繼而活活餓死的下場。由於皓鳥的鳥喙質地奇特,帶有強烈的火焰,金屬和石頭根本經不起琢磨,尋常木頭更是一碰就完全燒盡,於是這種異獸就只能終生守著「燧木」,而不能太過遠離。
「哈哈哈哈,道友誤會了,講話是皓鳥沒錯,不過想阻止你,卻是老夫!」
隨著一陣洪亮的笑聲,一名身著黑袍的白髮老者從皓鳥背上翻身跳下。魏無涯注意到,在他手中握持的那根橡木手杖,卻不似華夏源流的製作風格。
微笑著將半成品「五丁神斧」扛在肩頭,魏無涯朗聲說道:
「尚未請教,足下是出自何門何派,又為何要阻攔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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