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賭鬥,當戰
夜了,古一意與張洞天聯袂前來。
「初夏之夜,倒是有幾分喧囂中的詳和。正是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古一意玩味一笑。
三人自在亭子中吟茶相談,伴以池塘荷葉,到也別有韻味。張洞天颯然:「古兄的芳草怕是別有所指呀。不知左兄以為如何。」
彈彈尾指,左無舟輕取茶杯,淺淺一品:「茶有境,安靜自然,只是在一些人來看,又不如酒來得烈。尤其是其烈如比的烈酒,那又是一番滾燙尖辣的痛快滋味。」
三人相顧失笑,古一意斂去笑,沉吟:「我此來走向無舟兄弟告辭的。陛下請我去辦一件事,須得過些日子才能回來。明為辦事,實為支開我。」
左無舟神色無動,仍是淡漠,頜。古一意大是佩服這人的心志。實是真正不為外物所動的心境,索性是娓娓道來:「至於為何,我想左兄多少心裡有數。我乃是重雲夫君。也不方便直言。」
「總之,只盼左兄能小心行事,莫要給人可趁之機。如果重雲有什麼不敬之處。我古家人在此懇請左兄能留重雲一條活路。」古一意舉杯。神情慎重:「流東城、葉千心二人,與古某素來有仇隙。
左兄不須看我情面,只要給重雲留得元氣就走了。」
「好!」左無舟沉吟應承:「我從不許旁人向我拔刀,只得一次。絕無第二次。」
「古某以茶代酒,多謝左兄!」古一意大喜,一吟而盡。陛下一意孤行,他是真怕左無舟這幾乎沒人味的把重雲殺得元氣盡喪。
古一意和張洞天或許是有閒情逸致的雅人。但左無舟絕計不是,索性問起張洞天的來意。
張洞天無言以對,還是不太習慣左無舟這等直來直去的作派,苦笑:「祖大利今日也在。認出了你。他是絕計不敢與你交手了,明日紅語不上擂。也是盼左兄能給紅詭一條生路。」
張洞天抱拳致意,神色一肅:「這天下裡,各國打來打去,總歸是沒有意義的。溪林人也好,紅褲人也好。都是一樣的。」
古一意為張洞天的幾分正直動容,奈何左無舟對此不甚感冒。張洞天略一沉吟。正色:「左兄,只要你在一日,溪林必能崛起。紅簷當其衝,能少死一些人,總歸是好事。是以,左兄明日上擂戰漂亮一些,總要教我說服了陛下。」
「為絕紅簷陛下的僥倖之念,左兄成為武君之時,也就是我去溪林!」張洞天貴在坦誠,直言心中所想。
「心領!」左無舟頜,淡笑舉杯。
古一意暗暗心驚,動容不已。忽攸有不安感,張洞天亦是快要突破為魂武君了,言下之意都要投奔溪林了。這還是溪林不算崛起之時,如果真力了,那重雲的地位怕是搖搖欲墜了。
如果這一次重雲連失一兩位武君,如果左無舟和張洞天順利突破。算上夜叉,溪林就有三大武君。已是雄厚的資本了。
古一意心中無數思緒飄過,不動聲色起身:「我們也該告辭了。」
走前,古一意忽攸回:「不知左兄明日上擂,有多少勝算。」
左無舟斬釘截鐵,絕無迴旋的擺擺雙手。
潛心下來,左無舟平心靜毛徐徐吞吐氣。忽攸心念一動。抬望去:「流夫君倒是很有閒情逸致,想來是喜歡上溪林的茶了。」
流東城飄然而至,風度翩翩,實是絕佳風範。他折扇一拍,慌忙擺手笑:「左大尊的茶,我消受不了。」
「古一意曾言左大尊修煉勤苦,看來當真如此!」流東城狀似感慨。忽然道:「看來左大尊很是喜歡設擂呀。」
左無舟神色不動:「設擂有何不好。省時省力省麻煩,省得我一個個輪流去挑,豈不方便自在
流東城細細一想,還當真如此,果然省時省力省麻煩,方便自在。不論激怒多少人,多少人恨恨的想殺了左無舟,可左無舟豈不是正的了空閒自在的修煉。
設擂倒有些激將,激得許多人自動投過來。當然,須得有實力,才敢設擂,否則那就是被人家怒火淹沒的命。他不由失笑:「果然如此。將來有機會,我到也想試一試。」
話到一半,重又轉開:「陛下很欣賞你,溪林太容不下你的。」
聞得此言。所有的疑惑瞬時而解。左無舟森然起身。目光沉甸甸:「如此說來,這許多的事,就是因重雲皇帝的意思而惹出來的。莫非,他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他。」
「你敢。但你殺不了他。」流東成好像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放聲大笑:「我也很欣賞你,來重雲,陛下重用你。各種寶物應有盡有。我。願收你為徒,助你鋪平武君道路。」
「須知,人生匆匆,你雖是天資極高,也未必能在有生之年突破。如果拜我為師,我自然為你鋪平道路。」
圖窮匕現!
左無舟一時洞悉透徹,心中冷笑不已。流東城倒是好算計,可惜始終不知左無」川幕實年紀不過二十二此年輕,宗倉不必擔心什麼心兒,成為魂武君是指日可待,便是魂武帝,也絕非他心目中的終點。
夜叉只知他寥寥兩個秘密,就相信他必成武君。有極大可能成為魂武帝。他有多項秘密優勢。潛力豈止魂武帝,又怎會在乎流東城的。
流東城目光灼灼。顯然頗為熱切:「我此番是為惜才而來,莫要教我失望。」
「明日擂台一戰。百位大尊車輪戰法,你必敗無疑。」
「如果拜入我門下。做了重雲大尊,擂台一事保證無人敢再提
流東城笑吟吟:「如果你記掛溪林安危,我則力保溪林無事。須知,陛下和我都很看重你。只要你肯答應,陛下甚至肯派一位武尊悔溪林做大尊。」
如此。果真是極為豐厚的條件了。
換做任何一人,絕無可能拒絕這麼優厚的條件。奈何,左無舟不是旁人,他就是左無舟。大國與大宗派的修行資源,絕非溪林這等小國所能媲美。
所以,左無舟的神情不鹹不淡:「若我贏了,又如何!」
「今晚月色皎潔,教人心動!」流東城神色微變,自光中一絲深寒:「莫非你想與我賭鬥一番。」
「賭鬥,又如何。」左無舟字字清晰入耳。
流東城眼中流過一絲陰霾,頜淡笑:「好,若你明日贏了。溪林依然如故。我與陛下不再插手。」
「若我贏,我還要你與重雲莫要干擾我此行作為。」左無舟冷厲沉喝:「若我敗了,我自答應你們的要求。」
等流東城走了。幕無舟靜靜思量,左無晚鬼祟的提住一個食盒過來,擺在石桌上揭開蓋:「二哥。這是你最喜歡的甜糕。」
他啞然,拈起一塊放入口中。滋味略有不同:「不是娘做的。」
左無晚眉開眼笑:「是小妹做的,知道我要跟你一道來,就做了帶來給你吃。一路好不容易帶來,鎮在冰盒中才沒壞掉。」
「你也吃,吃完就去練功。」左無舟交代一聲,便自沉思起來。
「已然明朗了,重雲想要我做他們的大尊。一來為打壓溪林,二為增強他們。但流東城為何想要收我為徒?」
「莫非古一意將我的年齡秘密洩露了?似又不太像。」左無舟沉澱心思,緩緩理順思路:「流東城反過來要收我為徒,必有所圖。如果不是為我本身,即是為我所擁有之物。」
「厚土之精?儲物袋?不,一定不是這些外物。否則他武帝修為。大可放手奪取。」他忽然心中一動,驀然起身:「戰技!」
「法魂戰技,流東城未必稀罕。他年紀不到三百歲便成了武帝,自是天才。那就是為了。魂戰技?」
凝立半晌,左無舟豁然。神色間充滿森然之氣:「走了,必是為此若他得了魂戰技,施展以一階之威,豈不就是真魂天品階的
能。
未必能橫掃天下。稱雄獨霸則絕無問題。」
「既起意謀我的魂戰技,此人不死。始終是一大禍患。」左無舟毅然得出結論:「必殺此人以絕禍患。」
以他目前的修為,即便所有優勢加在一起,也絕無可能殺死魂武帝。「藏龍魄」固有隱匿氣息效果,用以偷襲有莫大奇效。但武帝比他高兩階,是瞞不過的。
眼下最是要緊的,仍然是明日的擂台一戰。擂台一戰。他斷然不能輸。一旦輸了,就只能遠遁逃走,再林必亡,左家難保。
以往任意一戰。輸了,不過是輸了自己的命。
這一戰,卻與以往不同,一旦輸,就是輸掉全部。這一戰。不容有失。即使有意外,也必須要將意外徹底勒殺掉。
既然連魂武帝都認為他絕無可能贏下來,那他就要好好的絕無懸念的贏下來,以最大優勢贏下來。教流東城絕無二話。
必須要以絕對優勢贏下來,贏得旁人無話可說,憑賭鬥贏的重雲一行的順利。
左無舟心神如鋼鐵。絲毫無動:「也好,擂台之上,但教天下人看看我真正的實力!」
大丈夫當戰,敢教日月換新天!
關龍虎欲拜師之事。左無舟撓頭難辦一些。斂住心神好一番思量:「我自己都還在摸索魂修大道,怎能教得了徒弟,哪來這許多時間教什麼徒弟。不過。雲霄宗和冬家人多勢眾,也是有一些好處。」
「走了。我要奪長生丹。還不知會把魂武帝激怒到何等地步。就是要收徒,也要往後再考慮,以免耽誤我修煉,又誤人前程。」左無舟心意已定。
如果真動了收徒之念。關龍虎多少有些他的影子,是比較合他胃口。以往見關龍虎滿臉鬍鬚。顯得老成,還道他年紀很大。其實不然,關龍虎年紀才不到四十。
又是單獨修煉,又是沒有心法秘籍,還是無人指點。能修煉到九品。在如此艱辛的條件下,仍能在四十歲前成就九品,可見關龍虎的天資和根骨必定是一等一的,絕對是魂修界認為的天才。
如果悉心教導,再一;的條件和環境。關龍虛懷是有…此希望在五十歲前成略瑰叭尊的。空耗了這許多前期修煉的時日,都能有機會在五十前成為魂武尊,他的天資和根骨比其他天才只高不低。
「姑且這樣,先修煉!」左無舟反覆思量,重又修煉起來。
一邊修煉,左無舟一邊神色變幻。
「愈來愈是真切的感應到武君壁障了,就宛如一層無形的膜。阻止了我的修為增進。看樣子,應當是瀕臨突破了。」他大喜之餘,又是暗暗皺眉。
壁障是修煉中必然存在的現象,往往感應到壁障,修煉起來就難有精進了。沒有經過系統學習。左無舟一時難以用專業語言描述,但他自有心得:「所謂壁障,應當就是肉身和假魂魄的天然限制。不過是層次分明一些,所以形成壁障。」
至於壁障後為何修煉難有精進。聯繫以魂竅臨溢,他也有一番見解:「想來是因為身體或假魂魄是容器,容量到盡頭,不擴大當然就很難再盛物了。」
「以我所知,其他魂修士從武尊到武君,往往要花費百年,才有可能突破,甚至終身缺乏機緣,到老到死都不得突破。」左無舟比以往倒是知曉得多了,至少在許多事上不再一無所知。
他暗暗沉吟:「縱使是古一意這等眾口稱讚的天才,也花了五十多年才突破。當年被譽為子年來第一天才的古前輩,也是花了三十年才突破。可見我的修煉度是極快了。」
要知許許多多武尊終老也不得突破,甚至摸不到武君壁障,他卻在快要三年中就即將突破了。這等神,豈止是極快,簡直是飛一樣的快,像插上翅膀和螞蟻比較的那樣快。
若旁人知道,莫說吐血,氣結是一定的。少不得要像古一意和張洞天一樣深受打擊,灰心鬱鬱好一陣。才有可能恢復過來。
合轍人家修煉起來,就戰戰兢兢的。就只得他修煉起來,如有神助一樣。這兩下一比較。豈不正是將人氣得昏。豈不是將旁人比較得什麼都不是。
雖是行將突破,左無舟仍不滿意,因為這比他期盼的還要來得遲了一些。這時日一耽誤。奪長生丹的日程又要往後推了。而娘親,卻是沒有多少時日等他突破了。
縱然是真的感應武君壁障,完全可以嘗試突破了。左無舟卻一時並不想倉促行事。
因為在突破上,他還有一些東西沒有想通,一些極關鍵的所在沒有想通。此時突破的把握並不是特別高。
「我到底錯漏了什麼呢。」左無舟修煉完,重又翻閱起「光原紙」和鍾子魚給他的修煉法門。意圖找到一絲借鑒,一處突破點。
夜叉斂住氣息,悄然潛入溪林會館,大肆腹誹:「瘋子,真是瘋子。好端端的,居然設什麼擂台。」
「數十國的百位大尊啊,你就是打遍無敵手,又有什麼好處。」夜叉鬱鬱嘟囔:「反倒是惹來事端,得罪了幾十個國家,難道這能是好!」
夜叉在心裡糾正:「以他的戰法。明日裡不死十個八個大尊。是絕無可能。這不是得罪。是結仇結狠了。」
「我怎麼就跟了這麼一位瘋子。每天撒歡似的瘋。」
夜叉當然知曉。明日的擂台,左無舟必能橫掃重雲數十國的任意一位大尊。以夜叉的桀驁。仍是認為這划不來。不值得這麼瘋。
「天底下最不安分的人就是他了。」夜叉的心忽攸劇烈,親自跟住左無舟一道走來這一年多,他看在眼裡,愈是感覺不安。左無舟走的路,比旁人實在殺戮多了,血腥多得多了,是非也多。
潛入溪林會館,夜叉默不作聲一路往左無舟的居處過去。
忽攸間,幽深話語鬼魅般飄傳:「來了,坐。」
夜色中,宛如一團墨汁的幽影自陰影中褪來。漆黑的夜,黝黑的衣,墨黑的瞳,宛如黑色的魔怪和妖魅。
「這人怎的沒一點聲氣。」夜叉一身白毛汗。饒是桀驁大膽,見得這妖異一幕,不由也是心中泛寒。
左無舟的墨黑雙眼幽深無底。恰似黑洞,略作沉吟:「擂台一戰,你在一旁照看。
我明你暗,得閒注意會館這一邊。」
「好的。」夜叉點頭:「暫時還沒有長生丹的消息。」
等夜叉走了。左無舟一直思索修煉所得。忽攸間,他雙目微波,神色一動:「咦。有人在衝刺魂武尊,是石林的氣息!」
正在愁人手不太夠使,左無舟暗中一喜,幻身過去。
唐笑天的真傳弟子,石林一臉痛苦猙獰,渾身汗如雨下。常山青在一旁看著他的師弟突破,大是焦急,也無可奈何。
忽見光彩交織,左無舟飄然而現,常山青大喜過望,翻身拜下:「左大尊,求您幫我師弟一把!」
左無舟目光無動,頜感應。再掐住石林的脈腕把住,頓明瞭:「再給他一枚法尊丹!」